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如玉】《元是》 润玉x邝露 "邝露心悦于陛下，便是这天
“陛下，你好自为之吧。我只希望，既然陛下一再选择了家国，便不要再做什么会致使大地众生生灵涂炭之事了。”
………………
太巳府。
“露儿，你和爹说，你可当真愿意嫁往苏摩?如今那天帝陛下将爱魄给了你，想是对你一往情深，你也解了情毒。露儿，你一向欢喜陛下，你……真的去意已决?”
太巳仙人这是自邝露归来后第一次将邝露叫到书房中，正襟危坐地面对邝露。望着女儿如今略显憔悴的容颜，攸得叹了口气。
邝露今日只是穿了一件轻薄的鹅黄长衫，也未佩戴什么珠花簪子，身子近日清减了许多，更显得美人素雅，淡然如水。历劫不过数日而已，身上的气质却仿佛沉淀了许多。想是人间劫难所累，才使人脱去了一丝青涩，变得内敛起来。
“爹爹，人间一劫。邝露明白了许多。我之于与那人，对于陛下总是不一样的。爹爹，如若陛下当真如同当年欢喜仙上那般欢喜我，陛下便定不会如此果断的借我假意接近廖师姐，更不会以此为筹码夺回浮岛兵权。如若当时在天界，陛下有一点在意我，也定不会当堂质问爹爹，然后将我赐婚苏摩……”
邝露顿了顿，平静地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是个好陛下，只是对于邝露，他并非良人。如今，我对陛下，更是仇怨大于欢喜。但霍心不同，他爱我入膏肓，待我更是如此之好……如若可能，我宁可没了这残魄。如若可能，我宁可……一开始，便欢喜的是霍心哥哥。所以，还请爹爹……成全邝露的心意。”
太巳仙人抚了抚有些冰冷的额，随即又长吁了一口气，终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缓缓地开了口。
“好……邝露。既然你去意已决，那爹爹便上书陛下。让陛下准你二人，早日完婚。”
“女儿不孝……谢爹爹。”
……
方才从书房出来，邝露便径直向自己的别院走去。天色未暗，行至半路便灵机一动地拐了弯去了家中为霍心准备的客房。
收敛生息地行至霍心的门前，却发现房门禁闭，室内亮光乍现。室内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邝露将纸糊的窗格戳破，便看到霍心一只手捧了那红色小瓮，站在镜子前。那镜子里镜光虚晃，便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苏摩男子。声音，便是那人口中传来的。
“你给我送来这个，究竟什么意思。”霍心说着，打开小瓮，那里面是一只鲜嫩多汁的蟠桃。
“哥哥怎么这般不体谅我。我在帐前还在记挂着兄长的姻缘，哥哥应感谢我才是。这不过是欢蛊而已，可以操纵世间情爱，更可移情。这欢蛊的雄蛊呢，下在哥哥的饭食内，哥哥在王城的本体已经吃下去了。至于这雌蛊嘛，就在这小瓮里了。我故意将它化作了仙桃模样，你倒时喂给嫂嫂，她便可以死心塌地地爱上你了。”
见霍心不作声，那声音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
“怎么，哥哥不愿意?嫂嫂对那天界的天帝陛下可是一往情深，哥哥苦恋千年，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这般结果。如今那天界又想悔婚，哥哥，不下手，我看便要晚了。”
“我……我不想伤害她……你，莫要再送来了。”
霍心说着，随即将那盛着蟠桃的小瓮放在桌子上，广袖挥舞，那虚晃的人影便消失在了镜中。
他拾起蟠桃，捧在了手心。嘴角勾起了一丝诡谲的笑意，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瞥房门。
邝露吗?不知你听了二弟一言，又作何感想呢?
二弟那家伙，有些手段。这东西都弄到了。只是，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他霍心并不热衷。
当年夺了邝露爱魄，不过是因为自己浑身精魄戾气太重，他人爱魄难以与体内凶魂融合。因是他曾在少年时代用术法救过邝露，二者灵力有些许交融，他自鬼蜮出来后，便断定唯有邝露的爱魄可以与之相合，一来自己可以恢复七情六欲，二来还可夺回所爱。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霍心低下头来，将那蟠桃放在了果盘中，为自己倒了一杯奶酒，细细地啄饮了起来。只听吱呀一声，邝露推开了门，坐在了他的身旁。
“原来是一只鲜嫩的桃子啊，还向本姑娘藏着掖着。那我便不客气了。”
邝露拾起了那桃子，飞快地咬了一口。只消一口，那雌蛊便顺着舌尖钻进了邝露体内。邝露只感觉煞是头脑变得十分昏沉，捉住了霍心的手，毛茸茸的脑袋倚靠在了他的肩头。
“你不用惴惴不安的。我们的大婚，天界也无法阻挠。只是，对不起……曾经……我想欢喜你，又……不敢那么欢喜你。不若这桃儿，便给我壮壮胆吧。”
一滴眼泪自霍心眼角坠落，落在了邝露的眼角的红痣上。那般昳丽的红色，和着一袭温软的凝脂白露，仿若茫茫雪野中绽放的一朵血红的宝珠山茶，旖旎万千。
………………
太巳府。
“露儿，你和爹说，你可当真愿意嫁往苏摩?如今那天帝陛下将爱魄给了你，想是对你一往情深，你也解了情毒。露儿，你一向欢喜陛下，你……真的去意已决?”
太巳仙人这是自邝露归来后第一次将邝露叫到书房中，正襟危坐地面对邝露。望着女儿如今略显憔悴的容颜，攸得叹了口气。
邝露今日只是穿了一件轻薄的鹅黄长衫，也未佩戴什么珠花簪子，身子近日清减了许多，更显得美人素雅，淡然如水。历劫不过数日而已，身上的气质却仿佛沉淀了许多。想是人间劫难所累，才使人脱去了一丝青涩，变得内敛起来。
“爹爹，人间一劫。邝露明白了许多。我之于与那人，对于陛下总是不一样的。爹爹，如若陛下当真如同当年欢喜仙上那般欢喜我，陛下便定不会如此果断的借我假意接近廖师姐，更不会以此为筹码夺回浮岛兵权。如若当时在天界，陛下有一点在意我，也定不会当堂质问爹爹，然后将我赐婚苏摩……”
邝露顿了顿，平静地说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是个好陛下，只是对于邝露，他并非良人。如今，我对陛下，更是仇怨大于欢喜。但霍心不同，他爱我入膏肓，待我更是如此之好……如若可能，我宁可没了这残魄。如若可能，我宁可……一开始，便欢喜的是霍心哥哥。所以，还请爹爹……成全邝露的心意。”
太巳仙人抚了抚有些冰冷的额，随即又长吁了一口气，终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缓缓地开了口。
“好……邝露。既然你去意已决，那爹爹便上书陛下。让陛下准你二人，早日完婚。”
“女儿不孝……谢爹爹。”
……
方才从书房出来，邝露便径直向自己的别院走去。天色未暗，行至半路便灵机一动地拐了弯去了家中为霍心准备的客房。
收敛生息地行至霍心的门前，却发现房门禁闭，室内亮光乍现。室内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邝露将纸糊的窗格戳破，便看到霍心一只手捧了那红色小瓮，站在镜子前。那镜子里镜光虚晃，便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苏摩男子。声音，便是那人口中传来的。
“你给我送来这个，究竟什么意思。”霍心说着，打开小瓮，那里面是一只鲜嫩多汁的蟠桃。
“哥哥怎么这般不体谅我。我在帐前还在记挂着兄长的姻缘，哥哥应感谢我才是。这不过是欢蛊而已，可以操纵世间情爱，更可移情。这欢蛊的雄蛊呢，下在哥哥的饭食内，哥哥在王城的本体已经吃下去了。至于这雌蛊嘛，就在这小瓮里了。我故意将它化作了仙桃模样，你倒时喂给嫂嫂，她便可以死心塌地地爱上你了。”
见霍心不作声，那声音顿了顿，随即继续说道。
“怎么，哥哥不愿意?嫂嫂对那天界的天帝陛下可是一往情深，哥哥苦恋千年，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这般结果。如今那天界又想悔婚，哥哥，不下手，我看便要晚了。”
“我……我不想伤害她……你，莫要再送来了。”
霍心说着，随即将那盛着蟠桃的小瓮放在桌子上，广袖挥舞，那虚晃的人影便消失在了镜中。
他拾起蟠桃，捧在了手心。嘴角勾起了一丝诡谲的笑意，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瞥房门。
邝露吗?不知你听了二弟一言，又作何感想呢?
二弟那家伙，有些手段。这东西都弄到了。只是，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他霍心并不热衷。
当年夺了邝露爱魄，不过是因为自己浑身精魄戾气太重，他人爱魄难以与体内凶魂融合。因是他曾在少年时代用术法救过邝露，二者灵力有些许交融，他自鬼蜮出来后，便断定唯有邝露的爱魄可以与之相合，一来自己可以恢复七情六欲，二来还可夺回所爱。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霍心低下头来，将那蟠桃放在了果盘中，为自己倒了一杯奶酒，细细地啄饮了起来。只听吱呀一声，邝露推开了门，坐在了他的身旁。
“原来是一只鲜嫩的桃子啊，还向本姑娘藏着掖着。那我便不客气了。”
邝露拾起了那桃子，飞快地咬了一口。只消一口，那雌蛊便顺着舌尖钻进了邝露体内。邝露只感觉煞是头脑变得十分昏沉，捉住了霍心的手，毛茸茸的脑袋倚靠在了他的肩头。
“你不用惴惴不安的。我们的大婚，天界也无法阻挠。只是，对不起……曾经……我想欢喜你，又……不敢那么欢喜你。不若这桃儿，便给我壮壮胆吧。”
一滴眼泪自霍心眼角坠落，落在了邝露的眼角的红痣上。那般昳丽的红色，和着一袭温软的凝脂白露，仿若茫茫雪野中绽放的一朵血红的宝珠山茶，旖旎万千。
第四十章
览尽诗文三千卷，下笔不得一字真。
天界，七政殿。
“陛下，下凡历劫前陛下曾为苏摩部落的逍遥王爷和小女赐婚。如今小女已经仙元归位，还请陛下早日令小女完婚。”
朝堂上熙熙攘攘的嘈杂议论声，终是在听到太巳仙人的一句“臣有本奏”后戛然而止。
“哦?太巳仙人便这么焦急将邝露远嫁苏摩么。虽然邝露已经仙元归位，但是本座听闻邝露在下凡历劫过程中魂魄受损，还未恢复，仙人未免也太过于心急了。这关乎苏摩部落和我天界的大事，又岂能有所差池。婚期之事，仙人不必过多过问了，还是让邝露他，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润玉并未抬眼看太巳仙人，只是翻看着一张张奏折，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陛下，小女并无大碍。只需每日调养生息，便可恢复健康。婚约已定，太巳府更不可因为一些小事让天界与苏摩生了嫌隙的。”
太巳仙人说着，一双握着玉牌的手微微翕动，缓缓地说着。
“想来是仙人最近事务繁忙，这头脑也不甚清晰了吧。邝露他七魄中爱魄残缺，你要本座怎么将她即刻嫁往苏摩。若是因为魂体不稳，这送嫁路上出现什么差错，伤了死了，你这太巳府也能担待得了吗?”
润玉攸得看向了太巳仙人，一双眼眸瞬而锐利若鹰隼。言语间仿若带了腊月的寒，一字一句都仿佛生了冰凌，明明是气定神闲的语气，扎在太巳的心上，却是剜心蚀骨的疼。
“因是幽玄公主魂魄受损，本座自南海请了仙医大能疗养。皇庭之内，灵气盘踞，又有祥瑞之气缭绕，实为疗养之绝佳境地。即刻传我令下去，为了公主健康，即刻接公主来皇室内廷修养，痊愈之前，一切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退朝吧。”
润玉说完，便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依旧躬着身子的太巳，大步流星地走了。
……
邝露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行云流水的楷书配红豆，最烂漫不过纸笺传情，想来也是文人墨客字里行间最为沾染酒意相思之物了。
写得久了，手便乏了。邝露只好百无聊赖地等着，这般清闲懒散的时光，她却乱念丛生，不得安生。
距离开太巳府，被困于这天界的皇庭宫闱之中，已经五日了。五日间，她见到的唯一熟悉面孔，便是润玉。润玉每日前来，不是为她身中爱魄疗养，便是在他面前处理公务批改奏折。一切仿佛回到了曾经作为上元仙子的时光，只可惜往日不可追，除却怀恋，便是仓皇余恨。
五日前他等待爹爹下朝，不仅迟迟未等到爹爹，还等到了穿着浅绿宫装的数十张陌生面目将他以调养生息的名义带离太巳府，关在了这深深宫闱之中。
她已五日都未曾与润玉言语了。如今立于书案前，嘴唇翕动着，终是缓缓地开了口。
“邝露，你有何事?”
“在我下凡历劫之前，兄长曾允诺待邝露历劫归来，便挑个黄道吉日让我与苏摩逍遥王爷霍心于天界成婚。只是，如今苏摩与妖界又生战事，逍遥王爷便驻守国都，无法来天界与邝露成婚。还望兄长依照先辈之礼，允许邝露前往苏摩，与霍心成婚。”
润玉左手一抖，两滴墨水“啪嗒”掉落于惨白的宣纸之上，晕出大朵的斑斑墨迹。纤白的手攥着的狼毫毛笔应声而断，半截毛笔的残肢自书案上滚落，落在了邝露的脚边。
“邝露，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吗?”
邝露提了口气，俯首作揖，斩钉截铁地说道。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直直地望向了润玉，依旧是恢然不动的姿态。
“是，我与早已逍遥王爷两情相悦。如今邝露只盼可早日奔赴苏摩，与他完婚。”
“邝露，你……”
触到邝露坚定的眼神，润玉只觉得心头一酸，似乎有什么自灵魂中呼啸而出。那东西自胸口被连筋带血得生生撕掉，连带搜刮着跗骨血肉，血液中奔驰着寒流，一时间疼得撕心裂肺却不得疏解。
“我的爱魄方才在你身体里生了根……你魂体还未痊愈，此时言嫁还为时尚早，还是先留下来，我每日用灵力为你疗伤，一切等你修复魂魄之后再说……”
纵使狂澜袭空，也只得故作坦然。
“陛下是不愿让邝露出嫁了?邝露本应在历劫之后即刻出嫁，可陛下却对已定之约一再推辞，一时间流言四起。陛下可知这天界之人怎么在背地里议论邝露?有人说邝露曾借职位之便魅惑君王；有人说邝露水性杨花攀附权贵，只要是个得了势的大能邝露都能以色近之；更有甚者说邝露与苏摩王爷早已暗通曲款，两相勾结，霍乱六界……”
邝露不缓不急地说道，一双乌黑的眼眸却在长吁一口气之后，缓缓闭上了。
为什么要闭上呢?怕就怕徒生出的悲伤熏了望向远方的眼。
“这些流言蜚语你不必在意，本座定会让他们闭了嘴。你好好疗养身体为上。”
“陛下是管得了他们的嘴，可陛下管得了自己的心吗?”
邝露陡然提高了语调，抑扬顿挫的调子仿佛戏台上花旦拙劣的戏言。
“陛下早于赐婚之日，便已
览尽诗文三千卷，下笔不得一字真。
天界，七政殿。
“陛下，下凡历劫前陛下曾为苏摩部落的逍遥王爷和小女赐婚。如今小女已经仙元归位，还请陛下早日令小女完婚。”
朝堂上熙熙攘攘的嘈杂议论声，终是在听到太巳仙人的一句“臣有本奏”后戛然而止。
“哦?太巳仙人便这么焦急将邝露远嫁苏摩么。虽然邝露已经仙元归位，但是本座听闻邝露在下凡历劫过程中魂魄受损，还未恢复，仙人未免也太过于心急了。这关乎苏摩部落和我天界的大事，又岂能有所差池。婚期之事，仙人不必过多过问了，还是让邝露他，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润玉并未抬眼看太巳仙人，只是翻看着一张张奏折，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陛下，小女并无大碍。只需每日调养生息，便可恢复健康。婚约已定，太巳府更不可因为一些小事让天界与苏摩生了嫌隙的。”
太巳仙人说着，一双握着玉牌的手微微翕动，缓缓地说着。
“想来是仙人最近事务繁忙，这头脑也不甚清晰了吧。邝露他七魄中爱魄残缺，你要本座怎么将她即刻嫁往苏摩。若是因为魂体不稳，这送嫁路上出现什么差错，伤了死了，你这太巳府也能担待得了吗?”
润玉攸得看向了太巳仙人，一双眼眸瞬而锐利若鹰隼。言语间仿若带了腊月的寒，一字一句都仿佛生了冰凌，明明是气定神闲的语气，扎在太巳的心上，却是剜心蚀骨的疼。
“因是幽玄公主魂魄受损，本座自南海请了仙医大能疗养。皇庭之内，灵气盘踞，又有祥瑞之气缭绕，实为疗养之绝佳境地。即刻传我令下去，为了公主健康，即刻接公主来皇室内廷修养，痊愈之前，一切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退朝吧。”
润玉说完，便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依旧躬着身子的太巳，大步流星地走了。
……
邝露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行云流水的楷书配红豆，最烂漫不过纸笺传情，想来也是文人墨客字里行间最为沾染酒意相思之物了。
写得久了，手便乏了。邝露只好百无聊赖地等着，这般清闲懒散的时光，她却乱念丛生，不得安生。
距离开太巳府，被困于这天界的皇庭宫闱之中，已经五日了。五日间，她见到的唯一熟悉面孔，便是润玉。润玉每日前来，不是为她身中爱魄疗养，便是在他面前处理公务批改奏折。一切仿佛回到了曾经作为上元仙子的时光，只可惜往日不可追，除却怀恋，便是仓皇余恨。
五日前他等待爹爹下朝，不仅迟迟未等到爹爹，还等到了穿着浅绿宫装的数十张陌生面目将他以调养生息的名义带离太巳府，关在了这深深宫闱之中。
她已五日都未曾与润玉言语了。如今立于书案前，嘴唇翕动着，终是缓缓地开了口。
“邝露，你有何事?”
“在我下凡历劫之前，兄长曾允诺待邝露历劫归来，便挑个黄道吉日让我与苏摩逍遥王爷霍心于天界成婚。只是，如今苏摩与妖界又生战事，逍遥王爷便驻守国都，无法来天界与邝露成婚。还望兄长依照先辈之礼，允许邝露前往苏摩，与霍心成婚。”
润玉左手一抖，两滴墨水“啪嗒”掉落于惨白的宣纸之上，晕出大朵的斑斑墨迹。纤白的手攥着的狼毫毛笔应声而断，半截毛笔的残肢自书案上滚落，落在了邝露的脚边。
“邝露，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吗?”
邝露提了口气，俯首作揖，斩钉截铁地说道。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直直地望向了润玉，依旧是恢然不动的姿态。
“是，我与早已逍遥王爷两情相悦。如今邝露只盼可早日奔赴苏摩，与他完婚。”
“邝露，你……”
触到邝露坚定的眼神，润玉只觉得心头一酸，似乎有什么自灵魂中呼啸而出。那东西自胸口被连筋带血得生生撕掉，连带搜刮着跗骨血肉，血液中奔驰着寒流，一时间疼得撕心裂肺却不得疏解。
“我的爱魄方才在你身体里生了根……你魂体还未痊愈，此时言嫁还为时尚早，还是先留下来，我每日用灵力为你疗伤，一切等你修复魂魄之后再说……”
纵使狂澜袭空，也只得故作坦然。
“陛下是不愿让邝露出嫁了?邝露本应在历劫之后即刻出嫁，可陛下却对已定之约一再推辞，一时间流言四起。陛下可知这天界之人怎么在背地里议论邝露?有人说邝露曾借职位之便魅惑君王；有人说邝露水性杨花攀附权贵，只要是个得了势的大能邝露都能以色近之；更有甚者说邝露与苏摩王爷早已暗通曲款，两相勾结，霍乱六界……”
邝露不缓不急地说道，一双乌黑的眼眸却在长吁一口气之后，缓缓闭上了。
为什么要闭上呢?怕就怕徒生出的悲伤熏了望向远方的眼。
“这些流言蜚语你不必在意，本座定会让他们闭了嘴。你好好疗养身体为上。”
“陛下是管得了他们的嘴，可陛下管得了自己的心吗?”
邝露陡然提高了语调，抑扬顿挫的调子仿佛戏台上花旦拙劣的戏言。
“陛下早于赐婚之日，便已
“陛下早于赐婚之日，便已经预料到未来邝露远嫁苏摩的下场了是不是?只是后来陛下心软了。”
润玉心头一恸，猛地起身站在邝露面前，妄图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却颤抖了一下，瑟缩在了广袖之中。
“霍心他这几年杀伐决断，几乎将所有异域部落都收为麾下。陛下早就料到任由苏摩在异域独大是个威胁，便联合了魔界进行压制。所以陛下才这么着急收回仙屿浮岛。邝露斗胆一猜，来日苏摩必定和天界会有一场恶战。若是天界赢了，那等待邝露的，大抵便是与母族相杀，落得丧夫的命运了。”
她顿了顿，尾音中带着三分凄怆。她笑了，恍若冬日里一日开败的云茶。
“亦或者，邝露作为陛下的心腹从中斡旋。王爷主事，可王妃是天界的人，若是从中斡旋，天界怎有不赢的道理。”
“邝露，我从未那般想！邝露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是我当时迫于苏摩压力，他们要的便是你……我别无他法……对不起……我从未生过将你作为博弈工具的心。”
润玉猛地抱住了那人消瘦的身，她却依然没有挣扎，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自肺腑中吐出的字句。字字句句，再话凄凉。
“邝露，你信我……我如今是真心欢喜于你。只要你留下来，那婚约便一笔勾销。等此事淡去，我会迎娶你做我的天后，做我唯一的妻……”
“好……陛下，我信了。”
她抬高的语调戛然而止。似是裂帛般发出一阵带着冷嘲热讽的短暂轻笑声。邝露微微地勾起了嘴角，再抬眸，一双清淡的双眸中生生含了三分魅惑众生的春意，昳丽的红唇中冷冷地吐出了八个字。
“还望陛下，说到做到。”
润玉心头一恸，猛地起身站在邝露面前，妄图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却颤抖了一下，瑟缩在了广袖之中。
“霍心他这几年杀伐决断，几乎将所有异域部落都收为麾下。陛下早就料到任由苏摩在异域独大是个威胁，便联合了魔界进行压制。所以陛下才这么着急收回仙屿浮岛。邝露斗胆一猜，来日苏摩必定和天界会有一场恶战。若是天界赢了，那等待邝露的，大抵便是与母族相杀，落得丧夫的命运了。”
她顿了顿，尾音中带着三分凄怆。她笑了，恍若冬日里一日开败的云茶。
“亦或者，邝露作为陛下的心腹从中斡旋。王爷主事，可王妃是天界的人，若是从中斡旋，天界怎有不赢的道理。”
“邝露，我从未那般想！邝露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是我当时迫于苏摩压力，他们要的便是你……我别无他法……对不起……我从未生过将你作为博弈工具的心。”
润玉猛地抱住了那人消瘦的身，她却依然没有挣扎，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自肺腑中吐出的字句。字字句句，再话凄凉。
“邝露，你信我……我如今是真心欢喜于你。只要你留下来，那婚约便一笔勾销。等此事淡去，我会迎娶你做我的天后，做我唯一的妻……”
“好……陛下，我信了。”
她抬高的语调戛然而止。似是裂帛般发出一阵带着冷嘲热讽的短暂轻笑声。邝露微微地勾起了嘴角，再抬眸，一双清淡的双眸中生生含了三分魅惑众生的春意，昳丽的红唇中冷冷地吐出了八个字。
“还望陛下，说到做到。”
四周无一丝凌乱，恍惚间润玉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他不愿承认也不愿猜忌，她的露儿，很有可能是自己跑的。这样的想法一经坠入识海，便惹得头脑一阵阵晕眩，似乎有一根细长的针狠狠刺进心脏，五脏六腑中都回荡着连绵的疼痛。
对了，还有爱魄之间的联系！当头棒喝般地将将催动自己的灵力，感受到魂魄间微弱的感应，润玉紧促的眉头终是松了些许。顺着那微妙的感应，润玉终于在山水掩映间的一座凉亭间停下了脚步。
气息到此，便最为浓厚了。只可惜循着那气息，润玉只在凉亭的石桌前看到了一袭天兵的甲胄，和一团被琉璃小瓮所封印的水蓝残魄。
初见的兵服，袖口已经有了些许残破。用细密的线缝补的边边角角，那悉心修剪的袖口似乎还依然残留着那时初见的余温。被他一手提起的头盔，如今被擦拭得铮亮，此时正在江南初冬的日光下，散发着些许清冷的磷光。
小瓮是胎体轻薄的骨瓷，是个大腹便便的光口器。相对肥厚的底儿下压着一张皎白的宣纸，娟秀小楷撰写的诗文，墨迹黑黑白白，语焉戚戚冷冷。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双膝一软，润玉颓然地跌倒在了冷硬的青石地板上，石缝中茂盛的青苔脏污了雪白的衣衫，一时间狼狈颓唐得有点不像他。
这条愚蠢的龙哭了，凄厉的一声龙鸣给江南带来了百年一遇的大雪。这次，她真的不要它了。
苏摩的雪，今日下的如鹅毛一般大。告别了秋日的烂漫金黄，初冬的冷意连绵而柔软。青年牵着女子的手，手臂轻轻一扯，便将她的身子裹进温暖的狐裘。从脊背后身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
“露露觉得我好看吗?”
“嗯……小酒窝还算可爱。”
“仅仅是可爱吗?”
女子顿了顿，轻声说着。羞红的脸上飞上一晕飞霞。
“不知羞。”
对了，还有爱魄之间的联系！当头棒喝般地将将催动自己的灵力，感受到魂魄间微弱的感应，润玉紧促的眉头终是松了些许。顺着那微妙的感应，润玉终于在山水掩映间的一座凉亭间停下了脚步。
气息到此，便最为浓厚了。只可惜循着那气息，润玉只在凉亭的石桌前看到了一袭天兵的甲胄，和一团被琉璃小瓮所封印的水蓝残魄。
初见的兵服，袖口已经有了些许残破。用细密的线缝补的边边角角，那悉心修剪的袖口似乎还依然残留着那时初见的余温。被他一手提起的头盔，如今被擦拭得铮亮，此时正在江南初冬的日光下，散发着些许清冷的磷光。
小瓮是胎体轻薄的骨瓷，是个大腹便便的光口器。相对肥厚的底儿下压着一张皎白的宣纸，娟秀小楷撰写的诗文，墨迹黑黑白白，语焉戚戚冷冷。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双膝一软，润玉颓然地跌倒在了冷硬的青石地板上，石缝中茂盛的青苔脏污了雪白的衣衫，一时间狼狈颓唐得有点不像他。
这条愚蠢的龙哭了，凄厉的一声龙鸣给江南带来了百年一遇的大雪。这次，她真的不要它了。
苏摩的雪，今日下的如鹅毛一般大。告别了秋日的烂漫金黄，初冬的冷意连绵而柔软。青年牵着女子的手，手臂轻轻一扯，便将她的身子裹进温暖的狐裘。从脊背后身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
“露露觉得我好看吗?”
“嗯……小酒窝还算可爱。”
“仅仅是可爱吗?”
女子顿了顿，轻声说着。羞红的脸上飞上一晕飞霞。
“不知羞。”
第四十一章
苏摩的“请帖”到达天界的时候，润玉正在与太巳仙人议事。那远道而来的飞羽信还残留着几分冬日凛冽的凉意，翻看之时窸窸窣窣，夹杂着干涩的脆响。润玉攥着那刺目的“成婚”二字，只觉得那手心的东西无比沉重，缭绕在指尖的不是冰凉，分明是绵长的灼痛，愤怒的，爆裂的，任是一笔一划都苦涩无比。那愤怒顺着奇经八脉流淌，直到将心脏都燃烧殆尽。
“仙人又作何解释。”
挥手将请帖掷到太巳身侧，润玉走下了书案，强行压抑了自己语调内的愠怒，慢慢说道。
“回陛下，臣，不知。”
太巳看了一眼润玉，不置可否地回答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微风透过窗子丝缕钻进屋宇内，吹着老翁的衣袂飘飞，一双乌眸中真真是空无一物，竟生出了几分与往日行径格格不入的出尘之感。
“如果不是有仙人通风报信，露儿又何以在苏州府失踪呢。”
润玉长吁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直直地瞪着太巳，睫毛在微风中微微翕动，实在是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陛下。”
太巳轻轻地唤了一声，目光触到润玉颤抖的双手却顿了一下，生生讲言语吞了回去，半晌，才缓缓地开了口。
“老臣知错，老臣，全屏陛下发落。只是，望陛下体恤老臣作为一个父亲的心，老臣也只是希望女儿幸福而已。”
太巳噗通一声跪在了孤冷的紫方云宫，润玉手中紧握的毛笔应声而断，乌黑的墨汁沾湿了他素白的衣。
“邝露早已被陛下认为义妹，并且被陛下赐婚于异域。现下天界已然流言四起，若婚约取消，就算来日嫁与他人，那悠悠之口，又岂是老臣能够堵上的，太巳也不过为小女的声誉着想而已。陛下，小女先前怎般，都是进退维谷。很多事情，早已在陛下赐婚之时，便已经决定了。陛下，老臣和露儿，都注定无法回头。”
太巳说着，闭上了眼睛，一语言罢，额头上早已湿汗连连。
润玉是怎般都是负了邝露的。帝王无情，露儿不过是满满帝王路中不可察的微尘。即使如今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又怎般躲得臣子们的悠悠之口。还不如苏摩那怪物，除却伊人，冷心冷肠，万物皆可弃。
虽是一意孤行般陪伴润玉熬过了争权夺位的风波，这太平盛世，他们父女二人，却因是一番孽缘，注定无法享于了。罢了，也倦了。这荣华，到底抵不过自己的小女儿的。
“罢了，你起来吧。”
太巳听见头顶一声干枯的叹息，然后才是润玉近乎脱力的声音。
“传我旨意，太巳仙人触怒龙颜，罚于东海清修一年，即刻启程。”
……
苏摩的“请帖”到达天界的时候，润玉正在与太巳仙人议事。那远道而来的飞羽信还残留着几分冬日凛冽的凉意，翻看之时窸窸窣窣，夹杂着干涩的脆响。润玉攥着那刺目的“成婚”二字，只觉得那手心的东西无比沉重，缭绕在指尖的不是冰凉，分明是绵长的灼痛，愤怒的，爆裂的，任是一笔一划都苦涩无比。那愤怒顺着奇经八脉流淌，直到将心脏都燃烧殆尽。
“仙人又作何解释。”
挥手将请帖掷到太巳身侧，润玉走下了书案，强行压抑了自己语调内的愠怒，慢慢说道。
“回陛下，臣，不知。”
太巳看了一眼润玉，不置可否地回答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微风透过窗子丝缕钻进屋宇内，吹着老翁的衣袂飘飞，一双乌眸中真真是空无一物，竟生出了几分与往日行径格格不入的出尘之感。
“如果不是有仙人通风报信，露儿又何以在苏州府失踪呢。”
润玉长吁了一口气，一双眸子直直地瞪着太巳，睫毛在微风中微微翕动，实在是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陛下。”
太巳轻轻地唤了一声，目光触到润玉颤抖的双手却顿了一下，生生讲言语吞了回去，半晌，才缓缓地开了口。
“老臣知错，老臣，全屏陛下发落。只是，望陛下体恤老臣作为一个父亲的心，老臣也只是希望女儿幸福而已。”
太巳噗通一声跪在了孤冷的紫方云宫，润玉手中紧握的毛笔应声而断，乌黑的墨汁沾湿了他素白的衣。
“邝露早已被陛下认为义妹，并且被陛下赐婚于异域。现下天界已然流言四起，若婚约取消，就算来日嫁与他人，那悠悠之口，又岂是老臣能够堵上的，太巳也不过为小女的声誉着想而已。陛下，小女先前怎般，都是进退维谷。很多事情，早已在陛下赐婚之时，便已经决定了。陛下，老臣和露儿，都注定无法回头。”
太巳说着，闭上了眼睛，一语言罢，额头上早已湿汗连连。
润玉是怎般都是负了邝露的。帝王无情，露儿不过是满满帝王路中不可察的微尘。即使如今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又怎般躲得臣子们的悠悠之口。还不如苏摩那怪物，除却伊人，冷心冷肠，万物皆可弃。
虽是一意孤行般陪伴润玉熬过了争权夺位的风波，这太平盛世，他们父女二人，却因是一番孽缘，注定无法享于了。罢了，也倦了。这荣华，到底抵不过自己的小女儿的。
“罢了，你起来吧。”
太巳听见头顶一声干枯的叹息，然后才是润玉近乎脱力的声音。
“传我旨意，太巳仙人触怒龙颜，罚于东海清修一年，即刻启程。”
……
润玉的贺礼与天界陪嫁的“嫁妆”，仍是在大婚前夕送了过去。这一场大婚，嫁妆置办得颇为盛大，超过了以往天界公主外嫁的规格。此前一场邝露单方面的“失踪”，最终还是被润玉依照苏摩送来的信中所描述的缘由扩写发挥，解释得明明白白。
道是苏摩郡王突发急病，需要逍遥王爷与天界公主速速结婚讨个好彩头冲喜，所以天界才手忙脚乱地将天界的公主送了过去。因是担忧路途遥远生了意外，所以才并未过多声张。
霍心收到消息的时候，万千感慨只化作微微一笑。手掌翻覆间，苍白的信纸便化作了齑粉。抬眼望，王城中一派熙熙攘攘，细雪中飘荡着悠扬的喜乐，美丽的新娘藏在巍峨的高楼，缠绵千年的爱恨，终是在今日，得到了疏解。
“王爷，该去接王妃了。”侍女娇嫩嗓音喊出那句徘徊在胸口千呼万唤的话。
霍心着着一身素白的交领锦缎胡服，梳着苏摩男子披散的发髻，发间垂着几条细长的发辫。衣衫上用七彩的丝线绣着苏摩繁复的图腾。草原上的茫茫绿海，掩映在夜空中的一弯皎月，盘旋在长天的鹰鹫，灌木间奔驰的黄羊……那是他曾经迷梦中执着邝露的手，与她共赴的景色。
“露露。”
一切都如梦境中那般，如梦似幻。伊人戴着金丝花环，乌木泼墨似的发梳着一头散落的发辫。邝露着着一身素白的苏摩喜裙，衣衫上坠着冬日里依然盛开的干枝梅。或淡粉或素白，一团团镶嵌在团团锦绣之间，更趁着肌如初雪，眉若青黛。
“霍心哥哥，我好看吗。”
少女此时眉眼弯弯，朱唇轻启，轻声说着，语调中缠着几丝春桃般的青涩娇羞。在一袭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向他身前。
她的皮肤极白，白得让人想起上古残章里的豁人心魄的雪妖。一双漆黑的眸低垂，藏不住一汪水光潋滟。秀丽的眉，精致的鼻。一张菱唇染着余晖朱色。眼角下那颗冶艳的红痣，更好似红梅落雪，趁得伊人媚眼如丝，眉目如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周身皆是浮动的流光，熙熙攘攘的喜乐传达到耳际，全然延迟了，模糊了。霍心轻声笑着，目之所及，全然是美人姝色。拉住了伊人的手，将它禁锢在手心，几乎揉进了自己的骨血。
“长天在上，此生此世，生死相依。”
几乎是雀跃地盟誓后，二人终是被簇拥的人群一同挤进了点了无数殷红喜烛的宫殿。周身浮动着暖黄的微光，屋子升腾着绵延的龙涎香。金色雕花火盆中添了赤红的碳，将整个婚房浸染得如同春日一般。
“你在江南时，便道喜欢凡人的婚礼。我便置办了这些小玩意，装饰我们的婚房，可还欢喜。”
“欢喜，欢喜得不得了。”
“那你欢喜相公吗?”
“……欢喜。”
两杯喜酒，指尖交缠。
伊人羞涩一笑。霍心拥着她的身子，拦腰将他抱起，将她抵在了芙蓉暖帐中。不过片刻的光景，宽大的腰带兴致缺缺地被堆叠在了一边，宽大的喜裙褪了半身，松松散散地挂在了腰间。瘦削的肩，漆黑的发，殷红的被……霍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将唇抵上了伊人的唇。
一吻如羽毛撩拨心脏。这吻太轻柔了，不带有一丝情欲，却旖旎万千，却染红了霍心的眼……
微红的眼角滑落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邝露的耳垂上，濡湿了一丝卷曲的发。许是因为二人共用一个爱魄，呼吸交缠间，心跳都是同一个拍节，惹得这一方吐息都湿湿黏黏。
霍心匍匐在伊人身上，轻轻吻着她半阖的眼眸。他静静盯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人，似乎一刻都不想将目光自那人身上抽离，眸间似乎有流火攒动。嫣红的嘴唇落在邝露睫毛上，不停抖动的黑色小扇直搔着嘴唇的痒。
霍心又擒住了伊人的唇，这次的吻来得急切而爆裂。唇齿相接，口舌缠绵。贝齿与游舌相触，爱·欲顺着这粉嫩的舌尖一直入侵，沁入心脾，终是化作了漫天翻涌的云雾，将邝露的头脑席卷得迷蒙万千。
疾雨一般的吻四下生花，一朵朵娇艳的梅绽放在邝露的颈，惹得伊人一声声短促如猫儿一般细小的呜咽。
“露露，我，好欢喜你。”
嘴唇翕动着，霍心说着。不时间望着邝露迷蒙的双眼中有山间晨雾缠绕，轻车熟路地扯乱，了她的衣，将身子挤近她的身。
霍心的舌尖又缭绕上邝露的耳垂，一丝痒意自耳垂蔓延至脊背，挠着魂魄的痒。
痒，样不可耐。
“霍心……”
迷梦中霍心听到伊人的轻唤，心下一片情动。脊背一躬，近乎献祭一般虔诚，目光灼灼。呼吸散乱，如同小舟一般与邝露一同轻轻摇曳。
快意如暴雨梨花，缓缓如高山流水，急切如飞流湍瀑。间或行舟过速之时，便惹得伊人阵阵呜咽。
半晌，才终是偃旗息鼓，雨溅风止。二人浑身已生了薄薄的一层细汗，长舟靠岸，余晖入夜。邝露长吁了一口气，仿若一只被暴雨打湿的鹤，将头抵在了霍心的肩头。
“我们，一辈子，便不分开了，好不好……”
霍心说着，将邝露紧紧一拥，挤进了团
道是苏摩郡王突发急病，需要逍遥王爷与天界公主速速结婚讨个好彩头冲喜，所以天界才手忙脚乱地将天界的公主送了过去。因是担忧路途遥远生了意外，所以才并未过多声张。
霍心收到消息的时候，万千感慨只化作微微一笑。手掌翻覆间，苍白的信纸便化作了齑粉。抬眼望，王城中一派熙熙攘攘，细雪中飘荡着悠扬的喜乐，美丽的新娘藏在巍峨的高楼，缠绵千年的爱恨，终是在今日，得到了疏解。
“王爷，该去接王妃了。”侍女娇嫩嗓音喊出那句徘徊在胸口千呼万唤的话。
霍心着着一身素白的交领锦缎胡服，梳着苏摩男子披散的发髻，发间垂着几条细长的发辫。衣衫上用七彩的丝线绣着苏摩繁复的图腾。草原上的茫茫绿海，掩映在夜空中的一弯皎月，盘旋在长天的鹰鹫，灌木间奔驰的黄羊……那是他曾经迷梦中执着邝露的手，与她共赴的景色。
“露露。”
一切都如梦境中那般，如梦似幻。伊人戴着金丝花环，乌木泼墨似的发梳着一头散落的发辫。邝露着着一身素白的苏摩喜裙，衣衫上坠着冬日里依然盛开的干枝梅。或淡粉或素白，一团团镶嵌在团团锦绣之间，更趁着肌如初雪，眉若青黛。
“霍心哥哥，我好看吗。”
少女此时眉眼弯弯，朱唇轻启，轻声说着，语调中缠着几丝春桃般的青涩娇羞。在一袭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向他身前。
她的皮肤极白，白得让人想起上古残章里的豁人心魄的雪妖。一双漆黑的眸低垂，藏不住一汪水光潋滟。秀丽的眉，精致的鼻。一张菱唇染着余晖朱色。眼角下那颗冶艳的红痣，更好似红梅落雪，趁得伊人媚眼如丝，眉目如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周身皆是浮动的流光，熙熙攘攘的喜乐传达到耳际，全然延迟了，模糊了。霍心轻声笑着，目之所及，全然是美人姝色。拉住了伊人的手，将它禁锢在手心，几乎揉进了自己的骨血。
“长天在上，此生此世，生死相依。”
几乎是雀跃地盟誓后，二人终是被簇拥的人群一同挤进了点了无数殷红喜烛的宫殿。周身浮动着暖黄的微光，屋子升腾着绵延的龙涎香。金色雕花火盆中添了赤红的碳，将整个婚房浸染得如同春日一般。
“你在江南时，便道喜欢凡人的婚礼。我便置办了这些小玩意，装饰我们的婚房，可还欢喜。”
“欢喜，欢喜得不得了。”
“那你欢喜相公吗?”
“……欢喜。”
两杯喜酒，指尖交缠。
伊人羞涩一笑。霍心拥着她的身子，拦腰将他抱起，将她抵在了芙蓉暖帐中。不过片刻的光景，宽大的腰带兴致缺缺地被堆叠在了一边，宽大的喜裙褪了半身，松松散散地挂在了腰间。瘦削的肩，漆黑的发，殷红的被……霍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将唇抵上了伊人的唇。
一吻如羽毛撩拨心脏。这吻太轻柔了，不带有一丝情欲，却旖旎万千，却染红了霍心的眼……
微红的眼角滑落一滴温热的泪，落在了邝露的耳垂上，濡湿了一丝卷曲的发。许是因为二人共用一个爱魄，呼吸交缠间，心跳都是同一个拍节，惹得这一方吐息都湿湿黏黏。
霍心匍匐在伊人身上，轻轻吻着她半阖的眼眸。他静静盯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人，似乎一刻都不想将目光自那人身上抽离，眸间似乎有流火攒动。嫣红的嘴唇落在邝露睫毛上，不停抖动的黑色小扇直搔着嘴唇的痒。
霍心又擒住了伊人的唇，这次的吻来得急切而爆裂。唇齿相接，口舌缠绵。贝齿与游舌相触，爱·欲顺着这粉嫩的舌尖一直入侵，沁入心脾，终是化作了漫天翻涌的云雾，将邝露的头脑席卷得迷蒙万千。
疾雨一般的吻四下生花，一朵朵娇艳的梅绽放在邝露的颈，惹得伊人一声声短促如猫儿一般细小的呜咽。
“露露，我，好欢喜你。”
嘴唇翕动着，霍心说着。不时间望着邝露迷蒙的双眼中有山间晨雾缠绕，轻车熟路地扯乱，了她的衣，将身子挤近她的身。
霍心的舌尖又缭绕上邝露的耳垂，一丝痒意自耳垂蔓延至脊背，挠着魂魄的痒。
痒，样不可耐。
“霍心……”
迷梦中霍心听到伊人的轻唤，心下一片情动。脊背一躬，近乎献祭一般虔诚，目光灼灼。呼吸散乱，如同小舟一般与邝露一同轻轻摇曳。
快意如暴雨梨花，缓缓如高山流水，急切如飞流湍瀑。间或行舟过速之时，便惹得伊人阵阵呜咽。
半晌，才终是偃旗息鼓，雨溅风止。二人浑身已生了薄薄的一层细汗，长舟靠岸，余晖入夜。邝露长吁了一口气，仿若一只被暴雨打湿的鹤，将头抵在了霍心的肩头。
“我们，一辈子，便不分开了，好不好……”
霍心说着，将邝露紧紧一拥，挤进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