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木铎(F\/F 师生 重开)
【叁拾玖】
我一手抱着大泰迪一手提着口袋，走在公寓的楼道里。
“小怿！”师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答应着，停下脚步，把口袋放在楼梯上，等着师姐上来。
师姐看清我的造型时整个人惊呆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帮我提起口袋，问：“他表白了？”
我默认，用终于解放出来的右手敲敲门。
“哇！”师姐叫着，丝毫不考虑这里是楼道。她一惊一乍的叫声回荡在空荡静谧的楼道里，显得有些惊悚。
这时师父开了门，毫不客气地教训着：“珈珈你又怎么了？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师姐把手中我的口袋往门边一放，无比激动地拉着师父说：“师父师父，小怿脱单了诶哈哈！”
师父看着我想要寻求确认。我一边把大泰迪放在沙发上一边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快给师姐讲一讲，他是怎么告白的？浪不浪漫啊？”师姐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眼里满满的对八卦的本能渴望。
我把情节复述一边，她却一脸失望：“什么嘛这样就完了？！一点都不好玩……”说着又开始翻着廖乙给我的口袋，“学中文的不至于情商这么低吧！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表白送复习资料的诶！”师姐从里面拿出一本书，冲师父晃了晃。
师父也坐了过来，靠着大泰迪看师姐停不下来的八卦。
我突然想起前不久看过的小说《如果蜗牛有爱情》里面，季白问许诩：“我追了你这么久，有什么想法？”
“你什么时候在追我了？”“每天陪你晨练，手把手教你射击，让那帮小子叫你嫂子……不是追你是什么？”
许诩回答：“不用追。”
她说，我也喜欢你，所以不用追。
我跟廖乙也是这样吧，水到渠成，平平静静。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哪来的那么多浪漫。
师姐终于放弃了翻找，满脸失落地把口袋往地上一扔。一个圆圆的盒子滚了出来。师姐捡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很好看的项链。
“对嘛，这还有点表白的意思。不过这男生也真是，这样藏着掖着干嘛。”叮，您的好友“护师妹八卦狂魔师姐”已上线。
我拿起项链，有些无措，毕竟这是第一次有男生送我这样的东西。师姐伸手想要帮我戴上，我却慌乱地躲开了。我把项链放在茶几上，愣了很久。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我的想法：“看起来挺贵的，要不然我还给他好了……”
“噗……”师姐大概是被我的不开窍给气疯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师父开口了：“当然得留着。你也该学着怎么处这样的关系了。这一年要好好加油啦，考去德国和你的小男朋友会合，可别掉链子。”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我一手抱着大泰迪一手提着口袋，走在公寓的楼道里。
“小怿！”师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答应着，停下脚步，把口袋放在楼梯上，等着师姐上来。
师姐看清我的造型时整个人惊呆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帮我提起口袋，问：“他表白了？”
我默认，用终于解放出来的右手敲敲门。
“哇！”师姐叫着，丝毫不考虑这里是楼道。她一惊一乍的叫声回荡在空荡静谧的楼道里，显得有些惊悚。
这时师父开了门，毫不客气地教训着：“珈珈你又怎么了？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师姐把手中我的口袋往门边一放，无比激动地拉着师父说：“师父师父，小怿脱单了诶哈哈！”
师父看着我想要寻求确认。我一边把大泰迪放在沙发上一边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快给师姐讲一讲，他是怎么告白的？浪不浪漫啊？”师姐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眼里满满的对八卦的本能渴望。
我把情节复述一边，她却一脸失望：“什么嘛这样就完了？！一点都不好玩……”说着又开始翻着廖乙给我的口袋，“学中文的不至于情商这么低吧！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表白送复习资料的诶！”师姐从里面拿出一本书，冲师父晃了晃。
师父也坐了过来，靠着大泰迪看师姐停不下来的八卦。
我突然想起前不久看过的小说《如果蜗牛有爱情》里面，季白问许诩：“我追了你这么久，有什么想法？”
“你什么时候在追我了？”“每天陪你晨练，手把手教你射击，让那帮小子叫你嫂子……不是追你是什么？”
许诩回答：“不用追。”
她说，我也喜欢你，所以不用追。
我跟廖乙也是这样吧，水到渠成，平平静静。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哪来的那么多浪漫。
师姐终于放弃了翻找，满脸失落地把口袋往地上一扔。一个圆圆的盒子滚了出来。师姐捡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很好看的项链。
“对嘛，这还有点表白的意思。不过这男生也真是，这样藏着掖着干嘛。”叮，您的好友“护师妹八卦狂魔师姐”已上线。
我拿起项链，有些无措，毕竟这是第一次有男生送我这样的东西。师姐伸手想要帮我戴上，我却慌乱地躲开了。我把项链放在茶几上，愣了很久。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我的想法：“看起来挺贵的，要不然我还给他好了……”
“噗……”师姐大概是被我的不开窍给气疯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师父开口了：“当然得留着。你也该学着怎么处这样的关系了。这一年要好好加油啦，考去德国和你的小男朋友会合，可别掉链子。”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肆拾】
刚进大学的时候，终于没有了老师家长每天一遍的“不许早恋”，不少从小听话的姑娘都恨不得马上找一个男朋友体会一下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哈，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没感觉啊没变化啊，就算脱了单，我还是一样得考德福。
我忙着复习备考，廖乙也在为出国做最后的准备，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六月底，可以查雅思成绩了，然而我面对最后一轮德福复习差不多已经迷失在时空里，早就分不清今天是几月几日星期几了。
出成绩那天，我和平时一样在师父的研究中心复习。师父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问：“今天是不是可以查成绩了？”
我先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师父，然后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表试图接上信号，不过失败了。我再次抬头看着师父，说：“师父，我不知道今天几号……”
“你……”师父一时被我的无辜噎得不想说话，过了几秒才说，“不是说的考后十个工作日出成绩吗？自己的事情能不能上点心！”
“哦……”我打开面前的电脑，说：“那我马上查，您别急……”
“嗯，我不急。”师父悠闲地靠在一边，手向后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偏着头看着我，“反正今天师父请你吃东西，考得好呢，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请你吃大餐，考得不好呢，就回家请你吃板子。”
……真是亲师父……查成绩的页面加载出来的一瞬间，我眼疾手快捂住了显示分数的部分，然后一个劲地深呼吸。
“迟早都要看的，勇敢一点好不好！”我能感觉到师父也有些紧张。
我从左至右一点一点移动着挡住分数的双手。听力……8分！……阅读……8.5！我松了一口气，对同样紧紧盯着屏幕的师父说：“师父，看来今晚您要破费了。”
“别高兴太早，说不定是你破功呢？”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不忘泼冷水……
大概是受不了我磨磨蹭蹭的劲儿，师父伸手一把把我的手按下来。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后面的分数，写作6分口语7分，总分7.5.
虽然对自己上7充满了自信，但我不曾想过我拿到了7.5。“师父师父，说好的请吃饭！”
师父也很高兴，她弯下腰来抱了抱我，说：“嗯，请吃饭，快给你师姐打个电话，等她下了班，我们一起去！”
我打去电话没多久，师姐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她冲上来抱住我，然后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师姐就若无其事地冲到师父面前，说：“师父师父，今晚我来请好不好？我们家小怿好棒啊我好激动啊一定要表示一下！”
师父说：“你要请客之后自己安排，但是今晚不许跟我抢！”
“我今晚您明晚，这样好不好嘛？”师姐谄媚地拽着师父的胳臂。
师父依旧一脸高冷：“我说不行就不行！师命不可违，你再跟我争，小心我让你乐极生悲。”
师姐嘟着嘴松开师父，又伸手揽着我的肩膀，说：“不行就不行嘛，那么凶干嘛……没事小怿，明晚师姐请你吃更好吃的！”
我憋着笑点头。这样有人抢着请我吃饭的感觉，真挺棒的诶！
刚进大学的时候，终于没有了老师家长每天一遍的“不许早恋”，不少从小听话的姑娘都恨不得马上找一个男朋友体会一下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哈，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没感觉啊没变化啊，就算脱了单，我还是一样得考德福。
我忙着复习备考，廖乙也在为出国做最后的准备，我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六月底，可以查雅思成绩了，然而我面对最后一轮德福复习差不多已经迷失在时空里，早就分不清今天是几月几日星期几了。
出成绩那天，我和平时一样在师父的研究中心复习。师父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问：“今天是不是可以查成绩了？”
我先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师父，然后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表试图接上信号，不过失败了。我再次抬头看着师父，说：“师父，我不知道今天几号……”
“你……”师父一时被我的无辜噎得不想说话，过了几秒才说，“不是说的考后十个工作日出成绩吗？自己的事情能不能上点心！”
“哦……”我打开面前的电脑，说：“那我马上查，您别急……”
“嗯，我不急。”师父悠闲地靠在一边，手向后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偏着头看着我，“反正今天师父请你吃东西，考得好呢，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请你吃大餐，考得不好呢，就回家请你吃板子。”
……真是亲师父……查成绩的页面加载出来的一瞬间，我眼疾手快捂住了显示分数的部分，然后一个劲地深呼吸。
“迟早都要看的，勇敢一点好不好！”我能感觉到师父也有些紧张。
我从左至右一点一点移动着挡住分数的双手。听力……8分！……阅读……8.5！我松了一口气，对同样紧紧盯着屏幕的师父说：“师父，看来今晚您要破费了。”
“别高兴太早，说不定是你破功呢？”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不忘泼冷水……
大概是受不了我磨磨蹭蹭的劲儿，师父伸手一把把我的手按下来。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后面的分数，写作6分口语7分，总分7.5.
虽然对自己上7充满了自信，但我不曾想过我拿到了7.5。“师父师父，说好的请吃饭！”
师父也很高兴，她弯下腰来抱了抱我，说：“嗯，请吃饭，快给你师姐打个电话，等她下了班，我们一起去！”
我打去电话没多久，师姐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她冲上来抱住我，然后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师姐就若无其事地冲到师父面前，说：“师父师父，今晚我来请好不好？我们家小怿好棒啊我好激动啊一定要表示一下！”
师父说：“你要请客之后自己安排，但是今晚不许跟我抢！”
“我今晚您明晚，这样好不好嘛？”师姐谄媚地拽着师父的胳臂。
师父依旧一脸高冷：“我说不行就不行！师命不可违，你再跟我争，小心我让你乐极生悲。”
师姐嘟着嘴松开师父，又伸手揽着我的肩膀，说：“不行就不行嘛，那么凶干嘛……没事小怿，明晚师姐请你吃更好吃的！”
我憋着笑点头。这样有人抢着请我吃饭的感觉，真挺棒的诶！
【肆拾壹】
七月初，廖乙就去了海德堡。担心他刚到那边搞不定，我特意联系了Anja，请她和Kohl先生帮忙。而我，也在一天天的按部就班中，顺利考完了德福。
我的大三算是结束了，我的大学生活，只剩下一年了。为了防止申请出国会有意外出现，我还是决定继续准备考研，以免最后落得两头空。毕竟，我多一分的努力，就少说一句求人的话。
一整个秋冬，我的生活单调到了只剩下考研、申请出国和撰写毕业论文。哭过，崩溃过，因为压力大到我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甚至有一天，我一声不吭独自去了郊外散心，连手机也没有带。
回来的时候我在校门口被师姐发现，她拧着我的胳臂把我拖回了家。刚进屋我就被师父一脚踹到了地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师父，憔悴，担忧，不知所措，这时我才明白自己这次的举动到底有多混蛋。师父高举起手，阴影落在我的身上，我闭上眼，抱怨自己的罪有应得。
疼痛没有到来，我却听到师父的叹气声。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伸手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头发，说：“回来就好。”
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扑进师父的怀里嚎啕大哭。
师父任我宣泄，她轻轻拍着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师父知道你压力大，但再怎么你也不能玩儿失踪啊，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好不好？”
沉默很久的师姐一反往常对我的纵容，没好气地说：“穆怿，你是雅思考了7.5，德福也顺利过了的人，你复习考研不过是多一份保险。申请出国有我和师父帮你，论文的事我们也可以帮你出主意帮你找资料帮你修改。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很好了？你看看很多其他的大四孩子，他们有你这么好的资源吗？他们有你那么多路可走吗？”
“郁珈，差不多就行了，你也别说了。”师父轻声制止师姐。
可是师姐却并不想停下：“师父，现在她遇到事了还有我们呢，可是等她到了德国呢？什么事情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知道错了……师父师姐对不起……”我抽噎着，“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们这么担心了……真的……”
师父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小怿，以前是我拿着棍子把你往前赶，我扶着你，不让你走弯路走错路。而现在，你长大了，你需要自己往前走了。这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你要自己做决定，并且对你做的决定，负责到底。人生来是孤独的，你所有的成长都需要你一个人来经历，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物会帮助你，但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自己是谁。记住了吗？”
我擦干眼泪，点头。
看我恢复了正常，师父和师姐明显松了一口气，师父开着玩笑：“我一直觉得你师姐比你更要人操心，你的性子更稳，不像她那么风风火火。结果没想到啊，离家出走这一招，你师姐想都不敢想，你居然还做了。”
“噗……”我破涕为笑，有些脸红，师姐也忍俊不禁，再也严肃不起来。
会有那样一天，我活成了我最想要的样子，过去所有的伤痕都变成了勋章。
七月初，廖乙就去了海德堡。担心他刚到那边搞不定，我特意联系了Anja，请她和Kohl先生帮忙。而我，也在一天天的按部就班中，顺利考完了德福。
我的大三算是结束了，我的大学生活，只剩下一年了。为了防止申请出国会有意外出现，我还是决定继续准备考研，以免最后落得两头空。毕竟，我多一分的努力，就少说一句求人的话。
一整个秋冬，我的生活单调到了只剩下考研、申请出国和撰写毕业论文。哭过，崩溃过，因为压力大到我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甚至有一天，我一声不吭独自去了郊外散心，连手机也没有带。
回来的时候我在校门口被师姐发现，她拧着我的胳臂把我拖回了家。刚进屋我就被师父一脚踹到了地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师父，憔悴，担忧，不知所措，这时我才明白自己这次的举动到底有多混蛋。师父高举起手，阴影落在我的身上，我闭上眼，抱怨自己的罪有应得。
疼痛没有到来，我却听到师父的叹气声。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伸手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头发，说：“回来就好。”
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扑进师父的怀里嚎啕大哭。
师父任我宣泄，她轻轻拍着我，说：“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师父知道你压力大，但再怎么你也不能玩儿失踪啊，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好不好？”
沉默很久的师姐一反往常对我的纵容，没好气地说：“穆怿，你是雅思考了7.5，德福也顺利过了的人，你复习考研不过是多一份保险。申请出国有我和师父帮你，论文的事我们也可以帮你出主意帮你找资料帮你修改。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很好了？你看看很多其他的大四孩子，他们有你这么好的资源吗？他们有你那么多路可走吗？”
“郁珈，差不多就行了，你也别说了。”师父轻声制止师姐。
可是师姐却并不想停下：“师父，现在她遇到事了还有我们呢，可是等她到了德国呢？什么事情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知道错了……师父师姐对不起……”我抽噎着，“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们这么担心了……真的……”
师父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小怿，以前是我拿着棍子把你往前赶，我扶着你，不让你走弯路走错路。而现在，你长大了，你需要自己往前走了。这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你要自己做决定，并且对你做的决定，负责到底。人生来是孤独的，你所有的成长都需要你一个人来经历，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物会帮助你，但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自己是谁。记住了吗？”
我擦干眼泪，点头。
看我恢复了正常，师父和师姐明显松了一口气，师父开着玩笑：“我一直觉得你师姐比你更要人操心，你的性子更稳，不像她那么风风火火。结果没想到啊，离家出走这一招，你师姐想都不敢想，你居然还做了。”
“噗……”我破涕为笑，有些脸红，师姐也忍俊不禁，再也严肃不起来。
会有那样一天，我活成了我最想要的样子，过去所有的伤痕都变成了勋章。
【肆拾贰】
那次的事就像一个插曲，过去之后就是风平浪静。
新年之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第一个好消息，是我通过了考研的笔试，可以继续准备面试了。
接着，我收到了研究生入学的offer。
同一天，我被告知可以去市里最好的高中实习。在那里，我成了高一孩子们的穆老师，第一次熬夜设计教案、备课；第一次真正站上我期待已久的三尺讲台，尝试着讲课；第一次真正和孩子们交心，学着去做一个了解学生的好老师……
在和人人皆学霸的高中孩子混了一个半月之后，我回到学校，做了一场蛮精彩的论文答辩。
当“师大优秀毕业生”、“B市优秀毕业生”以及学士学位证书都拿到手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四年的努力都在闪光。的确，这是一个有情的宇宙，所有我们期望的，都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到来。
师父和师姐都给我准备了毕业礼物。师姐很阔气地给我买了我念叨了很久的新手机，而师父把一本她自己精心整理的读书笔记送给了我，扉页有一段话——
“致怿：
入学初识门庭，毕业非同学成。
涉世或始今日，立身却在生平。
愿你不忘初心，守住传承，所学为后辈之师，所行为世人之范。”
和一年前廖乙一样，我也将在七月初离开这座城市，奔赴相差六个小时时差的德国。临走的前夜，师父和师姐都在卧室帮我收拾东西，她们似乎恨不得把整个家都跟着我搬去德国。
收拾好东西，我再一次跪在师父和师姐面前，像四年前一样。师父着实一惊，想要拉我起来：“小怿你这是干嘛！”
“师父，一个人的事总需要另一个人来成全，就像烟花需要一片夜空。我特别感谢您，给了我这片夜空。”
“师姐，这四年你早就成了我的亲姐姐，疼我爱我保护我，当时要不是误打误撞进了你的研究中心，我大概也不会这么幸运。”
“承蒙上天眷顾，让我遇见了你们。”
我冲着师父和师姐，深深俯下身去。
第二天，我乘着飞机，离开师父和师姐，离开祖国的土地。看着舷窗外的景物逐渐变成单调的白云，我打开师父送我的读书笔记，在扉页师父的字迹下方添上了一行字，“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我不负人，不负己，我会记得，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既是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我会成为更好的穆怿。
我会成为最好的穆怿。
那次的事就像一个插曲，过去之后就是风平浪静。
新年之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第一个好消息，是我通过了考研的笔试，可以继续准备面试了。
接着，我收到了研究生入学的offer。
同一天，我被告知可以去市里最好的高中实习。在那里，我成了高一孩子们的穆老师，第一次熬夜设计教案、备课；第一次真正站上我期待已久的三尺讲台，尝试着讲课；第一次真正和孩子们交心，学着去做一个了解学生的好老师……
在和人人皆学霸的高中孩子混了一个半月之后，我回到学校，做了一场蛮精彩的论文答辩。
当“师大优秀毕业生”、“B市优秀毕业生”以及学士学位证书都拿到手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四年的努力都在闪光。的确，这是一个有情的宇宙，所有我们期望的，都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到来。
师父和师姐都给我准备了毕业礼物。师姐很阔气地给我买了我念叨了很久的新手机，而师父把一本她自己精心整理的读书笔记送给了我，扉页有一段话——
“致怿：
入学初识门庭，毕业非同学成。
涉世或始今日，立身却在生平。
愿你不忘初心，守住传承，所学为后辈之师，所行为世人之范。”
和一年前廖乙一样，我也将在七月初离开这座城市，奔赴相差六个小时时差的德国。临走的前夜，师父和师姐都在卧室帮我收拾东西，她们似乎恨不得把整个家都跟着我搬去德国。
收拾好东西，我再一次跪在师父和师姐面前，像四年前一样。师父着实一惊，想要拉我起来：“小怿你这是干嘛！”
“师父，一个人的事总需要另一个人来成全，就像烟花需要一片夜空。我特别感谢您，给了我这片夜空。”
“师姐，这四年你早就成了我的亲姐姐，疼我爱我保护我，当时要不是误打误撞进了你的研究中心，我大概也不会这么幸运。”
“承蒙上天眷顾，让我遇见了你们。”
我冲着师父和师姐，深深俯下身去。
第二天，我乘着飞机，离开师父和师姐，离开祖国的土地。看着舷窗外的景物逐渐变成单调的白云，我打开师父送我的读书笔记，在扉页师父的字迹下方添上了一行字，“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我不负人，不负己，我会记得，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既是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我会成为更好的穆怿。
我会成为最好的穆怿。
【番外 彼时】
我郁珈是带着一身的骄傲来到师大文学院的。
我爸是省大的古代汉语教授，执我们省古代汉语研究牛耳。我自认为受的熏陶足够多，我很小的时候就通读了《世说新语》，也是很早就背过了《论语》《楚辞》之类。军训时，跟同学们交流过相关的信息，我觉得，他们的水平真的不太高。
刚开始正式上课时，文学院举行了一次小测验，不出所料，我排位第一，尤其是古代文学，我的小测分单，坐在教室里不安分地吐槽。
我的古代文数高第二名好多。这之后，我每天都带着优越感去上专业课，时常觉得老师讲得又无聊又简学老师叫卓颜。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她，我爸在我来师大之前跟我说，我要是真的想把汉语言作为一生的事业，就一定要跟卓颜多交流，必定受益匪浅。
卓颜……第一节课她穿着墨蓝色长裙踩着秋风走上讲台时，我对她的好感胜过其他任何一个老师。她讲《郑伯克段于鄢》，问及为什么郑伯并没有听从祭仲和公子吕的建议很早软禁共叔段，同学的回答五花八门有些甚至幼稚到让我忍俊不禁。
卓颜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她走到我的桌前，低声说：“待会儿下课留一下。”
下课后，我坐在座位上，等所有人走后，来到了讲台边卓颜面前。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有些张扬放肆。
“小测第一名难道就给了你足够骄傲的理由么？”卓颜目无波澜，只是看着我。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回答：“老师，难道你觉得有谁的能力在我之上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你是比他们底子要好，但是，郁珈，我相信你也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熟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含义吧。虽说恃才傲物我们有时候会持一种赞赏的态度，不过，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自恃有才。年轻人还是该谦虚一些，别狂妄过头。”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她卓颜凭什么。我冷冷一笑：“我并不觉得他们有能力超过我，我现在是第一，我以后也会是第一。我是否恃才傲物，我是否有资格恃才傲物，也不劳卓老师费心。”说完我扭头出了教室。
我是郁珈，那个一向我行我素不羁张扬的郁珈，我有我的骄傲，我也有能力撑起骄傲。我一路顺顺利利来到师大，听了太多溢美，我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谦虚”这个词。卓颜的话让我不悦，因为从来没有人质疑我的优秀。
我打电话跟父亲抱怨：“你说的那个卓颜，你说跟她好好学，但是她总是挑我刺，说我太狂妄，还说我们班的同学会超过我。”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珈珈，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她那样说你，是觉得你是可造之才，她想让你更规范更优秀。珈珈，大学里不比在家，个性太强也是不好的。”
我不悦地挂了电话，凭什么爸爸也这样说，我是骄傲，可我有资格骄傲，半期我就要让你们看看，优秀就是优秀，是容不得质疑的。
我郁珈是带着一身的骄傲来到师大文学院的。
我爸是省大的古代汉语教授，执我们省古代汉语研究牛耳。我自认为受的熏陶足够多，我很小的时候就通读了《世说新语》，也是很早就背过了《论语》《楚辞》之类。军训时，跟同学们交流过相关的信息，我觉得，他们的水平真的不太高。
刚开始正式上课时，文学院举行了一次小测验，不出所料，我排位第一，尤其是古代文学，我的小测分单，坐在教室里不安分地吐槽。
我的古代文数高第二名好多。这之后，我每天都带着优越感去上专业课，时常觉得老师讲得又无聊又简学老师叫卓颜。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她，我爸在我来师大之前跟我说，我要是真的想把汉语言作为一生的事业，就一定要跟卓颜多交流，必定受益匪浅。
卓颜……第一节课她穿着墨蓝色长裙踩着秋风走上讲台时，我对她的好感胜过其他任何一个老师。她讲《郑伯克段于鄢》，问及为什么郑伯并没有听从祭仲和公子吕的建议很早软禁共叔段，同学的回答五花八门有些甚至幼稚到让我忍俊不禁。
卓颜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她走到我的桌前，低声说：“待会儿下课留一下。”
下课后，我坐在座位上，等所有人走后，来到了讲台边卓颜面前。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有些张扬放肆。
“小测第一名难道就给了你足够骄傲的理由么？”卓颜目无波澜，只是看着我。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回答：“老师，难道你觉得有谁的能力在我之上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你是比他们底子要好，但是，郁珈，我相信你也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熟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含义吧。虽说恃才傲物我们有时候会持一种赞赏的态度，不过，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自恃有才。年轻人还是该谦虚一些，别狂妄过头。”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她卓颜凭什么。我冷冷一笑：“我并不觉得他们有能力超过我，我现在是第一，我以后也会是第一。我是否恃才傲物，我是否有资格恃才傲物，也不劳卓老师费心。”说完我扭头出了教室。
我是郁珈，那个一向我行我素不羁张扬的郁珈，我有我的骄傲，我也有能力撑起骄傲。我一路顺顺利利来到师大，听了太多溢美，我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谦虚”这个词。卓颜的话让我不悦，因为从来没有人质疑我的优秀。
我打电话跟父亲抱怨：“你说的那个卓颜，你说跟她好好学，但是她总是挑我刺，说我太狂妄，还说我们班的同学会超过我。”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珈珈，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她那样说你，是觉得你是可造之才，她想让你更规范更优秀。珈珈，大学里不比在家，个性太强也是不好的。”
我不悦地挂了电话，凭什么爸爸也这样说，我是骄傲，可我有资格骄傲，半期我就要让你们看看，优秀就是优秀，是容不得质疑的。
【番外 惊雷】
我依旧张扬地过着我的日子，卓颜没再跟我谈话，只是在半期测验的前一天，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满不在乎地以目光回敬。明天测验，我会让质疑我的人后悔。
意外是个很美妙的东西，它让生活那般出其不意，如果没有意外，生活会是多么的平淡无趣。
不久之后的周一，半期测验的成绩出来了，我依旧位列前茅。可是，是前茅，而不是榜首。
第一名是那个上什么课都坐第一排的姑娘，我一度那么不认可天赋不好只知道埋头苦读的人。然而如今，我却成了我不认可的人的手下败将。
我站在教室里，盯着张贴栏发呆。来来往往的同学最终都离开了，我却仍然站在那里。
“我提醒过你。”卓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咬着嘴唇看着卓颜没有说话。
她从门口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抱臂悠闲地说：“你既是想要不可质疑的优秀，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虽是有些狂妄却还不至于不明进取。你倒让我开了眼界，还真以为不会有人超过你，不撞南墙不回头。龟兔赛跑的故事，还没听够？”
是啊，我就是那只愚蠢的兔子。我低着头，声音低得似乎只有我自己能听见：“老师，我错了……求您教我，我跟您好好学，我想回到我该处的位置……”
“该处的位置？”卓颜冷笑一声，“郁珈你还不明白？没有谁该处在什么位置，你不努力，哪怕天赋再好，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我自知失言，却不知再说什么好。
卓颜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来回踱了几步，对我说：“我教你，我为什么要教你？你郁珈何等骄傲何等飞扬跋扈，我要教你还得好好磨磨你的性子，我何必给自己找事？
我想起了那天打电话时爸爸说的话。“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老师，之前是我狂妄张扬，辜负了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想好好学，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为汉语言文学的传承守护一生。我知道我太骄傲太跋扈，我改，真的！”我恳求地望着卓颜，希望她能松口。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不能确定你是一时失败的冲动还是真想跟我好好学，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再来找我。《弟子规》你肯定能背，工工整整默写十遍，周末之前交给我。另外，从今天开始，把你的性子给我收一收，再让我看到你像之前那样目中无人，你可就不好受了。”
“是，我记住了，谢谢老师。”我欣喜地朝卓颜鞠了一躬。
终于，她从来不见波澜的眼底闪过一丝柔和：“郁珈，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我依旧张扬地过着我的日子，卓颜没再跟我谈话，只是在半期测验的前一天，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满不在乎地以目光回敬。明天测验，我会让质疑我的人后悔。
意外是个很美妙的东西，它让生活那般出其不意，如果没有意外，生活会是多么的平淡无趣。
不久之后的周一，半期测验的成绩出来了，我依旧位列前茅。可是，是前茅，而不是榜首。
第一名是那个上什么课都坐第一排的姑娘，我一度那么不认可天赋不好只知道埋头苦读的人。然而如今，我却成了我不认可的人的手下败将。
我站在教室里，盯着张贴栏发呆。来来往往的同学最终都离开了，我却仍然站在那里。
“我提醒过你。”卓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咬着嘴唇看着卓颜没有说话。
她从门口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抱臂悠闲地说：“你既是想要不可质疑的优秀，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虽是有些狂妄却还不至于不明进取。你倒让我开了眼界，还真以为不会有人超过你，不撞南墙不回头。龟兔赛跑的故事，还没听够？”
是啊，我就是那只愚蠢的兔子。我低着头，声音低得似乎只有我自己能听见：“老师，我错了……求您教我，我跟您好好学，我想回到我该处的位置……”
“该处的位置？”卓颜冷笑一声，“郁珈你还不明白？没有谁该处在什么位置，你不努力，哪怕天赋再好，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我自知失言，却不知再说什么好。
卓颜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来回踱了几步，对我说：“我教你，我为什么要教你？你郁珈何等骄傲何等飞扬跋扈，我要教你还得好好磨磨你的性子，我何必给自己找事？
我想起了那天打电话时爸爸说的话。“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老师，之前是我狂妄张扬，辜负了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想好好学，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为汉语言文学的传承守护一生。我知道我太骄傲太跋扈，我改，真的！”我恳求地望着卓颜，希望她能松口。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不能确定你是一时失败的冲动还是真想跟我好好学，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再来找我。《弟子规》你肯定能背，工工整整默写十遍，周末之前交给我。另外，从今天开始，把你的性子给我收一收，再让我看到你像之前那样目中无人，你可就不好受了。”
“是，我记住了，谢谢老师。”我欣喜地朝卓颜鞠了一躬。
终于，她从来不见波澜的眼底闪过一丝柔和：“郁珈，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番外 承风】
十遍《弟子规》，虽说不算特别多，但卓颜说过要工工整整，我又一向习惯了自由的行草，不得不一笔一划慢慢写。
周五上午，我终于写完了全部的内容。我有些紧张地来到卓颜的办公室——学校的古代汉语研究中心。
“你来了。”见我出现，卓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下午有课没？”
我摇头，同时递上了那十遍《弟子规》。
她翻了翻，点头道：“勉强算你过了，以后好好练练字，不要再写得那么随意。下午没课，现在跟我去家里。”随即拉着我走出门去。
直到听到卓颜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才突然清醒过来，我怎么就被她带回家了？
卓颜回头看了看愣愣的我，微微笑了笑：“进来吧，到家了。”
中午，我有些拘谨地跟卓颜吃了午饭。饭后我被她打发去了书房，而她自己去收拾碗筷。
卓颜的书房里，全是实木的家具，满满的书架透着厚重的气息，仿古的案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青瓷茶具。
我小心翼翼地泡了一壶淡香的龙井，卓颜来到书房，刚在桌前坐下，我就捧着茶杯跪在她面前。
她着实被我一惊，继而恢复平静：“都想好了？”
“是。”我将茶杯齐眉而举，恭谨十足。
然而卓颜却不再言语，也不接我手里的茶杯。她不发话，我便也不敢动，手举茶杯直直的跪着。
十分钟过去了，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端不住了？”她的声音没有带什么感情。
我努力控制手臂不让茶杯晃动，“端得住。”
“要想当我的徒弟，就得守我的规矩。我不管你有多好的天赋，曾经有多好的成绩，从现在开始，我说的你就得好好听，好好做。还有，收收性子，谨言慎行。”说罢，她接过我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的徒弟不是好当的，你得优秀，有思想，旁征博引博览群书。郁珈，我要求你忘掉之前的骄傲，忘掉你曾经的辉煌，踏踏实实跟我学，跟我好好守护汉语言文学。”卓颜伸手将我拉起来，眼里充盈着诚恳和怜惜。
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传道，是的，师者重在传承，而我有幸，能守这传承。
“啪”的一声响，把微微走神的我猛地拉回现实。卓颜往桌上拍了一把戒尺。
我吓了一跳，有些欲哭无泪：“师父，别打我好不好……”
卓颜挑了挑眉：“我刚说的话就忘了么？当我的徒弟就得守我的规矩，我说的话你就得好好听好好做。如果你觉得之前一点错也没有，我绝不动你，如果你也觉得自己有错，就褪了裤子撑桌上吧。我给你时间。”
十遍《弟子规》，虽说不算特别多，但卓颜说过要工工整整，我又一向习惯了自由的行草，不得不一笔一划慢慢写。
周五上午，我终于写完了全部的内容。我有些紧张地来到卓颜的办公室——学校的古代汉语研究中心。
“你来了。”见我出现，卓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下午有课没？”
我摇头，同时递上了那十遍《弟子规》。
她翻了翻，点头道：“勉强算你过了，以后好好练练字，不要再写得那么随意。下午没课，现在跟我去家里。”随即拉着我走出门去。
直到听到卓颜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才突然清醒过来，我怎么就被她带回家了？
卓颜回头看了看愣愣的我，微微笑了笑：“进来吧，到家了。”
中午，我有些拘谨地跟卓颜吃了午饭。饭后我被她打发去了书房，而她自己去收拾碗筷。
卓颜的书房里，全是实木的家具，满满的书架透着厚重的气息，仿古的案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青瓷茶具。
我小心翼翼地泡了一壶淡香的龙井，卓颜来到书房，刚在桌前坐下，我就捧着茶杯跪在她面前。
她着实被我一惊，继而恢复平静：“都想好了？”
“是。”我将茶杯齐眉而举，恭谨十足。
然而卓颜却不再言语，也不接我手里的茶杯。她不发话，我便也不敢动，手举茶杯直直的跪着。
十分钟过去了，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端不住了？”她的声音没有带什么感情。
我努力控制手臂不让茶杯晃动，“端得住。”
“要想当我的徒弟，就得守我的规矩。我不管你有多好的天赋，曾经有多好的成绩，从现在开始，我说的你就得好好听，好好做。还有，收收性子，谨言慎行。”说罢，她接过我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的徒弟不是好当的，你得优秀，有思想，旁征博引博览群书。郁珈，我要求你忘掉之前的骄傲，忘掉你曾经的辉煌，踏踏实实跟我学，跟我好好守护汉语言文学。”卓颜伸手将我拉起来，眼里充盈着诚恳和怜惜。
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传道，是的，师者重在传承，而我有幸，能守这传承。
“啪”的一声响，把微微走神的我猛地拉回现实。卓颜往桌上拍了一把戒尺。
我吓了一跳，有些欲哭无泪：“师父，别打我好不好……”
卓颜挑了挑眉：“我刚说的话就忘了么？当我的徒弟就得守我的规矩，我说的话你就得好好听好好做。如果你觉得之前一点错也没有，我绝不动你，如果你也觉得自己有错，就褪了裤子撑桌上吧。我给你时间。”
【番外 冶性】
屋内特别安静，我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我内心纠结无比，不就是脱裤子么，不就是挨打么，能拜入卓颜门下就是天大的幸运，这些算什么。
终于，我一横心，褪下了裤子，撑在了桌上。
当用余光看到卓颜拿起了戒尺时，我吓得闭紧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马上袭来，我正想扭头看看卓颜，却被突然袭来的力道很大的一尺打得趴在了桌上。
原来挨打可以这么疼……我皱着眉重新撑起来，卓颜的尺子随即密不透风地砸下来。
我在心里暗示自己，不疼的不疼的不疼的真的不疼的……然而事实告诉我意识对物质具有反作用这句我信了这么多年的话纯粹是扯淡！
不自觉地，我的手伸向身后想要阻挡卓颜的尺子。
然而卓颜又是一尺子抽在我的手上，喝道：“你再动试试？”
除了默默缩回火辣辣的手，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一下一下的击打仍在继续，我已咬破了嘴唇，能清晰感受到血的味道在嘴里弥散。
身后的狂风暴雨突然停了。撑在桌上的双手颤抖着，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汗水一滴一滴打在桌上。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师父的声音几乎永远辨不出情感，如同她的眼睛，深邃到看不清波澜。
我的脑袋充斥着“嗡嗡”的声音，又如何能有精力回答她的问题。可未曾想，她又是一尺抽在我的身后，更大声地问：“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开口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我飞扬跋扈，肆意妄为，不懂谦虚不明进取……”
师父从我的身后绕到身前，把尺子放回桌上，低头看着我，“所以，我今天罚你，你可委屈？”
我用力摇了摇头。委屈？我怎么会委屈。有些人说的话不可以不听，有些人是断不可以辜负的，我该感谢，师父愿意给我当头棒喝。
她扶我起来，帮我轻轻提上裤子，却仍是疼得我打了个哆嗦。
师父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柔声说：“珈珈，你很优秀，你这样的孩子，骄傲张扬也是应该，但是，你不能跋扈不能嚣张，懂吗？你跟着我，就是要守护汉语言的传承，对汉语言文学，你得有敬畏之心，敬畏，你能理解？”
“我能！”我望着师父，一瞬间觉得她的眼底其实映满温暖。
她点了点头，缓缓转身望向窗外。“郁珈，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希望你会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孩子，我觉得你也会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孩子，别让我失望，别让你自己失望。”
师父，我定不会负您，负自己，更不会负中华文化。待到我足够优秀，待到我已能为传承尽一份力，必会借得大江千斛水，研为翰墨颂师恩。
屋内特别安静，我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我内心纠结无比，不就是脱裤子么，不就是挨打么，能拜入卓颜门下就是天大的幸运，这些算什么。
终于，我一横心，褪下了裤子，撑在了桌上。
当用余光看到卓颜拿起了戒尺时，我吓得闭紧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马上袭来，我正想扭头看看卓颜，却被突然袭来的力道很大的一尺打得趴在了桌上。
原来挨打可以这么疼……我皱着眉重新撑起来，卓颜的尺子随即密不透风地砸下来。
我在心里暗示自己，不疼的不疼的不疼的真的不疼的……然而事实告诉我意识对物质具有反作用这句我信了这么多年的话纯粹是扯淡！
不自觉地，我的手伸向身后想要阻挡卓颜的尺子。
然而卓颜又是一尺子抽在我的手上，喝道：“你再动试试？”
除了默默缩回火辣辣的手，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一下一下的击打仍在继续，我已咬破了嘴唇，能清晰感受到血的味道在嘴里弥散。
身后的狂风暴雨突然停了。撑在桌上的双手颤抖着，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汗水一滴一滴打在桌上。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师父的声音几乎永远辨不出情感，如同她的眼睛，深邃到看不清波澜。
我的脑袋充斥着“嗡嗡”的声音，又如何能有精力回答她的问题。可未曾想，她又是一尺抽在我的身后，更大声地问：“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开口的一瞬间，我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我飞扬跋扈，肆意妄为，不懂谦虚不明进取……”
师父从我的身后绕到身前，把尺子放回桌上，低头看着我，“所以，我今天罚你，你可委屈？”
我用力摇了摇头。委屈？我怎么会委屈。有些人说的话不可以不听，有些人是断不可以辜负的，我该感谢，师父愿意给我当头棒喝。
她扶我起来，帮我轻轻提上裤子，却仍是疼得我打了个哆嗦。
师父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柔声说：“珈珈，你很优秀，你这样的孩子，骄傲张扬也是应该，但是，你不能跋扈不能嚣张，懂吗？你跟着我，就是要守护汉语言的传承，对汉语言文学，你得有敬畏之心，敬畏，你能理解？”
“我能！”我望着师父，一瞬间觉得她的眼底其实映满温暖。
她点了点头，缓缓转身望向窗外。“郁珈，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希望你会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孩子，我觉得你也会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孩子，别让我失望，别让你自己失望。”
师父，我定不会负您，负自己，更不会负中华文化。待到我足够优秀，待到我已能为传承尽一份力，必会借得大江千斛水，研为翰墨颂师恩。
【番外 不羁】
跟了师父之后，我的日子变得充实有序起来，我不再在专业课上自以为是，毕竟我知道自己还不是不可超越的。至于师父说的收收性子，我真的有好好修身养心安安分分。但是吧，这有些东西扎根太深，没那么好改的不是？
我不记得是具体哪年哪月了，只知道大概是大一的一个星期一。星期一下午只有一节课，是英语听力。课上，我专注于自己的雅思阅读题。我英语一向很好并以此为傲，所以英语课上老师操着带口音的英语讲的内容，我并不想听。在我看来，学校的英语课就像逼着四年级小朋友读a o e i u v，无聊而低效。我也一向不喜欢这个英语老师，一看就是业余的，知识点全是浆糊状。
“郁珈。”英语老师点到我回答问题。
我抬头，不慌不忙，回答：“我没做。”
四周的同学悄悄议论。没听课的人被叫到起来回答问题多数会求助于同桌，站起来直接回答没做的，大概也就我郁珈了吧。
英语老师瞥了一眼我桌上的雅思真题，皱眉问：“我们在上什么课？”
“英语啊，”我满不在乎地耸肩，“我又没做数学。”
这显然不是英语老师要的答案，于是她转身问全班：“我们在上什么课？”
“听力……”几个同学懒散地回应。
我不禁在心里冷冷一笑，这就是你要的答案么？你在上听力，我在做阅读，罪无可恕。
英语老师又转过身对我说：“你觉得你英语很好了？可以不按照我的进度来？还做雅思呢，爬都没学会倒想飞了。你们班那些基础好的同学我都知道，你看看人家像你这样了吗？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说着她伸手指着第一排那些所谓的“基础好的同学”。
就算师父再三告诫收收性子，但怒气再也克制不住，我毫不客气地回敬：“是啊我英语基础特别差，初中一开始英语老师就全英文授课我也只能大概听懂，去参加英语奥赛也只拿了全国三等奖。上了高中英语也是我的弱项，三年都没认真学，高考也很遗憾只考了135,”接着她话锋一转，“嗯，我基础不好，可是虐虐他们虐虐你还是没问题吧。以前我还坐在这后面上课那是给你面子，但是，抱歉，我没心情陪你玩儿下去了。所以，see you next life。”
说罢，我拿起雅思真题，头也不回地摔门出了教室。
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我慢慢冷静下来。那个英语老师一向喜欢给辅导员告状，而师父又随时向辅导员了解我的情况。顶撞老师、摔门出走，放到师父那儿，这两条我都能判死刑了。想一想上次的教训，我真的好害怕。我沮丧地找了个长椅坐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想回宿舍，更不敢回家。
磨蹭到饭点我才往家走，进门后反复揣摩师父的表情，不像是知道我犯事儿了的样子。看样子我还能安稳一天。
我试探着问道：“师父，您今天没去学校？”
“没有啊，今天没课，就去书店转了一圈。”师父把晚饭摆上桌，“怎么了？谁找我有事？”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摆手，“我就是看楼下车的位置变了，您去学校一般不开车的嘛，我就随口问问。”
然而天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我的墙根本在师父面前筑不起来。
跟了师父之后，我的日子变得充实有序起来，我不再在专业课上自以为是，毕竟我知道自己还不是不可超越的。至于师父说的收收性子，我真的有好好修身养心安安分分。但是吧，这有些东西扎根太深，没那么好改的不是？
我不记得是具体哪年哪月了，只知道大概是大一的一个星期一。星期一下午只有一节课，是英语听力。课上，我专注于自己的雅思阅读题。我英语一向很好并以此为傲，所以英语课上老师操着带口音的英语讲的内容，我并不想听。在我看来，学校的英语课就像逼着四年级小朋友读a o e i u v，无聊而低效。我也一向不喜欢这个英语老师，一看就是业余的，知识点全是浆糊状。
“郁珈。”英语老师点到我回答问题。
我抬头，不慌不忙，回答：“我没做。”
四周的同学悄悄议论。没听课的人被叫到起来回答问题多数会求助于同桌，站起来直接回答没做的，大概也就我郁珈了吧。
英语老师瞥了一眼我桌上的雅思真题，皱眉问：“我们在上什么课？”
“英语啊，”我满不在乎地耸肩，“我又没做数学。”
这显然不是英语老师要的答案，于是她转身问全班：“我们在上什么课？”
“听力……”几个同学懒散地回应。
我不禁在心里冷冷一笑，这就是你要的答案么？你在上听力，我在做阅读，罪无可恕。
英语老师又转过身对我说：“你觉得你英语很好了？可以不按照我的进度来？还做雅思呢，爬都没学会倒想飞了。你们班那些基础好的同学我都知道，你看看人家像你这样了吗？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说着她伸手指着第一排那些所谓的“基础好的同学”。
就算师父再三告诫收收性子，但怒气再也克制不住，我毫不客气地回敬：“是啊我英语基础特别差，初中一开始英语老师就全英文授课我也只能大概听懂，去参加英语奥赛也只拿了全国三等奖。上了高中英语也是我的弱项，三年都没认真学，高考也很遗憾只考了135,”接着她话锋一转，“嗯，我基础不好，可是虐虐他们虐虐你还是没问题吧。以前我还坐在这后面上课那是给你面子，但是，抱歉，我没心情陪你玩儿下去了。所以，see you next life。”
说罢，我拿起雅思真题，头也不回地摔门出了教室。
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我慢慢冷静下来。那个英语老师一向喜欢给辅导员告状，而师父又随时向辅导员了解我的情况。顶撞老师、摔门出走，放到师父那儿，这两条我都能判死刑了。想一想上次的教训，我真的好害怕。我沮丧地找了个长椅坐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想回宿舍，更不敢回家。
磨蹭到饭点我才往家走，进门后反复揣摩师父的表情，不像是知道我犯事儿了的样子。看样子我还能安稳一天。
我试探着问道：“师父，您今天没去学校？”
“没有啊，今天没课，就去书店转了一圈。”师父把晚饭摆上桌，“怎么了？谁找我有事？”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摆手，“我就是看楼下车的位置变了，您去学校一般不开车的嘛，我就随口问问。”
然而天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我的墙根本在师父面前筑不起来。
【番外 明理】
周五上午，我收到了师父的短信：“下午回家。”短短的四个字不由得让我打了个哆嗦，看来是东窗事发了。
下午我没课，但是师父要下了班才会回来。虽然有钥匙，但我实在没有勇气进家门。当我在小区里走了无数个圈之后，遇到了师父的邻居，那个外国语学院的退休大叔和他的太太。“咦，这不是卓老师的徒弟么？”老两口的孩子在国外打拼，可能太孤独了太思念了，他们对我一向格外照顾。
我勉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丫头怎么在这儿啊？没带家门钥匙？”大妈拉着我关切地问。
“我不敢回去……”我摇着头小声说，听着大妈关切的话语，再想一想一会儿要面对的狂风暴雨，鼻子一酸，“我惹师父生气了，她会打我的……”
大妈看着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我克制不住母性的光辉，揽着我安抚：“不怕啊，先去婶婶家坐，待会你师父回来，我劝劝她。”说着给大叔递了个眼色，朝他们家走去，一路上大妈还在不住地嘟囔：“你说说，这多乖巧的孩子，小卓怎么舍得动手……”
事后每次回忆，我都在想，那时候在那对老夫妻面前，我一定是自己塑造成了一只受了惊吓的瘦弱小猫，而师父却不可避免地在他们心里留下了“穷凶极恶”的印象。
五点，我的手机准时响起。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我怕得快要哭出来，哆嗦着接起电话，就听见师父依旧平静的声音：“你在哪儿？”
“师父，我……”
我话还没说完，大妈就拿过我的手机：“喂，小卓，郁珈在我们这儿呢……嗯，我俩无聊得很，就让她过来坐坐……不麻烦不麻烦……嗯，好。”
“她在回家的路上，没事，待会我们劝劝她。”大妈递回我的手机，安慰着。
我安抚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但是，当师父敲门的声音响起，我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师父进了门，就被大妈拉进了里屋。过了十多分钟，师父出来，淡淡地看着我：“走吧，回家。”
我慢慢挪到师父身边，师父伸手牵着我。冰冷的手上传来师父温暖的体温，不言语，却心安。
回到家里，我甚至还在贪恋这样的温暖，师父却松开手。她坐在沙发上，抬头问我：“我牵着你，你觉得心安么？”
我点头，却猜不透她的意思。
“我给你心安，我陪你长大，我想让你更加优秀，也请你，让我安心，相信我。”师父说这话，不起一丝波澜，不知为何，我却听出了一丝无奈。
沉默一阵，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师父，我相信您啊，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不懂事，对不起。”
师父把手搭上我的肩：“我可不想你这么怕我，我是你师父，要教，要育。教是言传身教赏罚分明，而育，是给你温暖给你心安。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成为更加优秀的人，但如果你有抗拒有逃避，那…可能会事倍功半。”
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明白，只是太害怕，怕得忘记了初心。
“我不想你这样怕我，”师父叹了口气，“珈珈，我不想打压你的个性，你的自信飞扬，只是，尊师重道，这是原则。事情我了解过了，英语老师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的实力我了解，你上课有自己的规划我也一点不反对。但是，你别瞒着我。要是连徒弟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不知道都管不了，这也太跌我卓颜的份了。”
我抬头，看见师父嘴角含笑，微微有些愣，小心翼翼问道：“那…您不罚我了？”
她拉着我，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我打你，不过是想用疼痛让你记住，这次你自己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想必也是忘不了了吧，我又何必再苛责。”
周五上午，我收到了师父的短信：“下午回家。”短短的四个字不由得让我打了个哆嗦，看来是东窗事发了。
下午我没课，但是师父要下了班才会回来。虽然有钥匙，但我实在没有勇气进家门。当我在小区里走了无数个圈之后，遇到了师父的邻居，那个外国语学院的退休大叔和他的太太。“咦，这不是卓老师的徒弟么？”老两口的孩子在国外打拼，可能太孤独了太思念了，他们对我一向格外照顾。
我勉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丫头怎么在这儿啊？没带家门钥匙？”大妈拉着我关切地问。
“我不敢回去……”我摇着头小声说，听着大妈关切的话语，再想一想一会儿要面对的狂风暴雨，鼻子一酸，“我惹师父生气了，她会打我的……”
大妈看着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我克制不住母性的光辉，揽着我安抚：“不怕啊，先去婶婶家坐，待会你师父回来，我劝劝她。”说着给大叔递了个眼色，朝他们家走去，一路上大妈还在不住地嘟囔：“你说说，这多乖巧的孩子，小卓怎么舍得动手……”
事后每次回忆，我都在想，那时候在那对老夫妻面前，我一定是自己塑造成了一只受了惊吓的瘦弱小猫，而师父却不可避免地在他们心里留下了“穷凶极恶”的印象。
五点，我的手机准时响起。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我怕得快要哭出来，哆嗦着接起电话，就听见师父依旧平静的声音：“你在哪儿？”
“师父，我……”
我话还没说完，大妈就拿过我的手机：“喂，小卓，郁珈在我们这儿呢……嗯，我俩无聊得很，就让她过来坐坐……不麻烦不麻烦……嗯，好。”
“她在回家的路上，没事，待会我们劝劝她。”大妈递回我的手机，安慰着。
我安抚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但是，当师父敲门的声音响起，我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师父进了门，就被大妈拉进了里屋。过了十多分钟，师父出来，淡淡地看着我：“走吧，回家。”
我慢慢挪到师父身边，师父伸手牵着我。冰冷的手上传来师父温暖的体温，不言语，却心安。
回到家里，我甚至还在贪恋这样的温暖，师父却松开手。她坐在沙发上，抬头问我：“我牵着你，你觉得心安么？”
我点头，却猜不透她的意思。
“我给你心安，我陪你长大，我想让你更加优秀，也请你，让我安心，相信我。”师父说这话，不起一丝波澜，不知为何，我却听出了一丝无奈。
沉默一阵，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师父，我相信您啊，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不懂事，对不起。”
师父把手搭上我的肩：“我可不想你这么怕我，我是你师父，要教，要育。教是言传身教赏罚分明，而育，是给你温暖给你心安。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成为更加优秀的人，但如果你有抗拒有逃避，那…可能会事倍功半。”
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明白，只是太害怕，怕得忘记了初心。
“我不想你这样怕我，”师父叹了口气，“珈珈，我不想打压你的个性，你的自信飞扬，只是，尊师重道，这是原则。事情我了解过了，英语老师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的实力我了解，你上课有自己的规划我也一点不反对。但是，你别瞒着我。要是连徒弟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不知道都管不了，这也太跌我卓颜的份了。”
我抬头，看见师父嘴角含笑，微微有些愣，小心翼翼问道：“那…您不罚我了？”
她拉着我，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我打你，不过是想用疼痛让你记住，这次你自己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想必也是忘不了了吧，我又何必再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