“这回学乖啦？”冯子宸笑吟吟地看着小心翼翼迈着步子过来的方佐邦双手交递过来的卷宗，字体清秀工整，看得出主人运笔时的用功。
方佐邦回想到之前被晓然哥碾在地上的打印版剧本，不好意思地挠挠深低着的头，偷眼瞄了一下晓然哥的脸色。
周晓然却是没看他，一个人放松地站靠在窗台边，身子倚在坐着的冯子宸肩上，侧着头专注地看着方佐邦修改过后的剧本。
一时之间房间内格外安静，只余下方佐邦略微紧张的较重的呼吸声。
冯子宸“唰唰”翻动着纸页，方佐邦忐忑地看着师哥翻过了最后一页，不禁不自觉地向前踏上了一小步，这样正式的检查，在子宸师哥面前似乎还是第一次呢。
尤其是上次无心的顶撞过后，方佐邦份外在意子宸师哥对自己的看法，他太怕自己会让师哥失望。所以这两天甚至连饭都不去食堂吃地加紧赶工，每天靠室友带回来的面包牛奶简单果腹。
但是却没想到，冯子宸看完这一遍后，竟是又将本子翻回前页，手上多了支笔一页一页地开始做批注，有时会不按顺序地跳着几页去作标记，有时会小心地折上一页的页脚，单独牵出来，贴上几张彩色的便利贴。
站在一旁的周晓然偶尔会给些意见，两个小师兄旁若无人地交流着想法，每一处的优点或缺点，或改进建议，两个人都有商有量。时而有些争执时，冯子宸会转过身去抬起头看着周晓然的眼睛对话，眼神中不带一丝焦躁。
方佐邦没想到，自己这一站，就整整等了三个小时。

毫无间歇的两个小师兄似乎从未留意时间的流逝，已经快四点时，冯子宸抬了抬已经僵住的脖子，略显痛苦地慢慢转动活动着，眼神却还留在剧本上。
周晓然自然地把手按在老友肩膀上熟稔地按摩着穴位，见冯子宸还是一副要低头改本子的架势，便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什物儿，顺手放在窗台上，还嫌不够地用衣服盖了住。
冯子宸无奈浅笑，听不出感情色彩地对着笔直地侍立一旁的方佐邦道，“如果那天你过了你晓然哥最初的检查门槛，现在就不用在这儿傻等了。”
末了终于又补上一句，“时间有点赶，辛苦你了。”
说完就自顾自地复又拿起周晓然搁置在旁边的剧本，继续最后的收尾工作。
方佐邦一时之间情愫涌动，他的子宸师哥，每次晓然哥训得狠了时都会有子宸哥有意无意的救场。晓然哥在舞台表演上颇为擅长，但在大一为数不多的一次镜头感训练时，子宸哥挺着重感冒过来下场指导，在现场可以准确无误的说出他们每个人每处细小的不足，这背后又是看过多少遍带子倒了多少帧仔细分析才能磨出来的功夫呢。
方佐邦的喉头像是哽住了，非常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哑语。
周晓然适时地提了藤条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小师弟，看他这副样子心中已有了数。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孩子，总是有最底线的信任在的。
随意地拎起藤条，用端部戳了戳只穿了一层单衣练功服的小家伙，“神经病啊，又不用排什么东西，穿这么少想生病了以后偷懒不用交功课啊？”
方佐邦恍惚之间没察觉晓然哥动作，缓过神来才又觉紧张，尤其是藤条触到身体时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轻颤了一下。
嫌这反应无趣的周晓然嘟了嘟嘴，无辜地把藤条又拿回手里把玩，附在小孩儿耳边悄声道，“我是觉得不错的，等你子宸哥审过最后一步吧。”
然后又难得调皮地从方佐邦身旁跳开，挥舞着藤条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地在方佐邦背上落了数鞭，还做了几个拍古装打戏时的花架子耍了套“剑法”，嘴上还不闲着，打趣道，“今天熊孩子不用挨打咯！”
方佐邦这才反应过来是在说他这次改过的剧本，小家伙茫然无措地呆呆立在原地看着晓然师哥“表演”，当下的心情更是无从招架。待周晓然“收势”孩子气地嘀咕了一句“不好玩”之后，佐邦同学还只是楞在原地，只余眼珠滴溜溜在转。
周晓然本已经哼着歌在收拾他和冯子宸的东西准备离开了，却瞥见老友的脸色越来越差，无奈地抚了抚额，心道：看来还是不能很快结束啊，我都饿了…

“佐邦过来”
冯子宸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方佐邦莫名地有些害怕…子宸哥，都几乎没跟他们这帮小的重声说过话的…但指导功课的规矩？
其实这也是冯子宸第一次进行一对一的私下辅导，他一向认为自己不擅教人的。
“师哥..”方佐邦有些怯怯地小步挪过来，在一米开外停下了。
冯子宸本是低着头还在看本子，手上无意识地转着笔，一抬头看见这小师弟离自己这么远不禁面上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直接拉过孩子胳膊浅笑道，“近点，怕什么，我又不是你晓然哥。”
周晓然正坐在窗台上两手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看着最新一集更新的电视剧，戴着耳机却也听到了这声调侃，嘴角一牵未置可否。
“前面的剧目分析和人物小传都做得很好，师哥看出来你用心了，表扬。”
方佐邦听着像对小学生一样的夸奖竟觉得比严厉的训斥更难为情，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脸腾一下蹿得通红。
但这股别扭劲儿还没过，就听见子宸师哥话锋一转，毫无前奏，就好像刚才的表扬只是例行公事的过场…
“但是…”冯子宸突然正色，一改刚才的和煦温柔。“我来问你，玄桦的角色分配，这样安排的原因是什么？”
坐在窗边的周晓然听见老友挑的这出毛病也不禁竖耳，摘下耳机侧目望过来。
方佐邦更是一脸无辜，角色分配这一块，就是之前的习惯配置，也没什么特别变化啊。
“只是…只是按照之前惯用的组合。”
“警员群角都是统一标注的，为什么玄桦这一个是单独列出来的？”
方佐邦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来问得是这里吗？他是有熟读过剧本的。警员的角色虽是群像，几乎都是人肉布景，但有一名警员是有独立台词和半分钟与主角“疯子”同台“作大戏”，其地位作用自是要不同于其他警员的。
分析剧本里的人物部分时要分清他们的等级和派别，这虽是隐性的关系，但演员自己心里却要清清楚楚。这还是子宸哥指点过他的呢。
于是佐邦同学就将这些背景资料向师哥汇报。一长串的解释，冯子宸斜拄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不打断、不评价，只是在末了徐徐吐出一句，“我是在问你演员，不是角色。”
周晓然见小师弟仍是一副不理解的彷徨样子，不落忍地帮了句腔，“你子宸哥是在问你为什么选玄桦来演这个相对出挑的角色。”
周晓然一说话，会错意的佐邦同学明显表现得更紧张了，右手不断地揉搓着衣角，左手无措地摩擦攥着裤缝，又想到不能不回话，只机械似的答了句，“小桦在组里一向表现比较好的，我…我之外，一般都是由他来做B角…”
说到这儿小孩颇为不好意思，自己这么说不会让师哥觉得是夜郎自大吗？
冯子宸却听出师弟的尴尬，非常自然地接过了话鼓励道，“你在组里的核心地位毋庸置疑，不用回避。”
“但是这个B角，除了玄桦，别人做不了吗？”

方佐邦本还惊讶于来自子宸师哥毫不掩盖的肯定，一阵感动正涌上，就听得师哥像是在质疑玄桦的演技，立刻开口为兄弟鸣不平。
“师哥！小桦演这个角色没问题的！他在我们入学艺考的排名很考前，分组后的组内测评也都表现得很出色。虽然有时皮了些但那只是他性格比较活泼，专业上从来不敢偷懒的！”
急性子的周晓然听这小师弟一长串不着五六没切到重点的辩解难免火大，训斥道，“你子宸哥是在质疑玄桦的能力吗？！他的意思是这个角色玄桦可以胜任，难道组里其他人就没有这个能力吗？”
冯子宸见方佐邦仍是一脸的云里雾里，叹了声气站起来开解道，“我很欣慰你肯为自己的好兄弟仗义执言。我也很喜欢玄桦那小孩，像你晓然哥说得，如果我认为一个师弟不能胜任某个角色，是不会去质疑的，只是会帮他找到不足然后努力追赶上那个既定的标准。更何况，你说得没错，玄桦是个很出色的小家伙。”
方佐邦羞赧地又低下头，心里很难过，他也不是在质疑师兄的，或许因为子宸师哥在他们面前的形象总是温文尔雅，这几句顶撞便也太自然就脱口而出了。
冯子宸不气他的解释开脱，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是着实生气他还是没搞清楚自己挑他毛病的原因。
“扶着窗台撑着！”
方佐邦的心狠狠一颤，身后那日被晓然哥教训的伤似是有意识地故意痛起来，切实地提醒着主人他还是个戴罪之身，且刑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落下。
他真的害怕了。
本能一样的自我保护让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向后虚护住了屁股，牙齿上下轻颤整个人向后小幅退着。他怕晓然哥一个箭步会蹿过来，他怕子宸哥就此摔了剧本…
但他还是被实实在在的疼痛支使着肉体的行动，他真的再捱不过藤条了…


事实证明冯子宸永远不会气得跳脚。但当下却显露出格外疲累的样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无奈地叹了声气，“唉…”
“本也没想打你的。只是觉得换一个姿势你的精神能更集中一些，有助于思考。毕竟现在这个气氛，确实紧张了些。”
方佐邦眼眶又噙了泪，他觉得自己差劲极了。本就是没做好的事，又怎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服教导执拗顽劣。
冯子宸没再继续刚才的话茬，而是继续给他心平气和地讲着道理。“我们来回溯分析一下，小桦的入学艺考，成绩优异，但那是他高中、或是说大学之前那段人生的积累；开学后不久的组内测评，那个摸底他的表现也是名列前茅，但那也有依托之前底子的成分在，Z大还没能教过你们更多。但现在呢？”
“现在学期已过了一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进步，也许当时不如小桦的同学通过这段时间在Z大的学习，经过老师、师兄师姐的教导，他们都有了长足的变化。”
“韩青已经可以磕下油嘴滑舌的唐铁嘴！乔梦舟已经可以串下《龙须沟》整场的程疯子！就连最显木讷的小元晖都已经能在微剧场做得游刃有余！”冯子宸说到最后也略加重了语气，“或许小桦在他们之中仍是最棒的，但绝对不应该不给其他同学机会就这样直接把吃重角色用指命的方式安排了！”
“或许他们不会怨怼你，但久而久之难免会打击到他们的自信以及影响到日后他们对自己选角的定位。‘我只能演配角？’‘这种角色这么挑大梁我能抗下吗？’等等！他们会多出一些无谓的疑虑和考量，甚至就是因为某一次的存疑犹豫而就此丢掉一个机会！”
冯子宸看着直直怔在原地的小师弟，见他也听进去了，终究是不忍再剖析让他觉得更觉身负重担，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肩头，缓和了语气道，“老师总是说叫我们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毋需去担负那么多人的人生，我们也担不起。”
“但是方佐邦，我和晓然，是希望你能拥有这个统筹谋划的能力的。即使你可能不用去刻意应用，但这个能力，你要有。”
“不是为了去过那把指点江山的瘾在人前树有多高的威信。而是可以永远护住你在乎的人，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给予引导，在他们需要援助的时候慨当以慷。”
冯子宸重重地握着方佐邦的肩，直视着他的眼睛，总像是在传递着某种力量。半晌，他轻轻放开僵住的手，长吁了一口气转身拿好自己的东西，略显黯然又充满坚定地对着师弟道，“其实老师总是在反对我们透支自己，但相反，我们却觉得做老师的学生是一定要拥有这个能力的。你没有我也要逼着你有！”
“这也是…我的师哥告诫我的。”
说完就拎起自己的双肩包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临出门撂下一句，“角色分配重新写，其他部分按批注改，二十下，挨过之后坐在排练室的隔间改就好。”
按下门的把手，一直板着脸的小师兄最后转过头来终于又露出方佐邦熟识的冯子宸式微笑，虽然意义难明。
“然然受累了~我...去考试了。”

周晓然是个心肠十足软的人，有太多地方可以体现。
就比如，当方佐邦面如死灰视死如归一样等待着“20下”中的第一下来临时，却未感受到想象之中的疼痛。
“师…师哥？”
虽然身后也着了不算轻的一下，但却远不是藤条锐利的划破感。方佐邦疑惑地转过头小声询问。
“嘘！”周晓然连忙叱道，还不忘抬头环顾下四周，完全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叫什么叫！闭嘴好好挨着！”
“哦..哦哦”方佐邦被呵斥声骇了一跳，立马噤声转身趴好，下巴乖乖地抵在手上。
“啪！”
又是一下，依然不是灼裂的痛感。
“啪啪！”
连落两下，似乎是不想给杖下之人更长的时间体味痛苦。
“师..师哥，不行。”方佐邦挨了几下后还是觉得不太对，转过来挺起了身子面对师兄。
“嘶你！”周晓然正要落第五下，却不想抽了个空，气得走到跟前直戳这小师弟脑门，“你是不是傻啊！你子宸哥说二十下，又没说二十下什么，就那么想吃藤条炒肉啊！”
佐邦同学这才辨出晓然哥手上的“刑具”——他们平常排练时用来打闹吓唬人的空心竹棍。偶尔会被用来当作放松时游戏的惩罚，但周晓然真正训导师弟时却从未用过这物件儿。
“啊？？额…”方佐邦茫然地又将头转过去，却在周晓然马上又要落下一下之前复又弹起来。
“啪！！”
“啊——”
即使是空心的竹棍，周晓然发狠责下来的一记也不是好捱的。
“哼，如愿以偿了？”
方佐邦被这下揍得登时腿软，周晓然又连嘁了好多声以示嫌弃，竹棍再落下的时候却又回归到“不算重”的力度了。
方佐邦被刚才的痛楚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又一记责下来之后才将将调整过来，哑着声音道，“晓然哥..还..还是用回藤条吧..”
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晓然师兄登时鼻子一酸，本也是口拙之人，此时更不知如何劝慰。
半晌。
“你趴好。”
最后十记，周晓然没听小师弟的话依旧用的棍子，却也用回了一贯的力道。

“啪！”
“嗯..额”方佐邦艰难地挺到周晓然收手，在原地粗声喘着气缓了一会儿，才虚着声音道，“师哥..还有四下呢..”
周晓然瞟了他一眼，伸手一把把人捞起来，故作酷酷的表情冷着声回了一句，“冯子宸是师哥，我也是师哥！快点把本子改了去！”
方佐邦不禁被假装严肃的晓然师兄逗笑，为此还为自己的小脑袋赚了一巴掌，但小家伙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直到…真的要实打实地坐到木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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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真的要实打实地坐到木凳上…

“师哥..”方佐邦试了一两次，两次都维持了不到三分钟，他觉得这比挨打还要难捱太多，忍不住哭丧着脸向晓然师哥求援。
一旁的周晓然比之之前做刽子手现在则显得更加为难，一会儿搔搔头，一会儿搓搓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咬着牙暗恨冯子宸走得逍遥，留他在这儿活受这心疼的罪。
“师哥..我..我能不能站着改啊..”
周晓然不禁又是一阵心软，适才挨打都不见求饶啊，现在却听见这一把小心翼翼的可怜腔了。
方佐邦本也是鼓足勇气试探的这一句，见师哥半天没发话，生怕又因为自己表现不好让晓然哥失望…赶忙认了错，“师哥我错了..我好好坐着改，坐着改！”
周晓然叹了声气，看小师弟强忍痛楚的表情，自己即便再心疼也不能坏了规矩这点他很清楚，实质得无法改变太多，便只能出言柔声抚慰。
“佐邦真乖，疼得受不住了就起来会儿，但这功课一定要在坐着的时候改完，你站着的时候晓然哥就跟你唠叨几句。”
三分钟后。
周晓然的第一次唠叨。“阿邦啊，别怪你子宸哥，他…他比你受过的要狠厉得多。你知道么，子宸其实一直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不是说他空想自负，而是他想得高，就也一定要做到那么高。某种程度上，他要比你面前这个呆板的晓然师哥要固执百倍。”
五分钟后。
周晓然的第二次唠叨。“嗯阿邦这一次比上一次坚持得久喔！你子宸哥第一次被师哥罚过后坐着改功课的时候一分钟就要弹起来第一次，最后把杭生哥，哦就是我们的师兄，最后把杭生哥本来就不多的耐性都磨没了，硬生生把他绑到了凳子上，涕、泗、横、流，也是不夸张了，最后不也是改完了么。哦对我不应该这么爆料他糗事的哈。听过就算，哄你个开心！”
周晓然难得的腹黑调皮成功让小家伙又坐下去后挺了更长的时间，但他也没告诉小师弟，冯子宸一分钟就要弹起来一次是因为挨了多重的家法；他也没告诉小师弟，“最后不也是改完了么”那句话，是冯子宸在告饶乞求无数次未得回应后，被疼痛冲昏头脑，或者说被疼痛支使着连人带绑着他的椅子一同栽到了地上，以为会得以宽赦时却听到了让他绝望到底的话。“我已经帮过你太多次了，就算我良心发现再帮你一次，准你不用坐着了，就这样写吧。”
没有搀扶，没有谅解，只有被扔到地上的纸笔，和一本厚厚的资料，直接砸在脸上。

十分钟后。
“师兄，我改好了。”
在方佐邦最后一次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周晓然按回了座位，一阵钻心的疼痛磕得他眼眉都纠结在了一起。
“阿邦，坐在这儿再听师哥唠叨几句。别怪你子宸哥，他是个很傲的人，即使这几年被各种方式几乎磨平了棱角，他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其实，那是一份与给他改毛病的人一样的特质，所以，总是不会被磨尽的，反而会变得更有韧性。有时，旁观者清。”
“但有一点，是子宸独一份儿的，就是冒险。他太享受冒险的感觉了，即使这几年被迫收敛了不少，但那不是一个什么好戒掉的什物，按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是种精神，会上瘾的。但我觉得，那要不得。”
“扯远了，辛苦你坐了这么久。今天的最后一次唠叨，还是…阿邦，别怪你子宸哥。他教你的，或许很长时间甚至可能直到你毕业都用不到，但那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一种传承。不是什么技巧技艺，不是某种行为方式礼仪规矩，而是一种守护的方法，或者说，如何去陪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跟你讲那些话，因为原本你的方案至少在我看来在这个阶段是完全可行的，但我知道他一定有出于他的考量，我会选择信任他。”
“那么佐邦，师哥希望你在没遇到冯子宸的周晓然之前，永远不要忘记，要学会去信任自己。”

“我回来咯！”
冯子宸毫不掩饰的雀跃心情在踏进门之后也全无改变，即使一进门就收到了在给佐邦处理伤势的某位仁兄的一记眼刀。
“我遵循您的命令揍也揍了，阿邦也按您的吩咐改完了，您还有什么指示啊？”周晓然都没抬眼，手上格外小心轻柔地料理着小师弟，没好气儿地继续挤兑着，“噢对了，子宸师兄是不是还要验一验啊？本子在那儿您先审着，等小的给人上完药了您再来验验伤！”
一向脸皮儿厚的冯子宸也担不起这一句一个您了，赶忙凑过去挤在周晓然身边，“晓然哥~~”
周晓然依旧不看他，专心对着方佐邦伤痕累累的臀腿。
“哎呦晓然哥！哥~~”冯子宸浑身的细胞都卖力地撒着娇，忍不住更向前蹭了蹭，直到了周晓然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面前。
周晓然被突然窜过来的一张笑烂了的脸吓了一跳，手上抖得连带着之前昏昏沉沉地累睡着的方佐邦也疼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小家伙陡然间发觉子宸哥的脸竟然就在离自己光着的屁股不到十厘米的上方，登时吓得腿一软，身子本能地一抬，尾椎骨正正好好磕到了冯子宸的下巴上。
“嘶！我去！”冯子宸冷不丁地遭此“暗算”，大声惨叫出来，差点飙出了脏话。
周晓然作势拦下要站起来赔礼道歉的小师弟揽在怀里，整个人带着小家伙背转过了身去，毫无同情心地补刀一句，“活该！”
冯子宸撅起了嘴，自顾自地可怜兮兮地揉着下巴，却又没什么底气发火，心虚地自己掀了篇儿。“我先回寝去了啊，那个，等..等阿邦好些了列个清单出来，今天咱们去老师家打边炉，想吃什么师哥给买。”
说完就灰溜溜地先逃出去了，留下一脸懵的佐邦小朋友，和心里还烧着开水咕噜咕噜的晓然小朋友…
“打边炉？”
“涮锅子！”

周晓然把方佐邦料理周当后，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冯子宸回来，便回宿舍寻他，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半挂在梯子上，笨重地拿着一大包东西。
“嘛呢你？”话虽嫌弃着，却也马上快步伸手去接了下来。
“床单被罩啊，拿到老师那儿洗去。”冯子宸心安理得道。
周晓然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想给学校省水费啊。”整齐地帮他装好，随意问着，“我这周末会回家的啊，你再等几天让我拿回去不就好了？”
冯子宸从床上爬下来，接话道，“那你一个人岂不是要拿太多？”
“怎么着你不打算跟我回去么？家里人都念叨着想你了呢。”
周晓然回家时通常冯子宸都会赖着一起去，尤其是头一年小冯同学和家里闹矛盾的时候，回周家简直像回自己家一样舒坦频繁。
冯子宸一顿，有些犹豫地说，“我..那个，我明天就飞H市了。”
周晓然动作先是一停，但并没过多诧异地继续接话，“啊，怪不得你这么着急要洗床单呢。去多久，寒假前还回来吗？”
冯子宸每次外出拍戏时都会把自己的床单被罩洗好带着，这家伙本身睡眠就不好，择床的习惯又很严重。
“抱枕也给你装进去啊？”
周晓然索性把刚才想随便装在袋子里就带走的换洗物品拿出来重又放进一旁老友已经装进几件衣物的旅行箱里，还细心地把冯子宸坐飞机时一定会带的抱枕也顺手扔进去。
冯子宸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话来，即使周晓然不是第一次帮他装箱，即使他刚刚才通过了试镜的“考试”，他仍是有些莫名的心虚，即使他已经在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威风堂堂的样子。
“额..嗯..要看进度吧，但这一个多月可能都不在学校了，阿邦那边…辛苦你了。”
周晓然有些疑惑地回了头，嘴上打趣道，“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冯子宸难得的在无话不说的兄弟面前显得局促，手脚都有些无措地前后摆动。周晓然见他这副样子，加快了收拾的速度，贴心地跟他搭起了话，“去H市，电影吗，角色怎么样？”
其实他们之间还蛮少问工作相关的事情，故以当周晓然一听到冯子宸说要去H市的时候，首先、也只问了要去多久，而不是去拍什么。只是老友今天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周晓然只当是他今天忙得太累，想让气氛轻松些。
“嗯..电影，是..林奇导演的。”冯子宸犹豫着开口，果不其然周晓然的动作立刻僵住，站起身来看向他。“我..我过试镜初选了。”
“林奇？”
冯子宸点头。他也有些不甘心，明明是那么艰难那么努力才争取来的一个机会，为什么说出口时会这么不理直气壮呢。这还仅仅是对着好兄弟的时候啊…
周晓然定定地看了冯子宸好一会儿，却是看不出态度的喜怒。又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老师知道吗？”
冯子宸抿嘴，头略低下去，全无底气地像是自言自语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欢迎欢迎！买这么多东西啊！”
董今开门把几个小徒弟迎进来，面上难掩喜色，在外工作许久，现在可以这样轻松地和学生共享一段休闲时光，实在难得。
“老师好！”“老师好！”
“老师想我了没！”
方佐邦跟在周晓然身后规矩地问好，走在最后提着大包小裹在邀宠的自是冯子宸。
“嚯！你搬家啊！”董今心情更好，大笑着帮冯子宸把行李接进门，顺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客厅里闲话家常，方佐邦身上伤仍重，只得站着和老师聊天。周晓然边把买的牛肉片、各种丸子摆盘摆好，边随意地和老师搭着话，其乐融融。
冯子宸则一早就霸占了洗衣机，熟练地把一件一件投进又拿出来晾，好不忙活。
“子宸啊，先过来吃饭了！”
董今在厨房切好最后一只香菇，把一旁方佐邦分好洗好的金针菇一齐放进小盆里后，大声张罗着开席，周晓然在餐厅早已备好电磁炉，火锅也正好开始咕噜咕噜。
“虾滑虾滑！快给我下虾滑！”
冯子宸刚一扎进桌子，嘴里就大喊着要把周晓然费了好生周章才做成的鲜虾滑一股脑地倒进锅里，好在被周晓然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周大厨啪地一下拍掉小馋猫好动的手，白了他一眼嫌弃得不行，“先下肉啦！吃都不会吃！”
冯子宸委屈地给自己调调料，噘着嘴盯着麻酱底料。
周晓然专注于火锅冒出的热腾腾的蒸汽时，还是瞥到了老友的小表情，嘴角一偏，却还是把之前准备好的一袋肥牛汁和一小瓶沙茶酱，状似无意地推给了他。
果然小朋友很快就喜笑颜开，坐在一旁握着筷子的董今也将他们之间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眉眼笑得弯弯。
操纵着火锅命脉的周主厨首先给每人盛出一碗鲜菌汤后，正式开始往里面下肉，似是发出了开餐的信号。
冯子宸夸张地大叫着向锅内投入了一颗牛肉丸的炸弹，汤汁溅得到处都是，被董今笑着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周晓然也笑得很开心，边拿过来餐巾纸，边留意到小师弟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柔声询问道，“麻酱不合口味？”
方佐邦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对哦，呲溜…”冯子宸正咬断一根宽粉，捧着碗插话，“阿邦第一次跟我们吃火锅吧。”
董今往锅里夹了一大筷子羊肉片，随口说着，“不用拘束，没吃饱老师可是要生气的，喜欢吃什么自己下，一会儿跟你子宸哥抢虾滑！”
“哼他敢！”冯子宸吞下一大块肉后傲娇地开着玩笑。
“怎么着就敢了！”周晓然从冯子宸不安分的筷子中间生生抢下了一块豆腐放到小师弟碗里，还不忘鼓励道，“尽管抢！净受他欺负了可还行？师哥给你撑腰！”
一句话逗弄得几个人哈哈大笑，冯子宸对几个人联起手来对付他的情形很不满意，便想着要“策反”过来小新人，一起对抗老师和晓然两个人的麻酱菌汤锅联盟。
“阿邦平常都吃什么锅底？酱料呢？看你不太喜欢麻酱啊~”
一句话问出口，董今也泛起了好奇，停了筷子只专心地在嚼着嘴里的食物。
方佐邦感受到一下子静得只剩火锅咕嘟的声音，颇为窘迫，又想到老师刚才说得不许拘束着，只得小小声回道，“锅底…一般都会吃辣锅，然后…油碟。”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一同笑开，小家伙的“油碟”说得极为果决，更添了“笑果”。
周晓然算是笑得尽力克制的一位，但也是双腮抖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绽裂一般，拢着方佐邦的肩到自己这边，尽量一本正经地安慰道，“嗯…提案可以考虑。但是…鉴于你今天伤得还是比较重，所以还是乖乖地跟着老师吃不辣的吧。”
然后把小师弟揽得更近，对着耳后轻轻说，“回头晓然哥偷偷带你去吃哈。”

“佐邦快考试了吧。”董今挑上一大筷子最后下锅的面条，抬头问向方佐邦。
方佐邦揉着吃得饱饱的肚子，听见老师问话立马坐得更直些，屁股下的厚垫有些歪掉，周晓然顺手帮他又摆了摆正。
“是的老师，佐邦不敢偷懒的，师兄们都盯得很紧。”
小家伙说到最后联想到明明刚被教训过，现在便愈发的羞愧，本就因火锅热腾腾的蒸汽熏得面有潮红，如今更是红得份外上了颜色。
董今浅笑，他也知道紧要关头之前，周晓然的手段会有多狠厉。
是以只是点点头以示鼓励，面朝另一边，好笑又宠溺地看着还拿着漏勺在锅里寻漏网之鱼的冯子宸，打趣道，“冯子宸你这个饿死鬼投胎，数你吃得最多，有了小师弟也不知道让着点。”
“火锅就是要抢才好吃的嘛。”冯子宸头也不抬地专心捞着残存的山药，煮得太久都变成渣了也绝不放过。
董今的眼角都笑出了纹，又问了一句之后也开始吸食他最爱的火锅面。
“两位小师兄呢？接下来都有什么打算？”
有些出乎董今意料的，话问出后周晓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正襟危坐地准备答话，而是仍攥着筷子低着头，目光偷偷地瞄向另一边。
而冯子宸却更加反常，不似以往淡定地继续吃喝，整个人像钉住一样，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
董今好整以暇，觉得有点意思。

这一边的冯子宸瞥见老师已然放下了筷子，也深深自知自己的这一决定是多么险的一步棋，饶是淡定如冯子宸也不禁心有惴惴。却也知道，拖下去是没意义的，今天这一遭，不正也是为了“负荆请罪”的么。
虽然他觉得自己没什么错。
“嗯..我之前有一个试镜，过了。”冯子宸没敢看着董今的眼睛。
“嗯。”董今双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仍是那副温和表情，等待他继续。
冯子宸更显局促，“一..一个多月两个月吧，可能都要在剧组了。”
冯子宸见老师一直不发话，偷偷望了几眼，只得继续道，“额具体的事宜要明天进组才知道。”
“明天？”董今略一挑眉。
冯子宸低下头，默认。
“合同呢？拿给我看。”董今的上半身离了桌子，整个人向椅背靠去，气势渐显。
“没，还没签呢，其实我现在只是过了试镜的最初一关，还要再去现场定妆，多试几场戏再看。”
董今有些疑惑，冯子宸很少这么没有分寸，他通常都愿意把一切安排妥当，敲实了再行动把风险降到最低的。
“谁的哪一部作品？”
终于还是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冯子宸迟迟不敢再搭话，一旁坐着的周晓然和方佐邦也早已噤若寒暄。
“你是想换一种方式继续我们的对话吗，刚吃完饭？”
冯子宸紧紧攥着双手昭示着他的紧张和纠结，半晌都未作声。这还是方佐邦没见过的子宸师兄的样子。
“说！”
董今的第六感预计到绝不是什么好事，见他这副样子便更不耐烦，颇有怒意地逼问道。
冯子宸在老师准备第二次发飙之前的一秒钟视死如归地将那个名字吐了出去，“林奇导演。”
“谁？！”董今腾得一下子站起来，手指不断地指着冯子宸围着桌子来回踱步。
交待之后的冯子宸反而释然，虽是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却给人以昭昭然的决绝之感。
“不许去！”言简意赅。
“我会去的。”
“我说不许去！”
“我要去。”冯子宸瞬间抬头，四目相对，眼神里是毋需赘述的很难和冯子宸联系在一起的少年人的叛逆与坚定。

唉 其实大家可以猜一下..冲着楼主每次起名字都会有寓意的习惯（ps.只有子宸和晓然两个小主角的名字是任意为之），加上惯有的前文暗示...
本来就不多的留言，还都是在简单一两词的询问..挺消磨动力的

@飞似落花“油碟的桥段不是陆离的《逆差》里的吗？作者用在这是抄袭还是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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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楼中楼回复您，单开一层，这种咄咄逼人的指控我可受不住。为了您这一句话我大半夜地还特意开电脑去翻了由大的作品。逆差里两次提到吃火锅，一次是舞者MV后带小由去火锅店，一次是大家一起庆功去火锅店吃火锅。您印象中与我这段相似的应该是后者，同样有个油字，但小由答得是“红油特辣”，应该是说锅底吧，跟油碟还是有很大差别，您莫非是混淆了这二者的概念？
另外，吃火锅并不是一个专有的桥段，我有同学是成都人，一起吃火锅的时候非油碟不吃，我也是认识他之后也才爱上的油碟，即使作为北方人之前一直是麻酱line的。这些都是再日常不过的情景，如果连这都要说是抄袭或致敬，也太可悲了吧，自问还不是那般精神贫瘠的人，需要专抄这一段来。
由大是我非常尊敬的作者，但人前显贵前这一篇更倾向在学戏与兄弟情谊上面，涉染娱乐圈的程度并不重，且全无感情向。我自然达不到训诫文殿堂级作者的高度，但一直纵向地在联系生活实际方面下功夫，如果读者细心，其实想表达的理念与主题都可能在现实中找到影子。
对文字一向严谨负责，复又找到逆差原文复核后，如果仍对您构成抄袭错觉，那就是我力所之不及的了。
欢迎一起大开脑洞，拒绝无端诋毁质疑。

“我要去。”冯子宸瞬间抬头，四目相对，眼神里是毋需赘述的很难和冯子宸联系在一起的少年人的叛逆与坚定。

“啪！”一记怒不可遏的耳光。吓得饭桌上另两个人立刻弹起来，周晓然更是直接去拦老师。
“你知道？”
“他不知道！”周晓然还没来得及答话，冯子宸立马站起来接过了话头，有些后怕地开辩道。
“啪！”另一边脸，又是重重一下。“我问你了么？！”
董今看着支吾的周晓然，却不再继续迁怒旁人，而是复又冲向冯子宸，一副冰山面孔嚇得实在吓人。他尽量稳着自己的声音，“你，只要好好认个错，承诺不进他的组，我可以当作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既往不咎。”
冯子宸内心苦笑，听着老师如此大的让步，虽然即使内心百般倔强认为自己根本没做错任何事情，还是难免觉得对不起老师。
心中歉疚。
但从未想过改变。
董今还在等着他的答案，方佐邦一脸焦急地站在一边，周晓然也辨不出态度的挡在老师和冯子宸中间等待着时刻用肉盾阻拦或者延缓前者的雷霆之怒，冯子宸只觉被周围的空气压得有些窒息。
但是，那也是他从儿时开始梦寐以求的机会不是吗。
“对不起。”

冯子宸是被董今扯着领子拖上楼的，甩了门后整个人被董老师直接掼到了桌子上，“砰”得一声撞得他生疼。
“我看你是脑子进火锅了！”
董今气冲冲地撸起袖子，整间屋子来回踱步，似乎是想找到个趁手的东西。
“我没有..”
董今听着趴在桌上那人，委屈的声音溢于言表，不禁还是泛起了心疼。他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改口，但这个人，林奇，这个人的戏断不能和他的徒弟扯上哪怕一丁点关系！
太危险了。
“冯子宸。”董今努力地调整了语气，尽量冷静下来走到不知不觉已经呈挨打姿势的学生，“我是真不忍心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一见面的当晚就把你打死！”
冯子宸把头埋起来，不说话。
“好，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心疼了。不许去！就这一个条件，答应了我绝不会用打人的方式教训你！”
“老师，您知道我既已经决定迈出这一步了，就不会在这个时候…”
“嗖啪！”
董今没有等这不知好歹的徒弟说完，直接用一记痛打叫停了他这作死的说法。
不是日常训诫用的藤条戒尺，而是皮带。
“啪啪啪啪啪！”董今鞭鞭落得又急又狠，空中的风声都嚇得吓人，似将空气活活劈开一样，这样的力道直接砸进冯子宸的屁股上，直打得人膝盖发软，撑不起身子来。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给过你多少机会让你改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主意！我不会再给了！接了他的电影别人也不会再给你演戏的机会了！”
“不是的！”
“啪啪！”董今对着这时还敢回头顶嘴的人甩下凌厉的两下，他觉得彼时自己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怒发冲冠”不过当下感觉罢。
“不是什么不是！”“啪啪！”
“你不知道林奇是什么人？！你有多大胆子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啪啪啪啪！”
董今打得毫无章法，他责打冯子宸时通常有规有矩，道理讲明白了话说清楚了，定下数目慢慢地打，甚少像今天这般…
“我知道！”冯子宸也被打得只得断断续续地回话，或者说争辩。“他是我选择走演戏这条路的启蒙者！他是手握两尊小金人横扫国内外颁奖礼的华人骄傲！他是拍摄手法最细腻的掌镜人！他的作品让我哭过让我笑过伴我长大！他是…”
“啪！”“他还是个H独！”
“他是我最尊敬的导演！”冯子宸顶着老师的怒火，把这最后一句肺腑之言嘶吼出去。

那个..大家好..今天上午..额就在刚才..帖子被删掉楼楼的号也被封了..
初步推测可能是一些敏.感的关键词所致..希望大家留言的时候不要太过放飞自我~
我现在不确定正文里的那个词要不要也删掉，可能会重改重新发上来，但也可能就那样放着了，观察一下先吧唉
我删除了几位亲的回复，有的私信通知了，有的可能没通知到，请各位见谅
540816144..是上一次整个帖子被删时建的群号..噗..这篇文重建至今也是较比坎坷了..再宣传一发吧，万一..对吧（无奈干笑脸

其实无论林奇是什么身份，董老师最关心的唯子宸无他。董今自己可以对林奇持各种态度，他或许会理解，会同情，但一旦这种潜在的危险与他的学生产生关系了，就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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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最尊敬的导演！”冯子宸顶着老师的怒火，把这最后一句肺腑之言嘶吼出去。

挥舞的皮带一下子停了。
董今也怔住了。“你…最尊敬的是H独导演？”
冯子宸也被这突然的静默吓到，但他知道他自己心中所想是如何，所以没有丁点畏惧。
“老师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子宸这时的堂堂反而让董今误会更深，后者摇头，眼睛一直盯着他曾经最熟悉的学生，刚刚还同桌吃火锅的家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句再浅白不过的话。‘艺术没有国界，艺术家是有国界的。’”
适才被重责都未曾落泪的冯子宸此时噙满泪水，绝望地望向他最亲的前辈，“老师，您也相信网上那些人给他冠的那些条罪名？您也和他们一样相信他是H独？仅凭几张断章取义的采访截图，仅凭几条经过剪辑的真伪难辨的所谓暗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用知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董今仍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手上垂下的皮带显得格外无力，全然不见刚才咬人的威风。
“我只知道，你在这个时候为他辩白，你在这个时候全身投进他的阵营…便是，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老师…”冯子宸难掩心痛，哭诉，“我也只知道，这个时候不为他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怎对得起他当年对我的引路之情！难道有朝一日我或晓然被人恶意构陷，老师也不会站出来为我们说话吗…”
“我会。”董今没有一丝犹疑地吐出二字。但与此同时却大步过来迅速地扯掉了徒弟的裤子，用手用力地抵着他满布伤痕的臀部，用从未出现过的严肃神情对他说，“但我不允许你会。为了我也不行。”
“啪..啪…啪..啪…”
董今随后便不发一言，一直挥掌。冯子宸也全无战斗的意志，也不挣逃，就那样挨着，但从未准备改口。
“我在等你。”“啪！”
“不用说你错了。”“啪！”
“不用说对不起。”“啪！”
“我只要一句承诺。”
董今把人扶起来，让对方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可是冯子宸却没有选择跟他对视。
“我再问你一遍，你决意要去？”
冯子宸像被唤醒一般，眼神里渐渐有了焦点。
点头。
董今看了他长长的一眼，没有继续动手，也没有推开。只是把人自然地放下，不加任何外力。随即便准备转身离去。
“那你以后也不必叫我老师了。”

恭祝大家 新春快乐！除夕夜多多抢红包吧～

新年初更，少来一点打个前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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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宸还是在第二天凌晨便出现在机场了。
拖着一身的伤，心力交瘁地从出租车上下来，计价器显示的金额挺贵的，来B市读大学三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自己打车过来。
他们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周晓然就拿到驾照了。
“额..”身后的伤痛得他走路都格外辛苦，好在行李并不多，他是出门出惯了的人，常备的随身小旅行箱一只，都不用办托运。
从自助取票机中取好了机票，他怔怔地看着机票上目的地的名称，苦笑了一下，也是很久没去过了呢。和家乡是邻城的那地方，在少年伊始便成为了他的情感寄托。
小巷里和或熟识或陌生的志趣相投的人们一起看过的碟片，一箱又一箱。
在那段为时不长也不算短的青春期里，跟着哥哥们赌马看球，醉卧小酒吧。
直到因为某次偶发惊人之语，被一位导演发现，身份似也有了莫大的转变，出入的场所变成H城导演协会的研讨会上，变成那位导演摆满奖杯玩偶、机械公仔的工作室里，变成在他沿海的小独座里。
即使一直只有一个小角落是属于小冯子宸的，但殊不知就是那一个个的小角落，种下了多么大的一颗梦想种子，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轨迹。

闪回里的那段时光，可能是子宸一生中最肆意的青春日子，即使他的未来还会邂逅许多美好，但大都代替不了那时懵懂青涩初生牛犊的单纯可爱模样。唉，心疼子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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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肩上一沉，背后突然一只手搭了过来，冯子宸在思绪的闪回中被吓了一跳。
“嗯…”
是周晓然。
冯子宸突然鼻子一酸，却僵住了身体。
周晓然难得地觉察出老友的小动作，顿了一下，直接上前一步把人揽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最厚实的拥抱。
“晓然…”
冯子宸没出息地把哭肿的眼睛埋进周晓然的胸膛，不避公众场合，纵使不是嚎啕，但哭得也是过于伤心，引来纷纷侧目。
周晓然也是一时语塞，他本就不是嘴巧之人，只得不断拿手轻轻拍打着这个实际上比他要小上几个月的同岁弟弟，默默地帮他顺着后背。
缓了一会儿，周晓然看逐渐有了驻足的路人，一时想到老友也是参演过几部大制作的优秀青年演员，保不准被谁人瞧了出来，便引着他往人少的方向走去，好在时间尚早，机场里的人还不算太多。
冯子宸哭得几乎脱了力，整个人只得借了周晓然的力行进。
“你怎么走得这么早，不是九点的飞机吗，现在才五点啊。”周晓然拿出纸巾。
“吭..四点五十。”冯子宸啜泣道。
“嗤”周晓然一下子被逗笑，给他擦眼泪的手都故意用力戳了戳。
“还说呢，怎么不叫我，每次不都是我送你的。”周晓然嗔怪道。
冯子宸还只是低头专心擤着鼻涕，他这一遭哭得也是格外惨了。
“怕耽误我带小孩们出晨功啊？什么时候子宸师兄比我还会不偷懒了？”周晓然开着玩笑，一点不嫌弃地从老友手里接过用过的纸巾，走去一旁的垃圾桶边。
“哼..我..我以为你今天限号。”冯子宸嘴硬道，他其实不是不知道晓然家里可调配的车又不止那一辆。
周晓然抿嘴笑了一下，却不戳穿他，而是把人搂过来，在肩上鼓励似的拍了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