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巷底臭椿  发布于 2021-01-27 13:36:48 +0800 CST  



烟只能从最简单的看起,即便最简,也未必能看
烟囱里冒出的烟已经远离源头,又高远
野火的烟近,只是汗漫无边,借风火之势,规模同于宇宙,只宜对烟兴叹
曾于冬月偶然起兴点一截蚊香玩味夏日光景,得着少许烟趣,那烟也还是太壮实了
去年,静水要给家里添点小摆设,淘了个宣德款的铜炉,铜是真铜,托在手心沉甸甸如一只哑铃,用这么个底盘支一线香烟,古人到底怎么想的
买线香附赠的一件竹制香插颇有创意,制成古琴样式,中空,敷石棉,盖面几道镂空细直如弦,盖与座以两点磁铁定位,香卧其内,烟出弦外,以象琴曲,颇有趣味,只是意象被限定了,烟经琴面一隔,也散漫迟滞无复可观
香还是应该直起来朝天烧去,燃香的火苗一收,烟喷涌而出,一空依傍,奋迅,停匀,从头至尾,无二无别,火星灭时,烟一跃,收势如始,对烟一坐也就诵五千言的光景,呼吸心跳涌出无限念头随烟消散,却不与香寂灭
佛言:人随情欲,求于声名,声名显著,身已故矣,贪世常名而不学道,枉功劳形,譬如烧香,虽人闻香,香之烬矣,危身之火,而在其后。
佛前焚香的人在佛眼里无不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燃香人应知此义,生命从诞生之日起便一直燃烧,求声名也罢,不求声名也罢,一直燃烧,为了何物燃烧才不枉然呢
无数线香塑封为一柱,有千佛同号之趣,抽取一支,并无择别心,燃其一端,并无择别心,质地始终如一,彼此如一,燃烧的时日姿态环境或许千差万别,而燃烧如一
人从衰朽活向孩提,或者一世一世轮回,生命的燃烧并无分别,人有足够的时日体会这一点,一点危身之火,便是生命之无限,可传
一点火星沿着线香如天体运行,香从这火星普熏,烬从这火星寸断,烟从这火星奔涌,好似一道无时不刻不在改道的河流,烟从火星中汲取力量,所以它升腾,香是否也有波澜也有深浅,烟是不是香的主杆,犹如江河灌溉流域
人对着烟,呼吸绵柔了,静室内的滔天巨浪由烟一一描摹,它直直升腾如绷紧的绳索,正叹它直得如此之长,它全体一颤,荡出波纹,齐整的波峰波谷各有了去向,这根绳索从每一点上绷断分散了
烟并非一线,它本可以圆满地涌出火星,然而火星戴着一顶灰烬的高帽了,烟便由帽沿四周溢出,向上,在烟侧身之际,灰烬便如砥柱将筒形的烟流劈分开,展成了飘带,带的两沿仍往内卷着,烟是厚实的,如棉袍有其两面与夹里,不能因为轻将这一点错过了
这条不停改道的河流处处都有它的入海口,它就是在海中奔涌,它边际无定形,因而是不存在的,那么,眼看到了什么,立意看烟不过游戏罢了
烟偏在最平心静气时拂面而来,来时如龙,迫到不可看,贴面到了头顶,仰之已乱,俯首,火星上仿佛是另一支歌了,这时,高处有或一段烟缕,看去高到了天上,它前际与后际都散灭了,定在那里,如雨水里一个潦泡
看烟之难,难在它永远奔涌,奋迅的劲头令它声势浩大,看云之难,难在它寓动于不动,令人当面错过,其实是一样的,是心未能与烟与云们偕行
有一二顷刻,心思仿佛不在看烟上,烟自在着,又一见烟,横在空中的犹如自己一段心事,整个人都在烟上了,在水边,满目都是波纹,会有波凝而身岸俱移的错觉,卧于烟上,每一宛转均体贴无遗的瞬间也是一错么,烟就是念头
灰烬不胜其重,弯垂下来,终于从火星上坠落,这一跌未损其形,它竟然是一只烟斗,吮住火星处往内凹陷,如落叶的柄被叶芽所顶,因烟熏之故,灰烬的颜色也有些变微
铜的香插有一点不好,它把火星的热移除,香无法燃尽,如人未能尽其天年,未燃的一段便与烬同灰
卧在琴床石棉上的香可以尽燃,灰烬不弯曲不熏黄,也寸寸断,一寸灰烬里涌出过万丈红尘,灰烬作证,仿佛人生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
前几日,桃桃也玩上了燃香,一燃便要两支,拿了一片纸,接那香上的火,看火在纸沿明灭蔓延,笑眯眯的
我说:你观察一下烟。
他一味玩火
1/28
楼主 巷底臭椿  发布于 2021-01-28 16:46:25 +0800 CST  
@酒醉扶墙走 2021-02-01 10:2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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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那里阴阳怪气干什么呢?
是我错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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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行【】还挺象个阴阳:)
楼主 巷底臭椿  发布于 2021-02-01 11:27:55 +0800 CST  

楼主:巷底臭椿 时间:2020-12-04 09:46:16






烟如



如烟或不如烟,烟都是个喻体,作为一个模糊的不可把捉无处追寻之物,而不是作为一个浓烈呛人令人窒息之物
于前者而言,人多半自视无能为力从而放弃了努力,不再去分辨,不再去把捉、追寻,于后者而言,又必须屏息躲避
吸烟的人可能对烟的了解要深一点,文豪们夹半支烟,在烟雾缭绕间若有所思,写出飘飘然或者呛人的文句,如有神助或有之,此种境地我是未曾梦见
我的父亲吸烟,兄长也跟着吸烟,我则与烟绝缘,从未有过尝试之意,这或许与年幼时一个印象有关,邻村的一个马家,也即巫婆之类,与我家东边一户人家相熟,有一回母亲带我去那户人家玩,马家正好在坐,众人只有听她讲话的份,这个马家是吸烟的,烟气把她的脸给藏起一部分,如云从龙,有种神秘的意味,她又吐痰,流星一般从云端坠地,浓极黄极,一脚踏去,碾之不尽,大人们都笼罩在她的话语里,那些话语对幼稚的我而言尚不具意义,烟与痰我也并无恶感,它们笼罩人则无需意义,然而马家苍白的面容低垂到几乎闭起的眼皮不停吐出话语与烟气的嘴给我一种印象,与我所见过的母亲一辈人的神情完全两样,这让她成为异类,令我反感
马家有一个儿子被镇上一户人家领养,上初中时正好与我同学,生得面似银盘齿如编贝,俊得令人嫉恨,又极聪颖,惟笑容略显神经质,加之以眼神邪邪的,让人捉摸不定,亲近不得,他忌讳人家提他的生母,一提便立刻翻脸,别的事情上则极随和,有时随和到过头,他的同桌是他的小学同学,怂恿他在课桌底下把阳物亮出来给我看过,此事三岁小儿都未必肯了,真令人不解,多年后在路上遇见他的同桌,告诉我他已经不在人世,说来没有多少伤感,男孩子俊得象评书里的俏罗成,总有些不祥的意味吧
也许就是母亲的一次串门让我与烟绝缘,这是好事,我对于烟的关注被延后了好多年,则是很小的憾事
人以不明之物喻不明之物,可谓巧妙,其实也有些偷懒,为何不使得两造都明晰起来呢,朝明晰的方向努力尝试一回也好啊
12/3
楼主 巷底臭椿  发布于 2021-02-01 13:28:07 +0800 CST  

楼主:巷底臭椿

字数:2390

发表时间:2021-01-27 21:36:4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04 11:22:51 +0800 CST

评论数:5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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