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遇罗克的父亲——遇崇基老师

回忆遇罗克的父亲——遇崇基老师

文/赵群

遇罗克——因在文革中撰写《出身论》等政论性文章,引起社会巨大反响,于1968年1月5日被捕,1970年3月5日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的十万人大会上,被宣判死刑并被执行枪决。

遇崇基——遇罗克的父亲。早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土木工程系。他学识渊博,治学严谨。他的人生经历了被错划右派、长子遇罗克因政治信仰被枪决,全家人颠沛流离、天各一方等各种磨难。1980年,北京市机械工程学会聘请他担任日语教师,为国家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外语人才培养,做出了不菲的贡献。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调入市机械局系统的研究所工作,担任日文资料翻译。
那时我年轻气盛,在职场上人来疯,除了搞资料翻译,还削尖了脑袋参与外事谈判、导游翻译,从而常常接触局领导,混了个脸熟。由于在工作中忙得捉襟见肘,特别是深感自己在日语翻译技巧上功力不足,学养不够,于是就萌生了继续“深造”的念头。
正值此时,我获知市机械工程学会要举办“日语翻译技巧培训班”,招收的学员要有正式的“工程师”资格才行,由遇罗克父亲遇崇基先生担任主讲。我心头一亮,削尖了脑袋再抹抹油(没有“工程师”资格嘛),找领导开了个后门,愣是挤进了这个“培训班”,做了遇老师的学生。
记得开课的第一天,为了表示求学的虔诚,我提前一小时来到了教室。我原本以为其他的同学,包括老师,都不会比我先到,但是我拐进教室一看,呵呵,我的预判掉了链子,教室里已经有一人比我先到了。
我们的授课教室,不像学校里的正规教室那样,一个学生一个书桌、玻璃黑板加讲坛的那种;而是会议室性质的一排排的长凳前,加个 台的那种。比我先到的人并没有坐在“ 台”上,而是坐在了头排的长椅上,因而我第一眼肯定没能分辨出他的身份。
我错过了第一眼,不过第一眼里有灵犀。我以前不认识遇老师,只见过遇罗克的照片。我先是怔了一下,但立刻从老人的年龄,老人面部沧桑的神态,以及老人那双大而圆的招风耳——也就是遇罗克最典型的特征上,推定出他,就是《血统论》作者心中的“神”。
“您就是,遇老师吧?”
遇罗克心中的“神”,当然也是我心中虔诚的对象,我粉丝一样地与他打上了招呼。
“是啊,你是咱班的?”
遇老师是盘着二郎腿坐着的,不是“翘”腿的那种,是合拢成弓形规规矩矩的那种。遇老师头上还“时尚”地戴着顶蓝色八角呢子帽。所谓时尚,就是倾斜着向一边栽楞,不是正面露出印堂的那种戴法,而是盖住半边额头和耳朵的戴法,很有艺术范儿。我们一对上话,他就急忙将帽子摘下来,规规整整地放在了膝盖上。
“对,我叫赵群,您来的这么早啊,我本以为我会是第一名呢。”
“咳,年纪大了睡眠轻,起得早,就遛着弯儿地来了。”
遇老师一边答着,一边顺手将膝头上的帽子向下拉,似乎想将两条腿都包进去。
“啊?您是遛着弯儿来的?您家不是住(东四吗?)……”
我惑疑着惊讶了,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且不是一句话没说出来,而是好几句都没说出来——
我们上课的地点,可是在宣武门象来街的老市委大院里,离东四足有二十多里路哩,遇老师说遛弯儿来的,如果从东四走过来,他那把年纪还不走散架喽!
我早就听说了,遇罗克家住东四老明星电影院附近,是座四合院,曾是他家的私产,不过“公私合营”后,就给他们家留下了两小间。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5 10:03:00 +0800 CST  

对于我的疑惑,遇老师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解释什么。我当然知道分寸,对人家的“隐私”要小心触碰嘛,要及时换个话题。
“我一听说这个班由您授课,就找熟人走个后门,硬挤了进来。”
“哦,怎么,上课还要走后门?”
“是啊,这年头什么不走后门啊?百废待兴之际,竞争上岗、竞相出国的大环境嘛,人人都削尖了脑袋走后门,不走后门你什么都赶不上趟,用咱东北话说,那就是黄瓜菜都凉了,凉粉都酸了,酸菜都长毛了……”
我的性格本来是抑郁质的,平时孤高桀骜,不擅于与人搭讪,然而那天不知为什么,初次见到遇老师,我就黄瓜、凉粉、酸菜地都端了出来。一端出来了,连我自己都感到好笑。
“哦,你是东北人啊。”
然而遇老师并没有笑我的好笑,他还是用略带诧异的语调问我。
“是啊,正经的。206根骨头——207根都是东北的!”
“呵呵,怎么——人不是只有206根吗?”
“后脑勺上多长了一根啊!”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一语双谶,第一次见到遇罗克的影子、灵魂、基因的载有者,就用第207根“骨头”去同情他,也是慰问他。
遇老师的眼睛立马眨了两下,他显然明白了我的寓意。
“我也是老三届的,黄金年龄的十年都荒废过去了……”
接下来适可而止,我当然不会继续侃“骨头”的话题,趁着其他同学还没来,现在教室里一对一,我像孩子对父亲般倾诉起来:
“我们这代人要补的功课太多了,能有机会做您的学生,就是千里迢迢来拜师,就是‘程门立雪’来求学,也心甘情愿哦……”
我决非是个巧舌如簧的人,但无疑是个感性纯真的人,或许是遇罗克的影子在我眼前栩栩如生地飞舞,让我景仰如铁粉,让我借助这种复杂的情愫讲了“讨巧”的话。
“学会发通知的时候,一开始听说授课老师请的是二外的教授,我没在意,就没报名。不过前两天听说学会改主意了,认为‘日语翻译技巧’这一课不好教,还是请一位更有实践经验的老师担当吧,就说决定聘请您,我就着急麻慌地找了熟人,给我补上了报名。”
专业学外语的人都知道,谁胆大,谁张口就敢说,谁的外语水平进步得就快。因此善于跟外语水平高的人“过招”,乃是学习者的策略之一。我用中文说了上面几句话后,就改成了日语继续说:
“这十年浩劫如噩梦,中国总算是劫后重生了。若是没有文革,不耽误国家建设,咱们现代科技就不至于如此落后,人民生活就不至于如此寒酸,闹得如今什么都不如小日本,总是仰人鼻息,连个九吋的黑白电视都生产不了,悲哀啊……”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5 17:32:55 +0800 CST  
我的确是发自肺腑地,也是超常发挥地用日语跟遇老师聊了起来。但是遇老师却不再轻易地开口说话了,而是一边“嗯、嗯”地点头,一边摆弄着他的帽子。盖在他膝头上的那顶八角帽,被他扯过来拉过去的,像是要将并拢着的二郎腿都包进去。我这个人的反应很慢,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每句话都让老人“无语”,都让老人生出了“五味杂陈”后的索然,他心里一定泛起了层层波澜……
上课时间是早上8点开始。待主办方领导讲完话、退了席,我们与遇老师便进入了寒暄认识阶段。
“我叫遇崇基。下面,请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顺便讲几句学习寄语好吗?”
这时教室里的主持人,自然是遇崇基老师喽。遇老师只是淡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就把话语权抛给了我们。一开始,大家难免有些失望,想,像遇老师这样学识渊博、饱经风霜的人,即便再“谦虚”,再“平易近人”吧,也应该有一个别致的开场白啊……
遇老师身材不高,那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还有点弯腰垂肩——向右前方垂。他时而站在长条形的 台前(看上去像文革时被批斗的姿态),时而坐在 台后(又极像达芬奇“最后的晚餐”里的一个人物——当然不是犹大,像秃顶白胡子的那位)。 台的气场似乎很压抑他,他显得形影相吊。
我们班共有二十几名学员。学员中大多为四、五十岁的“工程师”模样的人,或是基层单位的领导模样的人。像我这样还不到三十岁的,以工代干(就是以工人之身份,权当“工程技术人员”使用)的好像不多,有,看似也就两三个。我想那两三个,或许也是有了“助理工程师”资格的吧,不像我“白丁”一个,连普通技术员的资格还没混上。
接着同学们的发言随之跟进,先报家门,然后三言两语地说起了学习寄语。大家讲的多是冠冕堂皇的话,内容也是大同小异。
“下面轮到第三排了,请坐右边第一位的同学说说。”
待前两排的同学说完了,遇老师自然叫到了第三排。
第三排右手的第一位,是个没带书包也没拿笔记本的男士,与我年纪相仿。
恐怕大多数同学,包括我,甚至包括遇老师在内都没想到,这位同学很诡异,他一出口就火药味十足,就彰显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架势。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6 11:57:04 +0800 CST  
@秋天的原野333 2015-06-16 12:45:34
即使是今天,又有几个敢毫无顾忌的说自己想说的话呢,,,,,,,,思想要统一啊,统一不了的,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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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支持!但愿社会逐步赐予我们不谈政治,只谈理想——且能畅所欲言的空间!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7 16:41:48 +0800 CST  
“如果不介意的话,遇老师为人师表,能否请您自己先讲讲,讲讲您为什么非要去日本留学的经历好吗?”
这是他一开口就说出的反问,语气还算平和,表情还算自然。不过反问后没容得遇老师回答,他就来了个“君子豹变”,陡然间慷慨激昂起来:
“我就不明白前辈们都是怎么想的——那时有我们敬爱的周总理留法,有蔡元培先生留德,有邹家华留苏,你说留哪儿不好,怎么还有那么多人留日呢?日本、日本日他妈个小日本!一群小倭寇,男的禽兽不如,女的不如禽兽!”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这个家伙是不是来“砸场子”的?是不是跟遇家有什么“过节”?因为遇老师毕竟是敏感人物。教室里的气氛立时冷场,变得鸦雀无声。
接下来,他停了有两三秒钟后,又理直气壮地说了下去,“在伪满州国时代,我们就被逼着学日语,时至今日了,我们还要学日语,包括老师您在内,当年您为什么就非要去日本留学呢?——先生不好回答吧,那就让我来说吧,中国人被称为支那人,支那支那,支那人里狗奴才多,阳痿多,哈日派多,这是中国人的劣根性所决定的!”
他说完以上的话,就气鼓鼓地落了座。
我顿时一头雾水。我实在是搞不清他发言的宗旨,搞不清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自我臆想方式去挑战遇老师!根据他的“表现”,我以为他要么是个“聪慧敏感”的家伙,要么是个“捣蛋气人”的家伙。
还是遇老师经多见广。他什么都没说。他转身走到黑板前,先用粉笔将这位同学的“发言”用中文写了下来,然后一边逐句地翻译成日文,一边详细地做了“翻译技巧”上的解析……于是遇老师的第一节“日语翻译技巧”课,就这么“化险为夷”地开始了。
我后来才知道,那位慷慨陈词的学员,是位军队高干子弟(“血统”自然很高贵喽),他跟遇老师本人其实没什么过节。他发表的那一通“语惊四座”的话,也情有可原,听说他长辈中有多人死在了小鬼子的屠刀下……的确,当年也好,现今也好,有很多中国人是带着异常复杂的民族感情去学日语的,犹如憎其人品,恶其胥余一样,那位同学亦是。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7 16:43:32 +0800 CST  
@张海祥 2015-06-17 21:20:58
遇罗克——因在文革中撰写《出身论》等政论性文章,引起社会巨大反响,于1968年1月5日被捕,1970年3月5日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的十万人大会上,被宣判死刑并被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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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把这些事情按前后排起来,给读者一个印象:遇罗克因为写了《出身论》得罪了官府,然后被官府枪毙了。
是这样吗?遇罗克是因为写了《出身论》而被官府枪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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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的问题很好,谢谢!1968年,在我还是个十七、八岁孩子的年纪时,我听到的社会舆论——主要是党报和以新华社为首的媒体的发声,一边倒地说他撰写的《出身论》是大毒草,说他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反革命,是资本家狗崽子想变天的代表人物和急先锋。我那时基本上没有“政治头脑”,我也肯定欠缺以个体的认识观与大众的认识观比对的能力和视角。说实话,直到十年后的1978年,我也是从主流媒体的语言中,知道了国家要给他平反。一个从“反党的反革命”,被平反为不该被判处死刑的人——我想这个反差亦是对社会公平正义的发声,这个发声足以成就了他“英雄斗士”的形象,而这个“英雄斗士”的主要代表作,就是《出身论》。
到了1980年,我二十九岁。特别是我这年接触了他父亲(还接触过一次他母亲、他弟弟)以后,我再结合我自身的这十几年经历,我受到了感染和感动,我心悦诚服地认为遇罗克的思想的确很前卫,起码作为一个追求光明的知识分子有他独到的见解,有敢于追求真理的勇气。
此次我写他父亲遇崇基二、三事,我基本上叙事的就是他父亲。我本人肯定也有局限性,我努力回避遇家父子政论观点,没有一句我对他们思想倾向的解析话语。我也没有考证真实的历史从而赖以举出反证:说遇罗克并不是因为写了《出身论》得罪了谁谁谁而被枪毙的,而是另有缘由,另有“罪孽”等等的得罪了谁谁谁……我以为我的局限性,根本就不可能去与荒谬的历史相对抗——这无形中也就暴露了我的“史学观”——恐怕当今社会上还没有一个“学者”不会大胆怀疑任何一只蝴蝶的翅膀,都会将只会撒谎的历史煽到太平洋里去吧——胡说、乱说,权当我的乱说好了。
请理解,我把这些事情按前后排起来,想给读者的印象,只不过局限于我的历史知识,只不过铺垫一下我要叙述的主人翁是他父亲而已。
也许有人还会问,写老师就老师呗,何必拿儿子“名人”来陪衬?因为我实在是跳不过这个“坎”——我的命运其实也与遇家人差不了多少,像憎其人品,恶其胥余一样,我也是凡人,当然也免不了爱屋及乌。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8 00:29:36 +0800 CST  
遇老师的授课每星期一次,每次4个学时。8个月后,我们完成了120小时的学习,领到了遇老师亲自颁发的“结业证书”。
通过这次学习,我感到我的斩获很大。有机会拜在遇老师门下,学习活生生的日语翻译、表达技巧,大有不循死板之教条,修行凡心悟道之感触。我想,我后来之所以赢得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颁发的“同声译员”资格,与此次进修所获息息相关。因为那时的科技手段、学习方法毕竟有限,有限的东西就阻碍突破和发展,是遇老师学识中蕴藏着的“突破精神”,开启了我科班学习之外的灵感。
岁月苦亦徒长流,真情甘亦方长久。于今一想起遇老师的音容笑貌,就会钩沉起我无尽的思念,无尽的感慨。顺便在此,我再说两件连带的“小事”,赖以表达我对遇老师的感恩情怀。
(待续,恐怕周末才能续上)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8 00:36:16 +0800 CST  
@张海祥 2015-06-17 21:20:58
遇罗克——因在文革中撰写《出身论》等政论性文章,引起社会巨大反响,于1968年1月5日被捕,1970年3月5日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的十万人大会上,被宣判死刑并被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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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把这些事情按前后排起来,给读者一个印象:遇罗克因为写了《出身论》得罪了官府,然后被官府枪毙了。
是这样吗?遇罗克是因为写了《出身论》而被官府枪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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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潺潺小溪 2015-06-18 00:29:36
你提的问题很好,谢谢!1968年,在我还是个十七、八岁孩子的年纪时,我听到的社会舆论——主要是党报和以新华社为首的媒体的发声,一边倒地说他撰写的《出身论》是大毒草,说他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反革命,是资本家狗崽子想变天的代表人物和急先锋。我那时基本上没有“政治头脑”,我也肯定欠缺以个体的认识观与大众的认识观比对的能力和视角。说实话,直到十年后的1978年,我也是从主流媒体的语言中,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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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祥 2015-06-18 00:54:30
扯那么多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东西干什么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说说看,遇罗克是因为写了《出身论》而被官府枪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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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答已经很清楚了,不知你是80后还是90后,我想如有不确切的证据举证他有杀人思想,那么一定还有更不确切的证据举证他有暴恐行为——这些问题目前无法定论,不知你有什么铁证高见。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8 01:07:54 +0800 CST  
@张海祥 2015-06-17 21:20:58
遇罗克——因在文革中撰写《出身论》等政论性文章,引起社会巨大反响,于1968年1月5日被捕,1970年3月5日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的十万人大会上,被宣判死刑并被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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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把这些事情按前后排起来,给读者一个印象:遇罗克因为写了《出身论》得罪了官府,然后被官府枪毙了。
是这样吗?遇罗克是因为写了《出身论》而被官府枪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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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潺潺小溪 2015-06-18 00:29:36
你提的问题很好,谢谢!1968年,在我还是个十七、八岁孩子的年纪时,我听到的社会舆论——主要是党报和以新华社为首的媒体的发声,一边倒地说他撰写的《出身论》是大毒草,说他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反革命,是资本家狗崽子想变天的代表人物和急先锋。我那时基本上没有“政治头脑”,我也肯定欠缺以个体的认识观与大众的认识观比对的能力和视角。说实话,直到十年后的1978年,我也是从主流媒体的语言中,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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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祥 2015-06-18 00:54:30
扯那么多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东西干什么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说说看,遇罗克是因为写了《出身论》而被官府枪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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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原野333 2015-06-18 07:14:57
百度的:
遇罗克为资本家出身,父亲为水电部高级工程师,从小学到高三毕业学习成绩和品行一直优异,1957年父母均被打成“右派”。因出身属于“黑五类”,他高中毕业后三次高考,虽成绩优异,却不被准许进入大学。
1966年2月13日,在《文汇报》上发表文章《和机械唯物论进行斗争的时候到了》,反对姚文元批判新编 历史 剧《海瑞罢官》。文化大革命爆发后,遇罗克于1966年下半年写下了著名的《出身论》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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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赞成你的思路!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8 07:51:51 +0800 CST  
@张海祥 2015-06-18 20:46:34
那你就把这个列上去,而不要列什么《出身论》,让读者误以为遇罗克因为写了《出身论》而被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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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立场、看法、信息来源,对某一种结果的析读都会有异同,我小学生有我小学生的审读角度,你大学生有你大学生的角度,天涯正是大家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各抒己见的平台,大家可以交流,但无须强调让人家列什么不列什么。你可以讲你的观点,你说楼主有误导之嫌可以,你可以拿出你的根据,让楼主去思考,让大家自己去明辨这就足够了。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8 22:10:36 +0800 CST  
@张海祥 2015-06-18 20:46:34
那你就把这个列上去,而不要列什么《出身论》,让读者误以为遇罗克因为写了《出身论》而被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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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潺潺小溪 2015-06-18 22:10:36
每个人的立场、看法、信息来源,对某一种结果的析读都会有异同,我小学生有我小学生的审读角度,你大学生有你大学生的角度,天涯正是大家在不违反法律的前提下各抒己见的平台,大家可以交流,但无须强调让人家列什么不列什么。你可以讲你的观点,你说楼主有误导之嫌可以,你可以拿出你的根据,让楼主去思考,让大家自己去明辨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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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遇罗克因为什么被杀,但是你们耍弄的这套花招在论坛见得多了,所以要问你们,要你们明确回答。

而从你们左躲右闪不敢正面回答来看,可以明确知道:遇罗克不是因为《出身论》而被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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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在瞎扯,那你就是睁着眼扯喽——言外之意你见过布告了呗!你多大岁数?你是1970年见的,还是网传见的?不管你见的是真的、假的,你别忘了,文革行为是被国家、被人民大众否定了的,特别是在当年的公检法基本上丧失了公正权力的基础上,社会上出现的没有公正法律监督的“布告”,才是 “误导”的根源,你若是没有被“误导”,那就是被“正导”了呗!
我是楼主,就是作者,67届老初二的。你可以跟我讨论,不要攻击别人,你能再次将我们这代人的亲身感受化为乌托邦吗?笑话!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的,让我在历史回忆的断垣残壁下,又闻到了当年的气息。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8 23:03:49 +0800 CST  
本帖还有两三千字收尾,我原准备星期日休息时写完、贴完。此刻暂且贴一段本人的非虚构写作吧,赖以说明那个时代的很多人为什么同情遇罗克,因为他们“同病相怜”。

摘自本人自传体写作《古铜色的年代》


古铜色的年代

——献给我病逝的二哥

赵群/著

我打小就进过监狱,关押“魔兽”的监狱。以后我的梦里就不见艳阳天了,总是一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天际。那片天际阴鸷地低垂着,压抑得地面几近没了空间。于是在那片空间中,我看见有各色各样且稀奇古怪的“魔兽”在出没。我看见它们一会儿在“魔舞”,一会儿在“魔歌”,一会儿又用“魔经”中的“密乘”之法,修持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完全是梦里的虚幻而已,请千万不要与现实对号。




楔子一

那是1969年的隆冬,二遍鸡快叫了的一个四更夜。外面黑得像煤窑,监号里冷得如冰窖。
我折进某地区看守所已经四个月了,如困兽掉进了陷阱。那里拘押的“案犯”们似乎还在入睡。不过我并没有睡,我属于夜猫子装傻型的——在假迷瞪着。因为几分钟前,我与一个“囚犯” 还在窃窃私语。
“……我跟她过了三十多招,招招都是狠招、阴招、夺命的招。最后我一个见血封侯,一个穿裆靠,将她压在身下……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绝对是空前绝后的。我掐着她喉咙的手,随着她渴望、奢望的眼神而游离;她挣扎着,企图抵抗我的手,也随着我的渴望、奢望而游离——你看过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吧,就在我们相互游离的某个瞬间,我就像渥伦斯基接通了安娜身上的小宇宙,‘啪’地一下子跟她‘过电’了!我停住了死掐的力度,变成了爱怜的柔度;她停住了抵抗的力度,变成了柔情的爱慕,她像头亢奋的牝鹿,我像头大犄角的牡鹿,我搂住了她的腰,她搂住了我的脖颈……你不知道吧,她还是个克格勃的中尉哪!她说我要是过她那边去,保证给安排个好工作,月薪能拿一百二十元呢……她肌白如雪,她活泼可爱——喔噻,怎么跟你形容呢?她诱你上床了,能像芭蕾舞演员似地劈叉……好了好了,不唠了,不唠这些了,不敢再唠下去了,再唠下去,我的大公鸡该叫了……”
讲故事的囚犯叫“大老姜”。大老姜说完转过身,没过两分钟就鼾声雷动。
那年我十八岁,是最不受人待济的北京知青,在山西农村插队。大老姜说他二十五岁,是警校毕业的,被分配到边境附近的公社当公安助理。我告诉他,我是学“小兵张嘎”里的嘎子,来珍宝岛参加自卫反击战的;他告诉我,他曾顺着乌苏里江的江汊,溜达到前苏联那边侦探过“敌情”;我说我遇到了警惕性极高的民兵,错把我当“偷渡犯”抓了;他说他溜达过去了,还顺手牵羊,在那边邂逅了一位黄毛蓝眼年轻貌美的女中尉……我们在监号里一聊,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唠个没完,唠到公鸡快叫二遍时才罢休。
听了他讲的故事,虽说有点无厘头,还让人半信半疑的,我却莫名其妙地睡不着了。我也随着他的情绪“幻想”起来——跃跃欲试的大公鸡又快叫了,那么大母鸡们、小鸡仔们在干什么呢?周扒皮和高玉宝又在干什么呢?我在黑暗中求索着答案。
突然,一阵警铃乍起,几名狱警和一批全副武装的战士嘈杂着涌进监号,随后哗啦、咔嚓、咣当的金属碰撞声,以及“快,快点起床!”、“收拾行李!”、“准备上路!”的喊叫声响彻夜空。
我所在的监号内共押着六名“案犯”。大家你推我,我搡你,推推搡搡的在只有十几平米的空间内,没两分钟就捆好了各自的行李,抱着惶恐不安且忐忑不定的心情,等待着“处理”。我知道,那个年代“处理”我们很容易,跟杀鸡给猴看、杀猴给牛看没什么两样。
紧接着,警备森严的一道道铁门被打开了。看守所的秦所长和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亮相在我们面前。他们大有天兵天将下凡之气势,我们则有被“刀斧手”押上刑场之颓势。
这时,监号四周的照明全被推上了闸,包括岗楼上的探照灯也一并开启。高度的亮光强烈地刺激着我们的双眼,犹如“照妖镜”般威严。
“刘殿才,刘殿才!你,四十二岁,辽宁本溪人对吧。你流氓成性,呵呵,还是个‘鸡奸犯’哪,真能哏你,判你十五年。出来,滚!”
秦所长五十多岁,满脸的麻子,满身的酒气。听说他满脑子里也只有小学文化。他手里拿着一个花名册似的本本儿,又像是照本宣科地读,又像是跳着行地念。他是这里最大的“官儿”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嘛,他显然是在发号施令,声调比平时高八度。
第一个被点名的刘殿才,踉跄着扛上行李,跨出监号则朝看守所大门跑去。从监号到大门口的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站满了挎着长枪的士兵。刘殿才昨天就说了,他的“案子” 快审一年了该结了吧,不就是个“小鸡肇事”吗?该送他去劳改队吃窝头了!这里的窝头小,中间的眼儿也小,他一口下去眼儿就没了,劳改队那边的窝头眼儿一定大……这个家伙忍饥耐饿的起点极低,见个蝲蝲蛄、蛐蛐儿什么的,都会饿虎扑食地塞进嘴里,然后嘎嘣嘎嘣地嚼他一气。
“曹文!你,五十八岁,辽宁大石桥人对吧。历史反革命——嚯,还是张大帅的马弁哪。不认罪,抗拒从严,判你二十年。出来!”
第二个被叫到的曹文,说他杀过人也自杀过,因此被砸上了一副十八斤重的脚镣。他说他给张作霖只当过三天的“马弁”,后来就一直跟着张学良了。从那时起,就有人说他是在“反着革命”。他喜欢咬文嚼字,更喜欢跟人抬杠,说“反着革命”怎么啦?就不是“革命”了?我跟着少帅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要不咋有“西安兵谏”呢……他拉起拖在地上的脚镣,撇着八字步,哗哗作响地也出了监号。
接着秦所长叫到的就是我。
“赵群!你,十八岁,辽宁抚顺人对吧。砸窑盗窃——嘿,还‘幻想叛国投敌,因故未遂’哪,你真能整!判你十五年。出来……”
什么?十五年!!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的傻了眼。别看秦所长土包子似的,手里却握着生杀大权。那时“公、检、法”已经被“砸烂”了,他一个人就代表了“无产阶级专政”。他对“乌托邦”是那么的忠诚,对“犯人”又是那么严冬般的无情,那么儿戏地就草菅了我的小命!
盗窃、叛国投敌、十五年这三个关键词立马震惊得我目瞪口呆!
直接导致我折进看守所的原因,不过是在饿极了的情况下,撬了商店的玻璃窗,偷了瓶罐头和两个面包而已啊,我,我怎么还成了“叛国投敌”的,而且还是“幻想”的呢?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子,仿佛“嗡嗡”出满天的轰炸机,追着赶着我抱头鼠窜,要炸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容身之地……
我想看看他手中的那个本本儿,想看看当局对我的“判决书”,我更想知道我究竟犯了多大的“法”,是偷了王母娘娘的蟠桃,还是抽了龙王三太子的筋,惹得当局这么恼怒,这么想一把就掐死我这只“小鸡”!
“走啊,还愣着什么!”
秦所长一见我懵了,立起三角眼就冲我大喊起来。我怔了一下,赶紧扛起行李跑出监号。我看前面的刘殿才和曹文,已经被押上了大门外的一辆敞篷卡车,他们哆哆嗦嗦地窝在角落里,跟我这只暓然失措的“小鸡”没什么两样。
那天,我们监号里六人中的五人(我之后还有二人),就是这么被突袭唤醒,突袭“审判”,然后再被押上卡车送去监狱改造的。唯有与我“惺惺相惜”的那个大老姜,他既没有被宣判,也没有跟我们一起被押走。
自从离开了那间看守所,我就再也没见过秦所长,更没有机会去看他手中的那个“本本儿”了——我始终没看见过任何形式的、完整的、正规的对我的“判决书”,我始终不知道自己叛的是哪个“国”,是《西游记》里“女儿国”,还是《格列佛游记》里的“小人国”? 始终不知道“宣判”我的主体究竟是谁!是人间还是阴间?是看守所还是什么“革委会”?我因困惑还真的生出了幻想——别说人民政府有职能分工了,就是大公鸡也有啊,有鸡头、鸡尾、鸡爪子、鸡屁股啊,在那个还没有被“拨乱反正”的年代里,你秦所长代表的究竟是哪一部位呢?是鸡头、鸡爪子还是鸡屁股啊!
我的愤怒可想而知。我开始学会了真正的“幻想”,我“幻想”我的愤怒之火扬天而起,将“宣判”我的主体烧成灰烬,撒到人民的土里沤肥养田。
二十多年后,我与“大老姜”偶然于重庆相遇。在社会大环境已经不避讳当年话题的前提下,我才知道了他曾是秦所长的“卧底”……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8 23:25:16 +0800 CST  
@张海祥

我没见过布告,既然你说你是作者、当事人,那你一定见过布告,一定知道上面列出的遇罗克的罪名。

布告上说了遇罗克是因为《出身论》而被枪毙?

说“当年的气息”什么意思?当年的红卫兵就是如我这样耐心问你们问题,而你们则对提问撒泼打滚?
——————————
这又是年轻人你的臆想——当年北京也是八百万人口的规模,信息不可能比现在畅通,你根本不可能理解,所谓的“布告”恐怕能有十分之一的人看过就了不起了,没看过的居多,你不能苛求每个人都看过,说了真话说没看过,你反而反唇相讥说不可能,你的逻辑短板太多——说实话,我当年的信息量只限于《出身论》是他被杀的主要诱因,我本人也是1969年就折进监狱的人,8年后才出来,然后赶上大学重招,赶上加入遇老师培训班进修深造,我当年的知识量没几盎司,如今老朽了,写了真感觉,还要被如此00后们如此刻薄,这就是我在你身上感觉到的“当年的气息”。你说什么“当年的红卫兵就是如我这样耐心问你们问题”,天大的小花,你见过哪一派的红卫兵?你去问问见过红卫兵的人试试看,看看你这种思维偏颇的人,会被放在哪一派的哪一边?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9 00:11:57 +0800 CST  
@张海祥
很好,你的思路总算拧巴回来了。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9 01:17:47 +0800 CST  
百花齐放吧,百鸟争鸣吧——接着往下贴。



遇老师的授课每星期一次,每次4个学时。8个月后,我们完成了120小时的学习,领到了遇老师亲自颁发的“结业证书”。
通过这次学习,我感到我的斩获很大。有机会拜在遇老师门下,学习活生生的日语翻译、表达技巧,大有不循死板之教条,修行凡心悟道之感触。我想,我后来之所以赢得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颁发的“同声译员”资格,与此次进修所获息息相关。因为那时的科技手段、学习方法毕竟有限,有限的东西就阻碍突破和发展,是遇老师学识中蕴藏着的“突破精神”,开启了我科班学习之外的灵感。
岁月苦亦徒长流,真情甘亦方长久。于今一想起遇老师的音容笑貌,就会钩沉起我无尽的思念,无尽的感慨。顺便在此,我再说两件连带的“小事”,赖以表达我对遇老师的感恩情怀。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9 10:38:18 +0800 CST  
那是1980年的春季。大地回暖,空气发轫,人人都被“改革开放”的浪潮激励得荡气回肠。
一天下课后,我,还有另一位蒋姓同学(局机关的一位秘书),同遇老师一边用日语对话,一边朝宣武门方向走去。
课前早到教室,“贼”着遇老师拥前堵后;课后陪着遇老师散步再走段回家的路,这都是“饥渴”学习的手段,几乎成了我们雷打不动的“套餐”。
“遇老师您今天是回北新桥那边呢?还是先回宿舍休息一下?”
我已经知道了遇老师的家,从东四搬到了罗车胡同;也知道了市机械局为了照顾遇老师家远的辛苦,在市委大院旁边的招待所,临时为遇老师开了间房供他休憩。所以第一次见面时,他说他是“遛着弯”来的,乃让我蒙了一头雾水。他下课后,常常先回招待所,待吃过午饭,下午再赴另个培训班讲课。
“今天直接回北边。因为约好了与XX报社的记者在家见面。”
“哇,那太妙了,那就一路同行,向东北开拔!”
我住和平里,蒋姓同学住六铺炕,都是东北方向,我们为和遇老师再多同行一段路而兴致勃勃。
我的性格是抑郁质的,有时沉默如铅,有时又喜欢人来疯,这对专业学外语的人来说,有亦庄亦谐的优势。我在上大学期间就如是,要么潜心自悟,要么只要有同学、老师为伴,就不管校内校外,社会上家庭中(我父亲母亲都是“伪满”国高的底子),特别是一上了公共汽车(坐车时间也“贵如金”嘛),我就会洋洋洒脱地用外语说话。
“遇老师,不知道该问不该问,那您东四明星电影院后身的房子呢?那间‘老虎尾巴’呢……”
我杳然间想起了什么——当然是以“找茬”修炼日语会话为主,斗胆问起了遇老师。
经过了数月的交往,遇老师已然待我如父子。他显然从当初的“无语”、“五味杂陈”后的索然中走了出来。如今我说的每句话,我想在我们彼此心中只会荡起层层温暖的涟漪。
“咳,用日语会读那首诗吗?‘欲送登高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回首西山又日斜,天涯孤客真难度’……我们对‘老虎尾巴’自然不舍,也理解邻里之间的人情淡泊,不想搬走,可是、可是,真是一言难尽啊……”
遇老师说。遇老师喜欢用日语读唐诗。他说他在日本留学期间,还曾演讲过用日语读唐诗的技巧。有一次他在我们的课堂上,还学相声演员练基本功似的,哇哩哇啦的用日语背了十几首唐诗。
遇老师跟我们交往后,曾无意中说到了他家的住房状况:遇罗克还在时,他和师母带着四个孩子还有老人,一直住在东四的一座四合院内,听说是两间小平房。这对酷爱读书的遇家老小来说,限制性很大。别说大人了,几个孩子也都有小个性嘛,经常在不同时间段里“早读”、“晚读”、“夜读”的,由此带来的小摩擦、小矛盾也就不断。遇罗克头大,懂事,后来就在小平房旁边,搭了间更小的“小煤棚”搬进去了住。据说那间“煤棚”又潮湿又窄小,逼仄着只能放下一张木板床。不过遇罗克生前住在那里还是蛮乐观的,戏称他自搭的“小煤棚”为“老虎尾巴”,即借用了鲁迅先生为其旧居命名的“雅号”。可以设想,遇老师肯定不愿意搬出老东四的住房。
再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不仅是悲情的遇罗克,连遇罗锦、遇罗文、遇罗勉他们三个的命运也都很坎坷,特别是遇罗锦,从兵团返回北京,有一说是大有无奈和不得已之味道,“凑合”着找了个有住房的工人,草草地结了婚……食要果腹,住要遮寒嘛,我从中自然理解了遇老师住房的窘境。
现在,遇老师对搬出了东四,搬到罗车胡同住的“一言难尽”,已经不言而喻了,那一定有充足的迫不得已的理由,这一点,我和另一位蒋姓同学,都有了会意。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19 10:40:20 +0800 CST  
现在,遇老师对搬出东四,搬到罗车胡同住的“一言难尽”,和“天涯孤客真难度”的心情,已经不言而喻了,那一定有充足的迫不得已的理由,这一点,我和另一位蒋姓同学都有了会意。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20 08:22:50 +0800 CST  
我前面说过了,我们由于是在刻意地修炼外语,也就是在用外语去思维,那么找到了一个话题,思维基本上就被拉进了外语情境。这时我们很喜欢顺着话题的走向与思维上的耦合,信马由缰地“侃”下去。于是乎,本来应该腾挪着去述说的题外话,往往如瀑布飞溅,我们感受的是外语语境的痛快淋漓。
“遇老师,趁着民政部门给咱平反之际,咱干么守着河水不洗船,守着树林不采蘑菇啊?你想咱上有老,下有小,孩子也都三十好几了,需要更独立的空间了,咱就写个申请住房的报告呗,试试看,能要一间是一间房,能要两间是偏得。我看啊,只要咱曲线救国,走迷宫走后门走窗户,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没嘴有戏。总之要行动,‘天助自助者’嘛,否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这时蒋姓同学,也插嘴说道。
用外语思维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叙事叙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时,能够及时回到原点,寻找再出发的路。也就是说,理性思维的前后逻辑会遥相呼应。不像用母语思维时,“山穷水尽疑无路”了,马上坚信“柳暗花明又一村”,光找“有人烟的村”了,而忽略了原点一路走来的大自然。
紧随之,我也开始了人来疯。我说:
“以前,他拿咱豆包不当干粮,现在,他慧眼识英雄,咱不是已经成了机械局聘请的‘教授’了吗?别说您了,我就是个小例子,我原本不过是机械局下属的企业——北京电机总厂的一个工人,现在咱‘以工代干’地进了‘研究所’,我都开始打报告向研究所要宿舍了,而且希望很大,何况您呢?此时不写申请更待何时呢!”
我疯完了,小蒋接着继续疯,练外语口语嘛,此刻谁话茬接得好,谁就抢先进入“三十万小时定律”。
“就是嘛,写!市里每年都给咱机械局拨来上百套房子呢,就不能拿出一套分给您?据我所知,请您来授课,那可是局领导‘御批’的,那说明您已经在领导那里有了先入观,比局领导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重要多了,打个要房的报告就能排上号……”
与其说是鼓励遇老师申请要房,不如说我们当学生的以练习口语为名,在捧老师的臭脚合适。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还给遇老师献上了一个“馊主意”:
“一、先给市机械工程学会的领导写个请求报告;
二、再请机械局领导批示这个报告并转给市民政局;
三、最后再找到国家民政部的领导给市民政局打招呼。
“这三步棋,就像连环马的跳三跳,肯定会出现“马踏春燕”,“马到成功”
的局面。”我说。
“嗯,机会难得。我们不仅要写好申请报告,还要做些促进性工作——这,也就免不了的要找后门、走后门,这年头您可别小瞧了后门哦。”
“那是。你是领导的秘书嘛,你可要帮忙哦!”
“这不用你说,子贡焉能不鼎力乎?”
就这样,我们俩陪着遇老师上了公车,还给遇老师“抢”了个座,然后倚在遇老师身旁你一句我一句的,就“策划”出了上面的“方案”。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20 08:25:21 +0800 CST  
我和蒋秘书还决定了:由他执笔,待报告递上去后,我们再分头去疏通、活动。
然而待到下周上课之际,蒋秘书将“报告”递给遇老师审查时,遇老师的一句话就警醒了我们——
“我以为你们俩啊,练习日语会话说说就是了,怎么,还动了真格的?当然了,你们是好意,好意我领了,不过你们想想看,在目前的节骨眼上,递上这样的报告合适吗?哦,政府刚刚给罗克平了反,你就张口要这个,要那个的,那人家不把我看扁了?”
恍然大悟也!我和蒋秘书豁然意识到我们的“策划”太不成熟了,太让遇老师左右为难了,简直就是个长了绿毛的馊主意!
再有就是学习结束了,举行“结业典礼”那天。由于我去了外地出差,就没赶上与老师、与市机械工程学会领导以及同学们的会餐、照集体相等仪式,这让我终生都倍感遗憾——那么谨在这里贴上我的“结业证书”吧,以示对那段学习生涯的美好回忆、幽想和感叹……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21 01:53:01 +0800 CST  


楼主 山间潺潺小溪  发布于 2015-06-21 02:17:34 +0800 CST  

楼主:山间潺潺小溪

字数:14811

发表时间:2015-06-15 18: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5 08:01:24 +0800 CST

评论数:7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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