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栖匣之鹄(F/M)


谁知那女子竟毫不在意,反而学着他的语调嘲弄道,“公子莫怕,既然是我的救命之人,我一定会对公子负责。”

因伤得很重,女子二十几天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在此期间,男子只好无微不至的照料她,却总是被她挑剔做的粥无法下咽,沐浴时水温太低,床板太硬,甚至为她梳理头发时不够细致…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07:00 +0800 CST  

男子终于无法忍耐,他一个不受尘世羁绊的神医,好心救人,然而不仅被对方呼来喝去,还被百般挑剔。便对女子说,若想治好伤,就不能不劳而获,女子也不恼,每日跟随他上山采药,甚至亲自下厨,经历了稻草房几次被烧毁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野菜粥得意道,“天下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08:00 +0800 CST  

女子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们每日在一起品茶,采药,聊天,对弈,他从未见过如此慷慨激昂对家国之事侃侃而谈的女子,胸怀天下,性格洒脱又骄傲自信…心中竟对她深深眷恋。

后来,千绥的官兵来寻她,男子这才知道女子来自于传闻中的千绥女国,那是一个兴盛富饶的国家,国土边境尽是沼泽荆棘,遂少与他国往来,那时,女子是千绥国的储君,此次率兵出征,双方均损失严重,女子冲出重围,却因伤重昏倒,才被他所救。

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女子已有夫君,甚至已经有了两个女儿。

她问男子,可愿同她回去,男子只做不在意,笑答,虽对她早有情意,但他并不是千绥国的男子,无法接受与人分享,更何况宫闱与他而言,如牢笼一般。

女子沉默许久道,遇见你才知,从前并不懂情感,只知彼此相敬如宾,若我今后心中只有你一人,也不可?

男子反问道,若要你放弃身份,同我一起漂泊,你又岂会允诺?

女子再未说什么,直到临行前一晚,又来到他们一起生活过的那个稻草房,直言,从此分别,再不相见,最后一晚,与我共度……男子虽知不该这样做,却并未拒绝……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10:00 +0800 CST  

第二天,女子随千绥大军离去,骑上战马,不曾回顾,他亦未曾送别,只站在高处,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苦笑,你骗得我好苦,可知我多少次设想着能与你此生共度,爱你至深,又怎能接受你的身边同时还有其他男子…

后来,不知怎的行踪泄露,国君再次派人追捕,男子被一队禁卫营救,一人道,请公子迁去千绥,陛下已在棘州为公子选了一处安逸之所,定不会再被他人所扰。男子方知,她已经是千绥国的君王…万人瞩目的她,九五之尊的她,从此真的再不能相见…

可是直到十二年后,收到快马来报的信件,男子才知自己与她尚有一女,原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有未了的牵绊……


第一次见到女儿时,竟是那样漂亮却病得毫无生气的孩子,男子疼惜的将女儿抱在怀中,感觉她在微微发抖,“孩子,旸儿,别怕,有爹爹在……”

女孩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男子的一刻,就知道,这个人,才是他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出现?看着男子将她手腕轻轻托在掌心,深深的怜惜与心痛,女孩静静的笑了,原来,自己的父亲还在,原来,真的会有人疼惜自己…

看着女孩泪光闪闪,男子将她抱在怀中,低声哄着,“旸儿,爹爹是神医,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好孩子,先睡一会。”

想说话,却虚弱的发不出声音,女孩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瘦得不成样子,会不会很丑?希望爹爹不会讨厌自己,要等我病好了,等我好好睡一觉,爹爹千万不要在我醒了的时候就消失了……



男子还陷在回忆之中,忽见沧旸醒了,笑道,“旸儿最近太累了?”

“二姐离开了都城,母亲身子一直不好,昨日听闻边境又遇战事,竟然病倒…辰熠三日后率兵出征…”沧旸满是忧愁,“先生,母亲她…御医们说,可能…”

男子听到病倒二字,心头也是一颤,轻叹道,“不会,旸儿可记得,爹爹是神医,只要尚有气息,就没有治不好的人,爹爹会照看你的母亲,旸儿只管处理其他的事情。”

见沧旸甚是惊喜却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男子笑道,“而今你的母亲与我都已年近半百,二十二年过去,心中怎样的芥蒂也早已荡然无存了。”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14:00 +0800 CST  

(四十九)心结之解

轸州疫情已解,林肇曈三人连夜赶路,回到了都城,然而林肇曈只是对着承昀王府遥望片刻,略微思索,便带着蟾宫与瑶光先行回到了林府。

“你说,咱们的侧夫大人对殿下朝思暮想,每日都要对着那个同心结发呆,怎么急匆匆赶回了都城反而不去见殿下呢。”直爽憨厚的瑶光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蟾宫,却被后者一个嗔怪的眼神给吓得噤了声,苦恼的小声嘀咕道,“这是又说错什么了?”

蟾宫也轻声道,“咱们刚从疫病之地回来,也不知自身染病了没有,侧夫是怕万一传染给殿下……”



进了林府,林肇曈先是惊讶了一番,虽然每次回到林府都会发现府中有一些变化,但是现在看起来,和当初破败的模样已然迥异,他的父亲现在竟然正坐在园中看戏。

津津有味打着拍子的林父见到了林肇曈,有一丝尴尬,收起了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满脸严肃,令戏班散去,走了过来。

林肇曈见状后退了几步,道了声父亲,便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听身后林父呵道,“站住,怎么见了为父连话都不说一句?躲什么?我比轸州灾疫还可怕?”

林肇曈无奈转身,“肇曈怕染了疫病过给父亲。”

林父冷哼了一声,“路上就近十日,要染上病早就潜伏不住了,还能等到你回来?同为父说说话。”


“是……”林肇曈应了一声,再度无言,林父也不说话,二人就这么站在庭院中,终于还是林肇曈先开口道,“父亲进来可好?”

“好。”

再度沉默,林肇曈不明白为何父亲要和自己谈话,却不开口,遂又道,“父亲将林府打理得很好。”

林父又哼了一声,“老夫无心替你打理府邸。”见林肇曈脸上的疑惑,才道,“还不是你那位殿下所为,将承昀王府的侍从遣来一半,竟然还给老夫安置了几名贴身侍卫,老夫行事磊落皎然,何须他们跟着?”

“我竟不知……”林肇曈低声道。

“你能知道什么?几个月都不回来探望为父一次,养儿当真无用,还不如那位殿下孝顺,那丫头至少还知道每隔半月来陪老夫聊天解闷。”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24:00 +0800 CST  

“父亲不是说过,既已成亲,若无大事,就不必回来?”林肇曈感叹自己当真粗心,每隔几月回来一次,见府中并不缺少何物,父亲又过得安泰,就放心了,殊不知,是沧旸一直遣人照管着。

“真是块朽木,不让你回来就不回来?为父还对那丫头说过,林府不欢迎她,老夫也不愿见到她的话,她不仍然每半月都来?怎么反倒是自己的儿子,连说都说不得了?”

想来,父亲曾经是反对这门婚事的,甚至不接圣旨,不知沧旸同他说了什么,竟然默许了,林肇曈问过沧旸,却被她一带而过,于是又问道,“父亲本不同意我与殿下成亲,后来,为何又同意了?”

林父长吁道,“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女殿下,在老夫面前拜了三拜,对老夫说道,她此生只拜过天地父母,如今,第一拜是因为老夫是你林肇曈的父亲,她也定会将我视作父亲一般;第二拜是因为王族曾带给林家的灾难,她知道怎样做都于事无补,带来的伤痛亦无法减少,只是想表达心中的歉疚;第三拜,是因为她即将说的话……”

“那个丫头竟然斩钉截铁的指出老夫是位不称职的父亲,她说你从六岁起就离开了父母,年幼的时候,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护你引导你,只能任人欺凌压迫,自己承受着饥寒苦痛,摸索前行的道路,对亲情家庭该是有多渴望,难得与父亲团聚,我却对你那般冷漠,不闻不问,为何作为父亲却不懂得心疼爱惜自己的孩子……任凭哪一个君王都无法做到一世言行无垢,景帝为此亦是深深自责,可是无论做什么都已无法改变过去,她问我是否要沉溺在怨恨之中,再次失去做一个父亲的机会……”

说到这里,林父唇边竟有了一丝微笑,“她还同我讲了许多你的好处,能把一个人夸耀得连他的父亲都深觉汗颜,也真是不简单,老夫到现在也没发现你有她描述的一半那么好。想想老夫一把年纪,怎能还不如十几岁的孩子想得通透,若如此真心待你之人为父都不同意,岂不应了那丫头所说?”拍拍林肇曈的背,林父叹道,“是为父亏欠你太多了……”

林肇曈动容,因为沧旸,也因为父亲的那一句话,其实他的父亲今日想说的,只是这一句话而已。

入夜,林肇曈静静躺在床上,并无睡意,敏感的察觉到窗外有一丝响动,警惕的起身,听到一男子低声说,“属下长空。”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27:00 +0800 CST  

(五十)黑衣头领

林肇曈燃起灯,打开房门,让长空进入,“师兄唤我姓名即可。”

长空也道,“侧君大人,唤属下长空即可。”

二人相顾无言片刻,林肇曈先道,“师兄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商谈?”

长空将夙煜所拟名单交给林肇曈道,“希望对侧君有所帮助。”

林肇曈将名单仔细看过一遍,疑惑道,“殿下要师兄给我的?”

长空摇头,“是属下私自取来,殿下并不知,事后会向殿下请罪。侧君既然藏匿起那封信,便是想要做些什么,若要有所行动,请尽快,殿下收到的第三封信上,言明需了结之事即将了结。”

没有询问长空是如何得自己藏匿信件之事,以他的洞察力能够发现并不足为奇,林肇曈反而问道,“师兄可知写信之人是谁?”

长空思索一番,“属下也只是猜测,可能与十年前之事有关”,便将那日沧旸对夙煜所讲的经过悉数告诉林肇曈,他却异常的沉默,一句话不说。

许久,林肇曈才拿起笔,从名单上勾出几人,许是手上太过用力,笔杆竟然断了两支。“在轸州时,投毒之人被擒,供出指使他的元凶,牵扯到了十几人,与这名单比对,只有此五人相同,其中定有一人是十年前的黑衣首领,我打算今晚行动。”

长空不解,“侧君知道是五人中的谁了?”

“不知,五个都除掉。”

长空一时语塞,“这五人…都是朝中命官。”

林肇曈这才抬头,长空诧然,他眸中燃起的黑色怒火还尚未熄灭,“这不重要,只凭轸州一事,他们就不配得到公正的审判。”

“既如此,长空参与今夜之事。”

是夜,四位府中守卫森严的官员皆死于两名刺客之手。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54:00 +0800 CST  

天已近明,林肇曈与长空前往太仆府上时,却见府中只余仆役数人,太仆大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如此一来,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这太仆大人了。

二人立即返回承昀王府,却闻广寒言,今日一早,沧旸便送华先生入了王宫。

林肇曈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此时竟又接到白安贺的飞鸽传书,“暂无战事,一切安好。”看后不由大惊,既无战事,四王女却假传战报,目的便是夺权篡位……

长空亦是懊悔至极,瑶光尚在林府,他又偏偏赶在此时离了沧旸身边,千万不能出事……

二人疾驰到王宫,更是惊闻沧旸已被太仆大人请去西郊观赏新进的马匹,已出发了半个时辰。林肇曈焦灼,太仆乃四王女正君邹寻之父,如此一来,他们是打算除去沧旸,然后逼宫?

令长空先行,林肇曈必须将边疆并无战事禀告给景帝,景帝重病,卧床无法起身,亦无法言语,华先生正在为她诊治,景帝却仍示意林肇曈上前,将一物交到了他的手中。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29 23:56:00 +0800 CST  

今天先这样吧虽然(五十)还只有一半,下次继续~~百度半夜三更在590楼以后吐出来的就是重复的,不用理它……

安水瑷:好迅速~~要早点睡啊

游荡桔卡:其实百度还没有吐出来,又发了一遍,小曈出场了…不麻烦的,word和txt是一样的,嘿嘿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0 00:04:00 +0800 CST  
这个…反正这周会完结的~~后天的可能更大一些,总之小曈会见到她们的~~嘿嘿
我真的不会写坏人也不会安排情节,所以幕后黑手其实很弱的…
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0 00:11:00 +0800 CST  

(四十八)短暂相逢

溢着药香的小院中,中年男子无奈的看着与自己聊天时倚着小榻就睡着的女儿,取来薄被轻轻为她盖上,女儿熟睡的时候,面容与自己七八分相像,可醒着的时候,坚定又冷冽的眼神,却像极了那人。

那个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女子啊…初遇到她时,她可能只比女儿现在的年纪大了那么三四岁吧。

那是一个战争的年代,他因不愿为国君研制长生不老之药,而被通缉,逃到他国边境,于积尸如山的沙场,救下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

几日后,女子苏醒时,自己正为她擦圌拭着身上的血迹,直到将她全身血迹拭去时,才发现,女子不知何时醒了,面容虽仍是憔悴,却正兴致盎然的看着自己。习惯了独自一人漂泊,男子并无家室,亦从未涉足儿女私情,此番难免有些尴尬,却强作镇静,“姑娘莫怕,医者父母心,在下绝无他意。”

谁知那女子竟毫不在意,反而学着他的语调嘲弄道,“公子莫怕,既然是我的救命恩圌人,我一定会对公子负责。”

因伤得很重,女子二十几天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在此期间,男子只好无微不至的照料她,却总是被她挑剔做的粥无法下咽,沐浴时水温太低,床板太硬,甚至为她梳理头发时不够细致…

男子终于无法忍耐,他一个不受尘世羁绊的神医,好心救人,然而不仅被对方呼来喝去,还被百般挑剔。便对女子说,若想治好伤,就不能不劳而获,女子也不恼,每日跟随他上山采药,甚至亲自下厨,经历了稻草房几次被烧毁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野菜粥得意道,“天下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0 05:38:00 +0800 CST  

(四十八)短暂相逢

溢着药香的小院中,中年男子无奈的看着与自己聊天时倚着小榻就睡着的女儿,取来薄被轻轻为她盖上,女儿熟睡的时候,面容与自己七八分相像,可醒着的时候,坚定又冷冽的眼神,却像极了那人。

那个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女子啊…初遇到她时,她可能只比女儿现在的年纪大了那么三四岁吧。那是一个战争的年代,他因不愿为国君研制长生不老之药,而被通缉,逃到他国边境,于积尸如山的沙场,救下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

几日后,女子苏醒时,自己正为她擦拭着身上的血迹,直到将她全身血迹拭去时,才发现,女子不知何时醒了,面容虽仍是憔悴,却正兴致盎然的看着自己。习惯了独自一人漂泊,男子并无家室,亦从未涉足儿女私情,此番难免有些尴尬,却强作镇静,“姑娘莫怕,医者父母心,在下绝无他意。”

谁知那女子竟毫不在意,反而学着他的语调嘲弄道,“公子莫怕,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对公子负责。”

因伤得很重,女子二十几天才能勉强下地行走,在此期间,男子只好无微不至的照料她,却总是被她挑剔做的粥无法下咽,沐浴时水温太低,床板太硬,甚至为她梳理头发时不够细致…

男子终于无法忍耐,他一个不受尘世羁绊的神医,好心救人,然而不仅被对方呼来喝去,还被百般挑剔。便对女子说,若想治好伤,就不能不劳而获,女子也不恼,每日跟随他上山采药,甚至亲自下厨,经历了稻草房几次被烧毁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野菜粥得意道,“天下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0 05:39:00 +0800 CST  

游荡桔卡:倒也没有达到弱爆了的程度,就是写不出来而已,嘿嘿……假装他很强好了…~~~小曈他那个样子再教训就挂了……各种番外是指?对于四王女的推测还是满准确的~

藏夕:嘿嘿,弱一点比较容易战胜~~(其实是比较容易结尾)

悠口悠心h:嗯,是啊,今天就完结了~我来慢悠悠的更文了……

嶟峣:hi~~

825330叶:

须弥山旁的咸海:嗯~我记得你在纸为风鸢那篇出现过~~谢谢喜欢~~因为百度最近总喜欢吞掉我的文去审核,又没耐心等它吐出来,于是就重了……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2:31:00 +0800 CST  

令长空先行,林肇曈必须将边疆并无战事禀告给景帝,景帝重病,卧床无法起身,亦无法言语,华先生正在为她诊治,景帝却仍示意林肇曈上前,将一物交到了他的手中。

通知卫尉与郎中令保护宫廷,一千禁卫执戈盾守卫宫门,另有三百禁卫披铠甲随林肇曈驰往西郊。

沧旸随太仆行至西郊,远远看到广袤的原野上,半人高的野草伴随疾风吹过翻滚起层层绿浪,约几千匹战马隐立于此,而草丛的更深处,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趴伏藏匿着…他们伪装得极好,却仍是被沧旸察觉,于是勒住马,不再前行,太仆笑问道,“殿下,怎么不走了?”

此时,一直猎隼掠空而过,沧旸抬臂,便驯顺的落在她的小臂,见猎隼脚上绑着一个纸条,沧旸打开,是林肇曈的字迹,“太仆,兵变,等我”,沧旸心中一紧,已经意识到,跟在身后那满脸笑容的太仆,便是十年前那个黑衣首领。

这个人,从她儿时起,就已是宫中的太仆,曾经还是他教自己学会骑马,在她的印象中,是最谦和不过的人……而今,应已年近花甲,面上愈发慈善平和,原来,竟是他……

取出香囊绑在猎隼腿上,便让猎隼再次飞去了,沧旸定了定心神,也对太仆笑道,“这是府中驯养的猎隼。”

太仆道,“不知,带给殿下的是何消息?”

沧旸随意道,“我与夫君之言,太仆大人不便过问。”

见沧旸只是浅笑着系上一个香囊,太仆也并不在意,然而却有一人突然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四位大人,昨夜已被人暗杀,他们手下的人马,已经四散。”

太仆神色大变,“看来三殿下已经有所防备,那么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谁了?”说着,抬起广袖掩面而笑,当他将手臂放下来时,沧旸不禁全身发寒,他脸上带的,正是十年前那张人皮面具,他竟然还留着,不知用什么方法保存至今,许是因为时间久了,上面有些裂痕,显得面孔更加扭曲,太仆狞笑着,“久违了,三殿下。”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2:35:00 +0800 CST  

(五十一)天遥云黯

纵然心中有所准备,这一刹那还是过于震撼,沧旸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早该释怀,却未想到,见到这张面孔,还是会有深深的恐惧,她仿佛仍然能看到太仆曾将那张面孔割下来之后露出的森森白骨,那名侍卫尚未死去时肢体的阵阵痉挛,以及耳边回荡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嘶吼……

仿佛是号令一般,藏匿于草丛之人此时都已起身跨上马,一圈圈将他们围在中心。跟随沧旸的几名侍卫已处于临战状态,却被沧旸轻声的一句“稍安勿躁”制止。

太仆笑道,“殿下还真是镇静,先让我看看你们姐妹之间自相残杀吧。”说罢,就退到一旁,给二人让出了场地,一副好整以暇之态。

沧旸这才看到辰熠身骑战马,手执长戟,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沧旸,今日我定要与你决出胜负!”

为何辰熠会在此处?这就是林肇曈所说的兵变?见那三千军士,身形年龄差异极大,却个个骁勇,沧旸心中明白了几分,蹙眉道,“别在此时添乱!”

辰熠闻言又窘又怒,“你…你竟然说我添乱?你害我父亲和姐姐,我要报仇!”也不等沧旸说话,从一个将士手中夺出一杆钩镰枪扔给沧旸,辰熠就挥戟袭来。

“辰熠,今日所为,难道你想谋反不成?我只当你鲁莽轻率,却不想竟软弱到做他人傀儡的程度!此人谋害我千绥储君,胁迫你的父亲服毒而亡,如今你竟心甘情愿为他利用,与你交战,我还不屑于此!”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2:46:00 +0800 CST  

沧旸多年未碰过兵器,虽熟悉辰熠的招式套路,也能抵挡一阵,但毕竟没了功夫,坚持不了多久,只有集中力气速战速决,而将辰熠激怒时,她最易乱了分寸,暴露自身的弱点。

果然,辰熠听到此话,也不讲究策略招式,胡乱攻击过来,沧旸找准时机,以枪头倒钩制住辰熠手中长戟,用枪身将她打落马下,长枪抵着她的颈,怒斥道,“若不想将千绥拱手让人,就别再胡闹!”

辰熠知此言严重,却仍是怒道,“你怎么不杀我?将我也除去,岂不更好?今日所做,只为除去你这奸佞之人,何来谋反之谈?”

沧旸也不回答,伸手去扶她起来,低声问道,“千绥军队现在何处?”

辰熠不由愣了一下道,“莫不是三姐眼睛花了,几千人在此,三姐看不到吗?”

沧旸蹙眉道,“这就是你带领的军队?”见辰熠点头,又道,“你若想杀我,的确谈不上谋反,可是这些人并不是我千绥大军,而是太仆多年来培养的部下,此番你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武装聚集于此,除去我之后,你若配合,他们可能会假意拥戴你为王,迫使母亲退位,若不配合,可能将你也除去…现在王城禁卫共不足一千五百人,该如何抵抗?”

辰熠怔住,“你不要危言耸听,我才不信,虎符在我身上,他们听从我的号令。”似乎是急于验证,辰熠喊道,“大军听令,退后百米。”然而那些人不但无人听从,反而有人嗤笑起来。

太仆终于开口,“四殿下真该好好听听你这位姐姐所言才是,快拾起兵器,今日若战胜了三殿下,就饶你不死。”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2:49:00 +0800 CST  

辰熠惊怒,看向太仆身边的邹寻,问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太仆才是害死我父亲的人?你们今日要逼宫?”

而邹寻脸上唯有深深的伤痛,只是轻轻唤了一声“殿下……”就再无他话。

“好,我的好夫君,今日,我冉辰熠与你恩断义绝,就让我先诛杀了你们这群逆贼!”辰熠怒极,提起长戟就要上前,却被沧旸拉住,轻声道,“别再莽撞,西郊百里外,有军队驻扎,我的侍卫会助你突围出去,持虎符找大军解都城之困。”

“那你呢?”辰熠问道。

“我自有办法,快走!”沧旸知道,若要她们二人都逃脱,是不可能的……

“殿下……”沧旸身边的侍卫也是不能认同。

“这是命令!”这几名侍卫,也是当初从棘州带来的,这次只凭他们几人无法保护她的安全,那么,就留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吧。

辰熠跃上马背,假意上前突袭太仆,继而突然调转马头朝圆阵较弱之处突击,太仆大怒,令人阻拦,邹寻追了上去,却是将圆阵中数十人刺落马下,为辰熠开辟出了一条出路,辰熠诧异回眸,见邹寻轻轻吐出一句永别,便为她拦下其他妄图追赶的将士。

众人将邹寻擒住,带到太仆马前,男子的衣衫已被血迹浸染,太仆冷笑道,“当初就不该收养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狠狠一长枪将男子的胸膛刺穿,又远远抛了出去……而后制止继续追赶辰熠之人,太仆稳住已乱了阵型的军队,转而对沧旸笑道,“别让两个都跑了,既然时间有限,我们就步入正题,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殿下怎么从我这三千人手中逃脱,看看你究竟懂不懂得畏惧屈服!”

沧旸握紧手中的钩镰枪,对她而言,无论怎样绝望都不能有半点退缩,无论多么害怕都不能表现出一丝恐慌,她从来都没有转头逃跑的那一个选择,必须迎难而上,必须屹立在众人中央。

深深吸气,沧旸在心中道,孩子,娘亲会尽力保护你,坚强一些,不要离开,爹爹会来……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2:56:00 +0800 CST  

(五十二)莫阻从容

林肇曈率禁卫疾行,一路上不断遇到身着战袍的尸体,他们本该是埋伏在途中偷袭的,该是被长空除去了。死死抓着手中的香囊,沧旸啊沧旸,将护符给了我,你该怎么办?

已近西郊,耳畔传来了兵器碰撞之声,又是一队伏击阻拦之人,数目众多,而长空正一人与之对抗,身上已有多处受了重伤,腹部甚至有一道伤口已经深到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见到林肇曈,却仍是大喊,“不要停下,这里有我,前方二百米处,去保护殿下!”

留下了数十人,林肇曈与其他禁卫依旧急速前行,他不能够停留……终于看到那圆阵之中,那个孤身一人对敌却仍神色自若的女子。

虽然沧旸曾经习得一手无人能及的枪法,但是对付四面八方不断涌上来的强敌,即便未失功夫,也有力竭的一刻,当她再也提不动手上那杆长枪,只能眼睁睁看着刺来的长矛时,那人的手臂却被一把利剑斩断。

“小曈?”那些禁卫还在阵外厮杀,林肇曈却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沧旸忽觉安心了许多,但又更加焦灼,林肇曈并未习过戈矛,只会用剑,用这样的短兵器实在没有优势。手中被他塞进了什么东西,沧旸仔细看去,不由诧然,竟是帝王身份象征的传国玉玺。

不知道林肇曈是怎样做到在这么多人围攻之下,护得她未受一点损伤,见他身上每多一道伤口,心中便狠狠的刺痛,可是他却如毫无知觉一般,手中的剑,割断一人的喉咙,再插进另一个人的心脏,原来,这个男子,也可以如野兽一般噬血战斗,眸中也会有那样凛然的杀意…

圆阵已破,能够近身保卫沧旸的禁卫也越来越多,然而三百人不到,终究无法与三千人匹敌,渐渐败下阵来,已近浴血而战,林肇曈再次为沧旸挡下一击,他已斩于剑下近百人,不知身上究竟有多少处伤,此时身子都有些摇晃,却仍是转身对沧旸笑道,“放心,有我在。”

这个不惜以身为盾,守护自己的人,令沧旸深深震撼,从未惊慌失措的她,此时心中深深的恐惧,看着他身上的鲜血流淌而下,似乎将他的生命也渐渐抽走,沧旸头脑中竟不断回响着几句话,他说过“定以此命护殿下平安”,而自己却说,“我等着有朝一日能够验证你所言非虚”,千万不要一语成谶,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个人……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3:02:00 +0800 CST  

这时,远处烟尘四起,马蹄声轰鸣如滚雷,是辰熠率京畿驻扎的大军赶来,为首的将领大喝道,“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太仆反而很是镇静,道,“将军当认清究竟哪个才是乱臣贼子,我奉陛下之命铲除这两位企图谋反的王女,将军还是莫要被骗了才好!若是不信,大可验证我手中虎符。”

一人将虎符拿给那名将领,将领与自己身上那一半相对,完全嵌合,辰熠拿出自己手中那一块,这才发现,竟早就被人调换了,又是焦躁又是愤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将领也有些糊涂,思虑再三道,“殿下恕罪,末将只听从虎符调遣”。

太仆听后狂笑不已,对沧旸道,“看来搬来的救兵也不灵了,四王女也太过天真,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交给她保管?”随即便令那将领退兵。

沧旸深深吸气,忽然划破手臂,将鲜血滴在玉玺之上,玉玺吸收了沧旸的血,竟有幽幽光芒溢出,将玉玺高高举起,沧旸扬声道,“传国玉玺在此,帝王的禁军在此,认清你们究竟要听命于何人,是要做守卫我千绥的战士,还是做效忠于逆臣的叛军!”

原来这块玉玺乃特制而成,凡是新帝登基,必刺破指尖以血浸润,并盟誓从此勤于政事,爱民如子…相传唯有上天钦定的圣君,才能令这玉玺发光,而沧旸幼时听景帝说过,其实只是因为帝王身体娇贵,多数只肯滴上一滴,若是以足够的血液浸润,任是谁都能让玉玺发光…

然而这个秘密,并无他人知道,于是,正要撤退的大军,见此竟齐齐下马单膝跪地,将领道,“末将忠于…陛下,听从陛下号令。”

“诛除逆臣!”沧旸一声令下,千绥大军已将太仆的人马包围,身边的禁军也士气大振,太仆的部下,许多人见此逆转的形式便弃械投降。

被困的太仆,则展开了困兽之斗,众人都在保护沧旸之时,太仆携长枪竟突然向林肇曈袭去。

事出太过突然,尚没有人来得及阻拦,太仆功夫甚是高超,而林肇曈已然身受重伤,挡住了背后的一击,腹部却仍被太仆一枪戳透,直直的倒了下去。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3:09:00 +0800 CST  

(五十三)与卿共度


沧旸只觉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刻,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脑中唯余一片空白……

“哈哈哈,今日虽杀不了你,能夺走你最爱男子的性命,也是胜利……”太仆笑得已近疯癫,却不想突然被一把剑刺进胸口,背后的林肇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伤口汩汩流着血,喘息道,“原来是你……”将剑拔出,再次挥下,太仆的头已被斩断,滚落在地……

似乎已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林肇曈眼前已经模糊,渐渐暗了下去,他看到沧旸向他跑了过来,而后,便倒了下去…

没有摔在沙石之上,他被一个温暖的身体牢牢扶住,他知道,是沧旸,想睁开眼再看一次她的面容,眼前却只有漆黑。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又惹她哭了么…听到她咬牙切齿道,“林肇曈,你若这样死在我面前,我宁愿此生从未遇见你!”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威胁我…男子心中感慨,头脑却愈发的不清晰,缓缓从衣襟中拿出了那个护符,说了一句什么,却唯有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听到她不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小曈,不许死,我不许你死,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孩子?最后一个词语从男子的脑中闪过,而后便彻底的没了意识。


楼主 昔韶  发布于 2012-03-31 23:11:00 +0800 CST  

楼主:昔韶

字数:125350

发表时间:2012-02-02 06: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5-18 23:13: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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