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竹清韵】【原创】 宠儿无度（古风，父子）
“父亲他，已卸了甲，受封国公，军中的事自然……”小公子勉强笑笑，忽然觉得口中干渴的难耐，话还未说完，却已被男人厉声打断。
“苏寄雪！”魏白一声断喝，惊的人慌忙起身跪倒，魏白闭闭眼，压了压心头无名的火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来的事，你还跟老子装傻?”
“……阿雪愚钝。”苏寄雪深深俯首，不敢直视他师。
“小公子，你还真不愧是苏霄生出来的种，他好的东西你没学会，不长脑子优柔寡断的毛病你倒是学的通透。”魏白又抿了口茶水，心中安抚自己，孩子纯孝，是好事，就是一时头脑不清醒，有自己在，总能护住他的。“你跟我装傻，可以……为师就好好和你讲一讲现在的形势。”
“跪好了，小公子，歪歪扭扭成何体统。”硬着心肠呵斥一句，宠归宠，也不能惯的他恃宠生娇得寸进尺。
惯子如杀子，自己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护这孩子一辈子吗？
“这几年被召回京中，安了个闲官养老的武将，也不是你一家。”魏白看小徒弟低眉顺眼的模样，又气又心疼，这不成器的东西，让他吃些苦头总能记得深刻些“帝王忌惮军权旁落，是常事，但咱们这位陛下，又与旁人不同。”
“史官不敢记载，但小道消息你总该听过，说句大不敬的，陛下非嫡非长，当年上位的手段……的确不大光彩。”
“你考中进士那一次该是见过陛下的吧，觉得他怎么样？”小徒弟不答话，仍是深深垂首的样子，魏白笑了笑，火气来的快消的也快“起来吧，惯会拱火的东西，来，老师给你讲故事听——怎么哭了，训你两句还委屈了？”
“没有……阿雪没有。”慌忙拿衣角摸去脸上的泪水，苏雪低着头忽然觉得嘴里一甜，老师把手边的蜜饯推到他这边来“甜甜嘴，别委屈了，老师给你讲故事。”
“你见过陛下，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他喜听阿谀奉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副肥头大耳的昏君相?”苏寄雪垂首侍立在他师身前，不敢搭话，魏白叹了口气“你年纪小，不清楚，陛下从前……是位心怀天下的君主。”
“不过莫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我……看他这几年行事几乎都不敢认他。”
“徒儿知晓的。”苏寄雪小声道，他仍然低着头只小声道“能得老师辅佐，自然是胸有韬略的明君圣主……”
“花言巧语，才训过你又不记得了。”魏白斥了他一句，话里却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话风一转“陛下是这样上位的，对这样的事心里总是更提防几分。”
“他从前……罢了。”魏白苦笑“如今他老了，人老了，许多事和从前就都不一样了。”
“他年轻的时候，还只是忌惮兵权，如今他更忌惮的，是你们这些世家在军队里的声望。”
“他怕啊，怕到甚至不准乐师奏出金戈之音，怕哪一日有人振臂一呼兵临城下，杀了他的头抢了他的位子——如他对先帝那样。”
“如今只是荣养着他们，如同把猪圈养起来，往后的日子里，寻个借口，自然可以一个一个慢慢开刀。”
“如此，你可明白了，小公子，陛下是容不得他们的，陛下属意的继承人，为师辅佐的七殿下，自然也是容不得他们的 ”魏白手指轻敲了敲桌面“兵权，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老师……阿雪知道。”苏寄雪垂眼轻轻说道。
我知道，自古军权就是帝王的一块心病。
我知道……父亲和陛下，还有您和您看中的七殿下，迟早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是一步死棋，但我想试一试，动一动，也许能走活它。
不为父亲，只为苏家几代忠魂，只为苏家旗下，保家卫国的几万将士。
魏白不知道他徒弟那顶漂亮的脑袋瓜里酝酿着什么东西，不然他肯定狠下心一顿毒打让他半年都起不来床省的出去搞风搞雨，把自己这条命都险些搭进去的。
苏寄雪虽然在京城的年轻人里打出了名头，但在魏白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们瞎闹罢了——扯着大人的虎皮做靠山，真闹的过火了也不过丢些脸面赔些银子，一群小年轻，当不得什么。
如今他也只是和他这心思纯孝的小徒弟讲一讲形势让他醒一醒脑子，并没有为难孩子的意思，看小徒弟答了一句又半晌没说话，担心他心里难受，于是伸手揽过他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背。
不论如何，为师自会护着你的。
“少爷还没回府吗？”苏霄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问不过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被传讯来是管家问道。
“已安排了人守在道口，还没看见公子的马车。”管家道“不如您先歇一歇，小公子去了魏先生府上，留宿几晚也是常有的事，再等一会儿会有人递公子的口信过来。”
“他/娘/的，小兔崽子。”苏霄磨磨牙勉为其难的坐了下去。出必告，反必面。三岁稚童都会背的三字经，他苏寄雪倒好，早上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么多年的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点规矩都不懂。越想越气，他抓起茶壶直接对壶口灌了一肚子茶水，看的管家眼角直抽。
亲娘哎，那是小公子珍藏的茶叶，今年刚开春花大价钱找人从水路运过来的，一两茶叶比十两黄金还贵，小公子到手一共不过三四两，国公爷就这么喝了一壶……牛嚼牡丹啊！
苏霄不知道管家心里如何怒斥他暴殄天物，又坐了一会，实在坐不住一拍桌子大喝一声道“备马，递帖子，本国公要去拜见魏大人。”
“苏国公……那老匹夫来找我作甚。”看门外亲信探头探脑的样子，把人哄了眉开眼笑，魏白随手打发了小徒弟去抄书，又在香炉里填了些安神助眠的香料，净了手才不紧不慢的走出了门。
“大人，您的意思是?”察觉男人面色不虞，亲信小心道“毕竟是少爷的亲生父亲，这……”
魏白皱了皱眉，颇有些苦闷的沉吟了片刻，又瞧了几眼身后书房的方向，最后道“见吧。”
我知道，自古军权就是帝王的一块心病。
我知道……父亲和陛下，还有您和您看中的七殿下，迟早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是一步死棋，但我想试一试，动一动，也许能走活它。
不为父亲，只为苏家几代忠魂，只为苏家旗下，保家卫国的几万将士。
魏白不知道他徒弟那顶漂亮的脑袋瓜里酝酿着什么东西，不然他肯定狠下心一顿毒打让他半年都起不来床省的出去搞风搞雨，把自己这条命都险些搭进去的。
苏寄雪虽然在京城的年轻人里打出了名头，但在魏白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们瞎闹罢了——扯着大人的虎皮做靠山，真闹的过火了也不过丢些脸面赔些银子，一群小年轻，当不得什么。
如今他也只是和他这心思纯孝的小徒弟讲一讲形势让他醒一醒脑子，并没有为难孩子的意思，看小徒弟答了一句又半晌没说话，担心他心里难受，于是伸手揽过他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背。
不论如何，为师自会护着你的。
“少爷还没回府吗？”苏霄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几圈，问不过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被传讯来是管家问道。
“已安排了人守在道口，还没看见公子的马车。”管家道“不如您先歇一歇，小公子去了魏先生府上，留宿几晚也是常有的事，再等一会儿会有人递公子的口信过来。”
“他/娘/的，小兔崽子。”苏霄磨磨牙勉为其难的坐了下去。出必告，反必面。三岁稚童都会背的三字经，他苏寄雪倒好，早上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么多年的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点规矩都不懂。越想越气，他抓起茶壶直接对壶口灌了一肚子茶水，看的管家眼角直抽。
亲娘哎，那是小公子珍藏的茶叶，今年刚开春花大价钱找人从水路运过来的，一两茶叶比十两黄金还贵，小公子到手一共不过三四两，国公爷就这么喝了一壶……牛嚼牡丹啊！
苏霄不知道管家心里如何怒斥他暴殄天物，又坐了一会，实在坐不住一拍桌子大喝一声道“备马，递帖子，本国公要去拜见魏大人。”
“苏国公……那老匹夫来找我作甚。”看门外亲信探头探脑的样子，把人哄了眉开眼笑，魏白随手打发了小徒弟去抄书，又在香炉里填了些安神助眠的香料，净了手才不紧不慢的走出了门。
“大人，您的意思是?”察觉男人面色不虞，亲信小心道“毕竟是少爷的亲生父亲，这……”
魏白皱了皱眉，颇有些苦闷的沉吟了片刻，又瞧了几眼身后书房的方向，最后道“见吧。”
书房里，苏寄雪裹了件大衣在外面，在专为他设的书桌后坐定，他容貌清隽，却落笔峥嵘，隐有金戈之气。
写了几个字，又停下，甩了甩头，握紧笔又写下去。
老师罚的不狠，歇了这么久只剩手心一层薄薄的红痕，握笔时有些刺痛，但也不算难忍。
不过却有些精神不济，他身子就是如此，笑不得哭不得，也丝毫累不得，大喜大悲都极费心神。
门房引苏霄进了庭院，魏白换好了衣裳迎了出去。
二人见了礼，到堂中分宾主坐下，侍女送上茶来，魏白端起掩饰性的轻抿一口，寒暄话说尽了，一时有些冷场。
魏白心思还牵挂在小徒弟身上，也不知睡下了没，还是强撑着不肯睡? 他那身子，放宽心多休息总是好的。
苏霄却一直注视着他。
这位先生，是个极不简单的人物，他从前就是位顶顶高明的谋士，到如今，心思城府，更深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在他面前，苏寄雪那点手段顽劣的简直不堪入目，前世能成事，更多是因为这位先生的偏爱和信任。
到如今再回忆从前，许多事都明朗了起来。
魏先生对小弟子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但他这样做大事的人，这样的宠爱能在心里占几分呢？
苏霄不知道，可这位先生最后弃了他的小弟子，总是千真万确的。为了护住他那一身清誉，毫不留情的置那孩子于万劫不复之地。
罢了，他这亲父不也几度险些要了那孩子的命吗，又能怪得了谁呢。苏霄苦笑，怪那孩子时运不济，可依赖的人一个糊涂，一个心硬吗？
能得这样一位手眼通天先生庇护，本该是幸事。但说是杯弓蛇影也好，说他杞人忧天胆小如鼠也罢，有了那样的过往，他自会拼命护阿初周全，但……实在不想让孩子再待在这位先生身边了。
“小儿顽劣，我又久居边关，这些年承蒙先生照顾。”苏霄道。
话说的像模像样，不是早背好的腹稿吧。魏白心里想着，面上也含笑道“小公子自幼在我眼前长大，又拜我为师，正所谓一日为师——”青衣的先生嘴角噙着笑，话到这里却顿了顿，浅浅抿了口茶“说句逾矩的，国公爷勿怪，我膝下无子，这些年看小公子便如同看自家子侄一般，照顾一二也是应当的。”
苏霄眉头一跳，魏白话未说全，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是清清楚楚的，自知口舌之争不利，于是也不再绕圈子，干脆道“先生日理万机，小儿叨扰许久实在不妥，不知小儿如今在何处，在下这便接他回府去，免得扰了先生的清净。”
“国公说哪里话，得尊夫人信任，小公子自幼养在我膝下，我视作亲人一样，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喊他一声少爷，一晃都十几年了。”魏白含笑嗔怒道“府上清冷，小公子来我住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常事，今儿才来了半晌，也就话了几句家常写了写窗课，能算什么叨扰，国公这话就太见外了。”
苏霄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恨不能喷他一脸，不见外，他们一个姓魏一个姓苏，往前数几十年面都没照上几个，这有什么可不见外的？
自幼养在膝下……养在他膝下多少年也是我儿子！还话家常，苏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臭小子跟他老子都没唠上几句家常，跟他老师倒是亲近。
“您说的是，我久居边关，这些年那臭小子多亏您教养，如今我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见这孩子是喜欢的不得了，这不才来您这一会，我就挂念上了。”苏霄也笑，文人说话都暗藏机锋，换个年轻的指不定就被绕进去了，但苏霄活了这么多年，虽然脑子还是比不上人家的脑子，但他脸皮厚啊，哈哈一笑，撒起谎来草稿都不打。
你手眼偷天又怎样，监视别人家后院总是不能放在明面说的事。你聪明，我说不过你也算计不过你，但我是他亲爹，我就是要带我儿子回家，你总不能拦着。
“至于窗课……我这大老粗也不懂，不过我和儿子隔了十几年才见面，实在是，唉，一见不到他我就……牵肠挂肚。”苏霄挺满意自己选词，摇头晃脑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是，挠心挠肺的牵肠挂肚啊。”
老夫挠你个心肝脾肺肾的牵肠挂肚哦。魏白面上含笑，心里也警惕着，苏霄一朝性情大变，魏白可不像他小徒弟那样一肚子胡思乱想，事出反常必有妖，苏霄定是对他小徒弟有所图谋。
“不如让我先接阿初回府去，等明日窗课写好了，再遣人送给先生批阅。”
魏白放了他一直端在手里的茶盏看了看苏霄，苏霄也一眨不眨的看他，半晌，魏白叹了口气，起身道“国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做那阻你们父子相见的恶人不成。小公子正在书房里，老话说春困秋乏，说不准正在偷懒打盹，不如劳国公大驾，跟我一起去书房里看一看?”
见苏霄也起身，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魏白脸上笑意加深，当先一步道“国公这边请。”
苏寄雪果然已睡着了，一只手还握着笔，一只手压在脸下，衣袖被压的褶皱，露出小半个莹白的手腕来。
“这孩子，被我宠的不成样子。”魏白看他睡的正熟，压了嗓子和苏霄说话，语气温柔，话声里夹着点掩不住笑意，全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苏霄皱眉，一语不发，忽然大步走了过去，魏白一惊，伸手正要拦，却看这位昔日的将军并没有惊醒那孩子，而是把露出了手腕的衣袖轻轻往上拉了拉。
露出一道鲜红的扭曲狰狞，是新鲜的刀伤，只薄薄结了一层痂。
苏小公子这一觉到底没睡好，迷迷糊糊的被人叫起服侍着换上了一件又一件的厚衣服的，侍女打水伺候他洗了脸才缓了精神，即是父亲来接，他自然不好推辞，只是辞别老师时敏感察觉老师似有心事，但当着父亲的面，也只记在心里，并没有多问。
他早上坐的马车已被打发回府了，管家让人抬了软轿来，苏霄却嫌麻烦，挥挥手拒了，一手揽住儿子的腰一用力就翻身上马，马蹄声哒哒，父子二人共乘一骑，已走远了。
苏寄雪是第一次骑马。
他从前出行都坐在马车或软轿里，身边总有人仔细给他裹好衣服，帘子严实的覆着门窗，只恐让风钻了空子。
只有天气好些的时候，他才能稍稍掀开一个缝儿来，看看沿途是风景。
赴宴时也有交好的公子打趣他，说他简直像个大家闺秀——生怕抛头露面坏了名声。
他也只能笑笑，他身子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最开始的慌乱后，他很快发现腰间环着他的手臂牢固的纹丝不动，身形宽厚的武将把他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在他耳边低笑一声“坐好了，阿初。”
苏霄夹紧了马腹，马儿就撒了欢的狂奔起来，小公子猝不及防小小的惊叫一声，被迎面的风呛的脸颊通红，可这些都可以忍耐，当他听到耳畔的风声，看到人群被飞速甩到身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快意来。
苏霄看着儿子晶亮的眼，平时梳的一丝不挂的发被风吹乱也顾不得，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只是轻拍了拍马背，催促马儿跑的更快些。
他就知道，骑马仗剑，快意恩仇，哪个男孩子会不喜欢。
苏霄带他逛了半个京城，直到日头落的看不见了才拉住缰绳回府去，苏寄雪还有些恋恋不舍，打量着周围哪里都新鲜。
这一遭的兴奋的上了头，等这兴奋劲儿过了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身上的不适，头晕发热是常态到也不觉什么，大腿内侧也火辣辣的疼，马儿行进一步，衣料摩擦的就更疼一分。
苏霄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在不安分的扭动着，低头问了一句，苏寄雪咬咬嘴，怕父亲觉得自己太娇气，咬牙忍下了，没敢说什么。
索性也没有几步了，苏霄翻身了下了马，这一遭下来，苏寄雪腿脚都有些发软，脚蓦地站在地上，险些没站稳。
还是苏霄扶了他一把，看他脸色难看，几次要把他背回去，苏寄雪不肯，府里的佣人和家将们都看着呢，他脸皮薄，可遭不住。
他强忍着不适回了自己院子里，到房间中把伺候的人连暗卫一并赶了出去，确认四下无人才忍着脸红脱了亵裤，果然是被磨破了皮。
指尖稍碰了碰，火烧似的疼，伸直了手臂去床头暗格里拿药膏，不敢用力，只薄薄涂了一层在表面，正要把药再放回去，却猝不及防被抓住手“别急，阿初，你手臂的伤还没处理呢。”
“父，父亲！”小公子裸着一双腿，抬头看着男人，脸红的几乎要爆炸。
他从前出行都坐在马车或软轿里，身边总有人仔细给他裹好衣服，帘子严实的覆着门窗，只恐让风钻了空子。
只有天气好些的时候，他才能稍稍掀开一个缝儿来，看看沿途是风景。
赴宴时也有交好的公子打趣他，说他简直像个大家闺秀——生怕抛头露面坏了名声。
他也只能笑笑，他身子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最开始的慌乱后，他很快发现腰间环着他的手臂牢固的纹丝不动，身形宽厚的武将把他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在他耳边低笑一声“坐好了，阿初。”
苏霄夹紧了马腹，马儿就撒了欢的狂奔起来，小公子猝不及防小小的惊叫一声，被迎面的风呛的脸颊通红，可这些都可以忍耐，当他听到耳畔的风声，看到人群被飞速甩到身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快意来。
苏霄看着儿子晶亮的眼，平时梳的一丝不挂的发被风吹乱也顾不得，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只是轻拍了拍马背，催促马儿跑的更快些。
他就知道，骑马仗剑，快意恩仇，哪个男孩子会不喜欢。
苏霄带他逛了半个京城，直到日头落的看不见了才拉住缰绳回府去，苏寄雪还有些恋恋不舍，打量着周围哪里都新鲜。
这一遭的兴奋的上了头，等这兴奋劲儿过了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身上的不适，头晕发热是常态到也不觉什么，大腿内侧也火辣辣的疼，马儿行进一步，衣料摩擦的就更疼一分。
苏霄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在不安分的扭动着，低头问了一句，苏寄雪咬咬嘴，怕父亲觉得自己太娇气，咬牙忍下了，没敢说什么。
索性也没有几步了，苏霄翻身了下了马，这一遭下来，苏寄雪腿脚都有些发软，脚蓦地站在地上，险些没站稳。
还是苏霄扶了他一把，看他脸色难看，几次要把他背回去，苏寄雪不肯，府里的佣人和家将们都看着呢，他脸皮薄，可遭不住。
他强忍着不适回了自己院子里，到房间中把伺候的人连暗卫一并赶了出去，确认四下无人才忍着脸红脱了亵裤，果然是被磨破了皮。
指尖稍碰了碰，火烧似的疼，伸直了手臂去床头暗格里拿药膏，不敢用力，只薄薄涂了一层在表面，正要把药再放回去，却猝不及防被抓住手“别急，阿初，你手臂的伤还没处理呢。”
“父，父亲！”小公子裸着一双腿，抬头看着男人，脸红的几乎要爆炸。
索性亵衣够长，遮住了隐私处，几次都抽不回手，苏寄雪扯了被子盖在腿上，才小小的舒了口气。
苏霄弯下腰去，他的手从少年胸前一路摸索到腰后，引的少年绷直了身子，眼底流露出些警惕来。
苏霄从苏寄雪腰侧摸到了一把匕首，长不足三寸，刀身轻薄似纸，刃上幽幽闪着致命的光芒。
苏寄雪不通武功，这把匕首是他关键时刻防身的东西，也是他在重重暗卫的监视之下唯一能自伤的东西。
“阿初啊……”苏霄沉沉念了一句，小心把匕首收到自己袖中，揉揉孩子的头到底没说什么。苏寄雪被他目光看的有些说不出的愧疚，他眨眨眼想说什么缓解气氛，可看见苏霄作势要来掀起锦被，又慌忙双手按住被角，抬头有些哀求的道“……父亲。”
“你这样不行，明天会更难受的。”苏霄说着，停了动作看他。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苏寄雪抿了抿嘴轻轻道。
这点伤的确不算什么，放在苏霄，或者苏明秋身上，都不会太在意，但偏偏受了伤的是苏寄雪，就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
“阿初是嫌弃我了？那也罢。”苏霄做出受伤的样子“你兄长……苏明秋他也很担心你，你们年轻人更聊得来，不如我唤他进来帮你，还不高兴?那我叫人请两个军医过来……”
“父亲。”苏寄雪低着头，打断了苏霄的话，却又是半晌不吭声，苏霄一笑，知道他脸皮薄，于是抬脚假意要往外走“我这就叫人去请军医。”
“等一下……就劳烦父亲了。”
苏霄停住脚步，看人头都快垂到胸前了，知道再逗就要恼了，于是收敛了神色，几步坐到床边。
苏霄弯下腰去，他的手从少年胸前一路摸索到腰后，引的少年绷直了身子，眼底流露出些警惕来。
苏霄从苏寄雪腰侧摸到了一把匕首，长不足三寸，刀身轻薄似纸，刃上幽幽闪着致命的光芒。
苏寄雪不通武功，这把匕首是他关键时刻防身的东西，也是他在重重暗卫的监视之下唯一能自伤的东西。
“阿初啊……”苏霄沉沉念了一句，小心把匕首收到自己袖中，揉揉孩子的头到底没说什么。苏寄雪被他目光看的有些说不出的愧疚，他眨眨眼想说什么缓解气氛，可看见苏霄作势要来掀起锦被，又慌忙双手按住被角，抬头有些哀求的道“……父亲。”
“你这样不行，明天会更难受的。”苏霄说着，停了动作看他。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苏寄雪抿了抿嘴轻轻道。
这点伤的确不算什么，放在苏霄，或者苏明秋身上，都不会太在意，但偏偏受了伤的是苏寄雪，就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
“阿初是嫌弃我了？那也罢。”苏霄做出受伤的样子“你兄长……苏明秋他也很担心你，你们年轻人更聊得来，不如我唤他进来帮你，还不高兴?那我叫人请两个军医过来……”
“父亲。”苏寄雪低着头，打断了苏霄的话，却又是半晌不吭声，苏霄一笑，知道他脸皮薄，于是抬脚假意要往外走“我这就叫人去请军医。”
“等一下……就劳烦父亲了。”
苏霄停住脚步，看人头都快垂到胸前了，知道再逗就要恼了，于是收敛了神色，几步坐到床边。
苏霄平日行事粗鲁，上起药来手法却细致娴熟，但磨到破皮流血的地方被碰触，总是疼的，苏寄雪小口吸着凉气，手里用力攥着被子，一用力又碰到手心未散的肿痕，不如何痛，但是想起今天在父亲和老师身边，接连受伤，蓦地觉得委屈，只一瞬间就红了眼睑。
小公子扁扁嘴，吸吸鼻子，想想父亲就在眼前，自己哭哭啼啼的又觉得丢人，才要伸手来抹眼泪，不想苏霄已停了动作，抬头看儿子眼都红了，惊的他一瞬简直手足无措，也不敢碰儿子，笨嘴拙舌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阿初，是不是，很疼啊，要不……我让人送点麻沸散来?”
苏寄雪不说话，他是觉得自己哭哭啼啼太丢人，不想说话。苏霄可愁坏了，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换了别人赶这样他非一顿马鞭教他做人不可，可自家宝贝儿子眼眶一红……他是连句重点的话都不敢说了。
他来回走了几圈，又仔细想了想“要不我点了你的睡穴你睡一觉?睡着了我给你涂掉麻药，醒了就不疼了。”苏霄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跃跃欲试的就要伸手，苏寄雪却不愿意。
他的确有心要与父亲亲近，但是毕竟相处时日甚少，又伤在这种隐晦的地方，让父亲帮忙上药已羞了他半条命去，要父亲点了自己的睡穴扒了亵裤重新上药——却是绝不能接受的。
“不必……父亲，不疼的。”苏寄雪往床里缩了缩身子，锦被被拉到腰上，雪白的里衣衬的一张脸越发白的不见血色，眉眼随他娘了，打小就好看，现在还小些，再长长，就是京城里风头无二的玉郎了。
苏霄忽然失了神，他看苏寄雪伸手理了理鬓角的发，察觉到他的视线低了眼去，唇边还挂着笑。鲜活的，生动的，还带着些稚气的……阿初啊。
苏霄狠狠的憋回了自己的眼泪，今天，他实在是，度日如年。
阿初不知道啊……阿初永远都不会知道，知道他的父亲曾经有多狠心，后来又有多后悔。
他幻想过很多次，能重来一次，他跑了很多有名的寺院，也找了有名望的高人，他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他疯了，他时常也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要疯了。
孩子在的时候，他当然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可孩子不在的时候，他真的很怕，他怕这又是自己的一次幻想，他怕梦醒……自己依然孑然一身。
苏霄伸手拭去了苏寄雪眼角一点湿润，真实的，温暖的……一颗慌乱的心落了下来，面对孩子的诧异，他笑了笑坐在床边“一去你老师府上就是小一日的功夫，要不是我去接你怕小公子还不愿意回来，你老师都教了你什么，不如也跟我这粗人说说。”
苏寄雪心里一跳，觉得这话似乎有些耳熟，刚抓住了什么还没想清楚，又被忽然握住了手惊了思绪。
“你老师手眼通天，又疼你，大局上的事总不会瞒着你，多的事我不过问，我只问你——你是我儿子，你的事我总是有资格管的。”苏霄看着那双清澈的眼，他沉声，背负着血泪凝成的伤痛“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想做什么？”
苏寄雪垂眼笑了笑，他想做的很多，他藏着天大的野心。但是无论老师，还是父亲，都把他当小孩子，他也并不想做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于是他只是道“儿子人微言轻，势单力薄，这样大局，又能掺和什么呢，只求保全身家性命，不被殃及池鱼就好。”
“阿初。”苏霄一直在看那双眼睛，看的人实在受不住失礼的别过头去才开口道“你在说谎。”
昨天在给我喜欢的大大写番外
今天写阿初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然后，因为是宠文吗，所以拍可能，咳咳，的确有点少，大家能理解一下吗。
下一章真的拍了，算总账，什么自伤啊，心思重啊，说谎啊，吃醋啊什么的
今天写阿初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然后，因为是宠文吗，所以拍可能，咳咳，的确有点少，大家能理解一下吗。
下一章真的拍了，算总账，什么自伤啊，心思重啊，说谎啊，吃醋啊什么的
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又很快归于平静。
苏寄雪抬起头，微笑着，苍白清隽的脸上浮起了真心实意的不解“父亲说什么，阿雪愚钝……”
“我说，你在说谎。看着我阿初，看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说你没有任何打算，说你不想去争从龙之功，不想去夺北境的兵权，不想扶持皇子上位，不想——”偷天换日，颠覆朝堂。话已到了嘴边，但到底太过惊世骇俗，顾及隔墙有耳，顾忌于苏寄雪那位手眼通天的老师，苏霄闭了闭眼生生又把话咽了下去，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孩子，目光一瞬晦涩的苏寄雪都无法读懂“阿初，你说……只要你说，爹爹就信。”
他的孩子，苍白而单薄，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纤细的身体里蕴涵着怎样的野心。
苏霄很清楚，他也清楚那条路通向的是万劫不复。
他下了决心的，怎样都要阻止苏寄雪再走那条路，但又忍不住抱着一点侥幸的想，苏寄雪现在才十七岁，也许他还完全没有走上那条路。
苏寄雪抿抿嘴，觉得很有点煎熬，也不是多么高超的话术或者步步为营的逼问，但却让他更觉得难熬。
只要他一句否认，或者摇摇头，他相信他的父亲一言九鼎，绝不会再继续逼问……但他偏偏做不到，父亲再看着他的眼睛，父亲说的，都是他打算过的。
“我和你老师在上面护着，七皇子又与你颇有渊源，无论你想怎样未来日子都是平安顺遂的，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在苏寄雪良久的沉默里，苏霄终于读懂了他的意思，早有准备，苏霄眨眨眼语气挺平淡的问道。
“可是父亲，阿初不想要平安顺遂。”他的孩子依旧笑着，微微偏着头的模样甚至有些天真“阿初更喜欢，权倾朝野。”
“啪”沉闷的拍打声猛的炸开，苏霄用了近乎八成的力道，苏寄雪一瞬几乎没感觉到疼。
“阿初！”一刹那间，苏霄慌了神，他看了看自己尤在发麻的手，慌乱去扒人的衣服。方才一冲动就……好在是把人按趴下了责在臀上……这一下若打在脸上，苏霄简直不敢想下去。
只是在刚刚，苏寄雪微笑的脸和记忆中的那张脸几乎重合起来，青年倚在墙上，长发束的整齐，背后是残肢断臂，面对他却毫不在意的微笑着“儿子自然是为了能权倾朝野，做万人之上。”
“呜。”苏寄雪眉头皱成一团，唇上咬出了血珠仍然抑不住痛呼出声，这一下于他而言实在太重了，脑子塞满了疼痛，思维神智甚至全被挤到角落里去了，以至连苏霄扒他裤子时都没能做出反应。
苏霄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的——军中那个汉子没光着屁股挨过棍子，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讳的，半点都不理解小公子的羞愤。
亵裤终是被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下去，苏霄手法熟练的简直像个花中恶鬼，从未见过天日的臀肉颤巍巍的暴露在空气里，雪白的肌肤上横亘着一大块淤紫痕迹，看起来简直是触目惊心。
“爹爹不是故意的，儿子，是不是很疼啊，来，抹了药就好了，乖，爹爹不是故意的……”苏霄一时简直语无伦次，声音都是抖的，忙不迭去拿自己随身配的保命药，却被一把推开了手。
“出去！”苏寄雪终于缓过神来，一时眼睛都红透了，拣起身边的东西就往苏霄身上砸“你给我出去！”
只开了个头，下章继续拍
马上新年了，大家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啊，可以留言一下，我看看可能会写
然后，呜，不吉利的话我就不说了
希望大家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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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先是个软枕，再是床头装饰用的鎏金白玉瓶，伴着几盏窑烧的青花瓷器，一起摔了个粉碎。
苏国公左躲右闪，看苏寄雪手边再没什么能扔的了才擦了擦额角的汗“阿初……”
然后被子劈头盖脸的砸在他头上，夹着点少年身上经久不散的药香。
等苏霄从被子里挣扎出来，苏寄雪终于也没了再闹的力气，趴在床上微微喘气，额角有些汗珠——刚刚有些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生生疼出的。
“阿初，爹爹给你道歉，先上药好不好，不然一会就更疼了。”苏霄柔声哄劝，换平时苏寄雪自会斟酌着分寸免得真惹恼了苏霄，今日心绪不稳，也顾不得，一把推开苏霄伸来想抱他的手，扭过头去闷闷的道“你出去！”
“反正看都看了，而且我是你爹爹，你小时候一丝不挂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可羞的”苏霄耐着性子接着哄，自己也是心疼的不得了“你要是还生气一会就打爹爹，爹爹让你打回去，好好解解气，而且你不想让为父来，那还要谁来给你上药，叫你的小暗卫?”
话到最后已有了些调侃的意味，苏霄再怎么苏寄雪的老子，已低声下气到了这个份上，再胡闹下去苏将军可也是有火气的。
换平日苏寄雪就算心里不痛快这时候也会服软两句哄苏霄开心，但现在，他有点疼懵了，下意识的反应是狠狠的一把推开了苏霄拿药的手，苏霄猝不及防，一瓶好药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苏霄沉了脸色，他看不到的角度，苏寄雪的身子猛的一抖，眼里闪过一丝畏惧。
在父亲面前，怎可如此胡闹。
“你闹什么脾气，身上不疼了？”苏霄这次收了力气，着意避开伤处，几巴掌拍在裸臀上，打的臀肉乱颤，薄薄浮起一层红晕。“爹是不该打你，爹一时昏了头，但你拿自己身体赌什么气。”
“呜。”巴掌重叠着落下到底不好挨，赤裸着臀肉受责的羞耻更让人难堪。苏霄心里攒了不少火气，有此时点破罐子破摔的想着反正教训都教训了，不如一道说个明白……再慢慢哄小祖宗。
他从前想苏寄雪乖巧隐忍，自己该尽力宠着才是，可到底是个孩子，为人父母不能宠惯不过，该责罚还是要责罚的。
“自伤有意思吗小公子？”手下的皮肉被拍打的噼啪作响，苏霄火气上来忍不住就学了他老师的口吻“防身的匕首就是给您瞒过暗卫自伤的？不怕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魏先生有没有给你讲过啊。”
“有什么不好受的你去找旁人撒气，你爹在呢，犯得着为难自己?”苏霄重重喘气口气，孩子手臂上的伤沉甸甸的在他心上压了好久“立规矩那次与你说了，照顾好自己，只这么一条，你也当了耳旁风吗小公子。”
“你老师厉害，把教的你好，有能耐有手腕有野心，强过你爹千万倍。”责打不停，白嫩的双丘已红肿了一层，中间泛紫的伤看着倒是不那么骇人了，小家伙脸埋在双臂之间，一动不动，只是有时难熬的露出一点呻吟来，苏霄住了手，硬忍了心疼“你想做想闯，我能理解，你老子也年轻过……但，不必瞒着我的。”
“我膝下只你一个孩子，血脉相连，就是你兄长，也比不得你。”
“你记着，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只一点，苏寄雪……给你老子好好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
若当来世（一）
我入狱那天，是腊月初七，天簌簌飘着雪，身上锦衣貂裘全被扒了去，一件囚服除蔽体之外再无二用，赤脚踩在青石板上，冷的刺骨。
我身子着实不太好了，半路就忍不住咳，咳的一手一袖的血，咳的没了力气。狱卒不耐烦，架着我扔到牢房里，动作委实是粗暴了些，骨头散架了似的疼，趴在幽幽透着寒气的地上，半晌没能爬起身来。
该是有人打点过，既没有额外的责打，牢房里也布置的干净——对我这等犯了重罪的人，实数优待。
伙食上着实有些差强人意，清汤寡水，冷硬馍馍，粗劣的难以下咽，但我也尽量去吃下了。
我得活着。
就算是苟延残喘我也要活着，我得看着温启……我得替那些死了的人看着他。
没了那些名贵的药材养着，我身子垮的很快，从受凉发热，到没日没夜的咳血也不过几日，身上难受，却并没有一碗汤药甚至一点热粥，也只能尽力忍耐着。后来浑浑噩噩的几度没了意识，偶尔醒来，也只是数着日子强撑着继续熬下去。
我心里算着大概过了有小半个月，有一次半夜里惊醒，正听到牢房开锁的声音，狱卒低声下气的与谁陪着笑，那人不理，径自走到我身前。
借着高高的换气小窗，我努力抬头去看他，那晚月色很好，我第一眼就看清了他，但我又不愿移开眼，仍然努力的去看他深不可测的眼，看他杀伐果断的唇，看他挺拔坚毅的身形，看他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双手，看他鬓发间新添的白发“嗯，咳咳，咳，咳咳咳。”看着看着，我又忍不住咳起来，这次不止咳了一手的鲜血，还咳的我泪流不止。
“老师。”我唤他，看到他蹙紧的眉头，下意识的想伸手为他抚平，可我的手早沾染了层层血迹，连我这个人这些日子都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在老师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我局促的收回了手，整个人都尽力网墙角缩了缩。
“今天是除夕。”老师终于开口，我发现他嗓音干哑的厉害，似是几日没沾水了一样“我来看看你，如果七殿下在——”
话到这里我们一同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我心里一瞬也酸涩的难忍，这些日子我已尽力不去想他了，不去想那日的白雪红梅，不去想那句未念完的卿卿“是阿雪的错，毁了您的心血，只是阿雪这条命没几日可活了，但总得活着才有用，求您，待阿雪死后，再……去给七殿下赔罪。”
老师蹲下身子，这样的高度我更能看清他眉眼间的憔悴“我曾以为，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我都能护住你。”
“温卿喜欢你，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为你做的蠢事数都数不数不过来，我一直看着，以为我百年之后他依然能护你平安喜乐。”
“所以阿雪，为什么。”
“权动人心，阿雪糊涂，被迷了眼。”老师的语气甚至有些辛酸，我心里并不好受，但这千疮百孔的滋味尝多了，也能忍耐着强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来。
老师走了。
我侧耳听着他步子越走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才终于收了心神，倦意上涌，我不再挣扎，轻轻闭眼。
温卿，温卿，我的七殿下，陛下唯一嫡子，无可争议的东宫太子。
他护我，帮我，疼我，宠我，直言爱慕于我。
最终却死于我手。
那日是他的生辰，又恰逢今年第一场雪，白日宴席我推脱身子有恙，晚间邀他过府，他欣然应了。
雪初停，我和他一起煮茶，送了生辰礼给他，他亦解下腰间的玉佩要送我。
他的手磕在了桌角，玉佩脱手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玉碎为凶。
我入狱那天，是腊月初七，天簌簌飘着雪，身上锦衣貂裘全被扒了去，一件囚服除蔽体之外再无二用，赤脚踩在青石板上，冷的刺骨。
我身子着实不太好了，半路就忍不住咳，咳的一手一袖的血，咳的没了力气。狱卒不耐烦，架着我扔到牢房里，动作委实是粗暴了些，骨头散架了似的疼，趴在幽幽透着寒气的地上，半晌没能爬起身来。
该是有人打点过，既没有额外的责打，牢房里也布置的干净——对我这等犯了重罪的人，实数优待。
伙食上着实有些差强人意，清汤寡水，冷硬馍馍，粗劣的难以下咽，但我也尽量去吃下了。
我得活着。
就算是苟延残喘我也要活着，我得看着温启……我得替那些死了的人看着他。
没了那些名贵的药材养着，我身子垮的很快，从受凉发热，到没日没夜的咳血也不过几日，身上难受，却并没有一碗汤药甚至一点热粥，也只能尽力忍耐着。后来浑浑噩噩的几度没了意识，偶尔醒来，也只是数着日子强撑着继续熬下去。
我心里算着大概过了有小半个月，有一次半夜里惊醒，正听到牢房开锁的声音，狱卒低声下气的与谁陪着笑，那人不理，径自走到我身前。
借着高高的换气小窗，我努力抬头去看他，那晚月色很好，我第一眼就看清了他，但我又不愿移开眼，仍然努力的去看他深不可测的眼，看他杀伐果断的唇，看他挺拔坚毅的身形，看他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双手，看他鬓发间新添的白发“嗯，咳咳，咳，咳咳咳。”看着看着，我又忍不住咳起来，这次不止咳了一手的鲜血，还咳的我泪流不止。
“老师。”我唤他，看到他蹙紧的眉头，下意识的想伸手为他抚平，可我的手早沾染了层层血迹，连我这个人这些日子都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在老师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我局促的收回了手，整个人都尽力网墙角缩了缩。
“今天是除夕。”老师终于开口，我发现他嗓音干哑的厉害，似是几日没沾水了一样“我来看看你，如果七殿下在——”
话到这里我们一同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我心里一瞬也酸涩的难忍，这些日子我已尽力不去想他了，不去想那日的白雪红梅，不去想那句未念完的卿卿“是阿雪的错，毁了您的心血，只是阿雪这条命没几日可活了，但总得活着才有用，求您，待阿雪死后，再……去给七殿下赔罪。”
老师蹲下身子，这样的高度我更能看清他眉眼间的憔悴“我曾以为，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我都能护住你。”
“温卿喜欢你，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为你做的蠢事数都数不数不过来，我一直看着，以为我百年之后他依然能护你平安喜乐。”
“所以阿雪，为什么。”
“权动人心，阿雪糊涂，被迷了眼。”老师的语气甚至有些辛酸，我心里并不好受，但这千疮百孔的滋味尝多了，也能忍耐着强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来。
老师走了。
我侧耳听着他步子越走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才终于收了心神，倦意上涌，我不再挣扎，轻轻闭眼。
温卿，温卿，我的七殿下，陛下唯一嫡子，无可争议的东宫太子。
他护我，帮我，疼我，宠我，直言爱慕于我。
最终却死于我手。
那日是他的生辰，又恰逢今年第一场雪，白日宴席我推脱身子有恙，晚间邀他过府，他欣然应了。
雪初停，我和他一起煮茶，送了生辰礼给他，他亦解下腰间的玉佩要送我。
他的手磕在了桌角，玉佩脱手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玉碎为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