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止离开昆仑山后，元贞圣母对墨黎蠢蠢欲动，但因有观止离开时布下的结界，元贞圣母只能派白玉兰伺机接近，而她则联合了道霞子，指引道霞子进入观止的居所。与此同时，发现元贞圣母异动的清源真人派澄心回到九华山，牵制白玉兰。
道霞子通过澄心和对墨黎出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观止元神出窍，附在白玉兰身上，救了墨黎，观止却因此元神受损，险些魂飞魄散。

清源真人的师弟清浊真人，为了帮助师兄修炼，趁道霞子偷偷潜入长极教，便盗取了玄一教至宝洗髓鼎，并在观止的居处用宝鼎收了道霞子。
墨黎趁乱带着白玉兰回到昆仑山，放出老友小杉，一同去救被各大门派封印在昆仑泉眼下的穷奇兽。
他们来到昆仑泉眼时即遇到观止，墨黎不听观止劝阻，观止便召来附近的长极教长老们。
墨黎做法，冲破了一些封印。这时各大门派陆陆续续赶来。
以玄一教教主凌空子发现小杉是修为深厚的灵识后，便开始对他图谋不轨。观止魂魄受损无法出手。墨黎万般无奈之下，以驱灵术召唤来昆仑山中所有灵识灵兽一同破封。

凌空子率众阻止墨黎未果，观止当众打了墨黎两记耳光阻止了墨黎。但是穷奇兽还是自己破封而出。
观止为弥补墨黎的过错，独身一人封印穷奇兽，并当众破教出门。凌空子却趁着观止封印，打起了墨黎的主意。
元贞圣母指责道霞子伤害白玉兰等长极弟子，白玉兰前来对质。凌空子在观止封印怪兽无暇分身时，企图用吸灵咒法偷袭墨黎，并挟持白玉兰，逼她说出墨黎的生辰。白玉兰为了保护墨黎，自绝于众，临死前清源真人收她为闭门弟子，了却她最后的心愿。
此时，澄心感到现成，正见到墨黎与白玉兰吻决，伤心欲绝，离去时已有入魔的征兆。
清源真人是渡微真人转世，八百年前因故逝世，根骨具毁，永生永世再不得修仙。
元贞圣母为了救清源真人，再度对墨黎出手，施展吸灵咒法。观止迅速完成封印，却解救不得。没想到吸灵咒法对墨黎并没有作用，因为墨黎的本名，并无人知晓。
清浊真人带着盗取的洗髓鼎和鼎中的道霞子来到昆仑全眼，因道霞子私窥观止居所，打伤白玉兰理亏，清浊真人以此为要挟，要以洗髓鼎救清源真人。但清源真人知道道霞子之所以能潜入观止居所，乃是因与元贞圣母串通之故。
为了不使元贞圣母名声受损，清源真人杀人灭口，毁了洗髓鼎，杀了道霞子，彻底得罪了玄一教。
凌空子布下七十二人的诛仙阵要诛杀清源真人。
观止愿代替师父入诛仙阵。入阵前，他请求墨黎准他代师赴死。
墨黎欣然同意，并愿意为他加持法术。诛仙阵中，主仆二人第一次并肩作战。
为了不伤及诛仙阵中的其他人，观止数次放弃取胜的机会，最后终于参透诛仙阵法，毕其功于一役。墨黎在最后关头解开了与观止之间的血契，一个人代替观止赴死，魂飞魄散。
观止深受刺激，在诛仙阵中完成他的第五次渡劫，执念劫。原来观止就是曾经害墨黎受制于黄帝的风后。
观止功力大增后强行收集了墨黎灵魂的碎片，却无法将之修复。
恰在此时，已归于神位的黄帝神识苏醒。
诸神神识泯灭后只有黄帝还有残存的神识，但他却没有可以撑在神识的身体，因而他只能靠感知，当他感知到墨黎施展的驱灵术，便赶到昆仑山。
黄帝与观止交易，修复了墨黎的魂魄，却要求墨黎永远不能离开折罗漫山的盘天峰，并在盘天峰筑起一道强大的结界，困住墨黎。
观止跟着墨黎来到盘天峰，他用自己的身体还吸收化解黄帝结界，期待有朝一日，结界淡化消失，墨黎便能离开这里，但他自身因此受到严重伤害。
三年后，墨黎苏醒。观止知道黄帝能通过墨黎对他的感情感知到墨黎的所在，因此他禁止墨黎想到黄帝，但是墨黎克制不住对黄帝的恨，所以观止就把墨黎关进小黑屋，天天揍花样揍，还一边揍一边训练墨黎陪他滚床单的本事。

二十年后，人家帝王慕容氏在盘天峰祭天，墨黎为了逼观止与他重结血契，搞砸了祭天仪式，由此引发了一些列事件，慕容氏亡国。墨黎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害得慕容亡国，内疚不已，连带对黄帝也产生了更深的恨意和恐惧。观止想尽办法也整治不了，最后只能装吃醋才让墨黎不敢再想起黄帝。从此以后，观止专心调教墨黎双修，以备自己身体损毁之时，以墨黎修炼恢复。
又十年，人间动荡，妖气四伏，有祸乱之象。
墨黎无意之间发现盘天峰的结界居然是黄帝布下的，知道了观止和黄帝之间的交易，极度愤怒失望。
观止只求墨黎再想不起黄帝，便从此不理墨黎，两人七十年不相见。渐渐的，墨黎对观止由恨生念，再顾不得怨恨黄帝，满腹心思全在对观止的思念。

在这七十年中，观止收高珩为徒，默默看着墨黎教导高珩，送高珩下山，重振门楣，位极人臣。高珩年迈的最后一个心愿是回到观止身边。于是他的子孙送他到盘天峰
在高珩过世后的第三天，观止的师父清源真人仙去。观止遭受双重悲恸，原本就受了很重损伤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他终于让墨黎与他双修。
这一次双修给墨黎带来极大痛苦，观止不忍心再让他受苦，便去找好友鲍潜光相助，对此墨黎只有暗自神伤。
观止在盘天峰上坚持了一百一十年，终于将黄帝结界的威力损销了大半，而他自己的身体也损伤过度。
人间西魏国的太尉为了求取仕途顺畅，带着几个儿子上山参拜太上老君。

太尉的庶子宇文鍔误闯观止结界，墨黎发现，宇文鍔竟然是蚩尤转世。
墨黎缠着宇文鍔，用他鲜血为符打开了黄帝的结界。开启结界时，墨黎发现结界比以前弱了许多，但他并不知道这是观止以自身为消耗，削弱了结界。
墨黎出了结界，自然不敢再见观止，便不惜冲破观止加在他身上的封印，解开了血契，跟随宇文鍔下山。
观止回到盘天峰发现人去楼空，便也离开了这个对他有极大损伤的地方，去鲍潜光修炼的地方，在她的协助下养伤。三年后，观止发现荥阳古墓中的墨黎手记，当他释读这些手记后，决定前往人间寻回墨黎。

还有很多隐藏的伏笔，估计大家也都忘了。
比如，鲍仙姑的老公八十岁就死了，是殉道，有关女魃的异常灾难，有一个叫子眉的人狂献殷勤，但鲍仙姑对他没兴趣。
再比如，黄帝一族都死光了，只剩下一个叫轩辕魅的，观止明显是认识这个人的。
好多我也是看过一遍之后才想起来的，还有一些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挖这么个坑……

今天开始更新卷三
再说一遍，本文架空，但参考的时代背景是北朝晚期，也就是东魏北齐时期。人物三观都以当时历史时期为参考，请大家以历史的眼光看问题，不许说小皇帝坏话，在那个时代那个民族，给老弱病残孕让座的都是傻逼，看到喜欢的东西不抢的都是孬种。

卷三
一
霜横白露，阡陌朱流，肃杀不过龙吟鹄落，冷烈正是秋风萧瑟。此处陈兵三万，虽非气吞山河，却是黔首白衣埋骨漏泽之戚戚哀鸿。

万里蒙尘之处，正是寿春古战场。

西魏后将军陈仓王元成听罢斥候奏报，一脸惊诧，之后便是颓然跌坐于地，满面萧然，顿生天将亡我之哀叹。

此时正是深秋，寿春之地虽正是农收时节，奈何此时狼烟四起，稼穑不生。年中刚过，西魏太尉宇文勇力排众议，分兵三路，向比邻的北齐开战。三路将领分别为五皇子后将军陈仓王元成；丞相上柱国秦国公拓跋封庶子关内侯云骢将军拓跋敏之；太尉上柱国周国公宇文勇庶子骁卫将军宇文鍔。

起初，三路大军雷霆出师，北齐始料不及，节节溃败，直至退至寿春，北齐临阵易帅，上柱国李天鸣临危受命，执掌北齐大军，坚守寿春，誓死抵御西魏三路大军。

西魏大军出兵远征，疲于粮草辎重，务求速战速决，可李天鸣下令坚壁清野，一把大火烧尽寿春城外所有庄稼，待得西魏军到来之时，便只剩下满目的萧索。

供给线太长，又到了深秋时节，即便屯田也是不可能了，西魏三路大军，尽皆面临弹尽粮绝的危厄。

第一个支撑不住的，便是北线的元成，眼见粮草将绝，最多只能支撑十日，可朝中粮草供应，尚未启程运送。

万般无奈之下，手下军师祭酒献策，离他们三百里处，便是宇文鍔的私家壁堡，大可差人前去借粮。
、
此刻的宇文鍔正在南线作战，两军相去甚远，往来传递消息就要三日的光景，之后再前往壁堡，怕是五皇子的手下非逃即反了。

于是，元成也顾不得求助宇文鍔，倚仗自己皇子亲王的身份，直接派人前往壁堡借粮。

其时在壁堡中主事的是宇文鍔府中的一个记室，名唤作宇文沅滨，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却是羸弱不堪，整个人佝偻病容，更兼患有眼疾，一副样子，似乎活不过这个冬天。

元成手下人本还想吓一吓这个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弱少年，不想这少年一听元成之意，立刻说道战需即国需，他的家主宇文鍔身为在朝将领自当鼎力报国，居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便将壁垒中仅剩下的三囷粮毫不藏私的，全部送给元成。

好个深明大义的少年。

眼看着满载粮草的车辆开拔北线，不想途径中线时，为拓跋敏之部下所获，不仅将三囷军粮抢劫一空，更是将押运粮草的裨将士兵一个不剩，全部歼灭。

五皇子元成闻讯大惊失色，一壁着人至拓跋敏之部问责，一壁往宇文鍔部求救。然而，大军在外，粮草就是稳定军心的定海神针，不知怎的，此事居然不胫而走，元成所部上下官兵纷纷围住中军帅帐，定要主帅给他们一个交代。于是，元成部粮草尽绝的事实再也瞒不住了。

军中没了粮草，顿时军心涣散，不待敌兵来袭，便已不攻自破。元成下令杀了几个领头闹事的，不想反倒激起部下的同仇敌忾，一场大规模兵变爆发。

元成在心腹护卫的保护下勉强杀出重围，侥幸逃回都城，向皇帝痛陈拓拔敏之三大罪状，言之凿凿，必欲将至置之于死地。

皇帝大怒，不知平素倚重的拓跋丞相，如何会生出此等逆子。恰逢其时太尉宇文勇就在皇帝身边，不着痕迹的添油加醋一番，惹得皇帝并不询问丞相，直接下令传发金牌，急召拓拔敏之回京。

拓跋敏之回兵之时，却遭李天鸣伏兵，全军折损大半。

出兵之时，三路人马，何等浩然，其势必将一举吞并北齐，可短短的三个月，却唯余宇文鍔一路，与李天鸣抗衡。

西魏皇帝其人，生性残暴荒淫，又多疑猜忌。召回拓跋敏之后，并不召有司调查问罪，而直接于后宫之中着人腰斩，以供后宫玩乐。

拓跋敏之只是拓跋封庶子，生母本是贱籍奴婢，他本人虽是拓跋封众多子嗣中出类拔萃的，却也不被拓跋封放在心上。

因此拓跋敏之被腰斩，拓跋封却不甚在意。然而，因此事皇帝将拓跋封狠狠申饬一顿，更是削减了他一千户的食邑。

此事一出，朝堂局面犹如峰回路转，收益最丰者莫过于宇文勇。

此次对北齐宣战，本是宇文勇力排众议而起。西魏皇帝好大喜功，虽有大多朝臣谏阻，却仍偏听偏信了宇文勇的巧舌如簧，以致久战不下，虚耗钱粮，进退不得。朝中不少大臣受了丞相拓跋封授意，上疏弹劾宇文勇兴兵误国。宇文勇进退维谷岌岌可危，唯一期盼的便是宇文鍔等人传来捷报。不想捷报未至，却等来五皇子元成兵败逃回的消息，并实实在在的参了拓跋敏之一本。

分明是宇文勇的死局，却突然变成拓跋封的劫数。天渊之别，令这二人无不生出恍惚。

然而，从头至尾，谁也没关心过引发整件事情的三囷粮食究竟从何而来。

二

自此，朝堂之上，丞相、太尉相互制衡的局面一朝被打破，太尉宇文勇从此一家独大不在话下。

且不管他朝廷之上，风云莫测，宇文鍔于寿春与李天鸣又鏖持了月余，终因粮草供应乏力，而被迫撤兵。

因是朝廷恩旨，准他整肃安顿后再行复命，宇文鍔没回急着回京，亦没回父亲的采邑，而是直奔自己的壁堡。

壁堡之中因失了屯粮而上下繁忙，此时已过农收时节，若再向佃户征粮，莫说说不过去，更加是绝无可能。

可偏生这位主事的记室别有主意，着当年所调之绢帛，全部换为粮食，重新收纳。佃户家中存粮虽然有限，却可以手中绢帛与其他农户交易粮食。不过短短数日，便又收集了一囷粮食。

正当壁堡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时，宇文鍔冷着一张脸回来了。

宇文鍔不过是骁卫将军，因此府中只有记室理事，此处壁堡是宇文鍔最大的一份产业，因此打理此处的下人甚多，光是记室就有四人之多，其中负责总务的，是一个叫做宇文沅滨的少年。

这少年自然便是墨黎。

为了不被观止发现行踪，墨黎不顾封印，强行以灵力再度冲破血契，却因封印所伤，落得一身疾病，身体甚为虚弱。亏得他跟了观止一百余年，深谙道家保养之法，才勉强支撑着病躯，留在宇文鍔身边。

墨黎虽然相貌俊秀清丽，又是少有的少年弱质身段，奈何宇文鍔从不好龙阳，对这等娇娇弱弱，一碰就倒，没有半分男子气概的少年甚为厌烦。加之宇文鍔知他是仙人的仆役，根本不想招惹他，奈何此人便如胶股糖一般，黏住他不肯放手。

因着烦恶，宇文鍔将墨黎丢在壁堡，任他自生自灭。却不想短短半年未闻音讯，宇文鍔都快忘了这人时，原来的壁堡主事以年迈请辞，竟是推荐少年宇文沅滨为继任的主事。

宇文鍔不知这个病得好像活不过一个冬天的少年，如何能让壁堡上下近百人听伏于他，又能得了老主事青眼。不过宇文鍔对于这些，并不在意，只要有人能替他按时收上田间租赋，他也懒得管其他的事。

说来这个少年记室当真有手段，当年就为宇文鍔收集了三囷粮食，比从前整整多出一囷。于是，宇文鍔便也由着自己偌大的壁堡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掌管。

宇文鍔进了正堂，坐在正位，面沉似水，吩咐叫来四名记室。

四人给宇文鍔行了礼，躬身跪坐在一旁。其余三人都是矜持礼仪，唯有墨黎，却是当真病得直不起腰身来。

宇文鍔为人最是爽快，也不屑于言辞功夫，直接便问：“你们哪个未经我的许可，私自做主将堡中粮草借给那个元成的？这壁堡究竟是谁说了算！”

其余三人唯唯不敢吭声，墨黎稍稍直起身子，拱手道：“是沅滨僭越，未经将军允可，擅专之罪，望乞见谅。”

宇文鍔怒道：“谅？你让我怎么谅？你将我壁堡一年的屯粮全部拿去送人，连个知会也没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家主？而且，你给的是什么人？元成那厮，仰仗自己是皇子，目中无人，残忍暴虐，又最巧言令色，他跟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到我壁堡征粮，他何曾将我放在眼里？他军中断粮，就是他平素治军不严，其下贪腐太过，这事对他本是教训，你却巴巴给他送去，便因他是皇子，你要巴结讨好他么？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事，敏之年兄竟然被那昏君腰斩于内廷，死后都不得收尸！”

墨黎未动声色，却是俯身再拜，语气平和而缓慢的道：“来讨粮草之人并非当朝皇子，而是三军之帅，沅滨所尽者亦非五皇子，而是大魏宗庙。”

宇文鍔气滞，眼前这个病歪歪的记室虽然只有十几岁，却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万钧加身都不能让他的眉头皱一下。就说此刻，自己盛怒之下，那三个中年的记室个个吓得体若筛糠，诺诺垂首，这个宇文沅滨却能面色不改，对答如流。偏偏此人又长于辞令，每一个字都让他无从辩驳。

文宇一族乃是匈奴后裔，其性彪悍急躁，宇文鍔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被墨黎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推托之词气得不管不顾，起身一脚踹在墨黎胸口。

墨黎本就病弱，加之宇文鍔盛怒之下，使了全力，这一脚便生生踢断了两根肋骨。墨黎伏在地上，呕出好几口鲜血。

今晨，百度关闭了许多文学类贴吧，包括网络文学，知名作者，甚至文学名著贴吧，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名字这么梦幻欺骗性十足的贴吧也会被封。


楼主很懒，虽经历了几次贴吧删帖，仍旧不肯建群，其原因当真是懒。


刚刚才看到为食小猫君的留言，建议楼主建个群，以备各种动荡时寻找到失散的兄弟姐妹。


百度权限，风云变幻，为防不测，懒惰的楼主也不得不稍稍勤快一下，建个QQ群，算是个据点，没事时大家可以随便玩，也可以任之长草，再发生什么删帖封吧事件，这里也算是个集合地点。


群号：209478818 群名就叫十五串烤肉，好记。

见他这般病厌，宇文鍔更是厌烦。

其余三名记室早吓得魂不附体，有两个早就瘫在原地，另一个胆子大些的，颤抖着请辞：“将、将军……容……容在下退下更、更衣。”

“滚！都给我滚！”

三名记室吓得连滚带爬，相互扶持的退下。

见三人离去了，墨黎强忍着胸中翻滚的烦闷，勉强压下了再度要喷出的鲜血，伏在地上道：“将军，拓拔氏不死，宇文氏难安啊。”

宇文鍔刚想上前再踢这人两脚，听得这话，蓦然停住。

宇文鍔的父亲宇文勇与丞相拓拔封在朝堂上争权多年，因着拓拔封是皇亲的缘故，总是压过宇文勇一头，可偏生二人越斗越狠，近两年已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宇文鍔是宇文勇庶子，其母又出身卑微，他如今的将军之位全凭他在战场上一仗一仗的军功博来，因而，他父亲在朝堂上的党争，他并未涉足其中，也从不过问。然而不过问，并非不了解。宇文鍔虽不涉朝政，却是极其聪慧，只从兄弟们的只言片语中，便已知父亲的朝堂之争的凶险，不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之下。

拓拔氏不死，宇文氏难安，这个事实，宇文鍔知晓，却不想被这样一个远在壁堡的孩子一语道出。

宇文鍔眯着眼睛，上前一把揪住墨黎发髻，迫他仰头。

墨黎发髻散乱，白玉冠跌落在地。他顾不得伤痛，挣扎着便要去抓发冠，却被宇文鍔强行拽起，“我问你，元成被劫是怎么回事？敏之兄好端端的，为何要劫元成的粮草？”

墨黎不语，仍是伸手去够地上的发冠。

“说话！”宇文鍔抬手又要打。

墨黎冷冷瞪了他一眼，“还我发冠。”

他的声音甚是微弱，却隐隐有凛然之意，宇文鍔竟然攝得一愣，继而松了手。

墨黎匍匐着伸手拾起白玉冠，见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随即悠悠然的拢了拢因着病弱而更加焦黄干枯的头发，重新将白玉冠束好。

“元成自作聪明，得到壁堡的粮草后，将押送队伍的旌旗番号伪装成北齐的兵马，恰逢前些日天降邪火，拓拔敏之的军粮烧毁殆尽，他自然要劫夺北齐的粮草。”

宇文鍔皱眉，天下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元成为何要乔装成北齐兵？”

墨黎咳嗽了几声，用绢帕拭了拭嘴角的血，道：“元成其人附庸风雅，常以师从汉人为荣，到处显扬他曾学汉人兵法，通晓诡谲之术。沅滨只是顺便提醒他一下，这附近，常有北齐散骑出没。”

宇文鍔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少年计划好的？这简直匪夷所思。皇皇朝堂之事，莫说是他，便是他几位身在京师的嫡出兄弟也不能左右，可是这个少年，远在千里之外，不过是一壁堡记室，便能朝堂之上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宇文鍔自然不信。

“不管此事你如何翻弄，却总是最终牵连了敏之惨死，你这小子，当真可恶！”

墨黎疼得胸口发胀，眼前一阵一阵的昏暗，强打精神道：“沅滨知将军与拓拔敏之相交甚厚，然以国公爷与拓拔丞相之势同水火来看，将军此举甚是不智。将军，今日拓拔敏之不死，来日将军所见必是国公爷受难。将军必有一失，父亲和朋友之间，孰轻孰重，将军自然分得清楚明白。”

墨黎所言句句是实，可宇文鍔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如何受得了这般冷酷无情的话？气得作色，再要责打墨黎出气，却又突然见害怕他这副病躯，万一打死了可如何是好？这小子虽然平素碍眼了些，好歹打理壁堡时也算尽心尽力，若是伤了他性命，明年这壁堡可再也集不起三囷粮了。

于是宇文鍔抓起一旁的马鞭，狠狠抽在墨黎背上。

宇文鍔只道这鞭子只伤皮肉，无损肺腑，哪成想墨黎虚弱至极，一鞭子下去，背上固然就是一道血痕，更激得他含在喉中许久的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继而倒下昏厥。

三
“啾啾，啾啾啾啾！”

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脸颊，意识渐渐回到这句身体，墨黎慢慢睁开眼睛，一只周身雪白，状似灵貂，却生了一双耷拉耳朵的小兽扑到墨黎脸上，两只小爪子极力伸展，揪住墨黎两只耳朵，“啾啾，啾啾”的叫个不停。

“小啾，下去，你憋死我了……”

好容易从小啾的魔爪下逃生，墨黎眼帘中便出现了一个缓带轻裘的青年人。

青年手持着一个粗糙的酱釉瓷碗，微笑道：“你终于醒了，来，把药喝了。”

墨黎想起身，可是稍稍一动，胸肺处竟如刀割火燎般疼痛。

青年忙按住他，将个麦杆放入碗中，令墨黎吸着喝。

“别动，你的肋骨断了两根，我已经替你接续好了，只是，你需静躺一个月。”

墨黎闻了闻汤药，又看了看颜色，知道这些都是固本培元的药，便知眼前这位医者医术高明，并不是哪里病了就医哪里，而是从病源入手医治。

墨黎喝了药，向这青年道谢，又问了这青年来历。

这青年道：“我叫李少白，字孟瑜，本是行脚医生，前日见你们壁堡张贴告示，求治内伤的大夫，诊金还不错，我就来了。你伤的很重，壁堡中的大夫都很为难，贵堡的主人就张贴这张告示。”

墨黎心底的一丝不知名的情愫微微漾起，他被宇文鍔抛在壁堡不闻不问已经一年，初至之时，他曾向宇文鍔暗示倾心，不想宇文鍔并不好男风，对之甚为厌恶。墨黎随即收起从前待蚩尤之心，只一心一意的替宇文鍔打理壁垒。

然而，宇文鍔肯为了他张贴告示，延请外医，是不是，在宇文鍔心中，他也不是那样无足轻重呢……

李少白虽然年轻，医术却极好，不过十几日的光景，墨黎已然能下地了。

李少白平素除了照顾墨黎，便是和小啾玩耍。此刻李少白拎着小啾的尾巴，把它从锅里拎出来，湿答答的，“烧热的锅不能跳，你真是为了肉粥连命都不要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小啾抗议，人家是灵兽，烫不死的，放人家回锅里。

墨黎见小啾浑身挂满肉丝和米汤，从李少白手中接过它，拢在怀中，扬手便在那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吃肉，你快变成小猪了。”

“啾啾啾，啾啾啾-”小家伙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人家一口还没吃到呢，就被那个该死的江湖郎中给拎出来了，干嘛还要挨打？

李少白慌忙上前拦住，“沅滨，你的肋骨刚刚长好，不能这样动的。”

李少白搀着墨黎坐回到床上，先将温好的药递给墨黎，又带着小啾去洗澡。

不到一餐的功夫，李少白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一脸惊恐的道：“怪、怪物……小、小啾，刚刚给它洗澡，它它它，居然眼睛红了，继而全身雾气蒸腾，一眨眼的功夫，毛就全干了！”

墨黎神色不动，淡然道：“世间万物，岂是吾辈凡人可以蠡测？小啾生来如此，不可因吾等鄙陋，而将它视之为怪。”

李少白挠挠头，觉得这话分明无理，却又不能反驳。他自照顾墨黎这些时日，但觉得这少年待人接物，言语辞令，无不周到体贴到极致，放佛自己的所思所想他都能明察并且顾及，与他交往实在是说不出的舒服。可是，他说出的话偏偏又如枯寺老僧一般，仿佛窥破天道，又好像了无生趣。

李少白想了半晌，只得说道：“沅滨，我知你不是凡人，所以才会豢养小啾这样的灵兽，可是，小啾本就生的这般与众不同，又常显异象……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墨黎道：“小啾只会在有道法仙气近身时显露不凡，在凡人面前，它绝不会如此。若非孟瑜乃修道之人，兼之这几日你们相交至厚，小啾也不会在你面前展露法术。”

李少白，今年二十有二，生平第一理想便是修仙成道，有一天羽化飞升，做一个逍遥自在又能悬壶济世的仙人。

墨黎活了四千多年，最大的本事便是蛊惑人心，李少白虽然只和他相守了十来日，便将他师承门派、祖上家谱，乃至家族病史一并告知了墨黎。

因此，墨黎知他修仙的夙愿。

李少白说道：“沅滨，既然你知道小啾是灵兽，那你带着它可要更加小心了。还有，我给你把了这么多日的脉，你，是不是被长极教的人封印过？若是有封印，带着灵兽在身边，可是很危险的，万一属格相冲，会伤身体的。”

墨黎未动声色，心下却是讶异。他曾为观止封印灵力，可是去年他为了跟随宇文鍔离去，不让观止因着血契找到他，他强行冲破了封印。如今，封印在体内只有微弱的残留，这李少白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竟然就有这般见识，能察觉到这道封印残存。

墨黎盯着李少白看了半晌，眉心一点淡淡的漠然转瞬即逝，语调有些空灵的问道：“孟瑜，你当真要修仙么？”

李少白奇怪，他突然会转换话题，而且，这几日，他几乎每日都要表白自己修仙的决心，何须再问一遍？

“是啊，我家祖上自后汉时起，便历代修仙，可是无一人能羽化飞升，传至我这一代已差不多快五百年了。”

“那你修仙又是所为何故？是为的长生不老么？”

李少白微有不怿，正色道：“在下不才，不敢遑论苍生，然绵薄之力所及，亦愿惠泽于人！”

墨黎浅笑道：“孟瑜勿恼，是我问错了。那么，孟瑜，如果，你此生不能问道，将复何如？”

李少白憋得脸色通红，说道：“师祖说我根骨奇佳，当世难寻。我师祖上官宏乃是玄一教七十二上仙之一，他说我能问道，那我一定能修得仙身的。”

“哦？”墨黎还记得上官宏那副圆滑的嘴脸，想不到他还有这样一个至纯至朴的徒孙。“我只是问如果而已。”

“那我下辈子依旧修仙，哪怕七世修真，百死而不悔。”

墨黎温然微笑，道：“孟瑜，请你记得今日之言。”

李少白豪气顿生，大声道：“今生若不得仙身，则我李少白将以百年之身济世救民，来世我能得道，则将以万年修为普渡苍生。”

墨黎在这世间活得太久，心思早已无波无澜，听得此言也不禁微微震动，当即敛容避席道：“孟瑜大义，是沅滨唐突失敬了。”

李少白连忙扶住墨黎，道：“叫你不要动不要动，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嗖”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团子扑到李少白的脸上，又抓又挠，疼得李少白哇哇大叫。

“啾啾，啾啾啾-”这个死郎中，害我喝不到肉粥，现在又来吼墨黎，我挠你，再挠你！

如是又养了十日，墨黎已然行动无碍，李少白便告辞离开宇文鍔的壁堡。

临行时，墨黎相送十里，最后终是李少白扳起了脸，才止住了他继续相送。

李少白道：“若是有缘，定能再聚。我游学四海，哪一日思念你紧了，便回来看你便是。”

墨黎道：“孟瑜，你胸怀天下，早晚必成大器，得尝夙愿，只是，无论再过多久，再渡几世，愿你都记得那日‘以万年修为普渡苍生’之语。至于我……你记不记得，都无所谓。”

墨黎终于送走了李少白，青年骏马消失在前路尘埃中，此生，再也不见。

墨黎拢着怀中的小啾，幽幽道：“小啾，你会不会怪我心狠，恩将仇报呢？孟瑜明明于我有恩，我却要害他性命，而此刻却又拿捏起愧疚模样，又是何等的矫情？”

“啾啾，啾啾啾啾，啾——”小啾扑腾了几下，把小爪子搭在墨黎手指上，仿佛安慰一般。

墨黎道：“你和奇奇一样，比我更要年长，想来也比我更加通透。孟瑜矢志修仙，然其二十五岁那年有一场大劫难，若是陷入劫难，必然根骨尽毁，永生永世不得修仙问道。此刻结果了他的性命，于他今生虽过于残忍，可却终是成全了累世执着问道的夙愿。这，于我四千年光阴中，必定如此，可是他生为凡人，却要壮年而夭，又是何其无辜？”

“啾啾，啾啾-”

“你不必安慰我，此刻距他的那场劫难尚有三年时日，我却要在今日就取他性命，说来还不是为着他知我并非凡人，又身负封印？他父亲李天鸣既是北齐大将军，更是上官宏的徒弟，若是他们父子师门相见，怕是我再也不得隐匿了。”

“啾啾啾，啾-”

墨黎低头，用脸蹭着小啾光滑柔软的皮毛，瞑目道：“陆吾元神归位，奇奇被封印，小杉远遁吐蕃，主人找不到我了，君上又对我厌恶至极，如今，我就只有你了。”

0





















































三
隆冬已过，春意方苏，青年行脚郎中李少白为关中暴民所害的消息传到了北齐的邺城。

北齐上柱国大将军李天鸣中年丧子，悲恸万分。李少白虽然非嫡非长，却是李氏家族中仙资最好的子弟，李天鸣对他寄予厚望，还特别请了师父上官宏来指点，却不想游离在外时为暴民所杀。

然而，大战之后，国力贫弱，必有暴民作乱，李天鸣也无之奈何，只能致书西魏国主，要求有个交代，上交凶手。

西魏皇帝最是荒淫无度，好战喜功，如何会对敌国主帅的这般要求作回应？

李天鸣大怒，奈何两国刚刚弭兵，不能再见战旗，只得将兵潼关，伺机而动。西魏皇帝便派遣宇文鍔领兵两万镇守潼关，以震慑李天鸣。

李天鸣乃是成名已久的常胜将军，若非有他，北齐如何能在西魏的鲜卑铁骑下一次次获胜？宇文鍔虽然骁勇善战，堪为西魏第一勇士，却终是太过年轻，远比不上李天鸣之老辣。

宇文鍔的两万士兵中，只有铁骑三千，其余皆为步兵，尚不及李天鸣部下甲骑具装多。宇文鍔虽不读汉人兵法，但十三岁领兵征战，沙场十年，仅凭经验也知道面对强大的李天鸣不能因循死守。

宇文鍔派出的斥候回报，不知何故，最近李天鸣更换了粮草补给路线，正是靠近西魏军驻防的栈道。

宇文鍔当即想到，此乃天赐良机。可是，汉人最是诡谲，焉知这不是李天鸣诱敌之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当真是李天鸣诱他出兵，大不了就是狭路相逢，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他宇文鍔纵横沙场整十年，还当真没怕过谁！

想到这里，宇文鍔唤来部下参军、裨将共同商议偷劫粮道一事。

从属之中，自然有汉人将官，有人多少读过兵法，踏查实地后，有些犹豫的说道：“将军，这多半是李天鸣的诱敌之计。”

宇文鍔仰天大笑，道：“我还当真怕他不着兵力，若是兵戎相见，我倒要他见识一番我族铁骑之威！”

宇文鍔向来自负，派兵部署很少听从他人意见，一向我行我素，十年领兵，没少吃亏，可他便是仰仗自己骁勇善战，即便偶尔中计，也能凭借铁骑脱厄，反倒令对方折损惨重。

宇文鍔精心部署后，亲自率领三百铁骑为前部，兵发寿春郊外的古道潜阳。

宇文鍔行兵，虽然胆大，但也绝不失心细。此处为李天鸣的兵屯转戍之处，自有重兵把守。宇文鍔差了好几批斥候，反复勘查，最终确定此处地处山顶，四下荒山，绝无埋伏伏兵的可能。

宇文鍔放下心来，一切准备停当，天色将黑，正是巡防换班之时，抓住时机，当即下令突袭。

三百铁骑训练有素，一冲而上，山上驻军措手不及，被冲得四散溃逃。

宇文鍔向来果断，从不贪恋战场上留下的辎重武器，一朝得手，便是下令焚烧所有粮草。

大火燃起，宇文鍔率部下山，冲出山坳时，却冷不防四下火箭起发。

三处伏兵四起，后路被他自己焚毁。顷刻间，宇文鍔便被困在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