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陌上雨寒

【第一百三十四章-究竟涅槃(一)】
陆上清曾无数次心潮澎湃地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可在真正宣判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相反,他的心里静的可怕。

宣判声在高大的法庭中荡起回音,亦在陆上清的心中,一层层地蔓延开来,随着法锤最终的敲击,陆上清累极了。

好似他已拼尽了全力,完成了目的,可完成这个目的之后,他却不知该做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该放松一下,可何敏那歇斯底里的哀嚎声,竟教他无所适从。

“我爸爸是冤枉的!”何敏企图冲到法官面前,可疯狂的她却被镇静的特警押在了一旁,在高大的男人的对比下,她显得渺小而凄凉。

可人群已经渐渐散去,麻木而颇感烦躁地抵触着何敏的哀嚎——该看的热闹已经看完了,法庭也就空旷了起来。面对渐行渐远的人群,何敏兀自嘶喊着:“我爸爸是冤枉的!冤枉的!你们屈打成招!他不会那么做的!他不会!你们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

待何初收监,人群散尽,押着她的两位特警才终于松了手,他们把浑身湿透了的何敏搀扶到座位上,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关门声清冷而决绝,何敏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不相信,那个曾带给她无数温暖与欢笑的男人,竟是如此不堪,她不相信——她也不能相信。

可不相信又如何?无助感犹如熄了灯的法庭一般,漆黑而冰冷地吞噬了她。

“小敏,”陆上清终于还是让父亲把自己推到了何敏的面前,他思虑再三地开了口,“这是真的吗?”

何敏一惊,仿佛在洪流之中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再顾不得什么其他,更来不及细想,就立刻跪在了陆上清的面前,抓住人放在轮椅上的手,惊慌无措地摇头哭道:“不是的!不是的!陆上清,你相信我,我爸爸不会那么做的!他还说想收你当干儿子,他不是!他不是杀人凶手!”她的声音沙哑地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凄凉而孤寂。

“我知道了,”陆上清反握住何敏的手,轻声安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何敏看着人温柔的样子,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最终扑在了人的怀里,崩溃地哭了起来。

“我无意害你,”陆上清心想,“若是伤到了你,便让我用余生去还吧。”他缓缓地抚摸着人汗湿的背,眼底的温柔却掩不住他无尽的落寞。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5 09:48:00 +0800 CST  
【续 • 究竟涅槃(一)】
复仇,究竟能如何?逝者已矣,往不可追;存者如斯,究竟涅槃。陆上清思绪飘忽,忽然就记起了他多年前与银狐的对话,当年的他是多么坚定,才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的话:“我想留在这里,只要能让我亲手杀了何初,别说几年,就是几十年我也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会等下去。”

而银狐的回答则显得意味深长:“何初是死有余辜,可何敏虽然是他女儿,如果她是清白……”
“呵……年轻啊。”

当时陆上清年幼,他想不透这句“年轻啊”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来,竟是句历尽沧桑的规劝。陆上清忍不住想,当年师父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自己抢了,那句“如果她是清白……”的后半句,究竟是什么呢?

按照陆上清当年的理解,是师父教他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杀了何初,也不能伤及无辜。可如今想来,真是那么简单吗?

何初死有余辜,可他对何敏而言,却是唯一的依靠,杀了他,便无所谓什么复仇,陆上清就注定是何敏的杀父仇人——既已是杀父仇人,又谈什么伤不伤无辜者呢?

冤冤相报,孽缘已成。陆上清心想,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沉住气地听师父把话说完,又会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坚定地对银狐说出同样的话呢?这大抵就是那“无知者无畏”吧。念及此处,陆上清便忍不住叹了声气:“呵……年轻啊……”

“什么?”陆之义忽然出声,“小清,你刚刚说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陆上清拉回了现实,他自觉失神,便摇了摇头:“没什么。爸,你让小敏住在老院吧,也好有个照应。”

由于事发突然,何初没能给女儿留些财产,而他的个人财产也被全部没收,所以现在的何敏,当真是孤苦无依了。可陆上清这么一说,倒是难住了陆之义。

陆之义不是小气之人,若说单纯地收留孩子,他倒没什么问题,苏云舸白吃白住了那么久,他连个眉头都不曾皱过。可老院是他的亲弟弟陆之信的旧宅,若是让仇人的女儿住进去,陆之义就觉得,天理难容。可如果不这么做,那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何敏住进陆家,要么就任其漂泊。

阿信是陆之义唯一的弟弟,陆上清又是夏春秋与阿静舍命相保的孩子,可何初却心狠手辣到要赶尽杀绝。陆之义虽说不会为难孩子,可若是真的收养了何敏,以后每天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陆之义就觉得,自己迟早会疯。

见父亲迟迟不语,陆上清心下了然——对自己来说,现在是大仇得报,一切皆已放下,可对父亲来说,却是过于突然的残忍——父亲有情也有恨,他需要时间。

过了半晌,陆之义终于决定道:“小清,爸在城南有套公寓,还没怎么住过,虽然说是小产权,房子有些小,是个一居室,离学校也远了些,可环境还算不错,我等下派人,把何敏送过去吧。至于她的学费和住宿费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

见父亲在这种情形下都能处事得当,陆上清便愈发地对人敬佩了几分:“好的,爸,谢谢您。”

“有什么好谢的,”陆之义心疼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忍不住叹息道,“都过去了。”

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陆上清勉强笑了笑:“嗯。”

一直沉默的陆上修伸手把何敏扶了起来,言简意赅地对人说道:“等下让人接你。”然后拿纸巾擦净了弟弟身上的泪湿,随手扔在何敏身旁的椅子上,便再不多说地推着弟弟离开了。

陆之义给司机打了电话,便对何敏吩咐道:“司机等下就过来了,至于那间公寓,你可以随便用,水电费和物业费都不用你操心,平时在学校的宿舍费,也由我来出。说是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但其实会留一笔生活费给你,毕竟你还未成年,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只要好好学习,剩下的不用去想。”

“我爸爸不是……”何敏低着头颤抖着,机械地重复道,“我爸爸不是凶手……”

“他是不是凶手和你无关。”陆之义沉声道,“他是杀人凶手也好,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好,都和你无关。你只要记住,他是你父亲,这就够了。”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5 14:23: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五章-究竟涅槃(二)】
话虽如此,可陆之义自己也清楚,说是无关,到底还是会被人迁怒。若是被不相干的人诋毁,那倒还好受些,可就怕昔日的同窗好友也反目相对,这就麻烦了。

念及此处,陆之义借口离学校太远,向人提议道:“你先好好休息,我给你请一周的假,等你什么时候有精神去学校了,联系我就好了。”

何敏却摇了摇头,哭的像个泪人:“我不会再去学校了……再也不去了……”

陆之义顺水推舟:“也好,换个环境放松一下。我给你转到临益高中吧,苦是苦了点,但那里教学质量是很不错的,而且它新校区在城南,你也方便一些。”

无论愿不愿意,何敏都无力反驳,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任人处置了,于是她缓缓地蹲在了地上,兀自哭了起来。

见此情景,陆之义终究还是心软了,忍不住叹声道:“过几天,我派人接你,你跟你父亲,好好地聊一聊吧。”

话音刚落,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就走了过来,他拘谨地对陆之义说道:“董事长,车……车已经…已经准备好了,那个…您……”

陆之义就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哎,好。”小伙子就听话地微微一鞠躬,转身离开了。陆之义伸手把何敏拉了起来,眉头紧锁地嘱咐道:“谁都不容易,你也不小了,以后的路,就靠自己去走吧,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司机在外面等着,自己去吧。”

可何敏却站在原地,浑身发软地颤抖着,竟连动也不能。陆之义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把人拉着送上了车。

“仁至义尽了,”陆之义看着远去的车子,暗自感慨道,“阿静,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我仁至义尽了。”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车笛,陆之义叹了口气,过去上了车。

陆上修一言不发地发车挂档,却跟憋着股子劲似的,把车开的十分威猛。

“修儿,”陆之义知道儿子怨恨,可还是当机立断地劝道,“你开慢点,小清受不了。”车速果然就慢了下来,开的四平八稳。

可还是慢了一步,陆上清一阵晕眩,胃里像翻江倒海似的,他立刻捂着嘴干呕了起来,陆之义连忙叫人靠边停车,把小儿子抱到一旁去吐。等人吐干净了,陆之义又让人漱了口,才重新抱回车里。

陆之义让小儿子半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顺了顺人竟已殷出血的背,心疼地问道:“小清,好些了吗?”

陆上清偎在父亲的怀里,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没事,不怪哥哥。”

陆上修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只是他任由眼泪不停地流,也没发出半点声响,咬着牙地把车开的稳稳当当。

陆上清伤重,原本不能出院,只是他坚持庭审时到场,家人拗不过他,又怕他动气,这才破例把他带了出来。所以陆上修现在依然把车往医院开去。

“待会儿我们检查一下,”陆之义哄道,“伤口出血了,得让顾医生看看,好不好?”

陆上清点了点头,麻药劲快过去了,他只觉微微一动便浑身散架似的疼,便再没力气说话了。

一场庭审令陆之义百感交集,他疼惜地抱着小儿子,只觉自己亏欠了太多。阿信的惨死,阿静的自杀,如果这一切的真相小清早就知道……陆之义不敢细想,他只能把人抱得舒舒服服,祈祷着人快些康复。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5 15:53:00 +0800 CST  
【续 • 究竟涅槃(二)】
虽说陆上清连续重伤,但这次车祸反倒帮了他的忙——原本陆上清身上的大小伤疤不下十处,而上次的炸伤又大多集中在背部,所以他始终对家人遮遮掩掩,唯恐被人发现而无法解释,可这次车祸碰巧把背部的嫩肉给刮了开,他这一身的伤倒像是完全由车祸造成的,这下倒省的他编理由了。

很快到了医院,陆上清上了药又重新包扎好,陆上修久违地去了公司,病房里便只剩他和陆之义两个人了。

“累了就睡会儿吧,”陆之义心疼地哄道,“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一切都有爸爸在呢。”

陆上清就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养起了神。其实陆上清坚持要去庭审现场,除了要亲眼见证结果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苏云舸这货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自从陆上清醒过来,就再没见着过这人,由于二人的奸情被父亲撞破了,碍于面子,陆上清也没办法开口问,本想着去了庭审现场,再怎么也能见到,可没想到这人竟真沉得住气,连个面也不露。

“可能是真气着了吧,”陆上清心想,“这么久了都不消气?不至于吧。”陆上清睁开眼睛,转头看看身边的爹,忽然就有了主意。

“怎么了小清?”陆之义连忙问道,“疼得睡不着?”

陆上清摇了摇头,他语塞半晌,终于硬着头皮舔着脸地请求道:“爸,您给小云打个电话吧。”

陆之义一听就放松了下来,只要孩子不疼不痒、活的好好的,现在他是什么都不计较了,于是当下就点了点头:“行,我让他来。”

“哎……”陆上清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厚着脸皮地嘟囔道:“爸,那个,您直接说让他来,恐怕他…不会来……”

“那你说,”陆之义笑道,“我该怎么说?”

“呃……”陆上清难得的老脸一红,“您就说……说我走之前想再见见他……”

“胡说八道!”陆之义板起脸来训斥道,“这种话你让爸怎么说?”

陆上清连忙解释:“我是从医院走回家啊,这个走之前!就是让您吓唬他,爸……”

“呵……”陆之义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小清,爸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歪心思,我算是开了眼了。”

“爸,”陆上清厚着脸皮求道,“求您了。”

“不行,”陆之义认真地摇了摇头,“这种玩笑谁都能开,我不能。”他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窝,正色道:“我是你父亲。”

陆上清心头一热,便再不多说什么了。

“行了,”陆之义起身笑道,“我去叫个护士过来,你爱给谁打电话,就给谁打电话吧。”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接到电话的苏云舸便双目猩红地出现在了人的病房里。

陆上清就歪了歪脑袋,对气还没喘匀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人风尘仆仆的模样,便忍不住嘴角一勾,轻声笑道:“来啦?”

陆之义把切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温和地对人笑道:“小云啊,我把水果切好了,待会儿你喂他吃一点,公司还有事,我得先走了。”然后起身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才忍不住笑道:“有事给爸打电话。”

陆上清点了点头:“嗯,爸您开车慢点。”

“好。”陆之义笑了笑,便拿起外套离开了。

面对这种情形,苏云舸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那个病危电话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看着病床上兀自浅笑的人,忍不住地斟词酌句道:“你快把我气死了。”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5 19:27: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六章-陌上雨寒(一)】
陆上清却跟没听见似的地对人招呼道:“过来坐。”

苏云舸磨牙霍霍,有心把这人给立刻就地正法了,却好歹存了些许理智,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试图和人讲道理:“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接到电话是什么心情吗?”

“唔,你是让我猜?”陆上清还真就一板一眼地猜了起来:“本来你在郊外……但不会太远,因为时间来不及;你的鞋上沾了不少泥,所以我猜你走了一段泥路,至于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乱,大概是跑的了;既然用跑不用走,说明你的心情非常着急。我说的可对?”

看着人事不关己般的娓娓道来,苏云舸的怒火腾起了万丈之高,他急火攻心,只觉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连气息都跟着乱了几分。苏云舸就这么立在原地缓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行,你现在有伤,我不动你,但你给我记住了,这种玩笑开不得。账我先记着,等你好全了,等着挨收拾。”

说完,苏云舸一转身竟要走,陆上清撑起身子断喝一声:“你站住!”可他现在连说话都困难,这么一急一动,登时就疼出了一层冷汗,再也抑制不住地倒在床上呻吟了起来。

苏云舸再顾不得其他,连忙走到人跟前急切地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陆上清缓了半晌,等终于好受了些,才抓着人的手,认真地说:“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苏云舸无奈道,“我没想要走,但我来的急,抢了别人的车,我得给人家还了去。”

陆上清忍不住一笑,也不管笑的胸口生疼,就对人揶揄道:“你这可算是抢劫,要挨处分的。”

苏云舸看着这位始作俑者一脸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忍不住叱笑一声:“不劳你费心,我抢的是战友的车,没事的。”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5 20:27:00 +0800 CST  
【续 • 陌上雨寒(一)】
“那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陆上清无所谓地说,“好好解释一下,没什么的。”

“不行,”苏云舸摇了摇头:“我把他们扔在野地里了,必须得去跑一趟。”

“他们?”陆上清犹疑地问道,“你抢的什么车?”

苏云舸就伸手在人脸上捏了捏,无奈地苦笑道:“我把那头海狮给开过来了。”

陆上清一愣,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他一笑就胸口生疼,于是只得压着笑声地揶揄道:“我当你劫了辆摩托车,原来是个大面包,那还真是得去还一趟。”

苏云舸心中苦笑不已,可他见人笑的如此事不关己,便懒得再计较了,于是他就老老实实地请命道:“我去还一趟车,很快就回来,你好好的睡一觉,行不行?”

陆上清也的确是累了,便松开了手,嘴角含笑地吩咐道:“跪安吧。”

苏云舸叱笑一声,低头在人唇上轻轻一吻,给人调整好了睡姿,便去还车了。

陆上清伤重,每天清醒的时候不多,精神也不是很足,他每天除了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养伤的日子也就在这浑浑噩噩中,慢慢过去了。

这日是周一,由于陆之义和陆上修都有公司例会,而陈悦需要一边照顾公司,一边照顾陆思思,所以照顾陆上清的任务就落在了苏云舸的身上。

苏云舸边切苹果边对人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陆上清就歪了歪脑袋,示意自己在听。苏云舸给人喂了块苹果,继续说道:“还记得上个月我抢车来见你的事吧?”

陆上清就咬着苹果点了点头:“记得啊,你不是已经被师伯揍过了么,又怎么了?”

苏云舸一时气结,竟缓了半晌才能继续说道:“我们当时是在选场地。以前的场地被群众用废木料围起来了,算是废了。”

陆上清就点了点头:“应该的,谁也不愿意自家附近是个枪决犯人的地方,互相体谅吧。”

苏云舸又给人喂了一块苹果,继续说道:“我没有怪谁的意思,毕竟这种事都会避讳,谁也无可厚非。只是昨儿把新场地定下了,何初的日子,也快到了。”

陆上清咽下嘴里的苹果,见苏云舸又去切,便摆了摆手:“不用切了,我不吃了。”

苏云舸放了水果刀,继续说道:“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何敏说她想见见何初。”

“让她去见吧,”陆上清叹声道,“最后一个元旦了,让他们好好聊聊吧。然后呢?”

“呵,”苏云舸无奈地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事跟你说?”

陆上清半靠在床头摊了摊手:“不然呢?你说要和我商量,却平白无故地跟我说这些,这些事与我何干?”

苏云舸笑了笑,与人对视了片刻,终于说出了目的:“处决何初的人,还没定下。”

陆上清的目光忽然犀利了起来,他的心中翻涌着,犹疑地问道:“你来跟我商量这个?”

苏云舸点了点头:“你只用说愿不愿意就好,剩下的不用管。”

陆上清攥紧了拳头,眉头紧锁地沉思了起来。他何尝不想手刃何初,真正地了却多年的夙愿,可当这样的机会真的摆在面前时,他却谨慎了起来。

何敏怎么办?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陆上清忽然就动摇了。倘若换作别人动手,他只用自我安慰那是何初咎由自取,对何敏杀父之仇的罪恶感也会减轻许多,可若真是自己动手……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苏云舸安慰道,“最迟在元旦的下午五点,给我答复就好。”

“不用,”陆上清冷声道,“我来。”

苏云舸把人紧攥的拳松开,温和地安稳道:“在我面前,不要勉强。”

陆上清摇了摇头:“就算不是我,也不过是伪善罢了。”

苏云舸就纵容地笑道:“好,日子定在了2008年1月21号,你得提前练枪。别想这么多了,到时候我通知你,现在先睡会儿吧。”

陆上清默然半晌,忽然问道:“那天农历多少?”

“腊月十四,”苏云舸边说边扶着人躺下,“那天是大寒。”

陆上清就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风呼啸而过,震的玻璃都抖了起来,苏云舸唯恐人受寒,便把被子又给加厚了一层。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5 22:55: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七章-陌上雨寒(二)】
时间过得飞快,陆上清刻意收起了一身的疲累,看似他以惊人的速度康复着,实则是他咬着牙坚持着罢了——想要在指定的日期前完成训练,就必须要像个正常人的样子,否则病恹恹地去练枪,就太不像话了。

苏云舸知道这人的心思,便大包大揽地扛起了照顾人的责任,他把陆家的人赶走,一来可以从专业地角度上对人进行康复训练,二来就算人疼了累了,也不必强装出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如此一来,便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心中有了信念,陆上清果然康复地很快,他提前出院,每天借口外出散心,便瞒着陆家人,开始了训练。

2008年1月21日,上午9时28分,陆上清坐在轮椅上,同样借口外出散心,由苏云舸推出家门。两人七拐八拐地上了一辆黑色越野,径直往城郊而去。到达目的地后,陆上清换上了车中备好的衣服,下车列队。

同时列队的还有数名武警,待何初被押上囚车,陆上清便按照计划,坐上了囚车副驾。

许是天气的原因,已近中午的天却是昏昏沉沉,窗外的风把两旁的树吹得面目狰狞,墨黑的沥青上落满了枯叶——像极了一条不归路。

城郊的野地里原本杂草丛生,可在这寒冬肃月里倒唯剩一片枯黄,陆上清随着押解何初的武警们下了车,沿着一条东西向的小道,抵达了最终的场地。

这是一片废弃的土地,不知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竟寸草不生,它光秃秃的嵌在四野的枯黄之中,像是个天然的枪决场。

武警们训练有素地列队站好,由两位战士架起软了腿脚的何初,走到指定地点令其跪好。陆上清走至人身后,端枪命令:“人犯何初,把嘴张开。”

令犯人张嘴是为了让特殊的子弹由后脑穿过口腔,以防止犯人破相,也算是最后的人道,死刑犯也都知道这项内容,为了给家人留个最后的念想,也都会配合地把嘴张开。

可这声音太过熟悉,何初不由得抖了一抖,他惊恐地问道:“陆上清?你到底是谁?!”

陆上清思忖片刻,终于冷声答道:“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国际缉毒组织烈焰的收编特工。”

何初终于恍然大悟,他无不凄凉地笑道:“根本没有什么日记吧?”

“没错,”陆上清如实答道,“关于你所有的情报,都是从组织处得来的,日记,只是个幌子。”

北风呼啸着卷了一地的沙尘,何初抬头望了望阴霾的天,想到自己要丧命于此,便由衷地恳求道:“我罪有应得,可我女儿是无辜的。”

“她无辜,”陆上清冷声道,“何静不无辜吗?她可是你亲妹妹。”

何初就点了点头:“我是对不起她,我该死,这是报应。何敏还小,你看不出来,可我却知道,她和她姑姑,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说此人罪大恶极,可终究也只是个父亲,他这么说,便是恳求陆上清,看在何静的面子上,饶他女儿一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上清端稳了枪,冷声命令道:“她是我妹妹,我不会动她。时间到了,把嘴张开。”

何初长叹一声,最后看了看寒风凛冽的天,自说自话道:“要下雨了。”

随着一声枪响,何初倒在了地上。如他所言,还真就下起了雨。武警们给人收了尸,便训练有素地上了车。

北风凛冽,陌上雨寒,陆上清走在最末,回头望了望阴霾的天,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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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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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6 09:31:00 +0800 CST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大家好,这里是木木,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陌寒到这里呢就算是正文大完结了,关于晋江方面的更新延迟和部分章节缺失的问题,我也很无语啊,貌似是在审核,可我自觉没写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吧……

不过无所谓啦,如果有朋友等不及从晋江下载TXT文档的话,也可以加入陌寒读者QQ群下载哦~木木举双手欢迎哦~

敲门砖:518062549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6 12:55:00 +0800 CST  
声明:《陌寒》的晋江版本由于各项限制,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修改与删减,所以并非原始版本,但故事的完整性不变,敬请大家谅解。【鞠躬】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6 13:01:00 +0800 CST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6 15:37:00 +0800 CST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6 15:40:00 +0800 CST  
忍不住来晒一晒,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6 15:42:00 +0800 CST  
【番外1】
原以为不久就能停下的雨,竟被寒风一裹,缠绵成了雪。待陆上清返回城中,路边的绿化带已落了层白纱。苏云舸站在车旁等候,肩头落满了雪也浑然不觉。

陆上清远远地见了,便叫人停车,从囚车上跳了下来。可轻裘难御寒风,刺骨的凉意就顺着他的腰窜遍了全身,叫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苏云舸连忙向人跑了过来,边脱外套边喊:“站那儿别动!”陆上清却理也不理地向人走去,挥开了人企图套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径直上了车。

苏云舸跟着人上了辆黑色越野,颇感恼怒地问道:“这么冷的天,给你外套为什么不要?”

陆上清依旧一言不发,待他自顾自地换上家里的衣服后,才冷冷地掀了掀嘴皮:“你当我是个姑娘么。”

苏云舸一时气结,他知道这人矜持,可却不知道这人能矜持地如此执拗,于是当下就动了几分真气地反问道:“这和姑娘有什么关系?男人就不能怕冷吗?”

陆上清就转头对人看了一眼,耐心地教道:“当然可以,但我不行。我是个战士。”

苏云舸果然就闭了嘴,他看着人把换下的制服收拾齐整地放在一旁,才终于问道:“现在可以了吗?把衣服穿上。”

陆上清这才接过外套,靠在椅背上养起了神。

知道这人是累极了,苏云舸便放轻了声音,对司机吩咐道:“花园南街的合九分店,放我们下去就行了。”

这司机是个新人,年仅二十,代号流火,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他此次受银狐之命当了司机,听人这么说,便犹疑地请示道:“可是现在下雪,天这么冷,总队交代过,说……”

“你不用管那么多,”苏云舸说道,“我有分寸。”

流火却依旧不依不饶:“可是苏队,这是总队长交代的,说是不能让血鹰有半点问题,您这样我很为难啊!”

“啧,”苏云舸忍不住编排道,“哎我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你懂不懂?现在我是你的上司,你听谁的?”

“抱歉啊苏队,”流火固执地答道,“我听银狐总队长的。”

“你!……”苏云舸气的火冒三丈,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平时他仗着自己是顾立军的关门弟子,在组织里也算好说话,可一旦涉及到有关银狐的问题,所有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统一口径、坚守阵地,而银狐也的确是比他位高权重,这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行了,流火,”陆上清轻声劝道,“师父那边我去解释,你听青云的就好。”

“不行啊,血鹰,”流火面露难色,“你万一着凉了有什么事了,总队就是不怪我,我也觉得对不起他啊!”

“滚滚滚!”苏云舸忍不住骂道,“我以为你有多忠心,原来是个色胚。你下车请功去吧,这车我来开。”

“不行啊!”流火连忙握紧了方向盘,一脸紧张地解释道:“总队说……”

“你停停停,”苏云舸算是服了,“别什么总队总队了,你平时也挺机灵的啊,怎么现在这么简单的事,你脑子都转不过弯了?我看他就是个狐狸精,简直是祸害。”

“你不能这么说总队!”流火认真地反驳道,“是我笨,我没有好办法,可是这和总队没关系啊!”

什么是忠心耿耿,苏云舸总算是见识了。陆上清就睁开了眼睛,透过反光镜看清了此人的长相。只见此人浓眉大眼、白白净净,还留着一头乖顺的短发——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却顶着个初中生的皮囊,乳臭未干。

“行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了,”陆上清终于开口圆了场,“你给总队汇报一下好了,看他怎么说。”

流火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哎好!”

结果不出意外地征得了银狐的同意,流火最终还是把两人送到了花园南街的合九分店。

两人在店里吃过午饭,苏云舸就给陆上修打了电话,说是雪下大了回不去,让人来接,于是不多时,陆上修就赶来将两人接回了家。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8 15:50:00 +0800 CST  
【番外1续】
无论事后如何注意,陆上清还是发起了烧。眼见儿子烧的人事不醒,陆之义只好连夜把人送到了医院。旧伤复发再加上发炎着凉,陆上清足足昏迷了一天两夜,才悠悠转醒。

“醒了醒了!”陆上修一见弟弟睁开眼睛,就大喜过望地连忙跑去叫人,陆之义也总算松了口气,给人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担忧地问道:“小清,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其实陆上清只是大仇得报后,始终吊在心里的劲松了,才让病趁虚而入罢了。眼下他既然醒了,就证明挺过去了。可他看着父亲充满血丝的双眼,以及花白了的双鬓,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爸……”陆上清沙哑地问道,“今天,是十五吗?”

“十六了,”陆之义哄道,“你睡了一天,累坏了。”

陆上清缓了口气,继续问道:“快过年了啊?”

“对,快过年了。”陆之义拿棉签蘸了水,给人润了润唇,心疼地哄道:“等你好起来,爸带你去海南住一段时间,那儿暖和,空气也好。”

“爸,”陆上清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不起,我给您添乱了。”

陆之义心疼地叹了口气,认真地安慰道:“给我添乱的,不是你。”

很快,顾少泽作为陆上清的主治医师,被陆上修请了过来。他利落地做完例行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便直言要和病人单独谈一谈,将陆家父子请出了病房。

待人走后,顾少泽便直奔主题:“陆上清,我问你,月明是谁?他和秦哥什么关系?”

陆上清就抬头看了看高挂的药瓶,见它正嘀嗒嘀嗒地往自己的血管里送着液体,便忍不住问道:“顾医生,我是刚醒吧?”

顾少泽眉头一皱:“少给我装娇弱,你的身体我了解,知道就给我利索地说。”

陆上清深知此人是孩子心性,于是就跟个棒槌似的实话实说道:“差不多是,狐狸和羊,这种关系吧。”

“什么?!”顾少泽一惊,慌忙问道,“既然你知道这个月明是居心叵测,那为什么不劝秦哥离开他?”

“嗯?”陆上清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地笑道:“哦,你误会了,我是说,月明是羊。”

顾少泽一愣,随即怒火滔天地斥责道:“你身为秦哥的弟子,怎么能拿‘狐狸’这种话来骂他!”

陆上清还能说什么呢?他无语地看着人,在心中大大的写了个“服”。

见人不说话,顾少泽只能不甘心地问道:“狐狸和羊,到底什么意思?”

好么,这都不明白吗?陆上清就叹了口气,虚弱地掀了掀嘴皮:“就是说,迟早有一天,那只羊会被吃干抹净。”

“只是这样吗?”顾少泽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如果秦哥只是为了在他那儿吃好喝好,那倒也没什么。”说完,他竟还笑了笑:“陆上清,你底子已经伤透了,再怎么养也回不去了,如果你不想死,就好好歇着吧。”

此次伤重,陆上清心中有数,可见人难得一笑地说出如此残忍的话,陆上清就觉得,这货可真是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子。

等顾少泽心情大好地走了,陆上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似乎把“吃干抹净”这四个字给误会了个透彻,不过鉴于此人毫不避讳地破灭了他“完全恢复”的期望,陆上清心想:“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剩下的就别多管闲事了吧。”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8 17:22:00 +0800 CST  
【番外1•续】
不多时,陆家父子就推门进来了,陆上修坐在一旁,却只是盯着人看,一言不发。

陆上清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大哥,于心有愧地安慰道:“哥,我没事了,刚刚顾医生说我已经好了,您就别担心了。”

陆上修叹了口气,自从弟弟出事,他就没有一天睡得安稳,就连吃饭喝水,也是勉力而为,直到现在见人醒了,才发觉自己已是疲累不堪,于是他低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应声安慰道:“哥没事,你不用担心。”

陆之义指了指另一张床,对大儿子吩咐道:“你躺下睡会儿吧,等小云送早饭过来,我再叫你起来。”

陆上修就拉了个枕头,把外套盖在身上打起了盹。

陆上清歪头看着两个月暴瘦十几斤的大哥,心中极其不是滋味。“如果我当时避开了,”陆上清忍不住心想,“苏云舸是不是也有能耐让人认罪服法呢?果真是我太任性了吗?”

“行了,你也别担心了,”陆之义安慰道,“你哥一宿没睡,等他睡起来,也就精神了。”

“都是我不好,”陆上清忽然说道,“如果我没撞上去,大哥也不会这样。”

“胡说什么呢?”陆之义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发,心疼地安慰道:“这是你的错吗?”

还真是。陆上清忽然就后悔了起来。这次车祸,他侥幸没死,若他真的死了,这个家,也就完了。

念及此处,陆上清就诚恳地道歉道:“爸,是我太幼稚了,对不起。”

“怎么总说对不起呢?”陆之义眉头微皱,耐心地教道:“不管是谁的错,事情发生了就去解决,不要总觉得愧疚,在‘为什么’的问题上停滞不前,不要问是谁的错,要多问‘怎么办’,就算有些错弥补不了,也得尽力而为。还记得书房里的短联吗?”

“记得,”陆上清点了点头,乖顺地答道,“问心无愧,尽己之能。”

“但其实就结果而言,没谁能真的问心无愧,”陆之义教道,“你不是也说过吗,人这一辈子,谁都是瞎白活。可无论结果如何,瞎白活的这个过程,是很重要的。”

陆上清受教地点了点头,由衷地感谢道:“我知道了,谢谢爸。”

“你还小,很多事不懂,”陆之义安慰道,“人活一辈子,就在一个‘活’字上,‘怎么去活’要远比‘活得如何’重要的多。”

陆上清就坦诚地笑了笑:“我是太狭隘了。”

“无所谓,”陆之义安慰道,“年轻人,是得有个冲劲。但既然已经做了,那不管是什么,就不要后悔。多弥补,少道歉,就是这个道理。”

陆上清就忍不住笑道:“那您默许我和小云的事,也是弥补吗?”

陆之义就笑了笑,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不小了,跟我性子又像,你既然能瞒着我,就说明能离开我,我就算是反对,有用吗?”

一句“有用吗”,就让陆上清着实地领教了他父亲的沉稳,这是历经了岁月的沧桑,方可沉淀出来的老练。

说曹操,曹操到,苏云舸应景地推开了门,他手里拎着两个便当盒,一见人醒了,就在门口站了半晌,组织措辞地说道:“你醒了。”

陆上清歪歪脑袋:“带什么好吃的了?”

苏云舸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言简意赅:“腊八粥,你得吃流食。”

陆上清一笑,就开始了他老老实实的养伤之旅。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是除夕,陆上清也渐渐摆脱了轮椅,能在地上跑跑跳跳了。为了庆祝,陆家上下张灯结彩,把年过的有声有响、有滋有味。

“来了来了来了!”陆上修端了个大大的蛋糕放在餐桌上,转身对人招呼道:“快过来,祝我们思思生日快乐了!”

“哦~好哦~”陆思思连跑带跳地欢呼道,“你们要给我唱歌哦~”

苏云舸见蛋糕上插了几根蜡烛,便歪头对身边的人笑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过生日来着。”

“你现在算是入赘了,”陆上清忍不住笑道,“还真是个娘子了。”

苏云舸笑了笑,看着灯火通明的陆家,低声念道:“大概是缘吧,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摸黑抓了我的手,糊里糊涂地改了我的梦,恐怕现在我都难逃梦魇的报应。”

“你说什么?”周围太吵,陆上清听力尚未恢复,他只见这人念叨了半晌,却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于是忍不住偏着脑袋问道:“你说什么呢?”

苏云舸就附在人的耳边,低声笑道:“我说我有福气,能嫁入豪门。”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9 12:12:00 +0800 CST  
【番外2】
正月十五一过,年就算过完了,陆上清和苏云舸久违地去了学校,陆家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这日晚上,陆上修要在公司连夜加班,老院便只剩陆上清和苏云舸两个人了。待两人吃过晚饭,收拾停当,也就时候不早了。

陆上清冲过了澡,拿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浴室对人说道:“去洗吧。”

“不急,”苏云舸就伸手指了指身边,“站这儿,我有话跟你说。”

饶是陆上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由得脚下一顿。他指尖稍紧,捻着手里的毛巾,继续在头发上擦了擦,才故作镇定地走到人身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苏云舸定定地盯着人看了半晌,直把人看的眼神飘忽了,才沉声说道:“跟你算账。”

陆上清擦干了头发,却也不把毛巾放下,只捏在手里把玩着,像事不关己似的,淡定地点了点头:“行吧,你算。”

苏云舸却接过人手里的毛巾,随手扔到了一边。他看着两手空空的人终于有了几分局促,才好整以暇地开了口:“别的不说,只两件事。第一,你撞车这件事,认不认?”

陆上清倒也利索,直接点头认了:“是,本来能避开的,我却撞上去了,因为我怕…”

“不用说理由,”苏云舸直接堵回了人的解释,继续问道,“第二,你跟别人串通着骗我,说你走前想再见我一面,这件事你认不认?”

陆上清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小气?”

苏云舸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小气,而是有底线。”

见人如此认真,陆上清也就敛了笑,大方地点头认了:“没错,这件事是我不对,可那是因为你…”

“不用解释,”苏云舸直接挥了挥手,“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上清就把到了嘴边的话一律咽下,强装淡定地说:“行吧,这账我认了。你想怎么算?”

见人认的利索,苏云舸也就消了些气,再不为难人地宣判道:“第一,你不信我,直接拿性命作赌注,全然不顾后果,我觉得,你得挨顿打。”

陆上清就移开了视线,他掸着浴袍上的褶皱,勉力稳了稳心神,半晌才点头应道:“行。”

“第二,”苏云舸继续说道,“你拿生死开玩笑,跟别人串通着骗我,直到现在还不当回事,这触到了我的底线,我得拿戒尺给你长长记性。”

陆上清指尖一紧,再难镇定地拒绝道:“我触到你的底线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戒尺…”可他话说到一半,就对上了人沉如秋水的双眸,只见其中除了爱与疼惜,竟不含半点杂质,于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苏云舸一言不发,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静静地等着。又过了半晌,陆上清终于认了:“行吧。”

苏云舸就点了点头,调整了坐姿,拍了拍大腿:“趴下。”

陆上清就叹了口气,认命地趴在了人的腿上。苏云舸撩起人身后的浴袍,露出了光滑而紧致的臀部,再给人调整好姿势,就手起掌落地开始了惩罚。

陆上清大病初愈,又被人养尊处优地照顾了数月,他的身子骨早就不似当初那般结实耐揍抗摔打了。所以当第一巴掌落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就清楚地意识到了,这顿打不好捱。

夹风的巴掌不停地落着,不多时便教人整个臀部都红肿了起来。虽说苏云舸是心疼无比,可他毕竟也有着强大的自制力,所以他不管人如何呻吟扭动,竟连一分力道也不曾减过。

“啊……”陆上清忍不住痛呼出声,他早已是大汗淋漓了。虽说巴掌不会伤人,可持续不断的疼痛到底是种折磨,陆上清终于还是求了饶:“云,啊…我知道错了,你……你轻点。”

苏云舸却依旧力道不减地烙着掌印,他一边把人按实在了,一边沉声答道:“我打你不是为了听你认错,我也知道,无论我打不打,你心里都明白的很。所以我打你,就是为了让你疼,让你记住,再不敢犯。”

苏云舸每说一句就重重地落一巴掌,如此没完没了地重复着,陆上清终于抑制不住地挣扎了起来。

苏云舸眼疾手快地把人企图挡在身后的手反翦在腰后,重新调整了姿势,把人死死地固定在腿上,抬起巴掌,加重了力道,向人的裸臀上呼啸而去。

“啊!”陆上清痛呼出声,“云,你让我缓一缓,让我缓一缓!”苏云舸却像没听到似的,他自顾自地、毫不手软地继续着惩罚。

眼看着人红肿的臀部颜色越来越深,苏云舸终于堪堪住手,他让人趴在腿上缓了许久,才沉声命令道:“去拿戒尺过来。”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9 16:01:00 +0800 CST  
陆上清不由得一抖,他趴在人的腿上,自我思想斗争了许久,终于僵着身子爬了起来,去书房取来了戒尺。

苏云舸就站了起来,接过人手里的戒尺,拿在手里掂了掂,回身冲床边一指:“趴上去。”

见人拿着戒尺站在床边,陆上清的手心都冒了层冷汗,他知道自己受不住了,可求饶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他就这么站着,迈不动步,也开不了口。

苏云舸走近了一步,拉着人的胳膊走到床边,沉声命令道:“趴上去。”

陆上清就闭了闭眼,咬紧牙关地趴在了床边——临阵脱逃,他做不到。可他还是低估了戒尺的威力。在苏云舸掀起浴袍,手起板落的瞬间,他就痛呼出声了。

苏云舸看着尺痕在人的臀峰处慢慢隆起,便拿捏着力道挥下了第二板子,让第二道尺痕紧挨着第一处,整齐地排布着。不管人已经痛到了发抖,苏云舸力道不变地挥着戒尺,一下又一下,凌厉而沉稳。

陆上清冷汗津津,他痛苦不已地扯着床单,拼命压抑着想要逃走的念头,承受着一下又一下的惩罚,不多时,便已浑身湿透了。

苏云舸见人的臀部已遍布尺痕,红肿地泛起了紫,才终于住了手,他把戒尺放在一边,缓缓地顺了顺人因疼痛而颤抖不已的背。

陆上清兀自喘息了良久,才偏了偏脑袋问道:“完了?”

苏云舸却反问道:“记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陆上清就从善如流地答道:“记住了。”

苏云舸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陆上清摇头答道,“再不敢了。”

苏云舸就把人扶上了床,给人擦洗上药,把人哄的睡了,因怕人发烧,便在一旁守了一整晚,此处不提。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9 16:02:00 +0800 CST  
(。・ω・。)ノ♡呐~你们要的拍拍~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9 16:05:00 +0800 CST  
【番外3】
挨了揍的人果然听话了许多,睡觉时记得盖好被子了,吃饭喝水再不挑三拣四了,就连洗澡也记得放热水了。见人如此乖顺,苏云舸就想,若早知道这人怕挨揍怕到这份上,早就该收拾一顿了。

陆上清却不这么想,其实他并不是怕挨揍,而是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让苏云舸揍了——毕竟年龄差距在那儿摆着,被一个弟弟一样的人揍,真是太憋屈了。

不过,无论两人如何各怀鬼胎,到底还是默契地没再提起挨揍的事,一顿狠打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两人的日子照过,学也照上。

这日是周六,趁着苏云舸被陆上修捉去补课,陆上清就借口同学聚会,瞒天过海地独自到了许月明家中。原来今天是银狐的“生日”,许月明特地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他听银狐的话,请了陆上清一起来参加。

天知道银狐的生日究竟是哪天,黑寡妇死前都没跟人说清楚,旁人就更不知道了。所以银狐自说自话地整了这出生日聚会,许月明是当了真,可陆上清却不傻——教训迟早都会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陆上清自诩厨艺了得,可他见了许月明那夸张的满汉全席,也是由衷地钦佩——姜还是老的辣,师父这也太会调教了。

吃过了“生日餐”,银狐便派许月明去城西郊外的曹帅帅处领酒喝,来去最少三个钟头,银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人支走了。

待人走后,陆上清就自觉地收拾起了碗筷,他慢条斯理地洗洗涮涮,等一切收拾停当,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银狐靠在阳台的躺椅上,旁边还有个古色古香的小圆桌,可上面摆的不是茶具,也不是酒壶,竟是根一指粗藤条,黝黑而坚韧地泛着冷光。银狐等人走到跟前,才云淡风轻地问道:“想好怎么说了?”

陆上清见了这阵势,便低着头跪在了地上,乖顺地答道:“没想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是我错了,我不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银狐就悠悠然地坐了起来,他对人打量了片刻,忽然说道:“你跟了我快九年了,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我真是白养你了。”

陆上清一惊,连忙抬头向师父看去,可他还没看清人的表情,就被突如其来的抽了一鞭,正中右肩。陆上清登时就被打的头皮发麻,跪伏在地,再不敢乱动了。可藤条过于凌厉,他缓了许久竟还是钻心的疼,由于不敢伸手去揉,更不敢发出声响,他只得咬紧了牙关,浑身发抖地忍了过去。

“疼了?”银狐关切似的轻声问道,却又毫不留情地挥了一鞭,正抽在人的左肩上,听着人带了哭腔的痛呼声,依旧波澜不惊地问道:“为师问你,疼不疼?”

陆上清想过会被教训,却没想过会被如此狠厉地教训,苏云舸的板子与银狐的藤鞭相比,竟显得是那么的轻柔温和。师父问他疼不疼,他拿捏不准人的意思,不知如何回答,可他更怕如果此时不回答,就会被打到回答为止,于是他缓了口气,如实地答道:“疼,师父,您打的好疼。”

银狐就站了起来,随手甩了甩藤鞭,只教破风声犀利的骇人,却并未落在人的身上。眼看着徒弟被吓得浑身发抖,银狐终于开了口:“知道疼就好,我还当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连货车都不放在眼里。”

银狐仅用两藤就逼出了陆上清的一身冷汗,后者是真被打怕了,再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连忙向人求了饶:“师父,清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求师父手……手下留情,清儿再也不敢了!”

“我手下留情?”银狐气极反笑,“呵,你当初也是这么对久一刀说的?”

陆上清一时语塞,他自知难逃一顿好打,可若按方才那两鞭的打法,他不死也得脱层皮,想到这里,陆上清的头皮都麻了起来。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9 21:49:00 +0800 CST  
银狐拿藤鞭点了点人的肩头,轻声命令道:“跪起来。”

陆上清依言跪好,却深深地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银狐拿藤鞭点了点人的心口,轻声问道:“疼吗?”

陆上清恍然大悟,他确实犯了孝之大忌——任意毁伤自己的身体,教长辈心疼难堪。面对师父的诘问,陆上清无言以对,他不敢抬头,他怕看到那流霜的眼神,怕被人犀利而冰冷地直击心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师徒二人一站一跪,僵持了许久。终于,陆上清在他师父这强大的压迫感之下,在他良心的反复责难之中,忍不住哭了起来。

银狐甩了甩藤鞭,眼看着把人吓得抖了三抖,才放缓了声音:“清儿,我一直把你当大人,但其实你还是个孩子,是吗?”

陆上清听了这话,多年来的委屈与不甘便霎时涌上了心头,他鼻头一酸,眼泪就簌簌地滚了下来,再怎么也擦不干净了。侦查,暗杀,复仇,无尽的血腥与杀戮,早让他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可多年来尘封着他内心的枷锁,此刻却被一句“你还是个孩子”给震的七零八落。

“不许哭,”银狐轻声道,“把眼泪擦干。”

陆上清不是矫情的人,他情绪发泄过了,便收了眼泪,老老实实地跪好了。

“心疼过吗?”银狐又问道,“知道我会心疼吗?何初死了,你也死了,意义何在?”

陆上清就恭顺地磕了个头:“清儿知错了,求师父责罚。”

银狐念及徒弟大病初愈,不宜重责,便再不为难地冲沙发一指,言简意赅地命令道:“把裤子脱了,去趴着。”

虽说陆上清是跟着银狐长大的,但他现在到底也算是个“成家”的男人,被师父扒了裤子打屁股这种事,虽说有过一次,可还是窘得他涨红了一张脸。然而师命难违,陆上清也不敢耽误,他走到沙发边,就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裤子,弯腰趴好了。

银狐走至人身后,就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意料之中地听到了徒弟惨叫声,看着人的窄臀上的鞭痕由白转红,再慢慢地隆起一道血楞子,银狐才拿捏着力道,抽下了第二鞭。陆上清的声音都走了调,先前的窘迫感在凌厉的鞭打下荡然无存,他只求师父可以稍微轻些,只求这场教训能快些结束。

可是没能如他所愿,银狐同样等着第二道血痕鼓了起来,才扬起藤鞭,力道不减地抽了下去,他看着人无法抑制地踢腿痛哭,便故意冷了声音:“放肆。”

陆上清果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是他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压抑地小声啜泣着,身体力行地宣示着痛感的难以忍受。

可银狐又扬起了藤鞭,他见人明显地抖了一抖,便故意等了许久,在人放松下来时才忽然用力地抽了下去。

“啊!”陆上清抬头惨呼一声,他极其压抑地小幅度地踢了踢腿,无法忍受地求了饶:“师父,清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清儿吧,饶清儿一次吧!”

银狐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他自顾自地手起鞭落,继续着凌厉的鞭打。不多时,窄臀上便已布满了鞭痕,散发着异常的温度,骇人的肿胀着,银狐终于住了手。

陆上清早已没了力气,软软地耷在沙发上,兀自啜泣着。银狐给人处理了伤,便将人扶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给人擦洗了身子,哄着人睡了过去。

楼主 真是个好天气啊  发布于 2017-05-09 21:49:00 +0800 CST  

楼主:真是个好天气啊

字数:307388

发表时间:2015-11-07 04: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15 21:42: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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