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暮霭沉沉楚天阔（耽美，有生子，慎入）
第一百零九章
九重幔帐内，掩不住满屋苦涩的药味，还有那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晋王坐在暮离床边，左手握着暮离冰冷纤长的手指细细摩挲。而他的右手随意搭在一侧，鲜血自腕间流下，落入下方的玉碗之中。
片刻之后，玉碗中已接了过半。白大夫上前为晋王止血。
“为何还未醒来？”
已经第七天了，晋王有些焦躁。
他的双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也是胡子拉碴，竟是难得一见的邋遢。
白大夫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敷药，晋王手腕上留着整整七道伤口，俱是这些天割血留下的。
无视晋王恐怖的眼神，白大夫从容不迫敷好了药，再覆上纱布，细细包裹好了，这才作揖答了，
“回王爷，本来依着草民的法子，寻常人五日便可醒转，无奈楚公子素来体弱，又兼棒疮在身，发了热，所以迟迟不曾醒来。”
晋王听见棒疮二字，眼神瞬间暗了一暗。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
“那依大夫所见，何时才能醒？”
白大夫从药箱里摸出一支通体莹白的净瓶，小心翼翼地将玉碗中的血倒入，他叹了口气，
“这个…草民也说不准。如今，草民已耗尽所学，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接下来只能看公子的造化了。”
晋王便不再言语。
金针俱已准备好，一一陈于细麻布上，白大夫出声提醒。
“王爷，公子该施针了。”
晋王点了点头，俯身将暮离连着锦被一起抱入怀中。
他伸手将暮离中衣的系带解了，露出那依旧不曾显山露水的雪白小腹。只是那原本如玉无瑕的肚皮上，已然留着许多细密的暗红色针孔，是前几日扎针留下的。
白大夫拿了另一支白色的净瓶，从里头倒了些已经炼好的药液到小瓷杯中，那药液发着朱红，看着比鲜血还要深上几分，正是之前用晋王鲜血为引做成的。金针在火上细细烤了，针尖甫放进小瓷杯中，便滋出白色的热气。
待淬好了药，针尖上也染了朱红一片，对准了肚腹上的要穴，一点一点一一旋了进去。半柱香过去，如此扎了十数根金针，几乎将小腹上的皮肉都扎得再无一块好的。
暮离昏睡之中，自是无知无觉，眉间一片安详平和之态。然而不多时，额上便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晋王早备了热帕子，抬手擦了，又很快重新布满整个额头，最后连鬓角都有些湿了。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才总算告一段落。
金针拔出的地方泌出细密的血珠，只是那血却是有些发着黑的暗红色，看着让人暗自心惊。
晋王抱着怀中的人微微侧了身，掀开暮离身后的锦被，那亵裤虽还未褪下，腰肢之下也能觑见一些，蔓延至亵裤边缘的青淤。白大夫戴上鱼皮手套，道了声得罪，晋王将那宽松的亵裤小心勾住褪下。露出暮离身后那处浑圆的地方来。
暮离怀了身子，活血化瘀的伤药自是不能用了，只能用些宫里再寻常不过的白玉霜，因此虽已过了七天，tun腿上的伤势也不见得好转了多少。两瓣tun肉上俱是深紫色的板痕，过了这么久，也只有边缘处褪成了青黄色，中间还依旧能见到点点血砂。
晋王皱了眉，一言不发捧住暮离两瓣珍珠半剖般的肉丘，往两边轻轻掰开，露出深藏里头的那处地方。
那处却垂着一小截大红色的流苏，原本是分外可爱的，只是原先娇嫩的地方，上次被晋王发狠拿鞭子抽得鲜血淋漓，此时方结了痂，看起来有些狰狞。
白大夫过去这些天虽每日都做手上这些，然而每每看到，都不由心中喟叹。
下了如此狠的手，也不知被高高在上的晋王看上，究竟是福多一些，还是祸多一些？
晋王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是否为当初狠打暮离而后悔得紧。他伸手扯住那露在外头的流苏，一点一点向外拔。
白大夫收敛起心思，看着那一截细长的翠绿的碧玉慢慢从那肉xue中探出了头。
晋王拔了一点，就低头去看暮离的脸色，其实此时暮离昏睡着，哪里晓得什么疼痛，苍白的脸上自是无波无澜。
终于将整根一指半长的玉棒都抽了出来，晋王将玉棒递给白大夫查看。
那玉棒本只是药芯，嵌在乌黑的药柱之中。
暮离每日昏睡着，无知无觉，喂进去的汤药都顺着嘴角淌下来。起初便用软管沿着喉咙深插进去，再将汤药强行灌进去，只是这个过程自然极为难受，哪怕暮离昏迷不醒也是干呕不止，待喂完之后，也总是浑身冷汗，气若游丝。
晋王坐在一旁，看得心里犹如刀绞，下令从此废了此法，众太医无法，最终折中只得改用药柱，每日辅以暖身的玉棒送入暮离身后深处。
白大夫接过玉棒，从上面刮下些残留的药渣到铺好的白布上，仔细包好了，收进一旁的锦盒里。
又从药箱里拿出另一方长条形锦盒，双手捧着递给了晋王，
“草民昨日已改良药方，请王爷依旧按旧法为公子用药。”
晋王点了点头，
“有劳。”
白大夫行了礼，背上药箱告退了。
九重幔帐内，掩不住满屋苦涩的药味，还有那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晋王坐在暮离床边，左手握着暮离冰冷纤长的手指细细摩挲。而他的右手随意搭在一侧，鲜血自腕间流下，落入下方的玉碗之中。
片刻之后，玉碗中已接了过半。白大夫上前为晋王止血。
“为何还未醒来？”
已经第七天了，晋王有些焦躁。
他的双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也是胡子拉碴，竟是难得一见的邋遢。
白大夫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敷药，晋王手腕上留着整整七道伤口，俱是这些天割血留下的。
无视晋王恐怖的眼神，白大夫从容不迫敷好了药，再覆上纱布，细细包裹好了，这才作揖答了，
“回王爷，本来依着草民的法子，寻常人五日便可醒转，无奈楚公子素来体弱，又兼棒疮在身，发了热，所以迟迟不曾醒来。”
晋王听见棒疮二字，眼神瞬间暗了一暗。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
“那依大夫所见，何时才能醒？”
白大夫从药箱里摸出一支通体莹白的净瓶，小心翼翼地将玉碗中的血倒入，他叹了口气，
“这个…草民也说不准。如今，草民已耗尽所学，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接下来只能看公子的造化了。”
晋王便不再言语。
金针俱已准备好，一一陈于细麻布上，白大夫出声提醒。
“王爷，公子该施针了。”
晋王点了点头，俯身将暮离连着锦被一起抱入怀中。
他伸手将暮离中衣的系带解了，露出那依旧不曾显山露水的雪白小腹。只是那原本如玉无瑕的肚皮上，已然留着许多细密的暗红色针孔，是前几日扎针留下的。
白大夫拿了另一支白色的净瓶，从里头倒了些已经炼好的药液到小瓷杯中，那药液发着朱红，看着比鲜血还要深上几分，正是之前用晋王鲜血为引做成的。金针在火上细细烤了，针尖甫放进小瓷杯中，便滋出白色的热气。
待淬好了药，针尖上也染了朱红一片，对准了肚腹上的要穴，一点一点一一旋了进去。半柱香过去，如此扎了十数根金针，几乎将小腹上的皮肉都扎得再无一块好的。
暮离昏睡之中，自是无知无觉，眉间一片安详平和之态。然而不多时，额上便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晋王早备了热帕子，抬手擦了，又很快重新布满整个额头，最后连鬓角都有些湿了。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才总算告一段落。
金针拔出的地方泌出细密的血珠，只是那血却是有些发着黑的暗红色，看着让人暗自心惊。
晋王抱着怀中的人微微侧了身，掀开暮离身后的锦被，那亵裤虽还未褪下，腰肢之下也能觑见一些，蔓延至亵裤边缘的青淤。白大夫戴上鱼皮手套，道了声得罪，晋王将那宽松的亵裤小心勾住褪下。露出暮离身后那处浑圆的地方来。
暮离怀了身子，活血化瘀的伤药自是不能用了，只能用些宫里再寻常不过的白玉霜，因此虽已过了七天，tun腿上的伤势也不见得好转了多少。两瓣tun肉上俱是深紫色的板痕，过了这么久，也只有边缘处褪成了青黄色，中间还依旧能见到点点血砂。
晋王皱了眉，一言不发捧住暮离两瓣珍珠半剖般的肉丘，往两边轻轻掰开，露出深藏里头的那处地方。
那处却垂着一小截大红色的流苏，原本是分外可爱的，只是原先娇嫩的地方，上次被晋王发狠拿鞭子抽得鲜血淋漓，此时方结了痂，看起来有些狰狞。
白大夫过去这些天虽每日都做手上这些，然而每每看到，都不由心中喟叹。
下了如此狠的手，也不知被高高在上的晋王看上，究竟是福多一些，还是祸多一些？
晋王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是否为当初狠打暮离而后悔得紧。他伸手扯住那露在外头的流苏，一点一点向外拔。
白大夫收敛起心思，看着那一截细长的翠绿的碧玉慢慢从那肉xue中探出了头。
晋王拔了一点，就低头去看暮离的脸色，其实此时暮离昏睡着，哪里晓得什么疼痛，苍白的脸上自是无波无澜。
终于将整根一指半长的玉棒都抽了出来，晋王将玉棒递给白大夫查看。
那玉棒本只是药芯，嵌在乌黑的药柱之中。
暮离每日昏睡着，无知无觉，喂进去的汤药都顺着嘴角淌下来。起初便用软管沿着喉咙深插进去，再将汤药强行灌进去，只是这个过程自然极为难受，哪怕暮离昏迷不醒也是干呕不止，待喂完之后，也总是浑身冷汗，气若游丝。
晋王坐在一旁，看得心里犹如刀绞，下令从此废了此法，众太医无法，最终折中只得改用药柱，每日辅以暖身的玉棒送入暮离身后深处。
白大夫接过玉棒，从上面刮下些残留的药渣到铺好的白布上，仔细包好了，收进一旁的锦盒里。
又从药箱里拿出另一方长条形锦盒，双手捧着递给了晋王，
“草民昨日已改良药方，请王爷依旧按旧法为公子用药。”
晋王点了点头，
“有劳。”
白大夫行了礼，背上药箱告退了。
第一百一十章
晋王独自给暮离换上了新的药棒，将人抱回床上躺好，掖了掖被角。
不知暮离何时会醒，只好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唯恐下一刻昏睡的人就会睁开眼睛。
到了晚间，朝安从外头回来了。
“王爷。”
朝安执着拂尘，躬身行礼。
却是哭丧着脸。
晋王握着暮离依旧发凉的手，目光也不曾从暮离脸上移开。
只问，
“何事？”
朝安有些犹豫，他朝暮离那边瞧了一眼，确定楚主子是彻彻底底地昏睡着，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是红袖姑娘，刚刚大夫瞧了，说…怕是不中用了。”
晋王蓦地抬起头，半侧过身，
“怎么回事？找白大夫瞧了吗？”
他倒并不是多在乎一个丫头，只是知晓暮离从小由她服侍，情分上早已将她视作了亲妹妹。
这样一来，晋王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这丫头死了。
朝安有些丧气地回道，
“今儿个大清早，就找白大夫瞧过了。”
“白大夫说，红袖姑娘替楚主子挡的那几板子，都是冲着要害的。脾脏打碎了，这些天一直止不住血，眼下神仙也救不了。”
晋王的心就沉了下去。
红袖死了…暮离醒来若是知道了…岂非不堪设想…
于是他一转念，
“此事绝不得外传，更不能让公子听到任何风声，那几个这些天照看过红袖的，全都打发到下头的庄子里去。”
“是。”
朝安应了就要下去连夜安排。
“慢着。”
晋王沉吟了一番，
“届时公子醒来若问起，”
他凝视着暮离此时依旧沉寂的眉眼，
“就说，红袖撺掇主子私逃，罪无可恕，已经遣到南边的庄子伺候了。”
“王爷！”
朝安低低惊呼，
“楚主子一向待红袖姑娘极好，醒来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只怕要怨恨王爷啊！”
晋王微叹了口气，
“本王又何尝不知？”
“但唯有这般说，才能让暮离一时无法见到红袖。”
“你下去即刻安排吧，莫要耽搁了。”
朝安无奈，只得应了，行礼退下了。
晋王伸手，摩挲着暮离温和的眉眼，嘴角却慢慢浮起一丝苦涩，
“怨恨又如何？”
他在暮离鬓边轻声道，他低头，在暮离额头浅浅印了一吻，更似自言自语的叹息，
“反正，你心里，早已恨毒了本王。”
晋王独自给暮离换上了新的药棒，将人抱回床上躺好，掖了掖被角。
不知暮离何时会醒，只好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唯恐下一刻昏睡的人就会睁开眼睛。
到了晚间，朝安从外头回来了。
“王爷。”
朝安执着拂尘，躬身行礼。
却是哭丧着脸。
晋王握着暮离依旧发凉的手，目光也不曾从暮离脸上移开。
只问，
“何事？”
朝安有些犹豫，他朝暮离那边瞧了一眼，确定楚主子是彻彻底底地昏睡着，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是红袖姑娘，刚刚大夫瞧了，说…怕是不中用了。”
晋王蓦地抬起头，半侧过身，
“怎么回事？找白大夫瞧了吗？”
他倒并不是多在乎一个丫头，只是知晓暮离从小由她服侍，情分上早已将她视作了亲妹妹。
这样一来，晋王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这丫头死了。
朝安有些丧气地回道，
“今儿个大清早，就找白大夫瞧过了。”
“白大夫说，红袖姑娘替楚主子挡的那几板子，都是冲着要害的。脾脏打碎了，这些天一直止不住血，眼下神仙也救不了。”
晋王的心就沉了下去。
红袖死了…暮离醒来若是知道了…岂非不堪设想…
于是他一转念，
“此事绝不得外传，更不能让公子听到任何风声，那几个这些天照看过红袖的，全都打发到下头的庄子里去。”
“是。”
朝安应了就要下去连夜安排。
“慢着。”
晋王沉吟了一番，
“届时公子醒来若问起，”
他凝视着暮离此时依旧沉寂的眉眼，
“就说，红袖撺掇主子私逃，罪无可恕，已经遣到南边的庄子伺候了。”
“王爷！”
朝安低低惊呼，
“楚主子一向待红袖姑娘极好，醒来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只怕要怨恨王爷啊！”
晋王微叹了口气，
“本王又何尝不知？”
“但唯有这般说，才能让暮离一时无法见到红袖。”
“你下去即刻安排吧，莫要耽搁了。”
朝安无奈，只得应了，行礼退下了。
晋王伸手，摩挲着暮离温和的眉眼，嘴角却慢慢浮起一丝苦涩，
“怨恨又如何？”
他在暮离鬓边轻声道，他低头，在暮离额头浅浅印了一吻，更似自言自语的叹息，
“反正，你心里，早已恨毒了本王。”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京郊别苑最东边，离漱玉轩最远的一处偏僻小院。
厢房中燃了一豆烛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似乎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就会永远熄灭下去了。
“咳咳咳…”
屋子里传来压抑的呛咳，让人听得直觉不祥。
“红袖，你再喝点吧。”
环翠坐在床边，端着药碗不住地劝道。
红袖趴在床沿边咳得撕心裂肺，只到生生呕出了血，这才无力地倒回枕头上。
“不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一双眼睛只直直盯着头上的承尘，双眼下面聚集着浓重的黑气。
“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说着，漆黑的大眼睛里就滚下泪来。
环翠沉默不语，只侧过脸去偷偷拿袖子拭了两颊泪痕。
她回过头，强颜欢笑，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
“王府里有的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再说了，有白大夫在呢，还怕救不回…你一个傻丫头吗…”
说到最后，却已是哽咽不止。
“环翠姐姐，你别哭了。”
红袖强撑着力气安慰她，微微抬手。
环翠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别动，要什么，你说，我马上去取来。”
红袖却是摇了摇头。
她凝视着环翠，轻声道，
“谢谢姐姐这些天照顾我，姐姐辛苦了…”
环翠苦涩一笑，
“你我何必客气呢，你我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年处下来，我心里早已将你当妹子一般了…”
红袖眼神闪烁，显是有些激动的。
“姐姐…”
她也低低唤了声。
待平复下来，她才摇摇头，
“我时间不多了，有些话，想先告诉姐姐。”
环翠拼命点头，
“你说，你说。”
红袖的眼神飘出去很远，脸上带了点坚毅骄傲的神情，
“我们燕北王府的人，一向不怕死。”
“我只怕…我死了，再没有人能好好照顾二公子了…”
说着，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滚滚而下，临终之时，又恢复了当年在燕北王府对主人的称谓。
“二公子该怎么办…”
“红袖你放心，楚主子也是我和朝安的主子，我们以后一定代你，好好伺候他。”
红袖望着环翠，感激地点了点头，却又始终放心不下。
只是事到如今，也已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她伸手，往自己头上摸去，却因为早已失了精气，屡屡失了准头，手举到一半，就垂了下来。
“妹妹，你要什么？姐姐帮你拿。”
环翠连忙出声。
“簪子…我的簪子…”
红袖说完，已经气喘吁吁。
环翠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是一支精致的银簪，簪头是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辛夷花。
环翠有些不解，抬头望向她，
红袖盯着那簪子，微微一笑，
“这是我们燕北王府的标志…每个…侍女都有一支。”
她说话已有些断断续续，难以连贯了，
“我曾与公子约定好…咳咳…若有一日…分别…”
“就…就以此为信物，告知平安…”
“公子肚子里…有了…小世子…”
她抬头盯着环翠，手上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死死握住环翠的手，
“求姐姐…”
环翠拼命不住点头，已是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会就给楚主子送去…”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又怕暮离知晓了，难以承受。
见环翠答应了，她这才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如释重负倒了回去。
她的嘴角挤出一丝惨淡的笑，
“谢谢…姐姐…”
说着，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红袖？红袖！”
环翠愣住了，忙去叫她，然而红袖已无一丝反应。
“朝安！朝安！你快些进来！”
她忙朝外头喊道。
朝安一直在外头默默垂泪，此时听到声响，赶紧冲了进来。
他立即探上红袖的脉搏，
又翻看了她的眼瞳。
这才对已经慌了神的环翠，
“眼下是昏死过去了。”
环翠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朝安说，
“白大夫晌午的时候跟我说了…红袖姑娘…怕过不了今晚了。”
到了夜间，漆黑的夜幕上，一颗星子也无，连月亮都躲到云层后头去了。
屋子里愈发冷清死寂。
环翠独自守着红袖，朝安已经到前头忙去了。
一直到了三更天，环翠已经昏昏欲睡，靠在床边微微眯起了眼睛。
却听得红袖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她赶紧起来掌灯。
“红袖…红袖…”
她不住焦急地喊道，然而红袖始终闭着眼睛，身体却不住挣扎着，显得痛苦至极。
“公子…公子…”
她嘴里不住喃喃，声音却是轻得犹如飘荡夜间的微风，几不可察。
突然，她不再挣扎了，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甚至坐了起来，冲着不知何处的漆黑远方，大喊，
“公子快走！”
语毕，已元气散尽，就这样双目圆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永世，都不再醒来。
京郊别苑最东边，离漱玉轩最远的一处偏僻小院。
厢房中燃了一豆烛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似乎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就会永远熄灭下去了。
“咳咳咳…”
屋子里传来压抑的呛咳，让人听得直觉不祥。
“红袖，你再喝点吧。”
环翠坐在床边，端着药碗不住地劝道。
红袖趴在床沿边咳得撕心裂肺，只到生生呕出了血，这才无力地倒回枕头上。
“不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一双眼睛只直直盯着头上的承尘，双眼下面聚集着浓重的黑气。
“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说着，漆黑的大眼睛里就滚下泪来。
环翠沉默不语，只侧过脸去偷偷拿袖子拭了两颊泪痕。
她回过头，强颜欢笑，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
“王府里有的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再说了，有白大夫在呢，还怕救不回…你一个傻丫头吗…”
说到最后，却已是哽咽不止。
“环翠姐姐，你别哭了。”
红袖强撑着力气安慰她，微微抬手。
环翠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别动，要什么，你说，我马上去取来。”
红袖却是摇了摇头。
她凝视着环翠，轻声道，
“谢谢姐姐这些天照顾我，姐姐辛苦了…”
环翠苦涩一笑，
“你我何必客气呢，你我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些年处下来，我心里早已将你当妹子一般了…”
红袖眼神闪烁，显是有些激动的。
“姐姐…”
她也低低唤了声。
待平复下来，她才摇摇头，
“我时间不多了，有些话，想先告诉姐姐。”
环翠拼命点头，
“你说，你说。”
红袖的眼神飘出去很远，脸上带了点坚毅骄傲的神情，
“我们燕北王府的人，一向不怕死。”
“我只怕…我死了，再没有人能好好照顾二公子了…”
说着，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滚滚而下，临终之时，又恢复了当年在燕北王府对主人的称谓。
“二公子该怎么办…”
“红袖你放心，楚主子也是我和朝安的主子，我们以后一定代你，好好伺候他。”
红袖望着环翠，感激地点了点头，却又始终放心不下。
只是事到如今，也已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她伸手，往自己头上摸去，却因为早已失了精气，屡屡失了准头，手举到一半，就垂了下来。
“妹妹，你要什么？姐姐帮你拿。”
环翠连忙出声。
“簪子…我的簪子…”
红袖说完，已经气喘吁吁。
环翠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是一支精致的银簪，簪头是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辛夷花。
环翠有些不解，抬头望向她，
红袖盯着那簪子，微微一笑，
“这是我们燕北王府的标志…每个…侍女都有一支。”
她说话已有些断断续续，难以连贯了，
“我曾与公子约定好…咳咳…若有一日…分别…”
“就…就以此为信物，告知平安…”
“公子肚子里…有了…小世子…”
她抬头盯着环翠，手上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死死握住环翠的手，
“求姐姐…”
环翠拼命不住点头，已是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会就给楚主子送去…”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又怕暮离知晓了，难以承受。
见环翠答应了，她这才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如释重负倒了回去。
她的嘴角挤出一丝惨淡的笑，
“谢谢…姐姐…”
说着，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红袖？红袖！”
环翠愣住了，忙去叫她，然而红袖已无一丝反应。
“朝安！朝安！你快些进来！”
她忙朝外头喊道。
朝安一直在外头默默垂泪，此时听到声响，赶紧冲了进来。
他立即探上红袖的脉搏，
又翻看了她的眼瞳。
这才对已经慌了神的环翠，
“眼下是昏死过去了。”
环翠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朝安说，
“白大夫晌午的时候跟我说了…红袖姑娘…怕过不了今晚了。”
到了夜间，漆黑的夜幕上，一颗星子也无，连月亮都躲到云层后头去了。
屋子里愈发冷清死寂。
环翠独自守着红袖，朝安已经到前头忙去了。
一直到了三更天，环翠已经昏昏欲睡，靠在床边微微眯起了眼睛。
却听得红袖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她赶紧起来掌灯。
“红袖…红袖…”
她不住焦急地喊道，然而红袖始终闭着眼睛，身体却不住挣扎着，显得痛苦至极。
“公子…公子…”
她嘴里不住喃喃，声音却是轻得犹如飘荡夜间的微风，几不可察。
突然，她不再挣扎了，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甚至坐了起来，冲着不知何处的漆黑远方，大喊，
“公子快走！”
语毕，已元气散尽，就这样双目圆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永世，都不再醒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眼已是第十二天。
晋王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割了血，然而到底是血肉之躯，任谁也熬不住这日日取精血的苦。
这日，待白大夫照常为他包扎，手腕上伤口重叠，有的地方前一日堪堪结痂，第二日就又要拿匕首划开，如今看来，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分外可怖。
晋王倒是不以为意，只全神贯注守着暮离，然而待包扎完毕，甫一起身，向来铁打一般的身躯却是晃了一晃，
“王爷！”
朝安在一旁惊呼出声，赶紧拼命将晋王撑住了。
晋王双眼全黑，险些摔倒。
朝安扶着晋王坐下，
晋王手背按着前额，摇了摇头，好一阵子方缓过神来。
朝安见了，忙将一旁早已备下的新鲜鹿血端来，
“王爷，您快用了这碗鹿血吧。”
鹿血温热，入口却是腥气得很，
晋王点点头，接过来一饮而尽。
朝安跪下来，脸上急得几欲落泪，
“王爷，您不心疼自己，可奴才心中却是惶恐极了。要不，您就歇段日子？算奴才求您了！”
说完，低低地俯下身子去叩头。
晋王虚扶了一把，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朝安却不肯起来。
晋王叹了口气，
“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但是暮离这边耽搁不得。”
朝安抬起头，已是噙着泪，
“王爷，楚主子和小世子固然重要。但您也要珍重自个儿啊！不然，等楚主子醒了，知道您为他如此伤身，只怕将来楚主子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呀！”
显是晕眩还未完全过去，晋王微微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睁开，
“本王的自己身体，自己有数。当年西北战乱受了那般的伤势都挺过来了，如今怎么就这般娇贵了。”
“王爷…”
朝安还欲再劝，晋王却抬手制止，
“不必再说了。”
朝安心知主子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了，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于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
“是…”
晋王转头看了眼暮离，他犹自昏睡着，显然是对刚刚的一连串变故都一无所知的。
晋王凝视着暮离沉寂的睡颜，
“割血一事，日后任何人都不得告予暮离知晓。”
晋王一字一句道，眼中已全然是凌厉，
“违者，杖毙。”
转眼已是第十二天。
晋王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割了血，然而到底是血肉之躯，任谁也熬不住这日日取精血的苦。
这日，待白大夫照常为他包扎，手腕上伤口重叠，有的地方前一日堪堪结痂，第二日就又要拿匕首划开，如今看来，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分外可怖。
晋王倒是不以为意，只全神贯注守着暮离，然而待包扎完毕，甫一起身，向来铁打一般的身躯却是晃了一晃，
“王爷！”
朝安在一旁惊呼出声，赶紧拼命将晋王撑住了。
晋王双眼全黑，险些摔倒。
朝安扶着晋王坐下，
晋王手背按着前额，摇了摇头，好一阵子方缓过神来。
朝安见了，忙将一旁早已备下的新鲜鹿血端来，
“王爷，您快用了这碗鹿血吧。”
鹿血温热，入口却是腥气得很，
晋王点点头，接过来一饮而尽。
朝安跪下来，脸上急得几欲落泪，
“王爷，您不心疼自己，可奴才心中却是惶恐极了。要不，您就歇段日子？算奴才求您了！”
说完，低低地俯下身子去叩头。
晋王虚扶了一把，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朝安却不肯起来。
晋王叹了口气，
“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但是暮离这边耽搁不得。”
朝安抬起头，已是噙着泪，
“王爷，楚主子和小世子固然重要。但您也要珍重自个儿啊！不然，等楚主子醒了，知道您为他如此伤身，只怕将来楚主子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呀！”
显是晕眩还未完全过去，晋王微微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睁开，
“本王的自己身体，自己有数。当年西北战乱受了那般的伤势都挺过来了，如今怎么就这般娇贵了。”
“王爷…”
朝安还欲再劝，晋王却抬手制止，
“不必再说了。”
朝安心知主子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了，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于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
“是…”
晋王转头看了眼暮离，他犹自昏睡着，显然是对刚刚的一连串变故都一无所知的。
晋王凝视着暮离沉寂的睡颜，
“割血一事，日后任何人都不得告予暮离知晓。”
晋王一字一句道，眼中已全然是凌厉，
“违者，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