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扯扯] 人类到底是不是食物链顶端的动物？
人们似乎本能的就更容易接受各种以人为尊的说法 比如各种涉及人类是最高级/最复杂/最聪明的生物之类的帖子在这个吧里可谓是俯拾皆是 尽管细想一下就会发现这些所谓的世界之最背后似乎都没什么靠谱的根据 但大家仍旧对此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与此类似的 说“人类处于食物链顶端”也是一个广为流传且深入人心的观点 然而其实这也是一个不太靠谱的 或者说是个很容易引起误会的不怎么科学的说法
在这个帖子里我打算扯扯人类在食物链中到底处于什么地位
结论还是放在最前面：人类是一种素食为主的杂食性动物 在全球食物链的地位处于初级消费者和次级消费者之间 差不多跟猪一个水平
与此类似的 说“人类处于食物链顶端”也是一个广为流传且深入人心的观点 然而其实这也是一个不太靠谱的 或者说是个很容易引起误会的不怎么科学的说法
在这个帖子里我打算扯扯人类在食物链中到底处于什么地位
结论还是放在最前面：人类是一种素食为主的杂食性动物 在全球食物链的地位处于初级消费者和次级消费者之间 差不多跟猪一个水平
上边那个结论可能会引起部分人本能的反感 而且光看这么一句话也的确很容易会引起各种误会所以请容我解释澄清一下
食物链是生态学的经典概念 一般描绘的是某个生态系统中不同物种之间的捕食/被捕食关系 同时也可以体现不同物种之间物质/能量的流动方向
自然环境中很少会有单一线条的食物链关系 绝大多数情况都会有好几条食物链同时出现形成食物网 如下图：
这张食物链示意图来自百度百科 虽然很丑 但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切入点：这张图里老鹰被放在了三级消费（耗）者这个级别 然而细心的你也许已经发现了 如果只看最右边那条食物链（草->兔子->老鹰）那似乎老鹰只能算是次级消费者吧？
食物链是生态学的经典概念 一般描绘的是某个生态系统中不同物种之间的捕食/被捕食关系 同时也可以体现不同物种之间物质/能量的流动方向
自然环境中很少会有单一线条的食物链关系 绝大多数情况都会有好几条食物链同时出现形成食物网 如下图：
这张食物链示意图来自百度百科 虽然很丑 但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切入点：这张图里老鹰被放在了三级消费（耗）者这个级别 然而细心的你也许已经发现了 如果只看最右边那条食物链（草->兔子->老鹰）那似乎老鹰只能算是次级消费者吧？
其实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在自然环境中只有极少数的捕食者会专攻少数特定的猎物 大多数动物都会捕食许多不同的物种作为食物来源 也就是会同时出现在许多条不同的食物链上
它们在某些食物链上可能扮演了高级消费者的角色 同时在另一些食物链上又变成了低级消费者 很明显 只有全面考虑了一个物种涉及的所有食物链才能真正准确的评估它在生态系统中的作用（对于人类而言这一点尤其重要 因为我们食谱里真的有很多很多不同的物种）
在正儿八经的学术界 科学家往往会用营养级(trophic level)的概念来表示某物种在食物链中的地位 生产者的营养级是1 往上推每出现一次捕食/被捕食关系就再加1 所以初级消费者营养级是2 次级消费者是3 三级消费者是4 以此类推
综合考虑多条食物链的时候 最常见的方法是加权平均 比如说调查发现猴子的食物里90%是营养级为1的植物（生产者）10%是营养级为2的纯食草昆虫（初级消费者）那么猴子的营养级就是1+1x0.9 + 2x0.1=2.1
换句话说 虽然在植物-昆虫-猴子这条食物链里猴子是次级消费者（营养级=3）但毕竟绝大多数时候猴子都是作为初级消费者（营养级=2）直接在吃植物性的食物 所以综合考量之下 我们认为猴子在生态环境中的地位是只比初级消费者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同理回到楼上的食物链 我们也可以调查图中蓝色小鸟的食谱 比如说一半是蜗牛和毛虫（营养级=2）一半是绿色植物（营养级=1） 那么这种鸟的营养级就是2.5 尽管在图中被归为次级消费者（营养级=3） 但其实比不上只吃虫子（营养级=2）的蜥蜴（营养级=3）
它们在某些食物链上可能扮演了高级消费者的角色 同时在另一些食物链上又变成了低级消费者 很明显 只有全面考虑了一个物种涉及的所有食物链才能真正准确的评估它在生态系统中的作用（对于人类而言这一点尤其重要 因为我们食谱里真的有很多很多不同的物种）
在正儿八经的学术界 科学家往往会用营养级(trophic level)的概念来表示某物种在食物链中的地位 生产者的营养级是1 往上推每出现一次捕食/被捕食关系就再加1 所以初级消费者营养级是2 次级消费者是3 三级消费者是4 以此类推
综合考虑多条食物链的时候 最常见的方法是加权平均 比如说调查发现猴子的食物里90%是营养级为1的植物（生产者）10%是营养级为2的纯食草昆虫（初级消费者）那么猴子的营养级就是1+1x0.9 + 2x0.1=2.1
换句话说 虽然在植物-昆虫-猴子这条食物链里猴子是次级消费者（营养级=3）但毕竟绝大多数时候猴子都是作为初级消费者（营养级=2）直接在吃植物性的食物 所以综合考量之下 我们认为猴子在生态环境中的地位是只比初级消费者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同理回到楼上的食物链 我们也可以调查图中蓝色小鸟的食谱 比如说一半是蜗牛和毛虫（营养级=2）一半是绿色植物（营养级=1） 那么这种鸟的营养级就是2.5 尽管在图中被归为次级消费者（营养级=3） 但其实比不上只吃虫子（营养级=2）的蜥蜴（营养级=3）
回到人类的例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我们都知道什么鲨鱼鳄鱼老虎狮子这些大名鼎鼎的顶级捕食者都沦落到了人类的菜单上 但是作为地球上最杂食的物种之一 只看这些就下结论说人类处于食物链的最顶端显然是以偏概全了
那么人类的营养级到底是多少呢？前几年有一撮科学家们分析了联合国粮食和农业组织（FAO）几十年来的数据 最终得出结论：人类整体的营养级是2.21 不同的国家低的在2.04 高的有2.57
图1：过去五十年间人类营养级的变化 黑线：全世界 粉线：中国和印度以外的世界 紫线：中国和印度
图2：2005年-2009年的人类营养级全球分布图
Ref: Bonhommeau, S. et. al., 2013. Eating up the world’sfood web and the human trophic level. PNAS, 110(51), pp.20617–20. Doi: 10.1073/pnas.1305827110
仔细想想这个结果真的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就算鱼翅熊掌吃的再多 现代人的主食仍旧是米面土豆玉米之类含淀粉多的植物 那么跟其他一切素食为主的杂食动物一样 人类在食物链中的确就应该处于初级消费者和次级消费者之间的某个位置
那么人类的营养级到底是多少呢？前几年有一撮科学家们分析了联合国粮食和农业组织（FAO）几十年来的数据 最终得出结论：人类整体的营养级是2.21 不同的国家低的在2.04 高的有2.57
图1：过去五十年间人类营养级的变化 黑线：全世界 粉线：中国和印度以外的世界 紫线：中国和印度
图2：2005年-2009年的人类营养级全球分布图
Ref: Bonhommeau, S. et. al., 2013. Eating up the world’sfood web and the human trophic level. PNAS, 110(51), pp.20617–20. Doi: 10.1073/pnas.1305827110
仔细想想这个结果真的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就算鱼翅熊掌吃的再多 现代人的主食仍旧是米面土豆玉米之类含淀粉多的植物 那么跟其他一切素食为主的杂食动物一样 人类在食物链中的确就应该处于初级消费者和次级消费者之间的某个位置
当然了 上面罗里吧嗦扯了一大堆 都是从营养级的角度出发在说事 如果单纯的看捕食被捕食关系 说人类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其实并不能算错 毕竟至少在现代社会 人类几乎是不会被其他生物捕食的 换句话说 具体看每一条涉及人类的食物链的顶点的确都是人
只不过按照这样的思路 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会有很多 毕竟任何一条食物链都必然有一个处于顶端的物种 “食物链顶端”这个看上去牛X哄哄的头衔就直接沦为烂大街的玩意了
也有不少人对食物链的理解完全脱离了生态学的范畴 变成了谁能干掉谁 谁比谁厉害之类的意思 于是人类似乎就又成了当之无愧的食物链顶端
但说实话 这样的理解只适合中二少年YY自娱自乐 没法当真讨论 常见的论调无非就是只要人类愿意就能把OO灭了 然而“只要人类愿意“这几个字谈何容易？ 连吃不吃狗肉都能吵起来的人类真能万众一心的去满足某个中二少年幼稚的想法么？
只不过按照这样的思路 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会有很多 毕竟任何一条食物链都必然有一个处于顶端的物种 “食物链顶端”这个看上去牛X哄哄的头衔就直接沦为烂大街的玩意了
也有不少人对食物链的理解完全脱离了生态学的范畴 变成了谁能干掉谁 谁比谁厉害之类的意思 于是人类似乎就又成了当之无愧的食物链顶端
但说实话 这样的理解只适合中二少年YY自娱自乐 没法当真讨论 常见的论调无非就是只要人类愿意就能把OO灭了 然而“只要人类愿意“这几个字谈何容易？ 连吃不吃狗肉都能吵起来的人类真能万众一心的去满足某个中二少年幼稚的想法么？
最后再啰嗦几句
食物链作为一种生态学模型 描绘的往往是被极大简化过后的捕食/被捕食关系 并不能全面反映真实的生态关系 所以不太经得起较真
比如常见的食物链里大多都只有成年动物 很少涉及幼崽 但我们其实都知道很多顶级捕食者的幼崽 小熊小老虎小狮子什么的同样都会面对被捕食的风险（下蛋的同理） 只是对于整个生态系统而言这些现象常被认为是次要的 就惨遭忽略不计了
再比如有些随季节变化的捕食/被捕食关系（所谓“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也很难直接套用简单的食物链模型 不然就该出现无限循环的bug了
另一方面 科学家们往往会为了自己具体的研究方向对食物链模型做出各种修整 比如有些学者会把分解者也加入食物链关系来描述完整的物质循环 甚至提出应该包括寄生/被寄生的关系来完善现有的食物链模型（Lafferty KD, Allesina S, Arim M, et al.Parasites in food webs: the ultimate missing links. Shea K, ed. EcologyLetters. 2008;11(6):533-546. doi:10.1111/j.1461-0248.2008.01174.x.）而在这样的模型里压根儿就不再有“顶端“了呢
全文完 欢迎讨论
食物链作为一种生态学模型 描绘的往往是被极大简化过后的捕食/被捕食关系 并不能全面反映真实的生态关系 所以不太经得起较真
比如常见的食物链里大多都只有成年动物 很少涉及幼崽 但我们其实都知道很多顶级捕食者的幼崽 小熊小老虎小狮子什么的同样都会面对被捕食的风险（下蛋的同理） 只是对于整个生态系统而言这些现象常被认为是次要的 就惨遭忽略不计了
再比如有些随季节变化的捕食/被捕食关系（所谓“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也很难直接套用简单的食物链模型 不然就该出现无限循环的bug了
另一方面 科学家们往往会为了自己具体的研究方向对食物链模型做出各种修整 比如有些学者会把分解者也加入食物链关系来描述完整的物质循环 甚至提出应该包括寄生/被寄生的关系来完善现有的食物链模型（Lafferty KD, Allesina S, Arim M, et al.Parasites in food webs: the ultimate missing links. Shea K, ed. EcologyLetters. 2008;11(6):533-546. doi:10.1111/j.1461-0248.2008.01174.x.）而在这样的模型里压根儿就不再有“顶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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