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万蓉-万蓉


听雪轩。
小孩在母亲的房间里陷入深深的睡眠。
冬息术。
一种仿佛动物冬眠一般的内功心法。
有着恢复内力，自我疗伤的功效。
虽然清醒的时候也可以使用，但是效果远不如沉睡中那么明显。
尤其是小孩的火候尚浅。
内功，最基本的武功，也是很难速成的武功，需要点滴的积累，和刻苦的修炼。
“姐姐，羽儿没事吧？”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转过头：“没事，内力消耗过度，体力也透支严重，小孩子根基牢固，休养两天就可以恢复了。”
对面的人儿松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神多少是带着埋怨的。
毕竟让她的女儿消耗过度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回过头，小孩安详的面容让我的心一阵刺痛。
“万姨，羽儿知道错了，不要生羽儿的气好吗？”那充满哀求的声音，和闪着泪光的眼神，依然回荡在脑海中。
束缚双手，被我强行带着奔走了三百里，身体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即使这样也没有半句怨言，没有半句求饶，只是希望我不要再生她的气。。。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还是诚恳的认错。。。
孩子，你可知道，你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我！
“好。。。”我当时只能说出这一个字，喉咙堵的厉害。
小孩眨了眨眼，慌乱哀求的神色变的安详，嘴角也勾起了甜甜的笑意，然后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把这可怜的孩子伤害至此。。。
号脉，小孩没事，只要休养两天，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可爱小孩。
但是这并不能减少我心里的内疚。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雪。
好大的雪，晶莹，洁白，纯净。
一只白雕傲然立于风雪之中，几乎与漫天的大雪融为一体。。。
但是我无法忽略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深沉，深邃，却此神抵还要纯净。
我走过去，抬起头，仰视，好漂亮的白雕，跟它一样。
曾经，曾经的曾经，我在一个男子的身边见过这样一只白雕，白羽，黑眸，金眉，啼叫有如人类的笑声。
只是那只白雕更大，更雄伟。。。金眉笑雕！
“你是它的后代吗？”我轻轻的问到。
当然是的，我见过眼前这只白雕小时候的样子，不但见过，还抱过。
小小的，毛茸茸的，非常可爱。
那还是在二十六年前。
“什么叫脱离鸟籍？”当时年仅十岁的我问到。
“就是说这只鸟的智慧已经远远超越了鸟类的极限。”说话间，男子抚摸着身边雄伟的白雕，眼里闪着忧郁的光。
金眉笑雕，天地灵禽，极具智慧。
“还记得我吗？雕儿。。。”我的眼前一片朦胧，这些日子我一直隐藏的很好，没人能看出我和这只白雕的过去，可是现在。。。所有的伪装都被褪去，回忆纷至沓来。。。
我的名字叫做万蓉。

插曲 万蓉-往事


我的名字叫做万蓉。
我出生的地方叫做千秋欲梦园。
一片与世隔绝的崇山峻岭养育着武林中最神秘家族。
万家。
万家是武林的传说，千秋欲梦园是武林的禁地，也是圣地。
可是对我来说，那里只是一个冰冷的牢笼。
我出生那天，天降大雪，我母难产，我生她去。
两年后，我的父亲抑郁而终。
万家，是一个大家族，强大，封闭，万家的人大都冷心冷情。
当然，我还是有人抚养的，我的亲姑姑收养了我。
那是我在这个大家族中唯一的温暖。
我喜欢医术，从小就喜欢。
我不喜欢练武，从小就不喜欢。
可是，天意弄人。。。
我对武学有着过人的天赋，就连族长都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真是讽刺。
我被强迫着快速长大。。。
那是一段令我痛苦的日子。
只有姑姑会为我千方百计寻来医书。
可是那些书往往会被族里位高权重的几位烧掉。
玩物丧志，他们这么说我。
我就在压抑与强迫中成长到了八岁。
有一天，一个男子带着一只好大的白雕出现在了千秋欲梦园，他的名字叫做华风楼。
华风楼，一个显赫的名字，号称不灭神话。
华风楼的轻功独步天下。
华风楼的剑术笑傲江湖。
华风楼的掌法威震武林。
。。。
可是在万家人看来，除了他的轻功属实不错之外，别的都只是马马虎虎。
而他出现在万家的原因就是因为姑姑。
意外的相识，注定的相恋，经历过重重磨难后终于走到了一起。
两年，恩爱两年，千秋欲梦园景色虽好，终究比不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但是，他真的很爱姑姑，为了姑姑他一直隐忍着。。。
只是日渐忧郁。
姑姑有着刚毅果断的性格，和体贴入微的心。
姑姑走了，脱离了万家，跟着那个叫华风楼的男人策马江湖。
万家的规矩，走，可以，走了以后再回来，不行。
这是一条铁律，一条写死的底线。
于是我失去了在万家唯一的温暖。
我不怨姑姑，她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
如果她不是为我寻找医书也不会遇到该死的华风楼。
是的！该死的华风楼！
我恨他，从他带着姑姑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恨他！
我是自私的，我控制不住心里的恨意，即使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万家的人，冷心冷情，我并不例外。
十一岁那年，我也脱离了万家，族长没有挽留，只是告诉我别再回来！
我当然不会再回去，永远！
经历了江湖险恶，我才认识到武功究竟有多么重要，我突然开始感谢那些逼迫我习武的人。
可是覆水难收，我已无法回头。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月谷的存在，里面住着一位神医。
于是，我登门拜师。
拜师的过程并不曲折，有些人的缘分仿佛是天生的，从来不收徒弟的妙手医仙将我收入门下，并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
而他的妻子，我的师娘，一个武功卓绝的女人，也有一个徒弟，叫做月寒霜。
因为我比她大了三岁，所以她叫我姐姐。
霜儿不学医，只学武。
而我。。。两样都要学。。。
师娘的武功很高，不在万家的顶尖高手之下，在武林中却默默无闻，但又熟知武林典故。
时光荏苒，师傅师娘在觉得我们能面对一切危险之后，离开了月谷，畅游天下。
我们姐妹二人齐闯江湖，扬名立万，声震武林，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
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男人，霜儿对他一见倾心，又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恋。。。
我对情爱无感，但也为妹妹感到高兴。
结婚，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年半之后又生了个儿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然而，有谁能一生坦途？
一夜之间，霜儿失去了丈夫和儿子。
仇家势力庞大，人手众多，她的丈夫为救女儿舍身挡下了那一捧致命的毒沙。。。
云儿，那未满一岁的孩子被仇家带走。。。
尸横遍野，满地的血泊之中，羽儿犹在襁褓里沉睡。
霜儿的眼里，我看见了崩塌的世界。
十年。。。
本应是小公主的女儿，成为了她迁怒发泄的工具。。。
霜儿建立了广寒宫，为了报仇。
当年的仇人已经死尽死绝，可是云儿却依然没有下落。
只是从审问得知，是他被带离月谷的当天便被人救走，从此下落不明。。。

流水账

四十六 区别


在大雪中站了很久，万蓉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
白雕也变成了雪雕。
“姐姐。”一只手搭上了万蓉的肩膀。
万蓉没什么反应。
白雕却一展翅膀腾空而去，只留下一串笑声。
月寒霜抬头，笑声仍在耳边，白雕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轻轻的为姐姐抚落了身上的积雪。
万蓉身形一动，带着一串残像飘忽于月寒霜四周。
乘风步的第二层，残像。
一连串的残像随着本体飘忽来去，在漫天的飘雪中有着别样的美丽。
猛然间，万蓉身后的残像分裂开来，化作了七个幻影。
乘风步的第三层，化影。
月寒霜那带着忧伤的目光一直随着万蓉的本体移动。
“霜儿。”幻影消失无踪，万蓉站在妹妹的身前。
“走吧，姐姐。”月寒霜挽住万蓉的胳膊。
“嗯。”
回到房间里，沐浴，更衣。
再出来时，万蓉依旧仪态万千。
“姐姐，羽儿的乘风步。。。”月寒霜心中的疑问需要确认。
“开始的时候还生疏的很，应该是今天才领会到的。”万蓉回想着小孩在风崖上当风筝的画面。
那是在感受风的力量。
“果然，是传梦心法吗？”月寒霜目光灼灼。
“嗯，能有如此神速的进步，只能说明乘风步的要诀早就种在她的脑海之中，只等她自己领悟便可有相当的火候，的确是万家的传梦心法。”万蓉闭着眼睛说到。
“看来，当初救走云儿的就是。。。”月寒霜叹气。
“嗯，就是我姑姑和华风楼。。。”万蓉有着颇多的感慨。
“哎。。。”月寒霜继续叹气。
“我是不是太小气了。。。居然就因为羽儿学了华风楼的乘风步就迁怒她。。。”万蓉低下头。
“呃。。。”月寒霜无言以对，月谷里唯一没资格说万蓉小气的人就是她。
“本来想着她能在风崖上好好锻炼下内功和体力，现在会了乘风步，看来是没什么作用了。”万蓉转换了话题。
“风不行的话，就直接用水好了，过完年，扔水牢里去关一个月。”月寒霜说到。
“太早了。”万蓉摇摇头。
“咱们不也是那么过来的吗？”月寒霜无所谓的说到。
“如果是对惜儿，你也这么舍得吗？”万蓉问到。
“不一样，惜儿比较柔弱。”月寒霜硬找了个理由。
“那就是舍不得了。”万蓉白了妹妹一眼。
“哎呀，姐姐。。。两个小家伙根本就不一样。。。”
“是不一样。”万蓉的语气有些冷淡。
月寒霜不吭声了。
“今天心情不好，说什么都是错，我回去了。”万蓉用力揉了揉额头，然后起身离开。
月寒霜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孩的睡脸依旧安详，呼吸缓慢而绵长，看来是休息的不错。
“干娘。”守着小孩的月惜端了杯茶过来。
“嗯。”月寒霜看着惜儿，乖巧，懂事，柔和，善良，实在是打心眼里喜欢。
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孩，自己的女儿，随着心结的解开，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也有了很多的喜爱，然而月寒霜知道，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
对惜儿，她是真的希望这个善良的孩子能远离险恶的江湖，平安，健康，快乐就好，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守护与宠溺。
可是对羽儿，月寒霜却希望她能尽快的成长起来，希望她变的更加优秀，更加强大，可以面对一切凶险与磨难。
两种态度，都源自于母爱，区别，的确是有的。
至于孰轻孰重。。。
月寒霜没有答案。

四十七 火候


“少。。。姐姐，你醒了。”月惜看见月幻羽不悦的眼神扫了过来，立刻改口。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月幻羽在床上舒展着筋骨。
“真的？”月惜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带着一种青春的灵动。
“假的。”床上的月幻羽突然就站到了月惜的身前。
月惜没有半点慌乱，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有些单薄的姐姐。
“要学吗？”月幻羽用左手的食指点住月惜的鼻尖。
“乘风步？”月惜皱了皱鼻子，笑笑。
“嗯。”月幻羽得手指微微用力的按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软软的，却很有弹性。
“不要。”月惜闪身后退，她可不想一个人被丢到风崖上。
“哦？”月幻羽如影随行，手指依然轻点着月惜鼻尖。
月惜拧身错步，展开月寒霜教给她的七步迷踪身法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可惜的是，这套身法月幻羽也会，配合上乘风步，借助着月惜的身体带动的气流。。。所以明明是她的动作幅度更大，却更省力。
更何况，月幻羽现在的内力已在月惜之上。
“你们在闹什么？”月寒霜的突然出现让两个小孩吓了一跳。
“娘。。。”月幻羽迅速把手指从惜儿的鼻子上移开。
“干娘。”
两个小家伙规规矩矩的站好。
“惜儿，你最近练功确实有些懈怠了。”月寒霜看着月惜微微气喘的样子笑着说到。
“是，惜儿一定努力练功。”月惜微微躬身。
“嗯。。。你，也不说穿好衣服，连鞋子也不穿，像什么样子！”月寒霜看着女儿明显加重了语气。
“娘，羽儿知错。”月幻羽的身体绷紧了。
江湖儿女，这些小洁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所以。。。
“你妹妹年幼，不要总是欺负她。”月寒霜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是。”月幻羽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姐姐她不是。。。”
“嗯？”
月惜立刻闭嘴。
“火候还不够！你俩继续闹吧。”月寒霜别有深意的扫了女儿一眼，然后悠哉的走了出去。
“呼。。。”月幻羽坐到椅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那个。。。”月惜迟疑的看着她。
月幻羽没理她，反而陷入了思考。
火候还不够！
火候还不够？
火候还不够。。。
火候。。。不够。。。
的确，是差了点！
小孩自嘲的笑了笑。
“姐姐？”月惜奇怪的看着月幻羽。
“丫头，马上过年了，姐姐带你出去玩两天！”月幻羽突然一副兴致大好的样子。
“啊？”月惜瞪大了眼睛，这是要带着自己私自出谷？
“不愿意吗？”月幻羽问到，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那个，私自出谷的话。。。”月惜小心的提醒。
“什么？”月幻羽吓了一跳。
私自出谷？谁要私自出谷？活腻了？
月惜在一边组织着语言想要打掉眼前人的不良念头。
“嗯？”月幻羽明白了，这是以为自己要带她私自出谷啊。。。
这么单纯的孩子。。。哎。。。没法说！
快速的穿好衣服鞋子，月幻羽直接拉了惜儿就走。
“红姨，娘呢？”两个小孩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红血。
“在万神医那里。。。”红血看了看兴高采烈的小孩和被她拉着的月惜有点好奇她俩有什么事。
“哦，谢谢红姨，回见。”小孩不等红血开口一溜烟就跑的没了踪影。
“哟，轻功果然了不得了呀！”红血嘟囔着走开。
“娘，万姨。”月幻羽看见万蓉才想起来之前惹到人家的事，不由的有点心虚。
“怎么了？宝贝。”万蓉温柔的问到。
“万姨不生羽儿的气了？”月幻羽觉得需要确认一下。
“我要是那么容易就生气，得被你气死多少回啊？”万蓉用调侃的语气冲小孩说到。
“呃。。。”说的月幻羽一阵无语，就像她有多气人是的。。。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月寒霜开口。
“我想带惜儿出去玩两天。”月幻羽开门见山。
月惜缩了缩脖子，觉得这简直就是梦话。
“嗯，去吧，除夕前回来就行。”月寒霜答应的非常痛快。
月惜瞪大了眼睛。
“走了！娘，万姨羽儿告退。”月幻羽拉着惜儿就走。
因为脑袋暂时短路，所以月惜并没有看到月寒霜嘴角那一抹欣慰的笑容。

四十八 大错特错


月谷。
万蓉听完刚刚两个小孩在自己房间里的事情之后，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皱了皱眉。
“姐姐？”月寒霜有不好的预感。
“你想要干什么？”万蓉眯起眼睛问到，语气里的怒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我。。。”月寒霜自然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但是她没想到万蓉会生气。
“十二年了，你是怎么对待两个孩子的我全都看在眼里，但是我一直没有过分干预。。。月寒霜，你是真觉得我脾气变好了是吧？”万蓉冷冷的看着脸色已经变白了的妹妹。
“姐姐我。。。我不是。。。”月寒霜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万蓉生气是什么后果，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之前对羽儿的事算是一时的迁怒，而且也确实疼着那孩子。。。如果小孩真的坚持不住，也不会真的伤到她。
可是现在，月寒霜知道，万蓉是真的生气了。
“两个小的，都是好孩子，你更偏向哪一个，我想你自己也说不清楚。。。用不着你点头！我没征求你的意见！”
月寒霜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次羽儿回来，变化很大，武功，头脑，阅历，胆识，甚至是心机和城府都远胜当初。。。一个能完全靠着自己逃出月谷的小孩，又历经两年的江湖历练，更是有人多方相助，现在的羽儿的确可以独当一面。。。”万蓉看到月寒霜有话要说，却又不敢，示意她开口。
“姐姐，羽儿有她的路要走，我只是想帮她，所以。。。所以。。。”月寒霜看着万蓉戏谑的眼神，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故意对在她面前对惜儿好，故意让她难受，然后以为了她好的名义说她的火候不够。。。呵呵。。。”万蓉似乎笑的很开心。
但是月寒霜的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火候！你是觉得她城府还不够深，还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是吗？”万蓉盯着月寒霜的眼睛。
月寒霜点点头。
万蓉沉默了下来，目光渐渐没有了情绪的流露，脸上也渐渐的失去了表情。。。
月寒霜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她已经明白了万蓉的意思。。。
自己是真的做错了。。。
自己是羽儿的母亲，亲生母亲，可是自己却在。。。
却在教自己的女儿对她玩心机，耍城府。。。
江湖是个大染缸，月寒霜能感到小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张白纸，可是。。。那一抹最凌人的黑居然是由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画上去。。。
天啊。。。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
自己怎么会这么做！
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在成长的最关键时刻，身为母亲，自己到底教给了她什么！
月寒霜猛然想到了把小孩送上风崖的那天，自己问了她关于文心被囚禁天牢的事。
小孩完全没有隐瞒，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藏匿，我懂的。”
月寒霜的身子仿佛被雷电劈过一般。
小孩说，她懂得藏匿，她懂，可是她依然对自己没有任何保留。。。
因为，我是她的母亲，她根本不需要对我保留。。。
而自己却。。。
如果，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学会了伪装，学会了虚伪。。。
不！不要！
“知道错了？”万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霜儿知道错了。”月寒霜跪到万蓉身边。
“如果羽儿真的连在你面前都要用心机的话。。。那么，她还能真诚的对谁？你月寒霜的城府深的可怕。。。可是，别说对竹笠和蓑衣，就是蓝电白云他们，还有月谷这帮秘卫，你何时用过心机城府？你带人以诚，人已忠报之。。。你现在却教你的女儿用心机？”万蓉的话敲打着月寒霜的心。
月寒霜心中悔恨交加。
“羽儿，广寒宫的少主，你的位置早晚要由她来坐。。。你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万蓉蹲下来直视月寒霜的眼睛。
月寒霜不敢与万蓉对视，惭愧的低下头。
“月寒霜，我忍过你一次，那次在漠北，惜儿叫你娘，然后你故意在羽儿面前玩母女情深。。。因为那次是羽儿为了给你一份安慰，她故意为之，我并不担心她会变质，所以我没把你怎么样！但是今天。。。”万蓉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姐。。。姐姐。。。霜儿知道错了，愿。。。愿意受罚。。。”月寒霜的声音里透着极大的恐惧。
“那就走吧。”

四十九 惩罚


刑房。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拿上。”万蓉吩咐。
“是。”月寒霜拿上了竹尺，檀木戒尺，和一条短鞭。
“走吧。”万蓉不想在刑房里收拾自己的妹妹，毕竟是宫主，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后山，穿过一条幽深小径。
眼前是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屋。
这地方是。。。反正对月寒霜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石屋定期有专人打扫，所以还算整洁。
两把椅子，一张方桌。
进门正对着的是一面墙大小的药柜，一格一格的，里面大多是放的药材，另外一些。。。反正对月寒霜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说药柜还算可爱的话，左右两面墙就十分的。。。可怕！
大大小小的铁环，上面连着一捆又一捆粗细不等的绳子。
万蓉点亮了长明灯，然后关上了石门。
月寒霜自觉的将藏在袖筒里的三样刑具放到桌子上，然后褪去衣物。
很快，赤果的身体带着惊人的美丽呈现在万蓉眼前。
万蓉扫视房间里的铁环，她在做着选择。
月寒霜跪在屋子的中间，瑟瑟发抖。
“嗤，嗤。。。”几道指风封住了她的穴道，行动虽然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内力却是别指望能有用武之地了。
月寒霜的身子一震，她知道，姐姐已经有了决定。
忙活了一阵。
月寒霜呈趴着的姿势被两边的绳子拉扯在一个离地三尺的位置。
双腿并拢，一条较粗的绒绳连接着脚腕和左边的一个铁环，绷的笔直。
而右边。。。双臂向前伸直，打开一定的角度，十跟较细的绒绳牢牢的捆住她的十指。
自然，每跟绳子都绷的很紧。
身体完全悬空，与地面平行，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集中在手指上，月寒霜不一会就全身是汗。
万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檀木戒尺。
月寒霜苦不堪言，但是她知道，今天已经算是轻的了，记得有一次万蓉把她摆成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吊了一个时辰，结果就是整整三天，四肢的关节哪怕动一下都会痛出一身透汗。
“自己说打多少？”万蓉看到妹妹的汗水已经开始滴到地上，多少有些心疼了。
“任。。。任凭姐姐。。。处。。。处。。。罚。。。”
“哦，三样刑具每样三十，没意见吧？”万蓉拿着檀木戒尺走到妹妹身侧。
“谢。。。谢姐姐。。。开恩。。。”
“啪啪啪！”连续三下落在臀峰处，一道泛紫的印子立刻就凸了起来。
万蓉下手够狠。
可真正难捱的还是手指，十指连心，板子的冲力，身体受痛的挣扎，无疑都会加重手指的负担。
月寒霜剧烈的喘着粗气。
“啪啪啪。。。”三下一组。
月寒霜咬紧了牙关，尽一切可能的减低身体挣扎的幅度。
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几乎让她发疯。
毕竟，无法运用内力的身体，即使再结实，也只是普通的身体。
十五下过后，月寒霜的屁股已经被戒尺照顾了个便，肿胀，深红，泛紫处有点点的血珠渗出。
万蓉看了眼妹妹已经变得暗红的手指，继续挥舞起了戒尺。
又是十五下顺着大腿一路向下。
毫无悬念的，大腿也肿了起来，青紫交加，有些地方已经破皮。
月寒霜疼的几乎窒息。
身后是火烧火燎的剧痛，手指却是仿佛要被生生扯断的哪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万蓉走到妹妹面前，捏开她的嘴，丢了颗药丸进去。
提神醒脑的药物让月寒霜的精神为之一振，却也让她本来就难以忍受的痛苦更加清晰。
万蓉摸了摸妹妹的手指，冰凉冰凉的。
得加快节奏了。
第二样是短鞭，鞭背。
万蓉的手下留了情，所以没有撕裂肌肤，只是带来了红肿的鞭痕。
也带来了月寒霜的呜咽。
三十鞭子打完，没有任何的缓冲，竹尺就带着风声落在了屁股上。
薄薄的竹尺没本有多少伤害力，可是打到已经受伤的屁股上，那份疼痛还是足够强烈。
仿佛是火焰，又仿佛是热油，从皮肤的表面一点点的向里渗入。
手指已经变成了深紫色，现在月寒霜除了疼以外的唯一想法就是直接把自己的手指全部砍掉。
“啪！”随着最后的着肉声，这场责罚终于到了尽头。
竹尺沾满了鲜血，表皮已经不成样子。
万蓉看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妹妹目光里透着心疼。
直到被抱回了房间，月寒霜才意识到惩罚已经结束了。
十根手指虽然恢复了些血色，可是依旧透着黑紫，并且肿了起来。
双手不住的颤抖，带来一波波的疼痛。
“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明天我来给你上药。”万蓉做了最简单的止血处理，然后直接离开。

五十 醉乡


月谷之南，繁华古镇。
年关将至，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买卖年货的人络绎不绝。
“给你。”月幻羽递给月惜一串糖葫芦。
“谢谢姐姐。”月惜相比在谷中，多了几分拘谨。
月幻羽全当没看见，继续带着她满大街的溜达。
月惜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默默的跟着。
“你。。。”月幻羽突然停下脚步。
“姐姐有什么吩咐。。。”月惜也跟着停下脚步，语气恭谨的很。
月幻羽微微皱眉，虽然这姐妹关系不能说名副其实，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是眼前这丫头好像不领情呢。
月惜看见对面的人似有不悦，赶忙低下头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娘不在，这里没人护着你，你最好不要招惹我！”月幻羽挑起了惜儿的下巴。
“是。”月惜的身子轻微的抖了一下，然后脸一下就红了。
因为她发现大街上不少人都投过来异样的目光。
两个打扮脱俗的漂亮小女孩，本就会让人多看两眼，何况月幻羽现在用手指勾着自己的下巴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文雅。
当然了，有着江湖豪侠风范的月幻羽对群众的目光压根不当回事。
“走吧。”看见惜儿实在窘迫，也确实不好在大街上继续不算文雅的举动。
人群散开，毕竟这事也没多出格，看两眼也就算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突然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这个人，怎么说呢，长的不差，个子偏高，体型偏瘦，浓眉大眼，脸部线条分明。
可是吧，这含胸垮肩的站相，色眯眯的眼神，还有那一脸不怪好意的笑容。。。
不是好人，街头混混！
月惜挑起了眉毛，眼里有厌恶与不悦交织。
月幻羽看了看这个人，又扫了四周一眼。
很多人都绕道躲着走，还有些人明显跟这家伙是一伙的。。。
呵呵，有点意思，啊不，是太有意思了。
“让开！”月惜冷冷的开口。
她可不是在谁面前都是乖宝宝。
对面的人还没开口，月幻羽就一巴掌扇到月惜头上：“怎么跟人家说话的！没规矩！”
好吧，月惜立刻恢复了乖宝宝的样子垂手站好。
“这位朋友，我妹妹年幼不懂规矩，不要介意。”月幻羽甜甜的笑着。
男人有些意外的看着月幻羽，这小女孩有点意思。。。
“朋友，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但是现在呢，我们已经认识了。”月幻羽豪爽的一抱拳。
“杜哥，这小妞有点意思啊！”几个人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朋友姓杜？”月幻羽笑着问到。
“正是，不知小姐的芳名是。。。”姓杜的男人也抱了抱拳。
“我叫月幻羽。”小孩也不瞒着。
“哦，原来是月小姐，不知。。。”
“杜朋友，人在江湖，就不用那么多客套了，直说，你想要什么？”月幻羽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杜朋友看着月幻羽，眼前这小孩。。。
场面人啊！
其余几个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眼里都有了戒备。
月惜却发现月幻羽的腿在微微发抖，这个。。。
她阅历虽浅，心机也不深，但是脑子绝对不笨，可以确定，这位少主大人一定是想做某种以作弄人为主要目的的事。
“姐姐，跟一帮地痞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走，就凭这几个人还敢拦我们不成！”月惜说的忒有气势，但是身子却往月幻羽得身边靠了靠，眼神也在四处乱瞄。
好一副心里害怕还故作镇静的小模样。
月幻羽差点没笑出来。
“呵呵。”一群人笑了。
“我打算请两位小姐去做个客。。。”杜朋友也看到了月幻羽发抖的双腿。
“五湖四海皆兄弟，那就走吧。”月幻羽一副相当高兴的样子。
“请。”杜朋友心里笑开了花。
“好。”月幻羽微笑点头。
醉乡楼。
不只是醉乡，也是温柔乡，更是消金窟。
月惜看着招牌，有点按捺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月幻羽倒是神色如常。
因为是白天，醉乡楼有些冷清。
“两位，请吧。”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迎了出来。
“好。”月幻羽拉着月惜抬腿就往里走。
“杜哥，这两个丫头胆子不小啊。”獐头鼠目的男子小声说到。
“迷药。”杜朋友的声音更小。
街面上的老油条了，人性练达，眼睛自然也不瞎，这两个女孩似乎哪里不对劲。。。
阔气的包间雅座。
“上茶。”杜朋友招呼。
“慢着。”月幻羽摆手。
“小姐有什么吩咐？”
“醉乡，醉乡，客人来了就给喝茶吗？杜朋友小气了。”月幻羽随手丢过去一张银票。
杜朋友的脸微微一红，但是看到银票上的字马上又有些白了。
一千两！
万通钱庄的金票！
全国兑现！
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丢了过来，仿佛只够买个烧饼的样子。。。
这两个人。。。杜朋友的心里开始打鼓。
肥羊。。。的确很肥，但是看这丫头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寻常富人家的孩子，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说不定谁是被宰的那只羊了。。。
“小姐的意思是？”
“醉乡当然是要喝酒的！小妹初来贵宝地，以后少不了要靠杜大哥多多照顾，这点钱自然是请大哥喝酒。”月幻羽笑的很甜，朋友也成了大哥。
杜大哥正在思考着小孩的话。。。
“这是谁这么大的口气要请咱们杜二爷喝酒啊？”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醉香楼的老鸨，人称魏妈妈，年过四十，依然颇有风韵，年轻时必然也是风华绝代的一位美人。
“我请我大哥喝酒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这里难道不是酒楼？”月幻羽笑着问到。
“酒楼？你个黄毛丫头。。。”魏妈妈突然闭上了嘴。
因为她看见了那位杜二爷眼里的警告。
“办桌最上等的酒席，给我妹妹接风。”银票被轻轻的推了回去。

占个楼！

五十一 人心


月谷。
听雪轩。
月寒霜和万蓉听着白云的报告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醉乡楼？地痞混混？杜二？
“据分舵的兄弟说。。。少主她。。。”白云头都大了。
“别替她解释！”月寒霜要不是趴在床上行动不便，非得。。。
白云想着传来的消息，两个小孩被人带到醉乡楼，因为负责暗中保护的兄弟都看的出来少主纯属是故意被抓，所以谁也不敢多事。。。
而就在一大群人左右为难生怕有个万一的时候，两个小孩吃的饱饱的被杜二亲自送出醉乡楼，而且那个混混头子还与自家少主称兄道妹。。。
月寒霜看着手里的小纸条-娘，羽儿有些事要做，除夕前一定回宫，望娘恩准。
万蓉过去把小纸条揉成一团：“白云，你带着人去把那两个死丫头给我抓回来！”
“是。”白云领命。
“等等。”月寒霜叫住了就要走出屋子的白云。
“嗯？我说话不管用？”万蓉斜眼瞄着月寒霜。
“没有没有，姐姐你听我说嘛。。。”月寒霜这讨好求饶的语气简直了就。。。
因为白云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当着她的面不会有损宫主大人的威信。
“说吧。”万蓉坐了下来。
“羽儿要闹就让她去闹好了，有分舵的人在，而且。。。蛇帮在那里肯定也有人！安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月寒霜笑着说到。
“那要不要把惜儿先叫回来。”万蓉问到。
“不用，让那孩子历练历练没坏处，将来。。。”月寒霜眨了眨眼睛。
“你变聪明了。。。”万蓉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夸奖。
“我从小就很聪明。”月寒霜一点也不脸红。
“她俩回来你有怎么打算？”万蓉蹲下来看着妹妹的眼睛。
“回。。。回来再说。。。”月寒霜明显的很心虚。
“行，都依着你。”万蓉在妹妹头上揉了一把。
“白云，派人传信，让刘虎见机行事。”月寒霜说到。
“是。”
刘宅，也是广寒宫的一处分舵。
“少主，宫主传令，让我见机行事。”刘虎看着在躺椅上悠哉到不行的小孩。
“没说让我回去？”月幻羽问到。
“没有。”刘虎回到。
月幻羽扫了月惜一眼：“她呢？”
“也没有。”
“就是说。。。我娘只是说了让你见机行事这一句？”月幻羽看着月惜有些失望的眼神笑着问到。
“是。”
“就是说这里的事都要刘叔叔做主了。”月幻羽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刘虎，这里的舵主，看似一个粗犷的汉子，实则颇有头脑，要不然也不能让他镇守月谷南部的咽喉要地。
“不敢，少主在这里，哪容的属下做主。”刘虎恭身说到。
“既然如此，我有两件事要劳烦刘叔叔。”月幻羽笑着说到。
“不敢当，少主有事尽管吩咐。”刘虎再次恭身。
“第一件，请刘叔叔派人查查乔二，我要这个人的详细资料。。。第二。。。查完在说。”月幻羽也不客气。
“少主可是要用人？乔二不过事市井之徒，虽说势力不小，但只要少主一声令下，我可以把他的那帮人手彻底清除。”刘虎说的信誓旦旦。
“刘叔叔，人是杀不完的，而人心，是不能杀的。”月幻羽的目光深邃起来。
“少主的意思是。。。”刘虎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乔二，我不要这个人的人头，我要他的人心。”月幻羽看着刘虎走着惊讶的表情，目光更加的深邃。
“一个混混头子。。。还不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一支。。。”刘虎的身子一震。
“看来刘叔叔明白幻羽的意思了，有劳了。”月幻羽笑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五十二 信任


醉乡楼。
“二爷，那位月小姐来了。”
“哟！还真把这当酒楼了！”魏妈妈摇了摇头。
“嗯。。。老四，你告诉她到斜对面的酒馆等我，客气点。”杜二说到。
毕竟现在是晚上，青~楼这种地方不适合小女孩进来。
“是，二爷。”
小酒馆，地方虽小，但还算雅致。
月幻羽带着月惜坐在角落的一张空桌上。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伙计过来招呼。
“最好的酒来先来两坛，然后。。。嗯，切十斤牛肉。”月幻羽看到其他桌子上每桌都少不了牛肉。
“好嘞，马上就来。”
说是马上，的确很快。
酒肉上桌，月幻羽发现月惜的脸又红了。
不用往旁边看，也知道投过来的目光不在少数。
漂亮女孩谁都爱多看两眼，何况。。。两个小女孩一下就要了两坛子酒，十斤牛肉。。。
有些好事的，好色的蠢蠢欲动。
“惜儿吃啊，这牛肉味道真不错。”月幻羽大口吃着。
那做派简直没一点淑女的样子。
月惜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神，脸更红了。
“二爷，您来了，快请快请。”
“二哥，这边！”月幻羽大声招呼。
“哦。。。”酒馆里一片恍然大悟。
杜二爷的人。。。难怪这么豪爽。
“我跟我家妹子有话要说，劳烦各位高升一步。”杜二抱拳。
“二爷您太客气了。”
“那就不打扰二爷了。”
“二爷我们先走了。”
“二爷要多多保重身体。”
“二爷别太累了。”
。。。
月惜没听懂。
月幻羽倒是听懂了，不过根本没当回事。
客人散尽。
杜二走了过来，脸上有点尴尬。
“二哥坐。”月幻羽边吃边说。
“妹子，找我有事吗？”杜二知道跟月幻羽说话不用绕圈子。
“镇东有家有名的赌坊，二哥一会带我去玩玩？”月幻羽给杜二倒酒。
“噗。。。”月惜把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这点出息！”月幻羽的眼神这叫一个鄙视。
“惜儿知错。”月惜规矩的站好。
“错个六！坐下接着吃！别给我丢人！”
“是。”月惜坐下，小口的吃着牛肉。
嗯，真好吃。
“二哥，怎么样？”月幻羽看着杜二有点为难的脸色饶有兴趣的问到。
“这个，妹子，你要是想玩，这边也有赌场，不比镇东的差，你看。。。”杜二确实为难。
“这边的赌场是二哥你的地盘，妹妹我玩不开。”月幻羽说着夹了一大块牛肉送到嘴里。
“好。”杜二点头。
“就我们三个去，二哥别带人。”月幻羽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这。。。”杜二眯起了眼睛，盯着月幻羽。
“行，咱们吃完就过去，不行，就算了。”月幻羽直视杜二审视的目光。
“行！”杜二果断的说到。
“好，我敬二哥一杯。”
“请。”
推杯换盏。
月惜看着杜二，心里倒是有点佩服这个人了。
镇东，那是杜二对头的地盘，而且势力比他大，两边为了地盘没少剑拔弩张。
就少主的几句话，就能让他甘愿冒险陪着。。。明明已经有了怀疑，却最终选择了信任。。。
怀疑是出于谨慎，而信任是因为。。。
月惜又把目光移向月幻羽。
难怪你在江湖上朋友这么多。。。
又是一顿酒足饭饱。
杜二海量，月幻羽也是没事人一样。
月惜压根没喝几口。
“走吧。”
“走。”
镇东。
月幻羽口中那家有名的赌坊。
的确不错，大气豪奢。
“杜二爷。”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带着人围了过来。
“赵老板。”杜二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不知杜二爷来我这边有何贵干？”赵老板皮笑肉不笑的问到。
月幻羽看了一圈，整个赌坊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
“带两个妹妹过来玩玩，赵老板你看。。。”杜二全然没把围着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赵老板审视着眼前的三个人。
杜二，老熟人了，斗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吃下来。
两个小女孩，看来也就十三四岁，来赌场玩？
再看看杜二这幅从容的样子。。。
一个汉子突然走过来在赵老板耳边说了什么。
“来玩？好啊，你一个人都不带，我还真不信你是来惹事的。”赵老板摆手示意手下人让路。
毕竟这里是赌坊，打开门做生意，登门的那就是客。
至于出了这个门，是不是让你活着回去。。。
呵呵，看天意了！
自己送上门来的肉，我不吃，我怕睡不着觉啊！
“二哥，咱玩着。”月幻羽一手拉着杜二，一手拉着月惜，往里面走。
即使有杜二这个老手在，依然是输的多赢的少。
但是，月幻羽抛金洒银时那副从容随便的样子让不少人开了眼界。
来赌场玩的自然少不了有钱的富户，一晚上输个几万两的也不是太少见，但真像月幻羽这样输个几万两一点也不心疼的，倒真是一个都没有。
月幻羽岂止是不心疼，输钱的时候简直连眼睫毛上都是笑意。
终于。
“呀，输光了。”月幻羽拍拍身上，确实没钱了。
“那就回去吧。”月惜说了来赌坊后的第一句话，而且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小情绪。
“哦，那就回去吧。”月幻羽觉得玩的也算尽兴了，所以忽略了月惜小小的不悦。
“三位要走了吗？”赵老板又露面了。
这一晚上他可是没少忙活，派出大批的人手，得到的结论都是，杜二的人平时干什么，今天还在干什么，没一个人越界来到自己的地盘。
“赵老板，谢谢招待，告辞。”月幻羽抱拳。
“三位慢走，事务繁忙，不能远送，请见谅。”赵老板笑着让开了路。
“客气，赵老板请留步。”月幻羽三人走了出来。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午夜的街道冷清的很。
三个人踏雪而行。
杜二警惕的看着四周，毕竟这是在敌人的地盘上，每一处黑暗的角落都可能藏着杀机。
“怎么样？”月幻羽的声音很低，只有身边的两个可以听见。
杜二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左右暗处都有埋伏，不下五十人，其中有十多个呼吸绵长，算是高手了。房顶上还有二十多个弓箭手，弓已经拉开。”月惜低声回到。
杜二愣住。
“嗯。”月幻羽满意的点了点头。
“妹子。。。”杜二猛然发现这两个女孩远比她预想的要深的多，也可怕的多。
“二哥，信妹妹吗？”月幻羽的声音虽小，但是语气相当轻松。
“我信。”

五十三 祸福自取


“三位留步！”赵老板的声音从后方响了起来。
同时，整条长街亮起灯秋火把，照如白昼。
刀出匣，剑出鞘，房顶上二十余张强弓挽如满月！
“赵老板。”杜二临危不乱，眼里闪着寒光。
“我不喜欢有人用弓箭对着我！”月幻羽淡淡的说到。
“铮。。。”房顶上传来一声弓弦被割断的声音。
二十多条弓弦同时被割断，所以只有一声。
然后便是一声惨呼。
二十个人同时被利刃刺穿了咽喉，所以惨呼也只有一声。
二十多个白衣蒙面人出现在屋顶，取代了原来弓箭手的位置。
“你。。。”赵老板的脸色巨变。
“咳咳咳。。。”街边的一户人家突然房门大开，一个弓着身子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到大街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老爷子，您怎么亲自来了，羽儿怎么敢劳您大驾。”月幻羽连忙跑过去搀住老人。
“这就是你看中的人吗？”老者用拐杖点了点杜二。
“这是我昨天刚认识的杜二哥。。。二哥，这位是魏老爷子。”月幻羽做着介绍。
“杜二见过魏老爷子。”一躬到地。
“好，羽丫头，这人不错。”魏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
“谢谢魏老爷子夸奖。”杜二不愧是人情练达。
“老爷子，您先休息会，我把事情办完。”月幻羽给月惜丢了个眼色。
“魏老爷子。”惜儿乖巧伶俐的过来搀扶，如果说杜二的恭敬是因为有眼色，那么她的恭敬就是发自内心了，毕竟，眼前这个老者的身份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月寒霜十三岁就号称武林活字典，她亲自教出来的人怎么会不熟知武林掌故。
“嗯。”魏老爷子很是满意。
“二哥。”月幻羽冲着赵老板那边扬扬下巴。
两个人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满街的埋伏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动。
二十多具尸体就在那摆着呢。
“赵老板，我也不兜圈子，你，死定了！”月幻羽的语气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你跟姓杜的认识才两天，为什么帮他出头，他给了你多少好处，我出双倍。”赵老板毕竟在街面上混了三十多年，虽然知道情势不妙，但依旧临危不乱。
当然了，就冲这句话，说明临危还是会惧的。
“既然赵老板问了，我也就实话实说，昨天我和我妹妹是被二哥抓到醉乡楼的，二哥想干什么你赵老板不会不知道。。。我给了二哥一个暗示，一张一千两的金票，二哥没收，还请我姐妹好吃好喝了一顿，然后非常有礼貌的送我二人出来。。。所以，我认了这个哥哥！因为他慧眼识人！至于你，赵老板，我今天在你的赌坊黄金白银的输了几万两，折合一下，万两黄金总是有了，这份暗示大了十倍，可你是怎么做的，这么多人埋伏在这，请我吃饭吗？”月幻羽笑的开心极了。
赵老板无言以对，脸憋的跟猪肝一个颜色。
“咎由自取。。。赌坊里你没动手，我扔下银子走人，外面，你打埋伏，我自然留你不得。。。赵老板，这条死路，是你自己选的！”月幻羽说着伸手指了指赵老板，然后顺势沿着长街一挥胳膊。
而她的目光也顺着自己的手指移向长街的尽头。
“姐姐小心！”月惜开口叫到。
话刚出口，赵老板身边的一条大汉已经到了月幻羽身后，看样子准备抓住她以做人质。
身法利落，快如闪电，招式虽然不见如何精妙，但是月幻羽的全身都在笼罩在这一击之下，这个人居然是武林一流高手！
杜二惊呼，想要救助却无能为力。
魏老爷子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高手加偷袭，月幻羽又背对着来人，这一击看来已是十拿九稳。
可是，这十拿九稳的一击还是落空了。
月幻羽的身子只是一闪，人却已到了魏老爷子身边，居然还顺手把杜二也拉了过来。
“呵呵，想不到赵老板身边竟然还有这等高手。”月幻羽笑了笑。
高手的脸色很难看，如果不是认出了魏老爷子，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出手偷袭一个小女孩。。。
更何况偷袭还失败了。
“惜儿，去会会这位高手，探查出来历之前先留口气。”月幻羽温柔的替月惜拍掉肩膀上的雪花。
刚才危急的那一刻，月惜脱口而出的不是少主，而是姐姐，月幻羽实在开心的很。
“是。”月惜身形一闪就到了高手的面前。
二人交手。
月惜的身法轻灵曼妙，美的不可方物，而对手却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拳风激荡，逼的月惜一直游走于七步开外。
“姐姐。”缠斗了一会，月惜突然开口。
“说说。”月幻羽兴致盎然。
“功夫是南派嫡传的大红拳，从他的火候来看。。。应该是少林觉字辈的高手，三年前，福建少林寺有个叫做觉心的和尚因与师兄争执，一怒之下打伤同门，反出少林，应该就是他了。”
“嗯，小小年纪不但武功出类拔萃，对武林掌故也了然于心，不错。”魏老爷子笑眯眯的说到。
觉心的身份被轻易看穿，心中暗觉不妙，眼前这个小女孩虽然被自己逼在七步开外，但是从她过招之时还能从容与人交谈来看，显然是游刃有余，真正的功夫还没使出来呢。。。
“既然是少林叛徒，惜儿不必手下留情，杀！”月幻羽冷冷的开口。
“是！”
飞舞的银裘之中仿佛有剑光一闪。
一闪而已，一闪而没。
月惜已经回到月幻羽的身边，两手依旧空空如也。
而觉心的咽喉却突然喷出一道血箭。
尸身栽倒，死不瞑目。
“赵老板，还有什么王牌，亮出来吧。”月幻羽笑的有些渗人。
“你。。。”赵老板哪里还有什么王牌。
“看来是没有了。。。杀！其他人，弃械投降者可免一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是！”声音洪亮，响彻古镇。
“二哥，过了今夜，这个镇子，姓杜了。”
“妹子，谢了。”

五十四 偏心


腊月二十八。
醉乡楼。
大摆宴席。
既是为了庆功，也是给月幻羽送行。
中午开的席，直到黄昏方散。
月幻羽把杜二带到了刘府。
随着院门关闭，摇摇晃晃的月幻羽立刻站直了身体，迷离的醉眼也恢复了透彻。
杜二并不意外。
月惜当然更不意外，她只见过月幻羽喝醉过一次，就是之前在流沙堡吃烤骆驼那次。
显然，这里不是流沙堡，自家姐姐还不能完全信任每一个人。
月惜挠挠头，有时越是了解一个人反而越是看不透。。。
“少主。”刘虎已经等候多时。
“不必拘礼，里面说话。”
会客厅，月幻羽坐在首座。
其他人陪着。
“我也就不介绍了，你们以后少不了打交道，自然会熟悉。。。刘叔叔，我二哥在这里的生意请你费点心，如果有人想抢地盘，劳烦你帮着处理一下。”月幻羽说的很客气，但是刘虎知道，这是命令。
“是，属下谨遵少主之命。”刘虎郑重的说到，这几天月幻羽露出的小手段已经足够让他惊讶。
胆识，魄力，武功，智慧，城府，狠毒。。。还有领袖的气质与识人的慧眼。。。
更主要的是，刘虎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二哥，妹妹我今天就得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这里虽然只是个镇子，但位于交通要道，来往人物既多且杂，二哥手下人多，耳目自然灵通，江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即时知会刘叔叔一声。”月幻羽笑着对杜二说到。
“妹子放心，打探消息是二哥的老本行。”杜二爽快的点头答应。
的确，杜二的人手现在已经遍布全镇，耳目自然要比需要低调行事的刘虎灵通许多。
刘虎暗自佩服，原来少主出力帮这个地痞混混是为了给广寒宫找一副耳目。
而且有些事交给这些明面上的人来做，也确实更加方便。
双盈！
“二哥，你刚刚拿下这里，根基不稳，手下人多，难免良莠不齐，尤其是以前跟着姓赵的那帮人。。。谁可用，谁可信，谁不该留，二哥都要仔细思量。”月幻羽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明白。”杜二点点头，心中对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很佩服。
“那我就先走了，你跟刘叔叔聊聊，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月幻羽抱拳。
“后会有期。”
“少主走好。”
“嗯，告辞，惜儿，走了。”
“是。”
月谷。
月寒霜的伤已无碍，正在听着手下人的报告。
老实说，羽儿这丫头事情做的还是挺漂亮的，但是。。。
“宫主，万神医，少主和惜儿小姐回来了。”白云前来禀告。
“嗯。。。”月寒霜看着万蓉。
“都先关到石牢反省一晚上。”万蓉摆摆手。
“你们下去吧。”月寒霜让手下人离开，在场只剩下万蓉和白云。
“宫主。”白云用请示的目光的看着月寒霜。
“那个。。。姐姐，你看这事是不是跟惜儿没什么关系？”月寒霜虽然有些害怕，但是语气依然坚定。
“哦。”万蓉不置可否。
“姐姐。。。”月寒霜的语气立刻松动了。
“任何组织，在任何时候，发号施令的只能有一个，白云，照宫主的意思做。”万蓉淡淡的说到。
“姐姐。。。我不是。。。”月寒霜急的冒了汗。
“去吧。”万蓉冲白云点点头。
“是。”白云退了下去。
“姐姐。。。”月寒霜走过去蹲下，开始摇万蓉的胳膊。
“我没生气，只是羽儿心里又要不舒服了。”万蓉摇摇头。
“她那是自己胡闹，干嘛要把惜儿也扯进来。。。”月寒霜嘟囔。
“那我说让惜儿提前回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万蓉把月寒霜的手从胳膊上甩开。
“我。。。我。。。”月寒霜的脸红了。
“你说让她跟着羽儿历练历练，然后现在。。。月寒霜！有你的啊！好事能想着惜儿，受罚就全由羽儿一个人担着？”万蓉捏住了妹妹的下巴。
“惜儿还小嘛。。。”月寒霜后面那半句羽儿是姐姐，就该多担着点的话在万蓉逐渐用力的手指下憋了回去。
“行，随你高兴好了！”万蓉松开手，然后扭过头不看月寒霜。
“姐姐，你别这样。。。”月寒霜要哭了。
“两个女儿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万蓉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
月寒霜不敢再多话，跪在地上默默的流泪。
“羽儿的伤依然有我来治，你放心，她是她，你是你。”万蓉说完起身离开，看都没看月寒霜一眼。

五十五 懂事


“哎。。。倒霉的我！”月幻羽把身子重重的往床上一丢。。。
“嘭，啊。。。”
石牢，石牢，石头做的牢房，毫不例外的，床也是石头的，铺的被褥也薄的很。。。
“好疼。。。”小孩这个委屈啊。。。
估计还要受罚。。。戒尺，鞭子，板子，藤条。。。各种刑具在脑袋里盘旋飞舞。
小孩缩了缩身子，在外面那种呼风唤雨的快感彻底消失。。。害怕了。
不该故意被抓，不该去青~楼，不该随便酗酒，不该赌博。。。
就不该出去！
出于从小对母亲的畏惧，小孩自动的进入了反省状态。
另一边。
月惜被白云带到了云鼎阁。
“坐吧。”白云给惜儿倒了杯茶。
“谢谢白云堂主。”月惜礼貌的道谢。
“叫我白姨就好。”白云少见的摸摸惜儿的小脑袋。
“白姨。”月惜的脸有点红。
毕竟，月谷里性子最冷淡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这也是白云第一次让惜儿叫她白姨。
其实，月惜一直就很喜欢白云，那种带着崇拜的喜欢。
白云是优雅的，琴棋双绝，书画虽然比不上蓝电，但也是名家手笔。
还有白云那种仿佛空谷幽兰的气质对月惜来说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但是月惜却从未当面表露过。
她自觉已经抢走了本属于月幻羽的母爱，实在不该在奢求更多。
白云发现惜儿的眼眶微微发红，心里有些酸楚。
她跟着月寒霜已经有整整十年，眼前这个孩子同羽儿一样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十年，足够白云看清一个小孩的本质，难能可贵的懂事善良，也难怪自家宫主这么宠着她。
诚然自己因为羽儿的关系对这孩子有些冷淡，但绝不是不喜欢。
白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自己一个人钻研棋谱，这孩子偷偷的看了自己一个下午，而自己硬是当做不知道。
如果说羽儿是因为年幼时经历的苦难折磨而坚忍卓绝的话，那么一直因为天性善良而压抑着对亲情渴望的惜儿同样有着一颗坚毅的心。
虽然对宫主的偏心依然有着些许的不满，但是相对于以前，羽儿的境况已经好了太多，而且白云清楚，宫主是有意将羽儿培养成广寒宫的继承人！
那么，自己也该对眼前这孩子好一点，何况孩子本就是无辜的。
“来陪白姨下盘棋吧。”白云温柔的说到。
月惜的感觉就是，春风化雨，但是她却摇了摇头。
“怎么？不喜欢？”白云分明看到了惜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
“白姨，你应该知道的，干娘想让我做姐姐的帮手，我不想让干娘觉的我。。。嗯。。。”月惜的脸更红了，带着些许惶恐低下了头。
“玩物丧志是吗？”白云觉得好笑。
“白姨，惜儿不是在说您。。。”声如蚊呐。
白云看着低着头的惜儿，目光里是带着深沉的怜惜。
不到十三岁的孩子，武功却已不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下，不只因为她有月寒霜的悉心教导，更有她自己不懈的努力。
几乎摒弃一切爱好的努力，因为她想帮助她想要帮助的人，哪怕是能为那个人分一点忧也是好的。
白云看的很清楚。
“惜儿，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懂事。”白云抚摸着月惜的头发，眼里有些晶莹。

五十六 话是开心锁


“师父，宫主她已经在外面跪了好久了。”一个紫衣少女看着自打回来脸色就没好过的万蓉。
“紫儿，你知不知道她罚羽儿的时候都是让那孩子跪多久？”万蓉瞪了徒弟一眼。
“师父，宫主她现在不是已经改了吗。”紫儿走过去给万蓉按着肩膀。
“改？”万蓉的火气腾腾往上冒。
“可不，就拿这次来说，明明是你下令把少主关进石牢的，宫主只是给惜儿求了情，你至于气成这样吗？”紫儿环住了万蓉的脖子，用自己的脸从后面贴住了万蓉脸颊。
“这个。。。你又皮痒了？”万蓉支吾了一下，然后开口威胁。
“师父，你看啊，前几天是你先吩咐让白姨把少主抓回来，结果还是宫主开口，少主才能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我听说结果还不坏。。。你说是吧，嘿嘿！”紫儿蹭着万蓉撒娇。
“我。。。”万蓉拿这个宝贝徒弟就没办法。
“师父，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啊？是因为少主胡闹？可是我觉得少主做事满漂亮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就是去了青~楼赌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胡说！我没为这个生气，我是生气霜儿偏心，以前母女感情不好她偏心我能当看不见，现在她明明开始疼羽儿了，居然还这么偏心，羽儿已经不是当初懵懂的小女孩了，心智成熟，羽翼渐丰。。。要真的因为一次次的伤心而决裂！霜儿她可怎么办啊？我这又没有后悔药！”说到底，万蓉还是最心疼自己的妹妹。
“哦。。。”紫儿夸张的做着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个死丫头！”万蓉忍无可忍，直接把紫儿从背后像拎小鸡一样拎到前面，然后按在腿上就是几巴掌。
“呜。。。师父。。。好疼，疼。。。师父饶命。。。”
“还说不说了？”万蓉停下手。
“哦，那师父再打几下，让我把话说完可以不？”紫儿扭过身子看着万蓉。
万蓉的嘴角剧烈的抽搐。
“哦，那我继续说了啊，你说宫主偏心，可是。。。你要是不说把少主和惜儿关进石牢，宫主会跟你求情吗？显然不会啊！那就没有偏心这一说了不是。”紫儿趴在万蓉的腿上说的理直气壮。
万蓉气的又扬起巴掌，却没有落下来，貌似说的有点道理。。。
“师父，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啊，少主这次出去就算是胡闹好了，可是宫主已经准许了呀，她既然准许了，还会真会为这事罚少主吗？”紫儿故作天真的问到。
“这个。。。嗯。。。”万蓉又无言以对了。
月寒霜确实没说过要罚羽儿的话。。。
“师父。。。”
“说吧，你还有什么话？”万蓉突然觉得自己的气生的真是不值当。
“如果，宫主真的不打算惩罚少主，你会罚她吗？”紫儿问到。
“当然不会，我关她进石牢是打算先下手为强，不管怎么说，石牢总比刑房要好。”万蓉顺手又在紫儿的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唔。。。疼。。。师父，石牢是比刑房好，可是那里阴冷彻骨，少主当年不就是因为总被关石牢身体才一直不好吗。。。你看现在，谷里敢把少主放出来的两个人，一个在这生气，一个在外面跪着。。。少主就自己在石牢里一个人伤心害怕。。。”紫儿闭了嘴，话说到这，应该够了。
“啊！”万蓉一把把徒弟拉了起来，然后冲了出去。

五十七 矛盾


石牢。
一盏昏黄的灯，一个蜷缩的小孩。
发现石牢的门开启，立刻跳了起来。
“娘。”笔直的跪好。
月寒霜也不多话直接过去把小孩拎了起来，然后往外就走。
月幻羽一点也不敢挣扎，乖乖的被像个包裹似的拎了出去。
咦？不是去刑房的路。。。
这条路是？听雪轩。
上了二楼，进了拐角的房间。
月寒霜的手一松，小孩立刻投地，五体。。。
房间很暖和，地上是厚厚的兽皮地毯，趴在上面其实挺舒服的。
可是我是该这么趴着，还是。。。小孩没得到母亲的指令不敢乱动。
“明天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月寒霜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
“是。”月幻羽在大脑做出反应前就本能的服从。
然后。。。房间，听雪轩，离娘的房间好近，我的？
听雪轩的二楼只有三个房间，月寒霜一间，月惜一间，现在这间本来空着的终于有了自己的主人。
双眼瞬间迷离起来。
“起来吧。”月寒霜看着小孩耸动的肩膀心里不是滋味。
“嗯。”月幻羽爬了起来。
“没开始揍你呢，哭什么？”月寒霜故意板着脸说到。
“娘，羽儿知道错了。”小孩赶紧跪倒在地。
嗯，地毯真软和。
“你觉的惜儿怎么样？”月寒霜的话锋猛的一转。
“娘，都是羽儿一个人的错，您要罚。。。”
“我没问你这个！”月寒霜打断了小孩惶恐的认错请罚。
“那娘的意思是？”
“我是说，如果惜儿给你做帮手，你觉的她怎么样？”月寒霜问到。
小孩沉默了一会，然后摇摇头。
“嗯？”月寒霜皱眉。
“娘，您舍得吗？”月幻羽低声问到。
“你要听实话？”月寒霜的目光有些深邃。
“嗯。”小孩点点头。
“过来坐。”
月幻羽乖乖的在母亲身边坐好。
“老实说，我的确舍不得，江湖多凶险，我不想她陷入其中。。。但是，最近我突然意识到，她自从被我捡回来的那天起，就已经陷到这个险恶的江湖之中，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月寒霜发现女儿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所以，你要她在我身边，历练，成长，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在这个险恶的江湖中自保！”月幻羽的语调很是压抑。
“我。。。”月寒霜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
“既然娘这么坦诚，我也实话实说！惜儿，要做我的帮手，她不够格。”月幻羽直言。
“哦？”似乎没有生气。
“惜儿武功不错，头脑也聪明，很听话，拿来当手下用，如臂使指，得心应手，但是说到帮手。。。真的，差的太远了。”月幻羽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继续，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娘不怪你。”月寒霜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我需要的帮手，得是杀伐决断，独当一面的人物，不能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娃娃。”月幻羽直截了当的说到。
“如果。。。”月寒霜皱了皱眉毛。
“娘，我觉得。。。你该问问惜儿自己的意见，我这次出去玩带着她其实是有目的的，我想再确认一下这个人到底怎么样。”月幻羽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结果呢？”月寒霜深沉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长大了，一只经历了抛弃而学会飞翔的雄鹰。
长大了，一只经历了烈火而涅槃重生的凤凰。
“结果就是。。。惜儿并不适合跟着我闯荡江湖，外面的花花世界，大好河山对她根本没有很大的吸引力！她。。。我觉得她跟白姨很像，那种空谷幽兰，超然物外，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月幻羽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到。
月寒霜陷入了思考。
女儿的话她都懂，她对月惜的看法跟女儿别无二致，但是。。。
“但是，娘，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女孩已经在这摊水里了，想出去。。。太难了。。。”月幻羽无奈的摇摇头。
“所以我才想让她多加历练。”月寒霜很矛盾。
“娘，说真的，让她做我的帮手不是不行，您看白姨，在月谷虽然安安静静，可是到了外面，还不是照样叱咤风云。。。”月幻羽看着自己母亲说到。
月寒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娘，我可以让她快速的成长起来，但是之后，我真的不能保证是否能还您一个您喜欢的那个惜儿。”月幻羽低下头，闷闷的说到。
月寒霜闭上眼睛，江湖是个大染缸，在这个大染缸里成长起来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清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五十八 自我


“娘。”月幻羽突然跪了下来。
“嗯？”月寒霜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粉雕玉啄的小孩，很漂亮，也很孝顺，隐忍而包容，胸怀宛如大海一般的宽广，虽然城府很深，但那不过是自保的一种必要手段。。。
我月寒霜何德何能？竟能同时拥有两个这么善良的女儿。
“我知道，惜儿为了顾忌我的心情，这些年活的挺累的，所以。。。如果可以，我不想逼她做不愿做的事，哪怕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月幻羽抱住了母亲的双腿。
“好，就这么决定吧。”月寒霜将小孩拉了起来，抱到怀里。
“我会保护她的，她不只是你心爱的女儿，也是我月幻羽的妹妹，我不会容许别人欺负她的！绝对！”月幻羽眼里的光芒昭示着她的决心。
丫头，既然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因为娘的宠爱而忘乎所以，那么，姐姐会尽全力给你一个你想要的未来！
感受到小孩的决心与善良，月寒霜将女儿抱的更紧。
她知道，她的怀里，是这一生莫大的安慰。
另一边。
白云在和月惜下棋。
一间安静的屋子，两个安静的人。
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月惜执黑，棋风细腻而严谨，看的出来，其实还是下过一番心血的。
白云微微一笑，然后一改绵里藏针的棋风，开始凌厉的进攻。
一时间月惜手忙脚乱，然后就是兵败如山倒。
一局终了，月惜输的惨不忍睹。
“还下吗？”白云问到。
月惜摇摇头，她在思考刚才那盘棋，诚然，白云棋风的突然转变令自己措手不及，但是自己没能根据情势而随机应变，而且棋艺也确实差的太多。。。
“喂。”
月惜发现一根白玉般的手指在眼前晃来晃去：“啊。。。白姨？”
“下棋跟做人一样，不可能一成不变，你懂吗？”白云显然不是很有耐心等惜儿自己想明白。
“白姨的意思是。。。我现在的日子。。。会改变？”月惜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你想做羽儿的帮手吗？”白云问的很直接。
“嗯。”月惜点点头。
经过这几天的事，她对这位姐姐多了份发自心底的崇拜。
“那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白云拿起一枚黑子给月惜看。
“会。。。变黑？”月惜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想帮姐姐的忙，但是真的没想过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她单纯的以为自己只要听话就可以。
“江湖险恶，你没经历过，所以你不懂！宫主这些年把你保护的太好，你现在就像一张白纸，可是，一旦你真正融入了江湖，包括你自己在内没有人能知道你会被染成什么颜色。”白云的语气很是平静。
“我。。。”月惜有了犹豫，她自己是不喜欢江湖的纷纷扰扰，她只是单纯的想为自己在意的人分忧。
“惜儿，你听我说，这件事你一定要为自己考虑，你的心怎么想，你就要怎么去做！明白吗？”白云的眼神有了关切与一丝的焦急。
“干娘她希望。。。”
“宫主想让你做羽儿的帮手，是为了你好，懂吗？”白云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在眼前，却为另一个人费尽了心思。
“我懂，干娘想让我跟着姐姐多多历练。”月惜挺聪明的。
“为什么要让你历练呢？”白云继续发问。
“因为。。。干娘觉得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我终究会有自己的生活，我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月惜的声音低了下来。
很明显，惜儿还是想待在月寒霜的身边，她只是无法拒绝这个给了她一切的人的任何安排。
“所以，这件事你要有你自己的决定，你的快乐就是宫主的快乐，而如果你勉强做了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宫主只怕会更加后悔，也会更加的自责。”
月惜沉吟，沉思。
良久，白云看着她渐渐发光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小女孩不被母亲重视，母亲周围的人也不待见小孩，同龄的小孩也都欺负她。。。 我这个不平衡啊。。。 于是有了这篇文，本意呢 就是吧 母亲对小孩可以不好，但是其他人都对小孩不错。。。
月惜，本应该是持宠而娇，蛮横跋扈，仗着母亲的宠爱纵容为所欲为，成天的算计欺负我们羽儿的反面角色。。。母女文应该有这么个角色的，但是我不介，我就是要一个善良懂事的人放在羽儿身边，给她一份心里上的安慰，这样，羽儿的性格没有扭曲我觉得才是正常的。
对母亲吗，血浓于水，任何母女文里的小孩不都是母爱至上吗！ 但是吧 对其他人。。。犯不着以德报怨，自己有能力了以后，该收拾就得收拾，这才是人之常情，所以呢，我才花了好大的篇幅去讲惜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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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蓉：惜儿这孩子吧，懂事，善良！羽儿的不幸是我那倒霉妹妹的错，与惜儿无关。
月寒霜： 都是我的错，惜儿是无辜的！
羽儿：要是惜儿仗着我娘宠她就欺负我，哼哼，早晚要她好看！ 但是。。。事实是。。。我妹妹这么懂事，善良，我对她好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咦。。。
抢床的没露面o(*￣▽￣*)ブ

感谢大家对文章里人物的讨论。
非常感谢。
大家肯讨论，说明大家对这篇文文还是有些喜欢滴。
不胜感激。



文章，文章，难免夸张。
我呢，本身就是个很随意的人。。。
所以呢，写的呢，恩咳咳，就比较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