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光棍节啦！本人闪亮亮一枚真光棍！


本来约好一起庆祝的，没想到她们竟然脱光了


气死我了！


征集单身女光棍，明天楼楼多更，大家一起光棍节！

苏子璋提着藤条走到千夜身后，又是失望又是生气，唰地一鞭，打在千夜的背上。


“为什么？”


为什么？千夜只想笑，他也想要知道为什么。人必定是在项目组里，可苏子璋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
也确实没什么好相信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苏子璋为什么要相信他？就凭他是他的私生子？凭他有个早去母亲？


暖气很热，千夜只穿着居家的短袖背心和一条中裤，根本抵不住藤条地凌厉。


苏子璋使了十二分的力气，藤条似乎是嵌进肉里。


千夜皱了皱眉头，想要将衣服脱下来，到时候碎布揉进肉里，处理起来很麻烦。可是他不想示弱，他要是不想挨着，凭苏子璋，根本留不住他。


他就是想要看一看，苏子璋的愧疚到达什么地步，多么可笑的愧疚。


苏子璋见千夜没有回答，又是两下藤条。


千夜冷笑：“如果我告诉你不是我呢？”


苏子璋怒火冲天，千夜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错？苏子璋咬着牙，手中的藤条狠狠挥下，似乎想要抽掉千夜所有的欺骗。


“你还敢骗我，不是你是谁？”


是呀，不是我是谁呢？千夜自嘲地笑了。他好想笑，想要放声大笑，真是贱啊，他想笑，你还真是贱，究竟是在等什么？或者期待什么？难道你真以为你是被爱被期待的吗？


苏子璋越说越气，近乎咆哮怒吼：“你就这么恨我吗？就这么恨我，恨我恨苏氏？”


“我没有。”


“胡说，怎么可能没有，怎么可能不怨恨、不争夺。”苏子璋不能相信，他不他如此对待千夜，千夜会没有怨恨？


“哈。”千夜轻轻地笑了，就算你认为我报复你，也只是图谋你的苏氏，我就算是去讨饭，也绝不会贪你一分一厘，我要到不是苏氏。


苏子璋的藤条如雨落下，千夜没有躲。


他所尝到的痛楚比这痛楚重百倍，他要得也比苏氏重要百倍。


也许，在苏子璋心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可以与苏氏相比。


千夜紧攥着拳头，冷汗尽流。他疼地厉害，被苏子璋的一记藤条抽得向前扑了一步。


苏子璋提着染血的藤条，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千夜没有回答。


“你就那么容不下千阳？你就那么恨我？”苏子璋猛地将千夜推了一把，将他按到书桌前。


他抡圆了手臂，千夜背上臀上尽都是血痕。衣衫被打碎，血染红了裤腿。


千夜死死扒住书桌，将额头贴在啊桌面，一句呻吟也没有。


“我想要补偿你，就算对千阳，我也没这么纵容。千夜，你究竟想要什么？”


补偿，怎么补偿？千夜想笑，嘴角漫出一丝讥讽。


“我想要苏氏，你肯么？”


苏子璋猛地退后一步，手中的藤条不自觉地垂下。


“千夜……”


苏子璋道：“千夜，人，是要人命的。”


千夜待苏子璋走后，才慢慢从书桌前站起来。血凝固了衣衫，抽烂的碎布揉进伤口里，疼得他满头是汗。


“命？”千夜冷冷道：“命在自己手里，爸爸。”

大姨妈来袭，大姨妈来袭，请天假，明天继续。

千夜回到自己房间，叫下人送来医药箱。他曾学过急救，自己受伤时家常便饭，处理外伤也十分有经验，只是碎布揉进血肉里，处理起来十分的麻烦。


血液将衣服粘在身上，怎么也撕不下来。千夜脱了鞋，走到浴室里，将水温调到最大。水很热，烫得他手臂都是红的，冲在伤口上，血遇到热手，化开来冲掉，才将衣服从身上撕扯下来。


他拧开一瓶新的酒精，直接从后脖窝处浇淋下去。酒精碰触伤口，就像是被人将整块皮掀掉。千夜痛得蜷缩身子，额头靠在墙上，咬得口腔血气，才硬是忍住了疼痛，却有股凌虐地快感。


唯有极致的痛感，才能稍稍减缓他心里疯狂地恨意。


身后皮肉绽开，背上、臀上血肉模糊。尤其是背上，刚才穿的背心太薄，一抽就烂。千夜背着手，举着镊子，勉强将肉眼可见的碎布拣出来。他痛得一身汗，咬牙上了药，又吞了两片消炎药，才倒头睡下。


这一夜睡得既不安稳，身后的伤口像是在铁板上烤炙，疼痛难当。昏昏沉沉地熬到了天亮，千夜感到整个身子都似着了火，发起了烧。他撑着手臂勉强站起，就疼得一身汗，倒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千夜凑到衣柜前照了照，果然后背有几处伤口红肿地厉害，有些发炎。他拿了镊子，仔细在发炎的伤口里翻找，又夹出几丝线头。倒了一次酒精，才挣扎着上了床。


硬生生地熬到了晚上，烧竟然退了，又过了两天，伤口才勉强收了口。整整两日，除了送饭的小人，再也不曾有人踏入他的房间。


苏子璋那天晚上就坐飞机去了香港，继续未完的项目，期间管家给他打电话，说千夜烧得很厉害，他只是哦地一声。他能够说什么呢？他不是医生，他也不能够原谅千夜的所作所为，他什么都能够给千夜，除了是苏氏，除了苏氏，可千夜偏偏……


苏子璋叫管家叫了医生，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总是觉得不安，却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为什么？


他知道他对千夜不好，千夜刚来得时候，整个人都瘦得厉害，他叫厨房给他准备营养餐，每天都按照医生开得吃，可他仍旧那样瘦。苏子璋知道，千夜受困于自己的身份，可他能够怎么样？他什么也不能够去做，他不能够给千夜他想要的，他不能……


除了苏氏，除了身份……


苏子璋叫人送来了红酒，暗红色的液体有股芬香，他想到千夜喜欢喝得一个牌子，可惜香港没有。


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


苏子璋觉得愤怒又茫然……


千阳是他选择的继承人，千阳继承苏氏，就会有江家的支持，苏子璋知道江家的老爷子最喜欢的小辈就是千阳，这样，苏氏，他一辈子心血才能够继承下去……


但千夜，又怎么能够背叛他。


为什么会去背叛他？


又怎么不会背叛他？


他这样对待千夜，他又怎么不会背叛他？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苏千阳走到千夜房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是没有进去。管家在旁边欲言又止，苏千阳低声道：“烧退了么？”
“退了。”


“伤口上药了吗？”


“小少爷自己上了药，不叫医生碰。不过，伤口也收敛结痂了。”


苏千阳听了，又在门口站了片刻，才回房间工作。苏子璋似乎还是很生气，拼命丢工作过来。他有些怕见千夜，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千夜。


千夜其实听到了门口的对话，既然苏千阳不想见他，他也不会去找苏千阳。没有人打扰，除了医生来过，挂了吊瓶，开了不少丸药。千夜自己倒水喝了药，站在床前，看着半山腰渐渐落下去的夕阳，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手机响了，没想到是肖幼安打来的。她的声音很是慵懒，似乎是刚睡醒不就。


“怎么，好久没来捧场，戒酒了？”


“过年还去上班？不怕家里人说？”


肖幼安冷笑道：“就是他们不喜欢我才去啊，他们要是喜欢，我还不要在酒吧工作呢。”


千夜听了就笑，他倒是很喜欢这种观点。


“你呢，不会被禁足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也差不多。”


肖幼安重重打了个哈欠，“你不过来真是可惜，这几天店里请了乐队，通宵happy，什么时候出来喝一杯？”
“这两天感冒，喝不成酒，等过两天给你打电话。”


又聊了几句，肖幼安才挂了电话，说要去上班。


千夜实在不能想象，肖家竟然容忍肖幼安在酒吧上班，看来矛盾也少不了。


伤口结了痂，就好得快。等他行动方便些，苏子璋才从香港回来。


苏千阳去开车，将苏子璋接回来。


“他怎么样？”苏子璋问道。


苏千阳自然明白父亲口中的“他”是谁，“很好。”苏千阳说道，将千夜的近况详细说了。


苏子璋听了，没再说话，只是觉得很疲惫。算了，就这样吧，他又不是千阳，不是苏家的继承人，也不必要求太多。苏子璋想，准备让千夜从公司辞职，也不必再念什么金融经济，他喜欢历史，就去读历史好了，等他毕业，可以给他房产基金，让他不用为钱财奔波，也就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

千夜不知道苏子璋今天回来——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前院打拳。他不喜欢呆在健身房，总是很憋闷，就让人将立式沙袋放在了院子里。


后背皮肉紧绷，汗水趟过时，有些痛痒。在家里呆的身体都僵硬了，千夜活动了近一个小时才停下，只穿了件毛衫还是热，用毛巾擦着额上的汗水。


汽车进院，苏子璋和苏千阳下了车，就看到汗流浃背地千夜。


千夜冷静地打着招呼。


没有赌气，也没有刻意讨好，很平静，向往常一样平静。


起先是有生气，可千夜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生气？事情他做了，虽然不是这件，苏子璋和苏千阳不信任他是应该的。若他们真是对他信任有加，他反倒会觉得不正常。


千夜冷冷地看着并肩走过来的两人，无声地笑了。


苏子璋皱着眉头看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只有不在乎，才能以平常心对待”。许是从哪些电视上看到的，最适用于闹别扭的情侣，苏子璋却一下子没了心情。


他挑剔着看着千夜，目光停在千夜单薄的衣衫上。


墙角还堆着铲过的雪，本来是要推出去的，可苏千阳喜欢雪景，草丛里的雪就没有动。北方的冬天零下几度，苏子璋拧着眉，“不是病才好，怎么不多穿点？”


苏子璋的口气不好，千夜听了也不生气，“没什么。”


苏千阳见苏子璋的脸色不太好，急忙道：“千夜，进屋吧，外面太冷。”


吃饭时很沉闷，除了苏千阳刻意地挑起话题，苏子璋和千夜都是沉默。吃完饭，千夜想要出去走走。


“等一等。”苏子璋道。他斟酌着措辞，千夜身体好了，就要去上班。本来千夜只是实习生，过了寒假就不用再去。可剩余这一个礼拜，苏子璋却不愿意千夜再出现在苏氏。


“什么事？爸爸？”


“你……明天有什么，什么安排？”


千夜瞬间就明白了苏子璋的用意，假装不懂地道：“明天？明天自然是去上班。我身体已经好了，难道你要放我假么？”


苏千阳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也觉得这样最好，大家都不用尴尬，那件事过去就过去了。


苏子璋轻咳一声，“你身体刚好，还是多休息。”


“我身体很好。”


“你……”苏子璋努力控制着怒气，不想将父子关系弄得更加糟糕。“千夜……”


“我知道了，辞职信我明天就发给经理，就不劳您关心了。”千夜转身出门。


苏子璋气得要摔杯子，最终还是忍住了。

千夜出了房间，清洌地山风让他精神一震。


对于苏子璋的举动，他早有猜测，也不如何愤怒。正要休息两天，以后日子长了，不必心急。


千夜顺着长长山道漫步，公路上的雪清扫地很干净，两旁却是茫茫白色。空中积云渐厚，没一会儿就撒开雪粒。千夜再往山上走了两步，便转身回苏家。


连云的电话打进来时他已经快到大门口，见到是连云电话，停下脚步，立在一旁接听。


“那小子已经跑了。”连云笑道，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不光人消失，连带着挖走了苏千阳项目组里大部分人手。我估计你家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这会子正气得跳脚吧？听说这人是他亲自招募的，特地放在苏千阳身边，没想到……”连云哈哈大笑，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了。


“知道了。”


“没劲，怎么也得出来喝一杯。那小子到了B市，要找出来吗？听说你家老爷子已经发散人手了，不过那小子东家也有些背景，估计很难被你家老爷子捉住。要不要戴罪立功？”


“找出来干什么？最好他一辈子也找不到，说起来我还要好好谢谢那人呢。”


起初千夜就发现那名叫付天的不对劲，后来他再去查看苏千阳的资料，果然看出了点猫腻。本来这件事彻查，就能够发现到底是谁多的手脚，可惜，苏子璋连查下去的耐性都没有，便认定是千夜所为。


之后的损失，也只能说是活该。


事发之后，千夜便托连云查了付天，高清了付天背后势力，却隐忍不发，等这颗毒瘤自己发作。


这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呢？千夜冷笑。

苏子璋此刻确实得到了消息，几乎咆哮了起来。“你说什么？付天带走了财务报表？……”发够了脾气，苏子璋才喘了口气，道：“查清楚所有损失，还用应对方案。”
挂了电话，他竟是气愤难言。付天虽不是他亲自面试，但提拔却是来源苏子璋的赏识。
付天年轻有为，名牌海龟，又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更为难得的是他为人圆滑，完全没有少年得志的骄傲，办事有分寸。苏千阳在苏氏的位置特殊，苏子璋不想他身边全是溜须拍马的人，便将付天拨给苏千阳，希望他能够指点千阳。
苏子璋有些头痛地揉揉眉心，苏千阳组里的精英全被挖走，这对苏氏来说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可对苏千阳的名誉却是最大打击。
他又想到千夜，心里更加不舒服。不是千夜做的吗？
不是他，苏子璋更加烦躁。他讨厌愧疚，尤其这种愧疚是他造成的。
从窗户可以看见千夜走近院子，苏子璋出了房间，想要前去和千夜谈一谈。
可是谈什么呢？苏子璋又顿住脚步。
一连几天，千夜都感到苏子璋的不自在。千夜知道是苏子璋觉得愧疚，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他对此不关心，他太了解苏子璋。苏子璋会愧疚，会难过，也会补偿。可下一次，他还是会选择不信任，或许不信任对苏子璋来说会更加容易。
千夜关心的是苏千阳。
没想到一个付天倒有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本来付天没那么容易做这么多事，可苏子璋只看到千夜，只以为是千夜，才叫付天打了个措手不及。
公司的损失不大，不过是大海中的一个小浪花，但它引来的后果确是巨大的。
公司的几个元老对苏千阳十分不满，将付天的事情全推在苏千阳头上。
毕竟当初苏子璋推举付天时，是在暗处。明面上对付天的破格提拔是苏千阳。他既然打破规则，就要承担后果。
几个元老和股东都表示对苏千阳的不信任，苏子璋很失望。
他的失望不是因为公司风波，而是苏千阳的表现。
这件事苏子璋完全放手，希望苏千阳能够自己渡过。苏子璋年轻时就已雷厉风行的手腕著称，苏千阳却是个温和脾气。这和苏子璋期望的大相径庭。苏千阳承认错误，被公司那几个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被迫解散了自己小组，交出所有负责的案子。
“爸爸，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明，我愿意负全责。几位叔叔都是公司元老，我是晚辈，本来就不该与他们争执。”
苏子璋挥手让苏千阳出去，气得眼角直跳。他忽然发现，不是苏千阳的能力不足，是他的雄心、是他的性格，自己不愿争夺，又怎么会赢？
“阿恕，来一趟。”
钱恕扬了扬眉，看向手中的文件。“怎么忽然给千夜这么多，良心发现。”
苏子璋摩挲着手中钢笔，道：“我准备让他去苏氏。”
“他本来就在苏氏上班啊——在你赶走他之前。”
苏子璋扭过头，“是他自己没说清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钱恕知道苏子璋的脾气，最讨厌旁人提他的错处，也就不再说话。
“以苏家二少爷的身份。”苏子璋忽然道。
钱恕这才真正惊讶起来。
“为什么？”钱恕很清楚，就算苏子璋再愧对千夜，也不可能承认他的身份。
“就说是我收养的孩子。”苏子璋挥了挥手，“千阳的脾气太绵软。现在我帮他顶，我死了呢，他岂不是要被公司的元老架空了。”
钱恕瞬间明白，“你想让千夜变成一块磨刀石。”
苏子璋不理会钱恕的劝告，“公司最重要。”
钱恕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千夜看着手中的房产转让书，有些诧异。这算什么，算作道歉，还是补偿？


他抬起头看了苏子璋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文件推了过去。


苏子璋道：“怎么，这几处还满意吗？有处临海的复式，景色很漂亮。”


“为什么？”


苏子璋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马上要开学，还有兴趣来苏氏实习吗？我们这里也招一些周末工作的实习生。”


千夜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算那件事不是自己做的。以苏子璋那样多疑敏感的性格，也不会立刻叫自己去苏氏上班。正如他所说，千夜怎么可能不怨恨。尤其是挨了一顿打之后。


“没兴趣。”千夜回答的很干脆。


干脆地让苏子璋的不悦。很久没听到过这么直接的决绝了。“不要任性，千夜。我承认之前冤枉了你，我愿意补偿。苏氏的实习会对你很有帮助。”


苏子璋希望千夜可以理智一些。


“没兴趣。”


“你是要我跟你道歉吗？是觉得那件事很委屈，是不是？那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苏子璋有些生气。他不能不生气，他也不能不这样讲，对啊，是千夜自己没解释，也不能怨他冤枉了千夜。


“我解释您会听吗？”


千夜的语气平静，不像是疑问句，倒像是肯定句。


苏子璋的气势顿时一弱。人没办法总是欺骗自己，苏子璋心里也清楚。他不想再提这个话题，问道：“为什么不愿来苏氏？给我个理由？”


“我为什么要去？”千夜冷笑。“你要我离开，我就得立刻离开；你现在要我过去，也就得立刻过去？”


爸爸，您也太高看自己了。


苏子璋涨红了脸，嘭地一声，狠狠拍了桌子。


“放肆。”


千夜不为所动。


苏子璋气呼呼地，又颇为无奈。千阳不听话，打一顿也就是了，可是千夜……硬的总是行不通。苏子璋顺了顺气，做回椅子上。


“千夜，这次回苏氏，我会给你一个身份。”


千夜倒是有些惊讶，什么身份。


“如果你回苏氏，就以，就以我的养子身份。”


房间里有一瞬间，时间都似凝固了。


千夜微微斜着脑袋，有些困惑。“您说什么，以什么身份？”

苏子璋说话也有些艰难。“养子。”


“养子，养子。”千夜扑哧一声笑了，“我应该谢谢您的，爸爸，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一声爸爸了是不是？”
“千夜，我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我会补偿。”苏子璋心里破不是滋味，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只要你不泄露你的身份，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我都会留给你。”


千夜面无表情地看着文件，极度的荒谬感让他很想放声大笑。


养子，养子。


窗外似乎有沙沙雨声，苏子璋抬头，看着千夜消瘦的侧脸，黑色的瞳仁里没有半点温度，忽然就有些心疼。苏子璋揉了揉太阳穴，不能心软。再说，自己给了这么多，足够他生活了。有谁不喜欢锦衣玉食，他不信千夜不动心。


果然，千夜越往后翻，呼吸越来越沉重，脸上的冰冷之色也渐渐消失。


苏子璋的心也放进肚子里，他会补偿千夜的，他会让千夜衣食无忧的。


千夜却是想到这几日公司的传闻。难道苏子璋放弃苏千阳了？不可能，他是绝不可能放弃苏千阳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倒是个好机会，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苏氏。可是太过容易的事情，苏子璋怎么会相信。


千夜还是决绝了苏子璋。


苏子璋却没有生气。若是千夜回答的太快，他反而要不安了。如今，千夜已经动心，价钱是可以再谈的。

千夜没有立刻答应，就算是提高身价也要吊一吊胃口，起码在苏子璋这样看来。


千夜去了酒吧，肖幼安还没交班，一直等她快十二点，她才下班，两人坐舞池旁，看着舞池里的醉生梦死，各自喝着啤酒。


“没想到你是苏千阳的弟弟。”肖幼安忽然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千夜抬眼。


肖幼安笑起来，“你父亲和我家那两位吃饭，提起了你。”


千夜抿了口酒，问道：“他怎么说？”


肖幼安难得地沉默，神情有些严肃。


“没关系，养子的身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是没什么见不得人，千夜想，这起码比私生子要来的好看。


“伯父说你是他一个远方堂兄的孩子，自幼在美国长大，父母都以不在了。”肖幼安道。


父母不在了？他可真说得出口，就不怕应验了么？千夜冷冷一笑，“他说的也没错啊。”


先声夺人，还是认定自己会接受他的条件？不管是哪一种，都叫千夜不舒服。


肖幼安打了个响指，叫来了她的同事，叫了两杯加冰的酒。


千夜一饮而尽，肖幼安又递给他一杯。


“这么说，伯父是要你去公司帮他了？”


“你都听说什么了？”


“很多。”肖幼安道：“苏千阳那件事都传遍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苏伯父不出手帮忙，就耐人寻味了。”流言很多，肖幼安和苏千阳有婚约，她耳中的流言就被断过。尤其是她的父母，对于突然出现的养子措手不及，想要尽快敲定她和苏千阳的婚事。


“那我不是要叫你大嫂了？”千夜笑嘻嘻，肖幼安配苏千阳，总有些怪怪的。


肖幼安冲他比了个中指。“就算是你家大哥，他也不会答应。”肖幼安想到总是一本正经的苏千阳，就倒胃口。“他应该会反抗吧？”


千夜忽然笑起来，“也许，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千夜也很快从连云那里得到消息，苏子璋已经把他养子的身份宣扬的人尽皆知了。联想到苏子璋对苏千阳的态度，众人对这个养子更加感兴趣。


千夜晚上回家，已是快三点。他喝得有些多，打了车回到苏家。


没想到苏子璋竟然在等他，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脸色很不好。


“才多大，就喝这么多酒，难道不知道门禁时间吗？”苏子璋呵斥。


千夜摆了摆手，“对不起，本来是去想事情，结果喝得有些多。您提出来的那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苏子璋听了，哪里还计较什么门禁，道：“你同意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苏子璋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紧攥住，“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千夜轻轻一笑，“我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根本帮不到你，为什么要我进苏氏，为什么给我那样的身份，还是……就向公司传闻那样，你对苏千阳……”


苏子璋打断他的话，他不想做解释，若不给千阳一些压力，他就会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理所应担。没有竞争，也就不会有进步。就算是现在误解也没什么。


苏子璋缓了口气，用尽量温和的口吻对千夜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你也应该有一个机会。”他看着千夜故意露出的震惊，一时满意，一时又有些不忍。这不过是个梦，再美丽再美好，也永远不可能属于千夜。我会给他补偿的，苏子璋轻声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可是你让我签的协议……”


“那份协议是在我死后。”苏子璋斟酌地道：“你自己考虑。”


他将千夜的激动尽收眼底，又有些虚荣的满足。


苏子璋的走上楼梯，背影消失在楼道中。


千夜的眼中的震惊激动倏然退去，涌上来得却是无尽的冰冷。


这是你自找的。他喃喃自语。既然你想要给苏千阳竞争，那我就奉陪到底。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的宝贝儿子受不受得住。

不会弃的，最近楼主身体原因， 还有家里和公司的事情，没办法经常更新，大家要相信我……
其实偶没事的时候更新很快滴，最近实在是没办法……

人世间你最不可能得到的，就是最好的。


这是千夜一个朋友对他说的，他不知道对不对。可对他来说，什么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呢？


他问了肖幼安，肖幼安说永远不要有人那她和姐姐比较；他问了苏千阳，苏千阳说是自由。


自由，这个词对苏千阳来说太奢侈，对千夜也是。


苏子璋想要得到什么呢？功成名就？可野心又怎么有尽头。


什么事情都没有尽头，无论是亲情爱意，都有被磨光的一天。


唯有利益，共存的利益，才是永久长存的。


苏子璋这样认为，所以他才会为苏千阳选择肖幼安。他看中的不是肖幼安，而是肖幼安的父亲、身价，和她为苏氏带来的合作。


不知道苏子璋怎么跟肖家父母谈判，苏千阳的婚事也被提上议程。肖幼安给千夜打电话，说快要跟家里闹翻天，仍无法改变父母的决定，准备离家出走。“你告诉苏千阳，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娘娘腔的。”


千夜笑道：“别呀，就答应他们好了。”


“又不是你结婚，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你不愿意，谁能压你去教堂？”千夜道：“就算帮我个忙，而且苏千阳也不会答应的。”
肖幼安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了，你父母要你订婚，你就订好了。如果到时婚姻取消不了，我就帮你逃出国，怎么样？”


肖幼安同意了。


苏千阳到时没有反抗，服从已经融入他的骨头里，就算父亲硬塞给一个新娘给他，他也只有接受。


“你最想得到什么呢？”千夜晃着杯中红酒，问道。


苏千阳有些黯然，一身黑色西服剪裁得体，更映衬得他丰神玉朗。这是在他的订婚宴上，苏千阳茫然地看着大厅里的觥筹交错，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由……”他喃喃道。


千夜冷笑，“自由是要自己争取。”


“那你最想得到什么？”


千夜笑笑，“平和。”


平和？


苏千阳不懂。


千夜也不知道，他只是很讨厌那种怒火中烧的感觉，讨厌胸中那股总也甩不掉的不平。他只想得到平静，感到快乐，可有苏子璋在，他似乎很难得到。

苏子璋在订婚宴上宣布了两个消息，一个自然是苏氏和肖家合作的消息，第二个是自己养子苏千夜。


自出生到现在，整整十八年，千夜终于被冠上了“苏”这个姓，却是以养子的身份。


他一直在笑，笑得很腼腆，很秀气，仿佛看不出宴会上射来的种种目光，看不到人们的蔑视、好奇，也听不懂各种试探的聊天。他始终彬彬有礼，笑容坦诚，好似这个身份是巨大的荣耀。


连苏子璋都被他的笑容感染，进而生出些许愧疚和对长子的不满。因为苏千阳虽然没有拒绝婚事，但也没有太多兴趣。


一对未婚夫妻坐在一起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不用提苏千阳僵硬的面庞挤出的笑容。肖幼安自始至终都板着脸，但肖氏夫妇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至少肖幼安没有掀桌子，也没有说出令人难堪的话。夫妻两人对望一眼，又看了看高大英俊的苏千阳，彼此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夜深人静，宴会终于结束，苏千阳再也忍受不住，撞撞跌跌地回了房间。他喝了很多酒，头晕耳热，浑身无力。但最无力的却是灵魂，每一个毛孔，每一处神经，都叫嚣着逃避，渴望着自由。


他摇了摇头，努力甩掉这种感觉，不过是酒精上头产生的幻觉罢了，他想，晃晃悠悠地走上楼梯。房间里传来欢快钢琴曲，他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动弹起来，随着那股欢畅轻快曲子，仿佛所有的烦恼都不翼而飞。


“你是想要做什么？”门嘭地一声被踢开，苏子璋一脸怒容的走进来。


“这是你的订婚宴，不是别人的，你一脸死人样给谁看？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么？”


苏千阳从小被苏子璋教训，积威深甚，下意识地弹跳起来，说话都有些颤抖。


“没有，爸爸。”


苏子璋哼了一声，怒气不减。“你知道肖氏的重要性，我不再多说，总之这门婚事势在必行。要不是你前一段时间做出的事情，我怎么会这样急着订婚？”


苏子璋骂完，转身就走。苏千阳本以为一顿责罚逃不过去，谁知苏子璋就这样轻轻揭过，让他诧异不已。


“千阳。”苏子璋走到门口，顿了顿。


“嗯？”


“苏氏只有一个，可我不止你一个儿子，你可不要叫我太失望！”苏子璋说完，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苏子阳浑身冰冷。

千夜送肖幼安和肖家人出门，肖幼安临走时忽然笑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千夜一时恍惚，忽然就想到自己第一次见苏千阳的情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妒忌千阳，妒忌千阳轻易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他攥紧了拳头，轻声道：“我想要取代一个人，我想要另一个人后悔。”


他的目光幽暗阴沉，肖幼安说道：“好，你帮我逃出去，我也帮你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


千夜不想使用暴力，那样太不完美。只是他真正想要什么呢？他有些迷茫了。


答应了肖幼安的条件，千夜送她上了肖家的汽车。


宾客全部离去，宛如梦幻的宴会消散，庭院又重变得冰冷。


千夜脱了西装挂在手臂上，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从半山步道转了一圈，远远望去，苏家灯火通明。一串灯光挂在院落，份外的耀眼。


他想要吗？千夜想，他自幼年开始，被母亲送来，站在院落外，眼巴巴的看着院内的热闹。那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记得六岁生日那天，孟轻凡还跟他发了脾气。孟轻凡带他去了百货商场的一家蛋糕店，点了一小份的奶油蛋糕。他吃一口，孟轻凡吃一口。很小的蛋糕，比巴掌大一些，孟轻凡煞有其事的问店员要了蜡烛，给他插上。他尤记得店员凑在一起看他们不屑的目光，忽然很生气，要将蛋糕拿回去吃。孟轻凡觉得麻烦，千夜就很不快乐。


他许了什么愿望呢？


从蛋糕店出来，孟轻凡神秘兮兮地亲他一口，说有礼物送给他。她要送他汽车模型，很漂亮的那种，他梦寐以求很久的那种。但神使鬼差的，他看中了橱窗里精美的遥控直升机，可以给里面加汽油，做得逼真极了。

他很少要孟轻凡给他买什么，但那天，他坐在橱窗下嚎啕大哭，任孟轻凡打他骂他也好，他就是不走。


孟轻凡不耐烦起来，他也不耐烦。他忽然就说，若是他有爸爸就好了，那么爸爸给他买。


他记不起孟轻凡的脸色，不知道是惊诧还是震怒，抑或是悲伤。母亲的样子在他脑海中逐渐模糊，可他总记得她的笑，轻盈的笑，让人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时的孟轻凡也笑起来，但那笑声却无比的刺耳。


“你在想什么啊，千夜，你有爸爸吗？”


第二天一早，母子俩谁也不理谁。千夜绷着脸，孟轻凡绷着脸。她给他穿最好的衣服，叫了辆出租车直奔苏家。


夏天的蔷薇爬满了围墙，大朵大朵的粉嫩，却没有人欣赏。


他就站在围墙下，隔着大门，对管家说昨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想要一辆直升机模型。


他想，生日总是可以提出愿望，这算不算是祈求呢？


他想，那是他的爸爸啊！


他从中午站到傍晚，站到浑身冰冷，管家说老爷上班就再也没有理他。孟轻凡站在很远处，远到苏家的人看不到她。她说，千夜，人总是要认命的。


千夜，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身，从步道出来，回了苏家。再也没有人阻拦他，所有人包括管家对他都是恭恭敬敬，是他少年时想也不敢想的，千夜，你究竟想要什么？

？为什么，发了四边都被吞了，

苏子璋黯然地走着，指尖有些颤抖。他讪讪地笑了一声，想要道歉的话在喉咙间滚一滚，又咽了回去。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苏子璋暗暗说道。他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侧目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幼子，忽然发现千夜似乎比刚才的时候要高一些。千夜嘴角勾了勾，一抹无奈的微笑一闪而逝。他的眼角似有水光，飞快地眨了眨，又是一副平静摸样。


不能心软。苏子璋握了握拳头。要说的话他来时就已经翻来覆去的想过，甚至千夜跳起来骂他，他都可以忍受。但出乎意料地，苏子璋从未见过千夜软弱的样子。千夜从来都是固执的、骄傲的，可苏子璋不知道，原来千夜也是会难过的。


不能心软。苏子璋再次对自己说。他飞快地调整了方案，道歉的话因为千夜刹那的柔软而显得格外真诚，连苏子璋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千夜也动容地看着苏子璋，嘴角噏动。


“千夜……我知道我不能给你身份，是我的错。但是爸爸也有自己的苦衷。苏氏不是我一个人的，苏家更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私心就置苏家的荣誉于不顾。再说你年纪小，家中的复杂你也未必知晓，贸然将你恢复身份，总是有些不妥的。先以养子之名进入公司，然后……”


苏子璋满意地看着千夜神情微变，他那段话的背后的意思千夜应该听得明白。


“你哥哥太叫我失望了，公司的事情处置不当，毫无应对之法。就连婚事也不叫我放心，我如何能够将公司安心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