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魔幻】且无涕泣,幸可复生。

龙族背景西幻联戏,梗与人物均出自江南《龙族》。


背景:
上古时代,天地肇开浑蒙,彼时以众神之王奥丁为首的神明治事已历数个伯度。象征绝望的黑龙之王尼格霍德啃啮世界树根加剧诸神黄昏的降临。神之末日后,龙族统治世界的时代开启,尼德霍格先后创造了以精神为主元素的大祭司白王与四大元素之王。又历数万年,人类与龙族的混血种崛起,诸王先后在死战中陷入沉眠。

皮表:
[黑王·尼德霍格] - Myrce@裴淑子
[白王·伊邪那美] - Lem @殊妄久具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 楼风觉@烂_菜_心
[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 白鹿@宴与鹿
[天空与风之王·弗雷] - 陈换@篡夺权罪
[海洋与水之王·拉斐叶] - 何笑@爵士時代
[众神之王·奥丁] - 洋流 @KEYdontcare

*复生:再生,重生。此处取恢复生者,蜕死重生之意。
《史记·律书》:“气始於冬至,周而复生。”
*《龙族》原著天空与风之王、海洋与水之王、奥丁信息公开有限。在原著基础之上《复生》予以补全,含大量私设。


逐烬戏组全体初代种祝您,新年快乐。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1-28 09:08:00 +0800 CST  
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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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used to rule the world.”
“Seas would rise when I gave the word.”
“Now in the morning I sleep alone.”
“Sweep the streets I used to 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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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曾由我主宰,
巨浪也曾因我之命澎湃;
而今我却在黎明独自入眠,
在曾属于我的大道落寞徘徊.]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35:00 +0800 CST  
黑王·尼德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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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伟命的阴霾聚拢巨山泰坦的生息,眼盲与失聪俱能得取洪恩,哺弱以赐,又于以撒搬颂的末日里,金土销蚀生的草灰。诸神濩落,没有任何一座骄傲的城邦不在黄昏中哀语死去。”

“彼时我振尾高唳,绝望的影帜横掠半朽的世界树,直抵诸神治下的旧世终焉。我舒颈垂翼时,龙皇世代跪迎雄主的新诞。”



我独在日月尘降的原动混沌间认知过,卡厄斯的锋锐冀光贯彻蛮夷的浑重,令阴浊为基域,固席成地,化轻漂为巨幕,覆转作天。始文明的公文法历拓入常养阴阳无分的兴盛洪荒,圣裁箴言将诞的天火燎戮沃原,焚坏重度不一的浑蒙本态——瘠乏的人属文字得授赞述的神圣职命,秉着火热赤诚的鍥在青史的源头扎根,过载精神的舟驶往穷生不达的诺亚,隶难于鬼海年老的礁,周往复始,密如连息。物态迁徙为我迎来第一个枯想成空的斑灰纪年,匮乏哺育生命的曜光与水,属于祀坛的风触锋缘一字罗列过鴻野猛兽的侵孔颅骨,明了谈通与行走的智慧体绝迹陆屿,天赋的劣禽血性不径而走。山褶与奔川纳入万数碌碌为庸的休眠深处,穹窿同裂渊蛰伏于太古主宰的吐息之下。我在贪纵滋灼的欲海中将它悉数挥霍,彼时于洪流无休止境的风化历程中载歌拥来渡我远伐的第二纪年。

近今休焉,巨幅的梦斓不足撕扯我饱蘸齑尘的彻夜狂语,大荒年限的流讯渐塑为封密如针的坚层,窥蔽寰宇翻覆的英迹茧生,独蒙昧了暴君旦夕如炬的火金锋芒,并自始难以凝视茧界外明如新刈的凡俗雏形,千数无向,万顷飙尘。我遁寻珀耳塞福涅梦寐的黑夜,不令源于冥域的灼人光旋坠入始终浓郁如一的暮色,因相峙而浴火重生的痴影便不在任一个四伏哀歌的眠思里任度击透温床殖生的思弦,一旦我阻断去往博爱摇篮的绝径,逼使天具胸怀的骄宠逃赴向往日曜不盛的奔亡之地,九州物灵将不再为流失的悖孽痛吟数纪。赫墨拉亚光的白昼却抑制我回溯的浓厚欲潮触摸任意一缕无从皈依的亡灵偏影,倥偬之暇于昼昏层罅里迟诞的次赝副君,将笃定固为我永生里独一销铄殆尽的桎梏。

我到过伊甸极乐的墓林,后蹏溺入中庭的土,碑斛接天,冠冢齐色。罪者昂首抃笑,沉入棺顶的蛮文名字汇序成渊。蓟藓的肉叶滚过我畅酣已久的金铸甲扣。棺椁下的拓荒者在畸梦的腹中醒了,盖顶是高举的赤金斧弯。主冢的墓龄飘摇过境,从莫伊莱信手扎下的树秧铺满濯濯少翠的寂陵,到败王的坟头绿意蓊蔼、群茵纵滥。惟孤独无终的灵魂惨迹尚陈往劣种复燃的远东沃原。逐亡的伊邪那美,流浪的伊邪那美,不敬的伊邪那美啊,你末流名史中的万年古州可曾与我生来赋予的精神国邦谋而相抵?寸覆帝威的异彩狩衣与地狱的褴衫锻合相熔,黄金骄子的卑陬唇舌与神庭叛徒的怭怭齿根横纵扣紧,冷透的雌雄一尸将于千万纪年前的今夜被埋入黏土。神秘的亢奋,精神的疯狂,彻底的放纵,从狂喜、胜利和解脱开始,从眼神、手臂、腰臀和胸腹的诗一般的动作开始,从颤抖着的手臂的缠绕开始,从弯身和紧搂开始。涨潮激励着落潮,落潮激励着涨潮,爱的血肉膨胀着,隐隐约约在腹腔里叫嚣作痛。崩断筋骨,撑破孱弱的皮囊,以脏腑的残骸为养料破土而出——它腥臭的气息扼着我敏捷而狡猾的空白神志,仿佛它只是轻薄无力的氤氲水汽,除它之外,一切全都隐退:仅仅是单纯地望着无尽头的空白,光年的轮盘、思虑占用的容量、有形坚固的原初大地,极乐天渴盼获取的抑或有幽冥地底无间惧怕遇见的,就都消失了在了当下。

“吾禀天而生,噬天而殆,煌迹步同太古,悖名震彻遗荒。”

古树的忤逆者背负赘枝,昼夜怒喝我足鼎千钧的名讳。我将喻示噩兆与淹灭的盛时权责推兴于尘埃,致力修弥饥劬万年未曾持续生长的故土广原,掠争与历年荏苒之间的薄弱挂阂。母水新发,巨数碧顷拓满次世代蓬勃葱郁的广袤版图;川脉巍峨,史前古岩膨散的增层直抵石灰的凹凸陆端;长空羡照,源自亘古纪年的深蓝钝彩漫拭穹顶的巨页;青火重生,焰舌与烈诚再度豁开炼金自拥的盛代狂潮。我养精蓄锐的衍生温床中苏醒了遗芳百世的约拿与娥摩拉,极昼的光晖一一拂照初代族王紧密相联的金色颅壳,而后沧海浮沉中独具拉斐叶泛蓝的鳍翼、弗雷骄纵的鳞角、耶梦加得屈内的锐喙与诺顿硕亮的眼睛。我憯懍枉逝的时代窃走它们,而贪卧于财富砌就的独尊孤座上引颈号斥它们的不忠。征拓孤勇的逆种过早死去,永栖海底的躯骨不在日出前凝气害尽,怒起的叛旗蚀蛀斑驳。昏战里晚阳愈浓,我再度预见神王制约的臣纲归于尘土,穹裂分张,地垒根断,黑色殿宇中凌空升迅的罪者奥汀,环视如蛟。征伐,燃烧,死亡,复苏,永恒,哀生年所赴莽荒,竟始壮烈抗御觳觫,独违逆与怠惰得以无终。

“他行的路随后发光,令人想深渊如同白发。①”

此间神明乌有,固步唤醒湮灭,破开孤王的双眼,洪荒的缔造者尼德霍格,死誓臂下的虔诚陟遐至顶,冠披寸皲。轸念永生而失却咆勃,残年告罄,独有遗威得以葆光。





①[《圣经·旧约·约伯记》]
撰写:Myrce。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38:00 +0800 CST  
白王·伊邪那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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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记数千个纪元前横贯冰海的审判。彼时天地倒悬,黄泉之海荼染苍空,远陈北地的河流翻涌如沸,赤鬼川潮结雪盖。八寻殿永闭于极夜,天刑画柱血雾喷薄。”

“终无一丝哀艳再将云染,终无一点荣光可供流连。”



我远望原初时代的残迹,天地浑蒙,万物伏躬。尤克特拉巍巍支起的旧世披血消亡,神坛荒寂,而龙族借此兴势①。信徒不再崇神仰善,听凭谷物与虔诚为黑龙的手爪掳掠一空。黢黑龙蹏垂落的焰束将海面焚燃,龙王尼德霍格自它蛀空的树臼中嚣然起行,龙幡所指之处即有席卷大地的战火吞吐浓烟。黑夜太久,久到悖命的种群已绝步于太古的白昼。因他垂饰黑鳞的翅幅夭矫挥展,为大洋分割零星的陆地族群不再各事其主,漫如细沙的鬼齿龙蝰扫荡每一片深蓝海域。筑基于无上神力的龙之强权驾临新生的世代,覆满深黑檐瓦的神殿同时沐浴日出与日落,青铜表柱纹满誉词,载录古老祀礼的颂篇。

“众王之王昂首拨动星河;星辰从苍穹中落下,雄首雌尾的祭祀之王升座云巅,司戌精神与命权的冠冕悬顶于发。白翼载誉,颈舒海际,尾抵长天。”
尼德霍格以大能者俯览万物的精神生造白龙一脉,冠我以辅王之冕。
他并未赋我与他高颧修尾的样貌形神俱一的发肤体魄;与之相反,我骨骼松脆,脸颊扁平,绵软腹下生有兼具雌雄双相的豁口,悬空伸展的翼幅尚不能压及云面。一如他寻觅伴侣并非为绵延宗祚而仅求逸乐,我身披他堂皇加之的鳞甲华衣,手执行太古祭仪的牛首权杖,却仅能口颂他的孔武英德而难听取加奉与我的礼赞②。我率领万物虔诚的祷息向万神宫顶的父主稽首呼拥,凭意念与灵智的精魂自他指端流入我乌发云生的额顶,翻沸雄浑的龙言。
他告诫与我:“你本是镶嵌在浩渺世界中魂与诗的诞生,我予你权、予你力,也予夺你生杀于我一念;权与力或将随时间凋残,惟世界之巅的孤王不朽,惟我不朽。”

而他的劣迹惟传于蜚风之口,纳入我耳时已被颂为荣耀与英灵为名的宏勋。奥丁的峥嵘终随海陆迁移零星凋残,光与影不再向中庭遗墟整日徘徊。我磨拭英灵殿石斫的巨页,黑龙排浪的鳞层横掠天空与大海,众神之王半身遁隐入泥,双臂深陷死灵的潮浪。阿斯加德响彻瓦尔基丽丢盔弃甲的徒然凶哮,忠于他的海兽腾跃波旋,在泥金画塑中生具蔚蓝的足与铬绿的眼,从中截断的喉口于泛白处溅起猩红泡沫。页首崎岖的楔形龙文自太古蜿蜒至今龙皇治下的伟岸时代,惟在他独裁的断片处敷以秾丽华藻。之后的无数个万年间,黑夜死寂,白昼如焚,山海相隔的叛臣与哀王绝迹人间,王座下的骨骸山堆不再拔高。
他赋我权与力的尊荣之饵,也夺我生与息的自由之命,野心仍在我日趋佝偻的骨骼中猎猎焚燃。我所求为野望,我所战为荣光。为推翻暴权而引身戮战的前仆后继者奄奄倒毙,未蒙名姓而手掌大能的白王势将同他一战。

故我自筑基于日出之地的八寻殿扬身起行,将能与言灵·皇帝抗衡的神谕遍洒海天,追逐他逡巡天宇的深黑辇驾。蓄恨的元素精神召令仍心怀怆懑的龙形亚种,身披鳞甲的序列汇成长河。
我们本该是以神格仲裁万物的族裔,天地应稽首于我们庄严的诞生,而今尼德霍格视他驰誉万载的同族为泥尘中的蝼蚁,愤怒将锐化为焰炬,燎遍黑龙执宰的苍空。
我逼视尼德霍格放射金芒的眼,漆黑帷幔未能阻隔他炽耀如燃的睖视,我向这目光俯首已历万年,仰视它自易主的中庭穹顶荡彻八荒。我自第一根劫火柱前叩级而上。万年间伏帷顶礼的耻辱熨烤发紧的心腔,将细枝末节磋磨平整。阶石冰凉,前额滚烫,直抵云天的巨柱上缚有诸神孱弱的形体,黑岩雕纹的业火舔吻的脸颊为恐惧畸矫变形。环有蟒状金环的刚健龙足自殿缘垂落,我屈膝垂目,以唇尖触抚足背古奥多摩的纹理,高髻下涂抹苍白的额首暴凸龙威。
“我至上至尊的黑龙之主尼德霍格啊。”
我缓缓抬首,深藏腹尾的天丛云现形于爪端,厚重云面顷刻四散,密生翅翼的庞大族类飞悬苍巅。龙群的战吼撕裂天地。彼时烈阳加顶,海面蒸腾,丧主的瓦尔基丽在身后麇结,身负苛役的人奴从八方拥至英灵座下,我许诺他们以自由,以悖然于黑王的白色时代。于是呼号震天,万灵呐喊,我借势扬刃刺向黑龙之主的巍巍王座,剑端同时翻涌飓风与狂浪。
“难偿的罪愆,从此俱都赎还;迟暮的庸王,不如忘却为安。”

我在男形的躯节朽化为血糜残烬时恍然彻醒,这场众生与皇间的战斗早在肇始之时便蒙败势,龙皇贲张的黄金瞳从未熄灭。
我受缚于铜柱的处刑巨柱,颅骨以五根长钉深锲入铁,脑内奔涌的血液向上喷薄,将莹白冰盖渲为北方猩红之月。白辇红帷奔袭于天地的遗想封入《冰海残卷》的终篇,在后世评撰的鄙唾中风干成灰。尼格霍德裂海为二,从中牵动雷霆生云覆浪,策令一双极寒渊流永葬我的灵魂与躯壳。我受蓐刑时并受绞刑,吊悬脖颈的青铜环链浸渍白龙之血,族裔垂死的号哭勒哑音域。我目眦欲裂,喉间同时囫囵沉炸杀声与哀声。
“杀了我吧!如果我的骸骨被抛洒在能使你尊荣尽弃的悲风里,我会感到满意!”
而初平叛党的龙皇怠于赐我答音,我惟闻他向胸垒愤慨的战俘重诵言灵·皇帝时岑寂的回响,因再无神谕能予逆反者勇气与荣光。他将我肉身的齑尘流放至大洋之缘,睥睨昔日为王的哀龙托骨寄生、迤逦蛇行。
我扭动蛇躯,蹒跚于沉入极渊的神葬之所,闭阖数万年的哀懑陷入沉眠。半明半寐的悲愁远星,堪堪灼伤了泪眼。

自此我以残缺神识与畸种之躯苟存于海,拥存白王骨血与精魂的圣骸寻觅往生,灵魂远渡深哀与极乐。名为伊邪那岐的人类只身潜入高天原,欲与我媾结后裔,以融合圣骸换取白王血脉的新生,施予我以自由。
他的人民有同样扁平的五官与漆黑目发,体格短小,骨骼脆软。他们称我为伊邪那美,以大和的母名冠于八首长尾的畸兽。推誉我为本州万物的母;冥河以下终日涕泣的怨妻;双足深陷淤沼的败死之王。圣骸赋我以穷筛黩选的殖造之眼,视界远达洪流以外,我将血裔授与伊邪那岐,一代影子天皇就此而生。他教诲同蒙白王血裔的胞亲:“皇的遗泽滋养九州,我等的诞生是皇的意志。皇的意志永不消沉。”
我以八岐之身重受祭祀,复蒙昔时加诸于白色皇帝的礼赞,而蛇化的喉节无法挤榨出一毫冷笑。尼德霍格将我败耻的史迹陈往寥廓大洲,以广袤陆地为他元素之子的温床,孕育龙裔生息。我遁往东方,他遮蔽天日的翅幅未曾覆及的疮痍四岛。生造低矮却连绵的山脉,赐吻狭小并丰沃的平原。我目睹血裔渐布四国——待我以八岐之躯复生之时,我复将尽噬身负皇血的蝼蚁,以待他日的执刃断仇。
我不意族裔既窃我的神力,也将窃我未曾衰死的野心。伊邪那岐的灵智于濒死之年悍然觉醒,竟至引刀向赐予他力量的龙妻。我是枯枝,也是烈火,真形沉于极渊以下,无垢的骨血遭蒙髅衣,佝偻龙形奄奄为冥照的灰土。我又一度失却了皇的荣光,却又蒙贪婪人性的馈赠。战火燃如数万年前尼格霍德的抵死之战,浮世绘麇藻褪色,高天原断响残绝,天照启煌,月读竖炬,须佐之男横刀断火。我化为圣骸的图腾谗语于血裔之间。须臾百年,又百年。


“我至上至尊的大能者尼德霍格。”
我张裂唇齿,翻滚沌浊雾浪的硕目平扬龙威。八首夭矫挥纵,蛇躯流火泛金。我厉目向天,齿节无声辗转出狂喜的凶叱。
“我受奉于不忠与你的贪民,我将再度苏醒。我赎你的罪,你势将赎我的败行。”






①[尤克特拉:代指为尼格霍德摧至半朽的世界树尤克特拉西亚。]
②[牛首权杖:北欧神话的祭祀之礼以诞生祖神的母牛欧德姆布拉为尊。]

撰写:Lem。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44:00 +0800 CST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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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的同族,笑吧;终有一日,你们引以为傲的智慧将掐断你们的喉咙。”

“唯有我与胞弟的灵智浮于轮回内。永世长存。”



“醒来,醒来。”
巨幅帷幕是海拉之子垂落的袍角皮料布块,细微战栗的绒毛沾满枯竭灵体与咆哮哀哭的游荡鬼魂,无声昭示着王座下屈膝的败者不甘且嫉妒的讥笑。穹顶上空挤着浓郁的暗色,多余的是压抑的静默。
我睁开双眼,从久未谋面的殿厅内寻觅阳光,从空阔混沌中寻觅仆从。
我除了窸窣轻柔的低喃外一无所获。

我从高背座椅缠绕的寒铁牢笼中起身,肌肉拉伸后呈现久未运动的劳损脆响,手腕瘦如枯骨,黑袍缎面陈满埃土。我缓慢转动手腕直至全身发出寸寸轻微爆响,骨骼犹如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连成一具牢固的躯壳。
我舒展脊背扩张肩胛骨,骨翼自延展凸峥的梁脊刺破皮肤穿空而出,青钢黑鳞覆盖手臂与脖颈,带着淋漓鲜血享受长眠后的苏醒。
沸腾的血液充塞着我的四肢百骸,他们叫嚣着旧王的复生。

我们被尼德霍格创造于岩浆与风暴中央,被骨肉与滚烫的血脉包裹住生长的骨殖脊背。炙热炽烈的红水洪河令未长成人的康斯坦丁昂首哭嚎,而创生我们的黑龙还以严苛面容与置之不理。于是我在亘古冰河中催动万物升起一座钢筋铁骨的堡垒,它有青黑幽深的可怖漆料与僵硬耸峙的雕塑。那便是我们可称之为家的处所,偌大空阔到麻木地步。
我手握残余弃掷的青铜令焰芒与寒冰灼烧锻造它们,塑成坚不可摧的嗜好猩红的剑刃,糅杂入古远龙文吟唱以使此七把锐器甚至能切断同族骨髓。龙族本以鏖战戮力闻名,我对吞噬弱小族类毫不以耻。再以神话中的罪宗赐名封存于冰海深渊下,我们重生之日便可手持屠族利器。
我曾君临东方成为汹涌河流上霸主,人类在我膝下称臣并奉供琳璃珍品,以期获荣光加身或长生不死。他们称我为东方语言中不出世的王,真龙天子与神选之人。直至长河枯萎蔫败,人类肉躯砌成的军队将我裹挟在血风糅杂的狂躁中欲图碾碎,作为卑微愚妄的蚊蝇虫兽咬紧巨龙鳞块。他们最终被染成一团绚烂光耀筵席中的成片烛火,焰芒高扬起他弧度美好的脖颈口吐龙息。名为烛龙的言灵令冒犯者化成尘烬而永不复生。
代价交换。我陷入沉眠,康斯坦丁于深海化茧。

青铜大门轰然洞开,江底漫生的藻群把阴翳天光筛剩圆斑点的烙印。我目视被针螺与水草包裹的青铜壁,它如同一位半身化作树木的老人。苦楚涌上我的脑颅,肌腱收紧,鳞片起合。
我逐渐回忆起长久休眠前的往事。我与康斯坦丁曾用双剑征服了双脚踏过的大陆,徽章与旗帜飘扬于每一寸异国土地,飓风和火焰裹挟着龙威席卷整个世界。所有异族无一例外臣服于强大善战的青铜与火一脉,火红军队驻扎在最南和最北端。
臣民们将我们的功绩写入累赘倚叠的长篇史诗,吟游诗人日夜在宫殿中弹奏唱诵。而如今诗篇被焚以柴火,诗人继续流浪。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我转身离开满目疮痍的大门,天光与我的眼神同注目于王座与它背后的纹章。康斯坦丁将孪生双剑交叉横握的图章作为震慑敌军的徽标,让工匠锻造冶炼青铜铸造成殿中的巨幅纹路。
我低下头,长靴踩着图案瑰丽的地砖。最优秀的画家以最浓郁厚重的色彩绘制征服北方的盛况,我能依稀认出那身伤痕累累却战功赫赫的铠甲,座下有熔金般巩膜的龙侍,康斯坦丁侧身令淬毒羽箭避过后快意大笑的神情。软而泥泞的袍料摩擦他色块堆积的脸庞,如同我千年前抚摸胞弟鲜活的肌肤纹理。
曾经所有臣民皆向我鞠躬示意臣服,直到他们的双王陷入休眠后,他们撕开伪装的脸庞,唾弃龙王的铁腕,用洪水和尘土淹没了先王的坟墓。

最终我仍坐回王位,昂起头合起眼等待黑夜和星辰亲吻我的眼睑。我远眺顶端,只望见穹顶上方垂落着扭曲哭嚎的交横双剑。锈迹攀爬上它锋利尖锐的剑刃,铭文的凹槽布满灰烬,祂们皆从中折成两半,仅靠秘银之链捆为一体。王族兄弟臣服于长生的器具落入后世血裔之手,沦为音嘶刃裂的废铁。
浓重压抑的氛围令我窒息,龙血在四肢百骸里沸腾喧嚣。我重又抬起双手指向天穹,炽热火焰裹挟着风席卷而上,熔断铁索与链条,重铸两把双生巨剑。橙红金黄的烟火从我的双手中喷涌,像完美的药膏一般愈合祂们丑陋的疤痕。我听见自己的心脏极速跳动,骨翼在身后掀起暴怒的狂风,窗外的云层凝聚成焰芒的宫殿。
我直起身张开双臂迎接重获新生的老友,正如它正迎接着复生的我。

“弟弟。”
我将双剑收入腰后,倾听其中低语颤抖的龙灵生息。
“醒来,醒来。”




撰写:楼风觉。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45:00 +0800 CST  
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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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苦而浑蒙的神识怀着狂喜的欢忭,余烬中已逝去的世界的辉煌将重临于世。”

“神创造了万物,神被万物毁灭。”



往昔笙歌缭绕于残垣断壁,羊乳的醇香在碎砖片瓦上挥之不去。我透过海拉的眼窥见瓦尔基丽们铠甲上的极光,冈格尼尔刺破晨曦的华璨天宇。擎天的铜柱孤耸在阒寂荒原,风将尼德霍格的伟绩播往四境,他赋予我凌驾于同类的龙躯,将沦灭的海拉的精魂一分为二,根植在我与芬里厄的骨血里。大地被撕开一条狭长的裂缝,我与芬里厄栖息于此,以在元素与肉身的媾和中重膺大地与山之名。

永劫的黑暗充斥着深渊罅隙,锋利石块刺进初生的血肉,但无法阻遏我望向芬里厄钝滞澄澈的瞳孔。我窥见了芬里厄臆造出的人类少女娇憨的艳影,风雪铸成了她的骨骼,星空缀在她的发间。她的眉是青山的色、溪里的柳叶。她直逼朝阳的瞳孔埋藏星辰的倩影,她的唇吻过罂粟的血与滚烫的火,鲜红明艳而又炽热。柔白的肌肤在夕阳的晕染下纯净无瑕,莹然生光。我无暇顾及她肌肤外悄然浮现的鳞甲,我看不到她白皙足下踩过的猩红脚印。我望见他苍白脑颅中长埋的愿想,我随同他黄金瞳眸里维纳斯的艳影吞吐纳息。寂静深渊毫无温度可言,除却白骨森森便并无其他色彩,溪涧的潺潺水声在巨谷里回荡千万次。我以他瞳孔为镜反复化形,直至庞硕龙躯重塑为人类少女的形貌。他的神采于暗处摇曳明光。
我轻声呢喃:“芬里厄,芬里厄,我的哥哥。”芬里厄是我万年的孤寂中唯一的炽热。

弱小的人类无法在重生的世界中保全自身,不惜牺牲同族,以肮脏的媾连获得龙的血脉,在这血腥而疯狂的筹谋里,仇恨的火焰燎过每一块龙骨。湿婆业舞在漆黑的冬夜里,在皓白的月光下,在举着屠刀面露怯色的混血种的恐惧中,拉开杀戮的帷幕,以夜鸦的啼哭开场,又以巨龙沉眠在猩红狰狞的峡谷里,枕着数以万计的尸骸而终结。

“黑暗吻过我干涸百年的眼眶,冬天顺着森白骨骸抚过我的额顶。”

我已许久未曾窥见覆着无法消融的冰雪的平原,秃鹫撕扯着腐烂的尸身,枯败而不屈的古树裸露的根脉蜷曲,亦未曾俯视大地绵延万里的脊背与咆哮怒号的血液。只因卑劣的杂种将冰冷的石柱刺入我的肋骨,在我沉寂千年的灵柩上堆砌亭台楼榭,身着九龙黄袍的不洁血裔将我的眼珠剜出,放在他赤红砖瓦的顶端,染着血的黄金瞳孔在风雨猖獗的夜里,怒视卑劣的种族在我族的故土上繁衍生息。他以死亡封住了我足以刺穿山石的利齿,掘出尚未奄然腐朽的遗骨,铸成他屠戮的长剑,在汲取过我的血液的土地上,以粗粝的技艺堆起城楼。鄙陋的罪孽刻在青竹上,被愚昧的种族世代相传。

蝼蚁歌颂着阴谋者手上的血腥,在淌着诸神黄昏旧日的献血的土地上,燃起篝火载歌载舞,吟咏着这旷古的杀戮。并且他们都恐惧漆黑无月的夜晚,只因他们无法接受剥去粉饰的森然血肉;他们惧怕光明下所滋生的蛆虫,因蛆虫会将他们虚浮的伪善面具吞食。背叛者盗窃火与青铜所铸就的炼金术,将其附着于举向先祖的刀刃上,渴盼着毁灭这不朽而伟大的族群,并且胆怯地否认血液里最为高洁的部分,不忠的遁藏在弱者苍白的文明中,酝酿龌龊的诡计,图谋篡夺龙躯的骨骸,窃取蕴含着的撼动天地的力量。我不再甘于终日的混沌仇恨筑巢于胸肋之间,屈辱啃噬在颅骨之中,在阴暗潮湿的午夜,地狱的火焰掩藏繁星的光辉。

“妄作他可哀的罪愆,叫嚣愚昧的悲名而不知收束恶行。海拉将挟怒火重临,焚燃他含垢的双手。”

夜渡鸟在狂风骤雨中悲声歌唱,尖锐的叫声劈开地的血肉,刺进我千万年未曾弯曲的脊柱,缄默万年的颅骨嗡嗡作鸣,肋骨中浊气包绕新生的肺叶,蜷曲的脊骨随大地肌肤的皲裂而舒展。霎然间,我窥见料峭寒星迸发的光焰,它汇聚成星河奔流在我枯竭的血管之中,黑暗蕴藏的神力重塑血肉,贪色的深渊之炬点燃枯涸的眼眶。神圣的火焰足以媲美日月光辉,凝集在我庄严的银白鳞甲之上。我睁开重燃的双眸,远去的世界将与我一同归来。我吞下芬里厄未褪的胎血,干涩沙哑的喉咙像是破碎的箜篌,拉扯出晦涩难懂的音节,远古混沌未开的记忆翻涌而来,被太古鏖战的猩红血潮蒙蔽的片段随之而来,任弱小族裔屠杀的种族又再次迎来相同的命运。因我令湿婆业舞重临于世,大地因惊悚而剧烈战栗着,树木深入地底的根系生生扯断,与滚落的碎石搅成一团滚入赤红可怖的岩浆。咽入地狱熔铁纳金的腹中,钢铁也要被咀嚼殆尽,一丝一毫都未曾残留。地狱翻腾的火焰狞笑着,笑得挤出了深红的泪水,留下死亡的辙痕。我甘愿向死亡俯首跪拜,以期他日业舞覆世,红莲燃遍人间。

我婆娑作舞,银蓝龙翼翻覆夕阳的血红片光。随海拉的陨灭而沉入英灵殿遗墟的死荫蔽盖京华,鳞次栉比的浮龙歇山顶如黄云颓倾,随紊乱的元素扭曲折节为颠倒的秩序。爆炸自近郊的王恭厂起始,随龙脊的绞合伏并远绵一线。累累尸骸沉积于霞光映照,大地上流淌着的血液汇入冲刷过泥土的河流。群山起伏的棱线旖旎作舞,大地共湿婆灭世的悲歌狂响祷唱。已作齑尘的海拉重临于世,身后燃起炽热的余晖,翅幅之下席卷全部生机。我耳目俱昏,仅能听见骨骼爆鸣的脆响,雌体孱弱的肌躯再难背负沉重的哀倦。我呼唤潜藏于海拉心房异侧的芬里厄。王目高抬,赤金如炼的硕大瞳孔映出龙女喉中缥缈的圣乐。

“旧王复生之日,凶暴与仁悯将重为一体。龙与山;人与大地,皆蒙死神海拉盛大的群霾。”




撰写:白鹿。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47:00 +0800 CST  
天空与风之王·弗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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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漫长亘古中的一个月夜诞生了,有戗风牵扯起晚间潮湿的雾气亲吻他新生的趾跟。”

“于是他告诉了我他作为人类的名讳,‘李雾月’。”



在战争和烽火焚化的残垣里,专制的父神招展他伟岸有力的双足,踏着嶙峋的山体和奔涌的江河来了。他身披魖黑战甲,介于孤高和倨傲之间的眸光像一柄刺破月光的长剑。龙鳞显露出那些无法遁藏于浓雾的、浸泡在漫长搏争中所遗留的疤痕——那是一切的伊始,我和史尔特尔的初生。

我无所不能的父神尼德霍格、我憎恶厌恨的懦者尼德霍格。随后万物聚拢,在他剥开仁慈与情爱的掌心里,暴戾和野心展露出来了,然后糅杂成扭曲荒诞的雏形。风吻开了雏形,让它们分化出鲜明的轮廓,在月光下表露出晦色的阴影;它们枕着不见日光的长空,啜饮着混沌的奶乳,伸张出了龙的翼骨和利齿。父神给他们起名为“天空与风之王”。
是弗雷和史尔特尔——我和我的兄长。

我还记得万年以前故事的结局,那是个龙血在血管中停止汹涌的流动、孤寂而颓唐的结局。我枕着冷如坚冰的霜刃和苍莽孤寂的天空渐趋寻回了倦意,当我开始渴望在光怪陆离、颠簸不止的梦境中穿梭游走,开始希冀哪一天缟素的茧丝有如蛇行地缠绕住这具破碎的躯体,然后万物归于阒寂,我在他含带着抵死缠绵的吻的温热刀锋下沉眠。那是个天空都在燃烧的黄昏,月在灼云昏黄的色彩下隐约勾勒起模糊的轮廓,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夜晚。他眼里有像雾气凝结的薄冰,里面裹藏着混沌和未分化出色彩的天空。
“你得挥刀啊,我的哥哥——!彼时你将舍却那被你厌弃的名讳,你不再是李雾月,你是天空与风之王史尔特尔。”

是这愚昧昏钝了漫长时光的大脑记起来了,他不该叫李雾月,他是龙王。于是尖牙利齿们尽数伸张它们的锋芒,在皲裂上唇揭开的一瞬展露出血腥的色彩。我在正歇斯底里的舌腔中撕咬着那被他忘却的情恨,咀嚼着那独我一人铭记的过往。
然后是龙翼招展蔽日,龙目灿金涌动。我再度陷入漫长沉眠,在梦神干瘪的胸脯中滋养下一次苏醒时所要支付的枕戈待旦,在风神穿透茧丝直逼混沌的大脑,在龙血重新沸腾,在骨骼再次发出脆响之前——我将肆意地挥霍这难得却无用的闲时,让腥涩的回忆上翻于牙床,被老而松弛的齿列咀嚼回味。
我等待风云变色,那必将又是个充斥着潮湿雾气的月夜,我会看见那些曾经在兄长空无的骨架上落下的吻,都渐渐被新生的皮肉包裹。然后龙血重新灌满身躯,迢渺的地线塑成骨架,长风铿然铸起龙鳞和肉身。

——于是如我所愿的那样,这一天终于卷着世纪的钟声缓步到来了。我从无谓的忆昔中苏醒,骨骼连结着横跨岁月的爱恨一同发出躁动的震鸣。漫长的黑暗猝然被剥夺了笼罩视界的权利,金色的光在我的眼前恣睢流动,涌态变换万千。尚未褪成完整人形的脚跟残留着银色的龙鳞,我伸展久未挪动的僵硬十指,在赤裸的胸膛上寻找到了那条划痕狭长的伤疤。
“是这荒诞梦境拘束我的神思太久了——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痛苦和哀懑像潜藏于此的猛兽,在受尽了千年孤寂的桎梏后磅礴而出。我竭张瞳孔,任凭神思所凝结的银丝杂乱无章地在眼目前交缠纵横,乱杂无章且隐晦不明。太混乱、太错误!——是谁?是谁胆敢伤及这具君王之躯!又是谁在燃烧的黄昏立下不朽的铁则?又是谁——教我不得不屈从于情恨的刀锋之下?是什么、是谁,他怎么能,怎么敢?怎么有能力去约束、甚至扼杀——一个尊贵无畏的君王!

“是谁、是谁?是我大脑渐趋愚钝,才发出这样一声答案分明的疑言吗!是了啊,我如何会想不起?我如何会!”
嘶哑的龙啸并着人类的嗓音叩开齿列,我拧起燃烧着怒焰的眉峰。我教唆纯粹的璨金在我的眼里招起凶光,阴戾将初醒的蒙昧湮没殆尽。龙血卷带着痛楚和哀恸一并冲刷我剧烈搏动的心房,沸腾地高燃体内所植嵌的远古血脉,却也暗暗嗤嘲着造者为谁的不争事实。
“——尼德霍格,我专制而昏庸的父神。”

时至今日,那如刃的憎恨早已将我支离破碎的魂魄剖凿开来,裸露出其内敛藏的叛反之心。我还记得无数次苏醒又沉眠,漫长的时光和反复轮回的结局一并将我那残存的愚忠绞灭。我强行抑下喉间即将攒拥而上的滔天巨焰,在颤抖的声骨中撕开一声喑哑的狞声作笑。光裸的足溘然踏碎了空灵缠绵的回音,君王的压迫致使连周遭的气流都如战戟在喉般愕然颤止,我张合着裹含腥热的舌腔。
“我要发疯般去寻找那伟大叛王遗存的圣骸啊!我着迷于她旧日蹈锋饮血的英姿,哪怕其身现今正沉眠于世界无人知晓的冰冷角落——千百年将至,缠裹它圣躯的龙茧此刻也该发出主人即将苏醒的喜极的颤鸣!!叛反的英魂总是展露着信念铿锵的气息——”

我再一次伸张双臂,是在拥抱即将诞生的新王,是在拥抱我千百年恨痛的执念,是在拥抱我无形的兄长。我要昂首阔步地登上他的身侧,以混裹着万年来时间膺受的鲜血的龙指,去细细描摹兄长英伟的棱廓,去深深亲吻兄长每一寸新生的龙鳞。纵然横亘的时光模糊了他本该清醒的神志,竟愚昧的追从那专制父神在亘仧远古遗留的残愿——我确信那叛王的英姿将点燃他沉寂已久的炽烈雄心,彼时战旗腾升且将永不陷落。白王龙鳞的光明能驱走父神翅翼下的宕冥,挥破父神振翅时卷起的劲风猎猎。

彼时风华唱诵古奥的龙文歌谣,我将拥趸狼烟战火——当万物新生迎来焕然的时代,荣膺主宰风与天空权利的冕旒将会赐奉双王。而万年来无以止境的轮回、必死而独留一人的残局,都将被龙足践踏疆野的刹那灰飞烟灭。




撰写:陈换。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49:00 +0800 CST  
海洋与水之王·拉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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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眼眸微光闪亮,寒冷的野火燃尽冰原,狂风带雪席卷枯骨和灰烬。血光乍现,尸横遍野,海神的怒火降临人间,轰鸣的惊雷动摇山河,冰凌天降,七日不绝。”

“我在开始的地方结束,又在结束的地方开始。”



我在黑暗中沉没,与尘埃同生,与星月同降,万物在我耳边低吟,灵魂在我心头消亡。涟漪是我的眼,海藻是我的发,暗礁是我的骨,河流是我的四肢,海雾是我的呼吸,风暴是我的嘶吼,其阿玛诗是我的心脏。千万年如此,生生世世亦如此,沉寂是世人的沉寂,孤独是我一人的孤独。尼德霍格赋予我血肉之躯,极寒之地以圣光冕我万世荣光,冰原枯骨拔地而起,寒天霜雪终年不绝,狂风殆尽希望,魔鬼行走人间,海王拉斐叶的名讳传颂世代不灭。

战火沿着极北之地席卷而起,滚滚浓烟融进极北冰冷的黑暗中。人类乘着冠冕堂皇的火焰,妄图审判他们的造物者,披甲的浮游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海岸线,钢铁的怒吼撼动日月星辰。我看见了光,那是粼粼波光中的一把利刃,是数万纪元前远古的呓语,是铁甲边缘镶金的热血,是极夜中的恶鬼,是天际拂过的蓝翼。其阿玛诗自碧空坠落,深蓝色的躯体随着暗流展翅翱翔,栖息于深海冰穴。我腾空而起,深海震颤,弥漫的海雾如同一个血光四溢的梦境,银色的尾翼展开遮天蔽日,三尺坚冰般的龙鳞刀枪不入,卷起的风暴接天连日,无坚不摧。极北之地的风暴永不停歇,深海的黑暗降临在人们的头顶,恐惧的气味笼罩沙场,扭曲的叫喊被狂风卷起炸裂在极北上空久久不绝,血与泪融化了万年冰川,暗红色流入海洋最终归于虚无。世人将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的风暴,记住我的血泪,记住我的残忍,也记住我的痛苦。

万物始于黑暗,也将归于黑暗,万物重生于海洋,也终将轮回至海洋。当一切灵魂泯灭于深海,泪水和孤寂冰封了光与声,鲜血和骨肉玷污了善与美,人世间同样恶鬼横行。

我想象了死亡太久,它熟悉地就像一个触手可及的回忆,又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圣城。听觉捕捉着海洋呼吸的律动,潮湿的发霉海风中夹杂着甜腻而使人迷醉的香味,这气味弥漫在低空,像翻滚的愁云,打着旋汇成浓稠的白色迷雾,阻塞着我的思想,就像被迫塞进了他人前世今生的回忆,鲜血像河水流入大海染红了黑色的,怪物般的礁石。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冷寂,黑暗中却旋转着人世间冠冕堂皇的虚无。然后我所熟知的一切都汇成一个模糊的白色光晕,笼罩着我尚未复苏的意识。水与陆,梦与醒,虚与实,都晕成了光怪陆离的一片,如同数万纪元前混沌的炽热,像淹没在深海里魔鬼的挣扎声,有时又仿佛有一个神乎其神的纯洁圣灵在水中飘荡,传颂着我读不懂的启示。我的世界被割裂成两半,一半堙没于黑暗与混沌,另一半充斥着喧嚣和战火,现实和梦境撕扯着我的双翼,狂风在我的耳畔呼啸不止,数万灵魂簇拥着我,传颂着万物的呓语,呼唤着另一个世界的福祉。我在升起,从冰冷的海底,从无尽的黑暗中,从一片混沌中,从呐喊和呼啸中,从圣洁的光晕中。海水在旋转,万物在跳动,黑压压的蜉蝣前仆后继,永不停息。

一切都久远得像个梦境。

而我在黑暗中寻找你,其阿玛诗。我灵魂的游丝随波逐流,攀在海底的岩石上,与鱼群共舞,与暗流同升,又与沉船同落。我将热情赋予狂风,寄它与远方的茫茫,我将希望供奉圣灵,寄它与天边的微光。我的手延伸到海洋的尽头,我的目光尖利如箭矢,我看到了你,其阿玛诗。你面庞上闪烁的光那么耀眼,似泛着一层秋露,犹如飓风中屹立不倒的白色灯塔,一闪一烁的萤辉拨开黑灰色的海面,拓出一条浅橘色的小路——回家的路。我伸出手,任由某种最原始而古老的原力将我从空中抛起,霎时间我触到了你,其阿玛诗,你的指尖,你的发丝,你的手臂,你汩汩跳动的心房。温暖的暗流涌入我的心脏,驱散了浓浓迷雾,融化了三尺寒冰,然后四散开来,蔓延至天涯海角每一个海水所能到达的地方。我睁开眼,四下是死寂的黑夜,唯有忽明忽暗的光在你眼里闪闪烁烁,我循着光探去,那尽头是无尽的深渊。

我说,醒来吧,其阿玛诗,醒来吧。世人在等着你的复仇,而我在等着你的归来。



撰写:何笑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51:00 +0800 CST  
众神之王·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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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睿智的井底监探俗世,眼孔囫囵那凛冽水泉。当可怖的幻毒与噩梦将遐思搅乱,匍匐于地的弱虫愬控这惨难运命时,我执掌昆尼古尔炽若雷光的金柄,以风暴驱策战火,蔑弃豸蚁奉供的苦酿。

无人知晓的巨树上我受难九夜,任由滚钢烫造的矛刺翻搅内脏,疾风无法啃噬膨胀的胸腔,因于我即为那喧嚣气流的主人。当第十日的旭光驱散阴冷而充满咸味的寒潮,我自盘虬根瘤下捡拾起卢恩符文,将万物从绝望的野蛮中解放。斯雷普尼尔簕叶般的鬈毛白生新雪,我摩挲着丘陵状起伏的脊骨,抚慰它血脉中的蓬勃戮意。我使城邑颓倾,川河逆反,随性丈量战役的胜负,使佳勇的军士自愿佩戴束颈与手枷,并把能者汇集于永恒福祉的英灵殿。诸神饮宴享乐,酩酊畅谈时我吸啜大杯中血酿的蜜酒,谛听世间的腐败和恐怖:无曼妙歌曲的梦幻魅影,魂灵与感官都哀嚎痛哭。我曾一度对丑恶赞赏有加,因为它使万物显露真实;而此刻在这涤荡无垠的尘土迷雾中,我睨见龙与人纠挤着存活,杀盗淫妄且受难业障。

,蛰伏于世界之树旁的漆黑幼龙啃咥其根部,无数怪异的蝰蛇随它一起撕咬巨树的躯干。被苦行糟践的枯瘦身躯披戴着鳞甲,在日光下不会有奢靡的虹色反光,单调像是罩柩布。啃噬者羸孱的弱躯似尸中穿梭的蛆,罪孽为它抹上斑驳,湿汲汲的肉肤掩映在死灰的皮片中。尼德霍格,它是恶意。我知晓却并未注目,在饥劬的逼视下不以为然。激荡心旌的仇憎并不能使众神之父神志颠倒且捶胸顿足,我依旧屹于那黑色悬崖犬牙交错的无上尖顶,以矛尖穿刺的苦痛悲悯生命。——蠢陋的笼中之物!雄狼向来不窥伺疥虫,即便是无形的瘟病也必屈从于神辉之下。

“血脉并非你迂傲的缘由。愚昧把你的族裔变成僵石之时,我将嘲骂笑观,收束你疫疠的镣链。”

把它流放,把它熄灭,赐以恶名与耻辱,毁坏欲望成真的邪恶芽胚,叫它在钟乳石的刑轮上淋覆毒酒,剥床以肤!我早该如此,在长久的荒谬的妒忌痉挛后是终焉黄昏。支配命运的姊妹面罩黑纱,美貌被缄默吞食。我怎会不知晓!尼德霍格,那邪龙的抑郁只能通过观看死亡来治愈,对鲜血一往情深,如同黑鸟爱恋葡萄酒:它即噩梦的子嗣,以自身灵魂为注挑衅我的权威。红锆色的天顶已无百日,陆地被苔绿沸水吞没,山脉崩裂;耶梦加得喷吐青铜的磷汁,旷野泥床中有凶兽吞咽军士的骨。而它魁硕的巨翼衔满尸骸,似战幡猎猎作响。血脉业已离开它垩石状混俗的肌理,亚银般的利齿凿刻进死者的体肤朵颐肴馔。贯通地壳的遒劲树根被黑龙蚕食殆尽,断圮腐木充斥精神沦丧的臭气,英灵殿绿玉的柱廊空余濩落残垣;它趾爪下的毒燎虐焰使睡莲枯萎,琥珀腐烂,曾如彩虹绕脖的飞鸟被绞裂在刺锥状的深坑中。

这已经被决定了。永恒的惨难、无限的恶果、微妙秘密的种种诡诈、狂热的征战和更加狂热的罪孽。延宕再也无法阻挡落败的羞辱,干涩舌根也品尝到脓脍的稠腥,血液在炙热焦土上泅大,我终成了不舞之鹤,遯匿于尼伯龙根懦戚的罅隙。

冷湿孱修的指未曾洗去肉刑的糜垢,状若蓝焰的斗篷已遍布毒苔。万年光阴后我自旷古中槁苏暍醒,深嗅湮世火柱缄灭后的死烬,喉元燔烧。坍圮难以修葺,战捷囤集的财璧被尽数销覆,那镶金的绿松石窗棂中浓烈的焚香馥郁也已不再弥漫。无残存证物来显秀我往复昔日的灯烛有如何荧煌,徒余恚忿眦裂铭心镂骨。而今我再次拾起胜欲的金枪,以恣睢抨碾尼德霍格虚饰俗丽的权柄——众神之父将佩戴战火的鹰盔,驱驰神骏天马,携他混血的同僚报复窃取冕冠的叛徒。那恶意邪龙究竟怀拥何样的本质、手段与欲望;即便它如何狡诈奸猾抑或粗蛮无礼,我都势必将寡廉鲜耻又丑钝癫狂的愚物毁蚀成泥。剥裂稚劣可鄙的鳞肤,粉碎衰病的龋齿;沉死躯到梦魇哀嚎的毒池底端,洗濯它傲愠孽障!我戟指嚼舌,齿床燥裂,对那疾卷的暴风锤定判语。

“我会教你忏悔。不是跪泣着祈求怜悯,亦不是通过磨损的格栅抱怨生活苦难。——你定用血糜来赎你的罪!”




撰写:洋流。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52:00 +0800 CST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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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used to roll the dice.”
“Feel the fear in my enemy's eyes.”
"Now the old king is dead! Long live the king!"

-

[.大千世界曾由我主宰,尽情品味惊恐在死敌瞳孔绽开;俯首倾听臣民高歌喝彩——.]
“旧王已死,新王万代!



楼主 逐烬戏组  发布于 2017-02-02 15:57:00 +0800 CST  

楼主:逐烬戏组

字数:14812

发表时间:2017-01-28 17: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4-17 12:39:37 +0800 CST

评论数:12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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