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还是这张图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18 19:42:00 +0800 CST  
一 乱花渐欲迷人眼
大梁元佑六年 冬末
北燕战败,梁军凯旋归京
大梁昌盛元年 初春
后宫大选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他站在高处,好似俯瞰着天下,末了,却只苍凉一笑。
透着半许柳叶飞扬,他忽瞧见那个站在湖畔的女子,一方轻纱覆面,只余那双清眸,恍若只在一刻,他却已经想起了隔世之事。
“沐灵犀。”那女子缓缓仰起头来,目光映出他略有些迷离的面容,轻言巧笑,眼角余光却下意识的看向那正位之侧的皇后娘娘,再惶恐的低下头去。
“沐……”他却只低喃着这个字眼,缓缓站起身来,腰间环佩轻摇,落得几分朝阳余韵于身侧,居高临下,轻启唇道,“你似是很怕朕?”
灵犀抿唇,深吸了口气,再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大梁君王,“不怕。”脸却苍白的可怕,可看的久了,竟觉得这位陛下,竟颇有几分俊俏模样,掩住了眉宇中的英气。
谁也没料到,这个沐灵犀会一步登天……
那几日,人人都叫她“沐美人”,可夜里,那个叫萧景琰的男子却只坐在那冰凉的地面之上,靠着藤椅架子,只是总看着她,唇角若有若无的夹着浅笑,那映衬在烛光下的模样却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陛下……”看的久了,却觉得那笑容之中苦涩至极,竟有些化不开的苍凉,“您不开心吗?”
萧景琰因得这一句呆愣了许久,也不知怎的,耳边只回荡起那银铃般的笑声,好似还在耳畔边一遍一遍的响着,“水牛,你不开心吗?”
他猛地站起身来,冲出门去,身子颤抖的厉害,初春夜中还有几分寒冽,他却径直上马,“驾!”长鞭挥动,往宫外去了。
被藤蔓掩映的府邸周侧寂静的很,好似一切都在此处静止,他只身而来,站在那石阶之下。“林殊哥哥,你好了没有呀!”她仿佛就站在萧景琰的身侧,却只对着里面喊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不等你了!”
可每一回,她都会等到那人出来,笑起来的时候比阳光还要明媚,“我下次再也不等你了。”
下次……再没有下次了。
萧景琰忽然觉得脸颊滚烫而灼热,才微擦拭,却是泪……
他身子冰冷的可怕,一人蜷缩在那石阶之下,抽泣的厉害,没有人能够看到。
人人都知道,花朝节那日霓凰郡主要进京,却不是为了祭花神,而是为了林氏宗祠请灵,自赤焰平反,林氏祖先牌位都放置在林府,萧景琰钦赐谕令便是兴建林氏宗祠,好让后人皆仰起功德。
而花朝节,便是要林氏族人亲身供起灵位。
可霓凰郡主的奏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驳回。
“你知不知道,你若身披孝服,请灵祭拜,那你此生,便再无可能有婚嫁之事!”那是萧景琰第一次对着霓凰生气,声嘶力竭,只恨不得那时那刻断了霓凰所有念想,“来日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小殊!”
林殊这辈子仅剩的念想,怕只有霓凰能找个好归宿了,不必念着他,不必想着他,只当他早早的就故去了,只当这缘分,从未有过。
那日的霓凰,站在那玉阶之下,微仰起头来,青丝早绾起,发间步摇微颤,“霓凰早已婚嫁,何须再有。”
萧景琰一气之下,只让人将霓凰押回云南看管起来……可他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阻止穆霓凰要做的事情。
因为林殊已经死了……
云南虽不似金陵繁华,可却也算得天府之地,繁华闹市,更是歌舞升平,只因外敌已退,烟柳小巷,也不知谁在吟唱一曲凄凉,“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今日,你家公子不肯见我吗?可,可我明日就要去金陵了。”
终归还是失落而归,一人站在青石板的街头,忽然顿住,也不知怎得,非要回头看看。
“她走了吗?”隔着山水屏风,传来一个清润若水的声音。
“郡主说,明日她就要去金陵了。”那小童如实禀告。
杯盏溢出不少,滚烫的让人吃疼,他却好似没有丝毫感觉,只自喃道,“金陵,她竟愿回到那是非之地……”
小童小心翼翼的问着面前之人,“往日公子都与她说上几句话,怎么今日,却……”终归是要离别许久,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却不作声了。
外头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越来越大。
他蹙了蹙眉,“去将那把绘着寒梅的二十八骨的油纸伞取给她。”
“可这许久了,郡主许是回到府中了吧。”
他只浅笑着摇摇头,“明日去金陵,她必定去营地了,此下,还未出城驰马,你快些过去,应该赶得上,不然,她的性子,必定会趁雨而行,只怕病了又不肯喝药,几日都难受。”可说完这话,他却自己了愣了许久,转而一笑,竟有些无可奈何。
待得寂静下来了,他恍若失去了全身力气,只靠着椅子上,看着窗外,有个孩童,还在雨中戏耍,不一会儿,也走了,再没景色看了。
这几日间,金陵的宫中却是闹的起劲了。
沐美人炙手可热,竟将皇后都挤兑到一旁,她本不是入选宫中的官宦女子,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庶女,而今一朝得势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素来对后宫之事不甚在意,乃至全权都交托给皇后的萧景琰近来却又仿佛变了性子,也不管旁人如何细说沐美人的错处,也不论皇后如何委屈申诉,只要那沐美人往萧景琰眼前站着,那若芍药一笑,就能让萧景琰也一笑置之。
这后宫事情虽乱,但朝堂上井然有序,纵然太后维护皇后,也不好与萧景琰多说什么,只日日让沐美人抄女训修身养性,怎料得她只闹了句手疼,萧景琰便将那宣纸接过,竟帮着她一起誊抄。
辗转数月,霓凰郡主终于入京来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18 20:59:00 +0800 CST  
不急哈,因为我现在还在酝酿,有两个思路,一个是这个十年生死两茫茫,续文,然后会有一定的情节性,微虐,但一定跌宕起伏,但是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电视剧情节穿插,霓凰郡主追夫记这种暖暖哒贴心哒的文,剧情性不强……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19 20:38:00 +0800 CST  
二 物是人非事事休
“驾!”初春夜风寒冽刺骨,偌大的山间竟只有一匹骏马飞驰,可却略显得有些慌乱。
她知道有人在追她,很近,来者不善的气息让她有些不敢喘息,却只想着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便是金陵了。
任谁也料不到,云南的霓凰郡主已经到了金陵城郊了,可似乎,这里有人正在等着她,不是要她的性命,而是要别的。
黑夜之中,一道羽箭划过,本该锋利的箭刃上却钝的只能微伤人皮毛。
马惊了……
“郡主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不如束手就擒,我等定不敢为难你。”不知是谁在黑夜之中喊出这句话来,可那方位霓凰却很清楚,在那么遥远的地方能够将羽箭不偏不倚的射在她的马前,必然是战场好手。
霓凰征战沙场多年,树敌不少,却不知道有什么敌人敢在金陵附近对她行刺,但又不伤她性命。
“既要我束手就擒,总要给个理由。”如今这等局势,她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恐怕若真要一鼓作气往金陵去,只能激怒那暗处的人。
她站在那槐树下,环顾四周,手中拔出长剑,衬出些许月光暗淡。
那人果不遮遮掩掩,从那暗处走来,凭空却有几分男儿豪气,与霓凰所以为那小人行径不相符的很。
这是,北燕人。
霓凰只需要看那把刀就能知晓了。
早前大渝兴兵来犯,北燕想着渔翁得利也来插一脚,怎料得最后兵败如山倒,只得让那北燕太子来求和,那么也怪不得这北燕人会出现在金陵了。
思及北燕太子,耳边响起那温润之音,“我辅佐那北燕六皇子,本只是想让那北燕祸起萧墙,却不曾知晓那六皇子虽无权无势,但心中韬略甚深,来日登极,只怕是大梁劲敌,”
想到此处,她不自知的红了眼眶。
“都说大梁多佳人,今日见到霓凰郡主,这才知道此言不虚,也怪不得当日我家主人赐予梅先生府中姬妾绝色,也不见他多看一眼……”那男子言语轻佻,但字里行间多是对女子偏见,不甚在意。
“你是,北燕太子的人。”霓凰郡主声音不觉有些哽咽,仰起头来,步子不曾后移些许,“外子与你家主人有恩,今日,却要恩将仇报了吗?”
那男子入得眼前,也不说别的,就要动手前来劫人,前头却忽然一个人影,径直的挡在霓凰面前。
“素闻琅琊高手榜多了个人物,想来,就是你了。”他环刀于胸前,斜睨道,“飞流,你家主人呢?”
“不许,苏哥哥。”飞流还似当初,可护在霓凰身前一步不退,生气起来还是孩子一般,“你是,坏人。”
话还没说完,两人却是动起手来了。
北燕能与飞流打上几百回合的,也就只有一个了,那便是琅琊高手榜上排行第三的拓跋昊了。
自当日战事终了,飞流就与蔺晨回了江湖之中,此下再见,竟恍若隔世,拓跋昊一句“飞流的主人”,竟让霓凰立时按捺不住,这些时日的辛酸苦楚顷刻溢出。
若林殊还在,哪里会有这些人来欺负她……
若林殊还在,岂会让这些异族之人出言轻佻……
若林殊还在……
可,林殊,终究不在了。
“过来。”他恍若还在那阳光底下,掩不住唇角微扬起的笑意,“又跑到哪里去了。”伸出手来,温柔至极的落在她的额头之上,擦拭出些许温热细汗。
“我拉着水牛城外驰马去了!”
“哦,你只拉着你的景琰哥哥,却不管我了?”他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她顿住不知怎么回答。
那炙热的薄唇只落在她的唇畔,她大惊脸颊烧红的可怕,瞳孔只映出他的面容。
“这次就算了。”他抿唇,还笑着。
萧景琰只站在那儿,静静的瞧着,不知为何,自己却唇角微微扬起,似是看着他们二人这样,心里比谁都要开心,可转身之后,倒有些许落寞了。
只因孤身一人,连影子都冰凉了几分。
“陛下。”耳边有人在轻唤。
那是沐美人,他清醒至极。
“霓凰郡主进宫来了,说是要见陛下。”她总是这样笑着,衬出眸间多了星辰之色,萧景琰好似看着她的瞳孔便能安心,只听着这句话,他猛地起身,“霓凰来了?”可片刻间,又恢复如初。
“妾身想着陛下才睡了一会儿,就让郡主先去见太后了……”她还在轻声细语些什么,萧景琰却全然听不见了。
下了床榻,只让人更衣,下意识问道,“那霓凰现在呢?”
“陛下一直在睡,妾身就让郡主在外头等着……”
这话还没说完,沐美人再抬头,却只瞧见萧景琰的衣角过了门槛。
霓凰就站在长乐殿中央,衣衫没有宫中女子般繁琐明艳,发髻没有丝毫凤钗鸾配,可只要站在那里,便如耀目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她一直都是如此,从未变过。
除了那绾起的青丝,多些女子风韵。
“你的脸?”萧景琰快步下了玉阶,仿若还如往昔一般,可才伸出手又觉得礼制所限,“郡主怎得受伤了?”
说到这事,霓凰倒是眸中多了些忿怒,“昨夜金陵城郊,与宵小之徒交手,不慎伤着了。”顿了顿,却不能将北燕的事情说出来,只轻描淡写言道,“不过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陛下不用担心。”
若伤在别处也就罢了,却恰好在那鬓间些许,险些让霓凰失了女儿颜色,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萧景琰轻笑,只因想起多年之前,也是如此。
“什么皮外伤,你下次要再这样不小心,我可不要你了。”林殊拉着霓凰,一边状若生气的斥骂着,一边却又小心翼翼的为她敷药,听得霓凰吃疼一声,林殊却连手都在发抖,只怕再伤到她。
“你敢!”霓凰大笑着回应,喃喃不休的说着适才那一番打斗,自己如何得胜。
今日,还似往昔,却物是人非了。
萧景琰一方感触,忽然发觉霓凰透过他在看着后头,他循着目光一同看去,正是从后殿缓步而出的沐美人,他下意识走上前去,想让沐美人躲进去,竟忘了帝王三妻四妾本该寻常,刹那间,他有些怕,也不知在怕什么。
“这位,大概就是沐美人吧。”纵然在云南山高皇帝远,可宫里头的事情,到了太后那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霓凰脸色不变,向着那前头和气的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模样,可落在萧景琰眼中,终归心里有些难受,他快步上前,猛地拽上了沐美人的臂腕,他身子挡着,倒让霓凰看不真切。
“进去。”只简单的两个字眼。
沐美人却莫明的打了个寒颤,那臂腕的力道让她吃疼至极。
只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景琰。
“陛下,霓凰此来是为了林氏宗祠的事情。”她开门见山,看也不看那沐美人一眼,却缓缓跪了下来。
旁的,都非霓凰想知晓的,除了林家的事情。
萧景琰身子有些不易察觉的一颤,却没回头看她一眼,又听得霓凰言道,“今日霓凰进了金陵城,已经搬入了林府之中,几日后花朝节,霓凰也应该……”
“这些时日,郡主还未想明白吗?”萧景琰忽地放开了拽着沐美人的手,脸色难看的很。
“可那婚约……”她还在申辩。
“穆霓凰!”他喊了一声,终归轻叹无言,许久之后,才道,“你先回去吧。”
宫门将要关闭,她却还跪在那长乐殿之外,听着里头那靡靡之音。
曲调相合,舞韵辉映,夕阳下,多有旖旎意味。
“郡主。”身后,是个女子声音。
霓凰见过她,那还是在她与萧景琰大婚时候见过的,那日的她华光万丈,今日,虽还穿着锦衣华服,终归在金丝笼之中,无尽悲哀。
“恕霓凰不能全礼。”她话还没说完,却是那人跪在了身侧。
“娘娘。”周侧婢子惊呼,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她却仰起头来,夕阳余晖衬出她的母仪芳华,“入内禀报陛下,就说皇后与郡主一同跪在外头。”
“皇后娘娘,又是何苦呢?”此事,本与她没有干系的,霓凰看着那沐美人,也猜得到皇后在宫中的处境,并不好。
皇后却只是恍然一笑,看着霓凰,双眸间清澈见底,“我只是那日,见过苏先生与你站在一处……”她如此聪慧,怎会不知梅长苏,就是林殊呢。
霓凰已经忘了,可她却记得,记得那日天气晴朗,湛蓝色的天空之下,他二人在一处,相视一笑,已然是情深至极。
“我便想着,这或许,就是情吧。”
“陛下,待你不好吗?”后宫之事,霓凰一无所知。
“好……就是太好了,好的有些,不像夫妻了。”她喃喃道,“可对沐美人……”
她见过萧景琰看着沐美人的样子,就像那日林殊看着霓凰一样。
“娘娘,沐美人的宫人说……”进去的婢子很快就回来了,“说,说陛下现在兴头正高,不好,不好打扰。”
霓凰听此,惊愕至极,只因料不到这沐美人会如此胆大,可皇后却只是一笑置之,似乎已经习惯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0 13:49:00 +0800 CST  
三 相见若不如不见
烈酒入喉,他却越发清醒,清醒的有些难捱。
丝竹刺耳,就连那舞也开始变的碍眼,他冲将上去,拽着沐美人的手腕,微酗着的大喊道,“你跳的是什么?”
沐美人本不是官家闺秀,自然只会一些寻常折腰舞蹈,可往日萧景琰也不会如此,她惊恐间,只支支吾吾一句话也不敢说,萧景琰却猛地将她推开,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已压抑了许久,那佩剑自剑鞘而出,光芒耀目的寒冽。
“哐啦”一声径直的扔到她的脚下。
“舞剑。”他声音嘶哑的厉害,“我让你舞剑!”
别说舞剑,她就是连剑也未曾碰触过,此下委屈至极,眼眶蓄泪,只看着萧景琰,一句话也不敢说,可那楚楚可怜的样貌任谁也不会再为难与她。
那外头一声雷响,瓢泼大雨,在这夜色中洗尽尘埃。
他一身酒气,提了剑,也不再看沐美人一眼,步子快的很,推开殿门就下了台阶,霓凰还在那阶下跪着,浑身湿透也还笔直的跪着。
“穆霓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了吗?”雨声当中,他的声音格外的嘶哑。
她只仰起头来,洗尽铅粉,若出水芙蓉,可那眼神却还是那坚定,“霓凰怎敢逼迫陛下,只是陛下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寒心。”她此刻说的,却不仅仅是宗祠的事情了。
剑指咽喉,她不避分毫,只听得萧景琰喊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苦苦执着,难道他就能活过来,便是你孤寡一生,他也再不能知道了!”
“陛下!”也不知那雨中来了何人,奔袭而来,直愣愣的挡在霓凰面前,那剑刃从他肩处而过,萧景琰慌忙收了剑,已然是酒醒了,“姐姐你没事吧?”正是从宫外赶来的穆青。
“娘娘!”周侧宫人一声惊呼,萧景琰这才见着,皇后竟也跪在此处,只她身子虚弱,忽然晕了过去,他忙的走上前去,将皇后打横抱起,吩咐着宣召太医,一时之间,倒也忘了霓凰的事了。
霓凰不知道萧景琰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上,身子冰冷的厉害,下意识的想靠着。
那温暖的感觉似乎只在咫尺,“你难道不知道,男女不同席,你竟敢上我的马车?”彼时年少,他仿佛还不是后来的那个少年将军。
他只笑着握着她的手,“我手上冷……”
她应着要将手炉给林殊,林殊却不接过,只低喃道,“我不要那个。”竟有几分孩子气。
而今,却只有霓凰一人形单影只了。
“穆青呢?”她对着外头询问了一句,外头侍从却支支吾吾的。
“他怎么会忽然进宫来?”若说事情巧,那也太巧了一些。
跟着穆青进宫来的王府侍从,连忙回禀,只说黄昏时候,有个孩童送了信笺来,上头只写了,“郡主宫中有难”六字,提及孩童,霓凰又想起飞流来。
“郡主不知,您进宫之后,飞流就不知去了哪里。”
诺大个王府,恐怕也没人是飞流的对手,飞流去了何处自然无人可知。
宫里自是闹成一锅粥了。
“若不是那个沐美人,皇后怎会成了这般模样,还有,你让霓凰跪在外头做什么!”匆匆赶来的太后,本鲜少动怒,此刻却对着萧景琰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景琰,难道你做了皇帝,就连我这个母亲,皇后这个妻子都不要了是吗?”
“孩儿不敢。”萧景琰站在屏风之侧,听着里头太后字字句句,不敢出言辩驳。
这边事还未了,外头宫监却是马不停蹄了跑了过来,只在门外禀道,“长乐殿那边来了人……”
“皇帝在皇后这儿,她又有何事?”太后听到此言,连忙走了出来,萧景琰本无心什么长乐殿,此刻也只好让那人一并说了。
“沐美人落水了。”说是她想着皇后病了,本前来探望,不料天黑路滑,落入明湖之中,好在还未出宫的穆小王爷救的及时,而今穆小王爷说是在贵人面前失仪,要在长乐殿等着萧景琰赐罪。
“今日你让我姐姐白白淋了一个时辰,我让你下池子泡一泡,也算是扯平了吧。”穆青坐在外室榻边,轻啜一口茶水暖了暖身子,又捻了一块茶饼,咬了些许又放下。
“你,你放肆!”
穆青自然知道,这沐美人在等着在萧景琰面前告上一状,可他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是有恃无恐,“美人娘娘,你当真以为,我云南穆府怕你不成,且不说我姐姐的名头,便是我穆青……”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姐姐又算什么,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老婆娘罢了!”沐美人现下大怒至极,适才那深潭之中的感觉让她至今后怕,只觉得穆青这小人行径无耻的很,说到霓凰,她更是鄙夷,“那林殊早就死了,你姐姐上那是赶着去给那林殊陪葬……”
“锵”
一声响,乃是出鞘之声。
“陛下。”她跌下床来,身子颤抖的厉害,跪在萧景琰脚下,“陛下饶命。”
“你适才说的什么?”他轻启唇角,一字一顿,那寒剑之上恍若还有血腥之气,乃是他昔年征战沙场常用的佩剑,此下落在沐美人眼前,乌发一缕已落。
“陛下恕罪,的确是穆青将沐美人推下水去的。”穆青没料到萧景琰会来的这样快,他心中惊呼吾命休矣,和盘托出,怎料得,萧景琰却是提了剑进了内殿。
“穆青哪里的罪过,似这等龌龊不堪的贱婢,早不该活在这世上。”萧景琰出自皇家一脉,就算素来在军营之中,也未曾说过这种言语,此刻必然是恼怒至极,可脸上不露分毫,那帝王之怒,竟那样骇人。
沐美人娇声啼哭,也顾不得什么,“贱妾该死,陛下饶命。”
好像在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啼哭着,就跪在太奶奶的脚下,“林殊哥哥不可能谋反的。”歇斯底里的喊着,不住的磕头,直到额间猩红。
花一般的年纪……
他终归是狠不下心来的。
还未得知宫中事情的霓凰自然是先回了穆王府,不远之处,阁楼轻笛,杯中茶水已凉,那人才呼出一口气来,靠在椅子上,耳边回荡着雨声。
叮咚叮咚的落在檐下陶壶之中。
“公子,金陵终归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屏风之后,有个壮年男子在轻声劝说。
他的目光却只是放在那不远之处,宅院空寂,多了几分雨水气息,他抿抿唇,问道,“北燕太子何日觐见?”
“该是林氏宗祠请灵的早一日。”
他似是呆愣了很久,末了,才道,“天下皆知,穆霓凰乃是林殊的妻子,我即便此刻离开金陵,也阻止不了那些事,不如留下,岂非更好?”
“可若是决定留下,何不早早去和郡主……”那人急切开口。
“呵……”他却一声轻笑,“就我这个模样么。”满是苦涩滋味,良久之后,才言道,“可若穆霓凰不再是林殊的妻子……”
话还没说完,那夜空之中,划过一个身影。
飞流回来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0 19:47:00 +0800 CST  
四 乍暖还寒时候
穆王府的人都知晓,只要霓凰郡主回金陵,次日清晨就必然会出城驰马,当年总是林殊和萧景琰陪着,后来却总是孤身一人。
今日,好在有夏冬陪着。
悬镜司虽已经不复存在,可夏冬却时常和聂锋回金陵小住,言语聊天,自然说到宗祠的事情,“听闻林氏遗孤也是林燮大将军的子侄辈,虽是旁支,但找回来大概也会留在金陵了。”
那也算得林殊的堂兄弟了,只是一个私生子,可林氏满门被诛,能留到一人已经算是万幸了。
霓凰明白,萧景琰是铁了心不让她请灵了。
“听说你在云南,得一知己?”夏冬几分调笑。
霓凰却摇摇头,微风卷起鬓间些许乌发飞扬,“算不得知己,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每次清聊只是隔着屏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一般。
“他通鬼神,人人都唤他公子。”
夏冬不语,只因为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民间传闻有一种灵人,能够让人能与鬼通,可只有一些是真的因为对逝去之人思之欲狂的,会与那些灵人打交道。
若旁人听到霓凰这番言语,定然会以为她疯了,可夏冬知道,因为曾几何时,她也和霓凰一般无二,她想劝,可却觉得自己是最没资格去劝的了。
“驾。”她御马而行,风驰电掣,夏冬也不往前追了,只因霓凰大概是需要静一静的。
金陵城中驿馆,茶换了一壶又一壶,人终于到了。
上首坐着的是北燕太子慕容渊,来的人,却不是他要等的。
“哟,这茶好喝。”那人自顾自的坐着,就吃吃喝喝起来了。
这纨绔样子落在慕容渊眼中他却也不恼,反而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那人躬身一拜,“素闻琅琊阁能知天下事,今日得见琅琊阁阁主,真是小王的荣幸。”
蔺晨神色微冽,脸上却还带着笑,那茶水喝的越发起劲了。
“敢问蔺阁主,为何今日梅宗主不肯驾临呢?”他不过弱冠之年,言语之中却是难得的老成,此下与蔺晨坐在一处,竟也不见半分慌乱。
蔺晨听此言大笑出声,抬头盯着慕容渊,“我说你是不是昨个晚上没睡醒呀,难道不知道,梅宗主已经死在北境了,那骨灰就在林府里头放着呢。”顿了顿,恍然大悟道,“你要想见梅长苏也可以,我送你一程。”
“你!”慕容渊身边之人受不了这等羞辱,正要发作,慕容渊却使了使眼色,转而笑面虎般,“小王想,定然是梅宗主多日未回金陵,要访一访故友,不急,反正,那位霓凰郡主在小王此处做客,也不怕梅宗主不赏脸。”
那茶水溢了一桌,蔺晨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慕容渊,环顾四周,果然不见那个随身侍奉在慕容渊身边的拓跋昊……
“哎哟,你这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抓起人家老婆来了,你爹你娘怎么教你的,啊!”
这下,倒换成慕容渊整暇以待的喝着茶。
蔺晨知晓他不是说说这么简单,可却也不肯离去,坐在下头,开始胡乱的说起话来,“想当初梅长苏帮着你做太子,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种卑鄙的小人呢!”
慕容渊却不搭理。
“我算是知道了,梅长苏就算死也不肯求你们北燕,原来都是一群只知道抓人家老婆孩子的无耻之徒!”
只在刹那之间,慕容渊就落在蔺晨手中,咽喉扼住,只因侍从们片刻的失神。
“你!”慕容渊大惊失色。
“我素来不会做那种抓人家老婆的事情,不过,擒贼先擒王,我还是懂的。”
刀剑相闻,霓凰步步后退,金陵郊外,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历险了,只是没料到,竟栽在同一人的手上。
“你家殿下,为何非要抓我?”她一身轻甲,墨发在风中飞扬,阳光耀目,衬出轻挽着的银簪刺眼,她气息郁结,也知晓并非拓跋昊的对手,“难道你们不知,我是大梁霓凰郡主,若出了好歹,你和你那位殿下也活不成的!”
“殿下从北境战场上带回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我当时就问殿下,为何举北燕之力救一个将死之人,你猜殿下如何作答?”拓跋昊招招之间却是游刃有余,没有丝毫吃力,然而与霓凰说起故事来。
霓凰此下如何听得进去,只又听道,“殿下说,那人谋略之才胜过雄师百万,可惜只知忠义,我却不信,非要赌一赌,那人是否有情爱之念。”
“那又如何!”崖边风间,她长剑如虹,只在做困兽之斗。
“那人逃出北燕,却因身上余毒未解,落得废了双腿失了一切感知之能,可纵使如此,也不肯为了心中忠义归降我北燕,我便要将他心爱之人抓来,你猜,此人最后是为忠还是为情呢?”
拓跋昊字字句句霓凰都听得真切,可如今这等生死攸关的情景之下,她又如何能细想。
霓凰自知不敌,却也不肯束手就擒,步步后退,退到悬崖之侧。
“郡主不要再往后退了,还是随我回去吧。”拓跋昊收了手中弯刀,如看着到手猎物一般瞧着霓凰。
霓凰却莞尔一笑,若罂粟般热烈,“我大梁儿女可死不可降。”
竟无丝毫犹豫,转身跃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0 20:53:00 +0800 CST  


你们说……苏兄这种情况下
该怎么圆房
坐上来自己动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0 20:59:00 +0800 CST  
五 相见时难别亦难
夜里头宫中只除了长乐殿灯火通明,已然是一片寂静。
那日萧景琰在长乐殿动怒,险些杀了沐美人的事情无人不知,可只一日功夫,却又恢复如初,旁的人也不敢再说这事情,只是掖庭内外,另有一番说法。
说是那日沐美人落水,乃是穆小王爷搭救,萧景琰疑二人有私情因而大怒,此事传到尚在病榻中的皇后耳中,她苍白的面目只淡淡一笑,“无稽之谈。”
红袖添香,萧景琰坐在正位之上,看着北燕递上的贡单,想着过几日要见一见这北燕太子不知还有多少算计,心下有些烦恼,眼角余光下意识的落在身侧那女子身上。
她执着朱砂墨,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萧景琰扬起手来,朱砂落在女子眉心,轻轻一点,她这才抬头,有些诧异,“陛下这是……”
眉心朱砂衬出肤白如玉,樱桃小口尚有女子馥香气息,让人不得不承认,沐灵犀,的确是个美人。
“林殊哥哥,好看吗?”仿佛还能听到她的声音,若银铃般悦耳,那时的她,未沾丝毫鲜血,也非那铮铮巾帼,笑起来的时候,皓齿粉唇,娇艳欲滴。
她幼时好似很喜欢在眉间点上朱砂,衬出眸间若星辰耀目,林殊虽文墨精通,但寻常舞刀弄剑的,手上力道总是偏了又偏,纵使如此,她也每每抱着林殊的臂腕处,缠着要他点上朱砂。
“陛下!”外头高湛的声音有些匆忙,“穆小王爷说有急事,要见陛下。”
这大晚上的,他能入得宫来必然是用了不同寻常的法子,可萧景琰也清楚,穆青性子虽急躁,可也不会这样失了分寸冲到这后宫来。
沐美人只字不言,心里自然也在疑惑,可她对穆青的印象素来不好,听此蹙了蹙眉。
“陛下,还望赐手令开城门!”穆青不顾身份在殿外大喊大叫。
萧景琰起身往外去,才听得穆青接着喊道,“姐姐出城一日未归,怕是出了大事!”
而今宵禁,城门关闭,萧景琰自登基以来奉律法森严,没有皇帝诏令谁敢给穆青开城门,此事也并非穆青不察,只以为霓凰去了林府,不料竟根本不在金陵城中。
“郡主去了何处?”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门槛,脸色煞白的可怕,声音颤抖的问着穆青。还未等穆青作答,他却是长哨响起,骏马飞驰而来,却是萧景琰连随从都未带,驰骋出宫去了。
“嘀嗒,嘀嗒……”
落入洞穴,溢出山石,再与泥泞合于一处。
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眸阖着,眸间眉梢乃是难掩的女子风情……
好似整个天地只剩下这两人,他缓步而行,吃力的很,终于到了她身边,却猛地没了浑身力气,只瘫坐在那凹凸不平的山石之上。
忽然笑了……掩不住那无尽的悲凉。
“宗主。”不知谁唤了一声,就要上前来扶起他。
他摆手,呼吸声有些急促,额间细汗开始变得冰凉,“没事,我可以的。”
“飞流,走吧。”那人拉开站在周侧的少年,两人踪影这才没了。
他靠在那冰冷的石壁之上,霓凰枕在他的膝间,不染铅华的双颊似还有些苍白,他低头,抵住了霓凰的额头,喃喃低语,“我回来了。”
林殊,终究还是回来了。
夜色中,恍若浓雾梦里,碎发自鬓间而垂,遮挡了些许视线,他却真的开始看不真切了,指尖轻触着霓凰如缎乌发。拥着霓凰,却只觉得越发冰冷,他身子仿若一丝力气也无,这些时日的情景一幕幕涌现眼前,他竟才觉出,原来自己濒死之前,想的不是什么家国忠义,更非赤焰军魂。
而是此时此刻,在他怀中的这个人。
桃花坞下,她扬起唇来,墨发披肩散出沁人心脾的芳香,便是周侧花香鸟语也掩不住她半分风华,“林殊哥哥……”她依侬细语,唤出这个称谓来,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衣角。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安静的躺在自己的膝间,眯着眼慵懒的望着湛蓝天空下的纸鸢,“林殊哥哥,你再放高些,再高些。”
林殊身子颤抖的厉害,哽咽的有些不成声,“我的霓凰,终归还好好的……”此言一出,那瞳孔深处却是剩下一片空洞。
“先生应该很清楚,这世上,除了小王,没人能够保住你的性命。”那日北燕太子言语还在耳畔,字字句句都很清楚,“先生大才,何必拘泥国界之分,在北燕,先生可以尽情施展麒麟之才。”
那日他是怎么回答的……好似与霓凰那句大梁儿女可死不可降一般无二。
“万事终了,苏某只想隐于尘世,更何况,苏某虽无鸿鹄之志,但家国忠义却是懂得的。”
当初是他亲手将北燕太子扶持上去的,可北燕太子未曾不是他的一枚棋子,若非北燕计谋成名,怎会让昔日大梁太子与誉王为他相争,得以让他回到金陵,为赤焰平反。
可到如今,竟觉得世人渺小,终归谋不过天意。
她呢喃一句,辗转些许,却是要醒了,林殊一时慌乱,用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来,可步子却迈不开,他苦笑一声,靠着那壁崖,只看着霓凰。
霓凰本初醒,迷惘几分,可顿时睁大了双眼,睫毛扑闪着,只看着那人。
霓凰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从绝望中看到希望,一个人从大悲转为大喜,会是如此滋味。她奔得很快,不顾身上的伤痛,转眼便冲到他面前,她此刻什么也想不了,只是纵身一扑,投入了他的怀抱中。同时,她的双手一伸,搂着了他的腰。
恍若梦中,颤声道:“林殊哥哥?”声音却是呜咽着的。
两人跌倒在一处,只因林殊脚上一丝力道也无,他脸色比霓凰还要苍白,却是伸出双臂搂住了她,“是我……”
万般委屈,万般痛苦,只化为一句,“为何来的这么迟?”她却是哭了,她从不想着去依靠一个人,可此刻才发觉,原来有人抱着却不是坏事。
霓凰像抓着救命的稻草,就像是海中溺水挣扎才抓住的救命稻草,她把脸埋在林殊的颈侧,泪如雨下,呜咽声声,“林殊,林殊……”一声一声,隐在哭腔之中,仿佛唤着这个名字,便是这世上最安心的事情。
林殊拂着她的睫毛,拂过她的唇,看着她身上沾染的血腥,甚至不敢细想她今日受了多大的痛楚,若是他晚来一步……他不敢再想下去。

跟着他,又能得到什么,只有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可在此刻,他却抱紧了霓凰,在她的颈间拭了拭,清冷的唇,擦过她的脖颈,感觉到她的脉动,感觉着她的体温,才终于觉得,自己还是拥有她的。
尽管只是此刻,也是好的。
林殊知道,他该是疯了。
从到北境,到北燕,到云南,再到金陵,他一直很清醒,清醒的告诉自己,林殊已经死了。
清醒的告诉自己,穆霓凰,会嫁给一个比林殊更好的男子。
可只在此刻,那些理智,全数荡然无存。
“我在……我在……”他一遍遍的回应,声音却一次比一次的嘶哑难捱。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1 14:20:00 +0800 CST  
六 此情可待成追忆
深夜,金陵驿馆
他扬起头来,铜镜衬出颈上青紫伤痕,“殿下,宫里传来的。”身侧有人递来信笺。
慕容渊接过,只略微过目,脸色却越发难看,“这算是,给本太子的警告么?”他右手成拳,朝着那铜镜重重一捶,那镜子顿时四分五裂落得一地,他咬牙切齿地低骂道:“梅长苏,你欺人太甚。”
北燕太子慕容渊行六,生母乃是淳嫔,身份虽地位但也算得官家女子,此刻传来的消息,却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传闻,说慕容渊生母不过是浣纱女,一朝承欢才得入龙门,子以母贵,竟在北燕生出不少事来。
外头忽然一阵喧闹,有人火急火燎的冲将进来,在门外禀报,“殿下,大梁皇帝谕令开了城门,亲自出城去了。”
慕容渊一跃而起,细细想着什么,良久之后,唇边才溢出一句,“果然如此。”

萧景琰一路出了金陵,身后自然是带着禁卫军的,可偌大的城郊,岂不是如无头苍蝇一般,他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人分头搜索,一边又让人将守城将士调动些出来,自己又催马上前,只因他还记得清楚,往昔与林殊霓凰驰马之地。
故地重游,他却没有心思再细细游览,“霓凰!”他唤了一声,打破此刻寂静。
“陛下,找到郡主了!”
她身上有些伤,也不知是在哪里擦伤的,萧景琰来不及细想,只连忙要将霓凰带回城中诊治,未曾听到那寻人兵士所言,竟是跟着一匹马过来的。
恍若梦中,他气息柔软,落在唇畔。
霓凰猛然惊醒,却已是在马车之上了。
她撩开车帘,目之所见,只有萧景琰一人周侧,后头兵士骑马随侍,还未等萧景琰询问,她却是惊慌失措至极,“他呢?”
“吁。”他拉紧缰绳,只看着霓凰跃下马来,环顾四周,那眸间渐渐涌出绝望,“不……”她低喃着这个字眼,再猛地抬头,乌发凌乱,她立在马下,身子颤抖的厉害,“他没死,他刚才还在我身边的。”
萧景琰错愕的看着霓凰,“谁,谁没死?”
“林殊,林殊他没有死!”她喊着这句话,在这夜色之中显出狼狈仓皇,她来不及细说什么,腰间佩剑还在,刹时将那拴着马的麻绳砍断,一跃而上,纵马再往回奔去。
“霓凰!”萧景琰喊了声,她却状若未闻,他催马追赶,禁卫军自然也都跟着护卫,只听的霓凰对着后头萧景琰喊着,“我看见他了,他活着!”这一声,却掩不住那哽咽。
那份气息,她不会记错,咫尺之间,他还似离去之时的模样。
那么真真切切,绝不会是梦境。
他跟着霓凰搜了整整三天三夜,城郊的每一个角落都找过,越找越失望,到最后更是绝望。
“郡主大概是思虑过深,还是让老臣开几副安神的方子……”
“不,那不是我臆想出来的!”还没等太医说完,霓凰却如着了魔一样冲了出来,不顾平日君臣之仪,跪在他脚下,只拽着萧景琰的衣角,好似拽着救命稻草一般,“只要去找,就一定能找得到!”
林殊活着……尽管他也这样期盼着,可他不能任由霓凰没日没夜的再找下去,“你身上还有伤,我去找,我去帮你找。”他俯下身,轻言细语,一字一句,对着霓凰那双炙热如火焰的眸子。
霓凰终于冷静了下来,这些时日,让她清瘦了不少,薄唇因干涸而苍白,只听得萧景琰轻言出声,“你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水牛……”
北燕太子亲自来到金陵求和,萧景琰纵然再忙,也是要与他见一见的。
慕容渊才进了内宫,就见那花团锦簇之间,一个芳华女子徐徐而行,他不免多看了两眼,那带路的侍从连忙提醒道,“那位是陛下新宠的沐美人。”
“沐美人?”他冷哼一声,多是嘲讽轻蔑。
忽那花圃侧的女子瞧见这边来着,看着看着,她脸色一白,咬紧了唇,身形微颤,周侧宫人簇拥着连忙扶着。
但见那须弥台之上,那一身玄衣的男子早将一切收入眼底,随即吩咐着身边侍从,“让那位北燕太子进殿来吧。”话毕,拂袖入殿。
屋檐细雨,他缓缓俯下身,那姹紫嫣红在他眸间却变得朦胧了些许。
“好香。”飞流捧着那宝斋阁的点心停不下来。
可他却什么也闻不到的,靠在榻几上,伸出手,碰着那渐渐失了颜色的花瓣。
原来,快要瞎的感觉,是这样的……他倒是笑了。
“明天,就是林氏宗祠请灵之日了,百姓们都自发等在外头上香,你去不去?”蔺晨还泡着清茶,斟了一杯,啜了一口,蹙了蹙眉,似乎味道并不好。
他瞧着那榻间置着的佩剑,修长白净的手指缓缓抚过剑面,让那剑锋上的寒光,衬在他的眸间与那不曾消退的炙热光芒相互交融,许久之后,才道,“我这个样子,去了无非徒增伤感罢了。”
“你知不知道,人人都说霓凰郡主疯了。”蔺晨倒了那杯清茶,猛地起身,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冲上前去,就站在他的面前,喊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只恨不得剖开面前这人的心来看看。
他还在笑着,笑着笑着,不知怎的,眼角有些温热。
一层薄雾笼罩在天地间,他没回头,更没眨眼,只是看着外头,声音有些沙哑,“去了又如何,告诉她,林殊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有嗅觉,没有触觉,接着再听不到看不到,最后手脚也动不了……”
蔺晨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了。
“这世上,谁又不是疯子呢。”他吃力的扬起手来,透过那外头的亮光,看着五指修长分明,恍若那女子馥香之气还在指尖,耳边不知谁在唤着那声“林殊哥哥”。
不远处的穆府,却是还在病中的霓凰出府而来了。
她正缓步而来,离高处阁楼上的他仿佛只是百步距离,此刻的她表情安然,眼神宁澈,一身轻裘素衣,随着带着佩剑,发髻绾起,脸色虽未大好,可以不似早前那样憔悴苍白,竟是往去驿馆的路上了。
他静静的看着霓凰,直到那身影模糊的再看不到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1 19:35:00 +0800 CST  
七 人世几回伤往事
北燕拓跋昊少年成名,昔日也算得上是无敌手,如今入了琅琊榜高手榜,更是无人再敢与他挑战,而今而立之年,更想寻一个对手,常日闻得大梁蒙毅是个厉害角色,只是碍于出使身份只能按捺心中所想,只想着来日一定要孤身前来,挑战一二。
慕容渊入宫觐见,他自然要守在驿馆,怎料得日头才刚起,却是一个小女子提剑上门来了。
这个小女子,他又熟悉的很,穿着一身素衣,脸色更衬得苍白,鬓间一道伤痕结痂却掩不住本来的女子风韵。
“霓凰郡主。”
霓凰只看了他一眼,心中却了然至极,只因当日是拓跋昊将她逼下悬崖,此刻得见她,却没有丝毫惊讶,更无一点害怕。
“我想,你应该和我说些什么。”她手法极快,只在瞬时就拔剑而出,拓跋昊却不躲,任凭那剑刃抑住咽喉,他反而一笑,极是漠视,“那郡主,想让在下说些什么呢?”
“那个救我的人。”她明眸皓齿,倒是让不曾正眼看女子的拓跋昊也瞥了一眸。
不知为何,想起多年之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的主子慕容渊尚还是个不得宠的皇子,那个江左的谋士孤茶一盏,负着双手,看着那晨光下的梅花出神。
“先生在想什么?”拓跋昊站在他身侧也看向那梅花,可也没看出别的意味。
他淡然一笑,“一个人,一个比梅花还好看的人。”
拓跋昊一直都不知道,比梅花好看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可如今看着面前女子,素衣轻裘,未施粉黛,那眸间寒冷似冰,岂不正是那雪中寒梅。
“郡主心里已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他缓缓伸出手,将那抵着咽喉的剑刃推开些许,整暇以待的看着霓凰。
霓凰眸间水雾之下只剩万般不可置信,“果然,是他……”她声音渐渐哽咽,“却为何,不肯来见我。”
拓跋昊自见到霓凰第一次开始,只知道她与寻常女子不同,那日崖间纵然身死也不肯求全,可今日看来,竟只像个用情至深的姑娘,才终于明白,为何梅长苏会为了一个穆霓凰,不惜不顾性命开罪慕容渊。
华灯初上,萧景琰依旧还在朱笔批阅些奏本,忽想起些什么,瞳孔深处掩去华辰,“沐美人呢?”他没由来的问了一声。
“美人说是身子晕沉,已睡下了,请陛下移驾别处。”早有人上前禀报,高湛自然也是如实回禀。
萧景琰听此,执着朱笔的手顿了顿,落得宣纸上些许赤红,冷冽墨黑的双眸好似蕴着笑意,却是轻蔑至极,良久仿佛是觉得十分可笑,竟笑出声来,倒弄的高湛不知发生何事,“陛下,您何事发笑?”
他敛了笑意,俊逸清华的面容又多了些红润血色,“在笑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实是愚不可及……”
高湛不知他说的是何人,却也跟着赔笑,末了又听得萧景琰问了句,“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回来?”
“琅琊阁阁主已不在琅琊山多日,实在不知去了何处,而金陵并不曾有什么异常,往来商人实多,哪里又能盘查的出来呢?”
萧景琰听此,只蹙眉不语。
直到手上的奏本已浏览完毕,他才捏了捏眉间,已然是深夜了,屏了众人,竟一人在这宫闱之中走着,此刻寂静的仿若万事皆休,只能听得到自己簌簌的步子声。
直到顿下脚步了,他才恍然想起,此处是皇后的住所。
驿馆外头白日烦恼,夜里自然是一派安静,可慕容渊的住所却燃着烛火不灭,外头拓跋昊更是把守在外头,隐隐的能听到里头女子的呜咽声。
“殿下”,猛的传来这女子叫喊。
那竟是“重病”的沐美人,此刻跪在慕容渊的脚下,只拽着他的衣角,“我心中在意的男子,怎可拱手让于他人!”她满脸泪痕,发髻也杂乱的厉害,“那穆霓凰才是他心爱之人,若让他得了去,来日,怎会有我的位置!”
“贱人!”慕容渊大怒之下只狠狠的踢了她一脚,“让你杀他不成,如今只要你做这些小事就万般推辞,你就这样希得做人家的贱妾吗,就和你那不知羞耻的娘一个德行!”
她捂着胸口,已然唇角溢出鲜血,可依旧不肯松手,一直拽着慕容渊,“殿下,你斥骂我也就罢了,不要骂我们的母亲!”
“什么我们,你算个什么东西!”仿佛只是因为提及那句“母亲”,慕容渊好似红了眼,径直俯下身拽住沐美人的衣襟,“你和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一样,好好的夫人不做,偏做那下等贱婢!”
她眼眶含着泪,只一直看着慕容渊,看着他咬牙切齿却终究狠不下心的模样,“是不是,我帮了你这一次,你就放过我和我娘。”
房门大开,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蒙着面纱出来,步履微颤的离去。
拓跋昊再进门,却见屋子里头凌乱至极,慕容渊站在那烛台之侧,脸白如纸,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直让人不敢上前与他言语。
他忽然闭上眼,眼眶染了些温热,蹲下身,蜷缩在一处,失魂落魄,只看着那墙边一幅画,那画上女子倚柳而立,笑靥如花。
“殿下……”他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你猜,若是他心爱之人被他所谓的兄弟强要了身子,会如此?”他沉吟良久,没半分往日对这些男女之事的意兴索然。
她一人走在那无人的街道,身上寒冷的厉害,可终归比不过心凉。
掌心紧紧握着那包香料,沁出冷汗,忽喃喃自语些什么,“过了明日,有了她了,你终究,不会再需要我了吧……”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2 17:33:00 +0800 CST  
这个明天是情丝绕的重头戏

这个目前暂定被坑CP,水牛宝宝和大霓凰
主事人,作死的沐沐
最终终结者,还没有瘫掉的苏哥哥
所以明天会有肉
不过靖凰的情丝绕该怎么写
到底是水牛中还是霓凰中,还是两个人都中,这等绿果果的事情,还是要问一些大家。
在这等情丝绕的关键时刻,什么都有可能
当然,最后还是我苏哥哥提剑出境,于各种色狼之中将霓凰MM公主抱出来……
下面有点少儿不宜,明日再约
课堂提问靖凰的情丝绕该怎么写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2 20:55:00 +0800 CST  
八 莫问当年朱颜带绿翠
林氏家祠自然是在金陵林府之中,而将军祠却是在城南十里开外,祠中供奉的皆是林家征战沙场的铮铮铁骨,既是开祠第一日,金陵城中百姓已然都守在那祠堂之外。
按着大梁礼制,该是林氏男裔从家祠中请灵而出,而家祠里头,必然是要有遗孀披麻戴孝,叩谢皇恩,林家九族只剩一个旁支的私生子,萧景琰赐名林隐,但家祠里头,竟再无人可主持仪式,萧景琰只得以皇家之名亲临。
霓凰要辩的就是这个位置。
天还未曾亮的通透,朝阳尚还藏在云间,那林府之中,自然已经准备妥当,自那后院之中,传来男子喝声,“你这就要和我杠上了是不是。”
他换了常服,只一身玄衣绣着暗色云纹,神色凝重,看着面前女子,他倒是没了半分君王样子,好似当日那个与林殊霓凰驰马的皇子一般。
“昔日婚约今日还在,我既是未亡人,为何去不得,你自做了皇帝,竟也不讲道理了起来!”霓凰脾气上来,也管不得什么君臣之别,何况四下无人,她以旧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萧景琰软硬不吃,她更是无奈,只得搬出太皇太后的婚约,但见萧景琰无动于衷,她才怒极道,“你自家的事情都管不好,为何管我!”
“你!”萧景琰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竹林清风萧瑟,让他身上寒了寒。
“你自己被美色所惑,将皇后置之不理,这就是你做皇帝的大道理不成!”
萧景琰见她脸色通红,眸间万分怒火,竟觉得这些时日为她所作反倒被她这般误解,直让他说不出话来,只抬手就要打她让她不要再说,可又怎下得了手,只得反手一拳打在那翠竹之上,倒落下不少竹青。
“他没死,我今日,就是要将他逼出来,你若再拦我,今日你我一刀两断,也了了幼时情分!”
霓凰今日不顾一切,与萧景琰在此争吵,到头来,竟只是为了这个缘由。
“穆霓凰,无论林殊是生是死,你也没有资格为他戴孝。”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琰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霓凰身子猛然一怔,看向他,一缕晨曦正在他的肩头,衬出他无限落寞。
那还是林殊离去之前的事了。
金陵城城墙高耸入云,夜色之中竟有另一番静谧,那个即将前去北境的昔日少年将军站在萧景琰的身侧,仿佛还与当年一般无二。
“若霓凰不肯,你只将这个交给她。”他站在风口,声音沙哑之际,袖中宣纸染着墨香。那么一缕半缕的月光透过乌云,映在他苍白的脸上,空洞的双眸上。
萧景琰接过,只瞥了一眼,便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你!”
“这世上,不只有一个林殊。”
萧景琰一次一次的阻止霓凰,却只是因为那日林殊之言。身为男子,总是会为自己心爱之人做出自以为做好的选择,那一纸“退婚书”上又有多少无奈多少期许。
他明知自己不会再归来……
请灵仪式,霓凰郡主终归没有出现,不是不能出现,而是再没资格出现。
穆霓凰与林殊,这两个名讳终归再不能放在一处了。
烈酒灼伤咽喉,她靠着冰凉的墙壁上,那迷蒙的隐隐有着红色的眸子,却忍着泪不肯落下,素衣锦绣此刻皆成空,只是掌心依旧拽着那一张宣纸,上头是她熟悉不过的笔迹。
仿佛这屋中还有他的气息,近在咫尺,那声音清润,似还荡在耳畔,“霓凰……”他喊着这两个字来的时候,像是天空都要明朗起来。
她什么都不怕,甚至不害怕,林殊是真的死了……
只因她心里明白,彼此心意相通,纵然天各一方,沙场两侧,也不改初心。
可如今,竟只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穆氏杀伐成性,已非良配,勉强相聚,究属势如枘凿,视此情形,莫如早分,各听自由,两得其宜,嫁守听其自由,与身无涉,绝不反悔。”
她一字一句读着,可喘息间竟觉得疼痛难忍,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那泪水自眼角而出,散了温热,入了颈中,冰凉刺骨。
霓凰心口绞痛,一时之间,晕厥过去。
偌大林府,皆往城外将军祠去了,竟无一人在其旁侧。
沐灵犀却是在林府待了许久,这么大的典礼,自然无人顾得上一个小小的美人,她靠在长廊上,嗅着从房中溢出的气息,沁人心脾,恍若能让人忘却前尘往事沉溺其中,不得自拔。
她从不知道原来做起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会这般的难捱。
直到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苦笑一声,隐于竹林之间。
萧景琰自然是从城外急忙赶回来的,他本只想着让霓凰静一静,怎料她躲在昔日林殊的房中怎么也不肯出来了,他跃马入了空无一人的林府,径直往里头去,才推开房门,里头却不知为何已然是凌乱不堪。
霓凰就靠在墙边,满脸泪痕,已是醉的一塌糊涂了。
“霓凰。”他未及多想,才走上几步,见她辗转醒来,满脸红晕,本该整齐挽在髻上的乌发落了几丝。
萧景琰俯身要将霓凰扶起来,怎料得她身子极软,只依靠在他身上,温香暖玉,一室旖旎,他倒是接个满怀,见霓凰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才终于明白,原来女子微醺也是一种风情。
“醉了?”他今日倒是难得的笑了,只觉得此刻的霓凰比起适才那个不要命和他吵架的郡主要好的多。
可才瞬时,他猛地察觉到了什么,只因自己身上起了些燥热。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更何况是在霓凰面前,屋中香气浓郁,他拔剑出鞘,劈开那香炉,那芳香更是沁鼻。
袭起清风,使得霓凰鬓发落在萧景琰耳边,面色红润,多了几分娇艳欲滴的媚态,几欲让人俯身轻薄,她却好似还嫌不够,依侬细语,“热……”只这一个字眼,已然让萧景琰乱了心神。
“霓凰你醒醒。”他尚有几分清明,见霓凰柳眉弯弯,衬得睫毛颤着,瞳孔深处,女子柔情竟一览无余。
他拥着她,就如同拥着件易碎的珍宝,霓凰此刻模样比往昔更要好看几分,莹白如玉的脸上白皙的可怕,隐隐透出嫣红颜色,扬起最璀璨的笑容,曲线柔美而妩媚。
萧景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可竟一步也走不动。
“霓凰……”他低语,冰冷指尖勾勒出她的唇角。
她却笑了,那笑好似能融化冰川,柔情万分。
或许只是因为霓凰这一笑,他如中蛊般的闭着眼,不能再让自己想下去,呼吸越发急促,他吻过霓凰的眼角,吻过泪痕,最终停留在唇齿之间。
“林殊……”她唇边却溢出这两个字来,说不出缱绻缠绵,忆不尽的柔情似水。
他顿住……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是谁?”他在问她,那声音嘶哑的可怕,夹杂着饮鸩止渴的绝望,只要心里不再孤寂悲凉如同掏空一样的痛苦,此刻,他什么都可以忘却。
“林殊哥哥。”她嘤咛着。
萧景琰所有的力道都没了,他能听得见霓凰的喘息,听得见霓凰的心跳,夹杂着自己紊乱的气息……
“我不是林殊,我是你的景琰哥哥呀……”
好似这世间最绝望的话语从他口中而出,他却笑着,一直在笑。
霓凰却仿佛也什么听不到了,萧景琰拥着她坐在墙边,指尖揽过她的乌发,“你还记得,以前,你总是喊我什么吗……”
那似乎是在很久以前了,久的已经让所有人都记不起来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小霓凰来日应该配个怎样的人物,直到……”
直到太奶奶指婚,他才放下了一切。
这世上,穆霓凰的良配,怕只有一个林殊了。
他知道,不管此刻他说什么,霓凰都听不见,可他却什么都说了,末了,才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最干净的笑容,“林殊还活着,真好……”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3 14:18:00 +0800 CST  
九 庄生晓梦迷蝴蝶
萧景琰不知道该如何让霓凰恢复,只是看着躺在床榻的人出神,他只怕被别人知晓,因而用了外边郎中开的迷药将霓凰弄昏迷,忽想起了什么,拾起那地上香炉中的灰烬。
此事关乎霓凰的名节,他自然不能假手于人,一边吩咐着人将穆王府的穆青叫来,一边马不停蹄的进宫去找太后询问这香料解毒之法。
萧景琰一直以来都是谨慎性子,可今日却是因着霓凰乱了心神,竟一时遗漏了不少事情。
沐灵犀算得第一桩。
拓跋昊几次三番抓捕穆霓凰不成,怎料得凭借沐灵犀一介女流,竟轻而易举的将她送来,只是昏迷不醒,拓跋昊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无耻。”他斜睨看了沐灵犀一眼,冷哼一声。
穆霓凰女中豪杰,拓跋昊才与她交手几次,可那可亡不可降的姿态自是让他这铮铮汉子也钦佩不已,而今见沐灵犀用这等下作手段将她掳来,正眼也不瞧沐灵犀一眼。
慕容渊在这处郊外别院已经等了许久了,本只是在等一个消息,却不料沐灵犀竟将人送来了,可他看沐灵犀的脸色并不好,“你这是……”
沐灵犀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眼眶早已红了,只因她心中清楚,萧景琰对霓凰秋毫无犯君子之为,早已超过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她知道自己这事情没做好,难免会被慕容渊责罚,没了法子,她只能将穆霓凰送来。
“那这事情,倒简单了不少……”他轻笑,缓缓俯下身,冰冷指尖碰到霓凰额间,“既然萧景琰不肯做,总归有人肯做,只要此事成了定局,一起推给萧景琰也就是了。”
慕容渊这法子虽然愚蠢,可却是最有效的,而今霓凰神志不清,如何辨的清谁是谁,他要做的,无非是挑拨林殊与萧景琰之间的关系,只要骤然失去心爱之人,只怕也要为红颜冲冠一怒了。
可他的声音一落地,便听得那榻间女子冷冷说道:“殿下果然好算计。”

伴随着这声音传来的,还有咽侯传来的剧痛,却是自己的寒剑抵在了喉结下面,慕容渊一惊,脖颈之处已然是溢出鲜血,待得他抬眼看向霓凰,才瞧出她眸间尚有媚意,只是时辰过了些许,并不似一开始那样晕沉不堪。
慕容渊倒是一点都不怕,斜睨于她,“郡主好魄力,这等情况下,还能提剑。”
此话一出,那剑“哐当”一声坠地,霓凰已是站不稳当,靠着那床榻,却硬撑着不肯倒下,“我上阵杀敌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没曾想到,被你这等卑鄙小人算计。”说着,又看了那沐灵犀一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伙同外族,陷害陛下与我。”
沐灵犀脸上一白,无言可辩。
慕容渊弱冠模样,可那心绪非常人所急,眸间幽暗看不分明,他自顾自的坐下,独饮一盏清茶,也不看霓凰一眼,“小王本想好好请郡主前来,只是郡主早几次推三阻四,小王只好用这种法子。”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素闻女子贞洁比性命还要重要,你说,你若在小王房中待上一夜,是否就能更听话一些。”他根本没有此等算计,也非要说的这样龌龊不堪,“你夫君害得小王我在北燕名誉扫地,小王是否要反击他些许呢?”
霓凰神色越发有些迷离,眼前所见有些恍惚,她心中清楚,身子开始软的可怕,发间尚有银簪,她刹时取出,却不似寻常女子般抵着自己的咽喉,竟往自己臂腕上扎起,那片刻的清醒,让她能够夺剑而上。
慕容渊却抢先一步拾起寒剑,几乎是突然的,外面传来了一个清润似水的声音,“江左布衣,求见北燕太子殿下。”
本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慕容渊呆愣片刻,自是知道那来人是谁,只是不料,连这处地方他都能找得到。
这声音在霓凰听来恍若天籁,她咬着唇,沁出猩红,那血腥味让她越发清醒。
那是霓凰最熟悉的声音,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听闻内子被殿下听来做客,只怕内子素来性野,平日里也算得嗜血惯了,只怕伤了殿下。” 就算霓凰没有见着他,也知道此刻的他,定然浅淡笑着。
外头已经打斗起来了,拓跋昊和飞流功夫不相上下,只怕一时半刻也完不了。
“先生既然亲临,我怎可失礼呢,这就请郡主出去。”慕容渊自知林殊此来志在必得,自然不想再得罪与他,更何况,只怕外边早已经是将他围堵。
霓凰缓步而出,脑子却开始越发晕沉,仿佛只是一瞬,房门被猛地劈开,却是手执寒剑,白衣素服的林殊,见到是他,霓凰在觉得在海中沉浮太久,此下才到了彼岸,也不顾众人在场,冲将上去,紧紧抱着他,虽一句话也不说,可身子却颤抖的厉害。
林殊却瞟见她那皓白如玉的手腕上,还有个血口,他心下清楚,他的霓凰适才就是这般刺着自己来提神的。
“我在。”他只说出这两个字眼来,却是反手抱住了霓凰。
马车有些颠簸,他从左袖上撕下一块布帛,小心翼翼的包在霓凰伤口上,“疼吗?”他的声音轻柔至极,只让霓凰想起许多年前,他也是如此。
“林殊哥哥给我呼呼,霓凰就不疼了。”
那日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可今日,她却又是另一番说辞,“疼,很疼……”
他本温柔而仔细的动作顿住,握着霓凰的手腕,再慢慢抬头,他清澈之极的双眸,映出霓凰的面容来,霓凰也在看着他。
不知是药力还是别的,她的双眸没了半分平素的刚毅,凭空多了分迷惘,她用一种任何时候都绝不会出现的眼神痴痴的望着他。
仿佛只是因为这个眼神,他再不管不顾了,只将她重重搂在怀中,再闭上双眼,轻轻的唤道:“霓凰……”
她的薄唇,压在他紧闭的双眸上,柔荑落在他的胸膛处,“林殊,你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呢。”良久,她附上他的耳边,斩钉截铁的说出这番话来。
她神情渐渐恍惚,似乎是离开了那个凶险之地,见到了林殊,那些紧张荡然无存,让她一瞬不瞬,只一直看着林殊,咬着唇,那似是伤处,她却还在咬着,鲜血染尽薄唇,她依旧在看着林殊。
“林殊,林殊……”她一遍一遍的喊着这个名字,呼吸越来越乱,笑着笑着却忽然哭了,“我的林殊哥哥去哪里了。”
好似着了魔,拽着他的衣襟,摸入他的胸膛,游离在咫尺之间,“不对,林殊哥哥不是我的,他说我杀伐成性,说我非他良配,说绝不反悔。”她说着那退婚书上的内容,字字句句。
“他是个骗子。”她忽然放低了声音,抬眼看着林殊,脸颊红润的可怕,歪着头,贴着林殊的脖颈喉结,林殊低头看她,见她眸间一片水汪,除了他从未见过的媚惑风情,便是憎恨。
“是了,他本是个骗子……”他在回应她,如在梦中。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3 19:58:00 +0800 CST  
这篇邪教文是送给@落予峰的
注意注意,这不是正文,是吧友的脑洞,让我写的!!!
注意注意,这不是正文,是吧友的脑洞,让我写的!!!
注意注意,这不是正文,是吧友的脑洞,让我写的!!!
一派旖旎,萧景琰只觉得脑子晕沉的很,仿佛这香气沁人让人沉溺其中再不得自拔,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恍若如在梦中,又仿佛海中飘洋抓不住根一般。
她就在咫尺之间,那个清冷却又温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景琰哥哥……”
她有多久,未曾这样叫过自己,久的让所有人都忘了。
刹时她只觉得天翻地覆,身子已经被压在下头,离萧景琰咫尺之间,她却不似寻常女子一般的慌乱,“你做什么?”她低喃一句,呼吸间却都是那衣衫沾染着的薄香。
“别动。”萧景琰伸出手,撩开停留在她唇边的乌发。
她想到挣脱开来,可萧景琰的力道极大,只压制着她,“穆霓凰……”他喊着这个名字,千转百回,字字中竟有着从未有过的柔情。
殿中芳香让他越发晕沉,他明知不对,却义无反顾,只要心里不再这样空落落的就好,明知这是饮鸩止渴,他却依旧要开口,“我想要代替小殊照顾你……”
只这一言,她却震惊至极,“你说什么?”
萧景琰忽然眼角划过泪,那泪本是在眼睛里滚动,却顺着他的鬓间而下与汗合于一处,最后滴在他的手上,滚烫至极。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一个女子……
他拥着她,就如同拥着件易碎的珍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往昔一切忘得安静,他想放肆一回,却不仅仅是端着君王的架子。
“我说,我想要得到你。”
他如中蛊般的吻下去,闭着眼,不能再让自己想下去,呼吸越发急促,他吻过霓凰的眼角,吻过泪痕,最终停留在唇齿之间。
“霓凰,这么多年,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的心思……”萧景琰在问她,在这种心如刀绞中得到难以言喻的满足。
只要心里不再孤寂悲凉如同掏空一样的痛苦,此刻,他什么都可以忘却。
“你无耻!”她怒斥一声,却挣脱不开那束缚,只得咬上他的肩头,“呃……”他低吼一声,却依旧不肯松手,只看着霓凰唇齿间搀着他炙热的血液。
也不知是因为那香,还是本就压抑着……
霓凰只觉得怒从心来,猛的一挣。
他只觉出脸颊火辣,那疼痛只是短暂一瞬。
“萧景琰,你疯了吗!”
他疯了,的确是疯了。
他好似没了半分气力,只缓缓起身,衣衫凌乱的厉害,“打得好……”
这一巴掌打的好。
终归是要清醒了。
他只笑着,笑到最后身子只蜷缩在一处,隐隐的,霓凰才听到他低喃出口,“对不起。”




对于@落予峰 特想看霓凰给水牛宝宝这一巴掌的执着感
这个,这个,简直就是恶趣味呀有木有!!!
如果大家觉得出戏,挂两天就删除,因为似乎只有@落予峰 少数几个人想看这个,这不是正文,不是正文!!!
没有我写不出的情节,只有你们想不到的脑洞
不谢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3 20:36:00 +0800 CST  
这个有吧友提出来了
我也想问一下
上一篇都是梅长苏梅长苏来写
这一次是林殊林殊的来写
总觉得我爱的梅长苏,每次把林殊和霓凰写在一起,总觉得苏哥哥要来打我了
这个人称名讳我到底是写林殊,还是梅长苏呢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3 20:50:00 +0800 CST  
十 韶华倾负皆相思
他只抱着霓凰,温香暖玉,炙热的很,往昔只记得她提剑驰马,竟忘了她本来也是花一般的女子。此时此刻,那双眸仿佛是能汲取魂魄一般,只那一眼,他便已经抑不住心底油然而生的那股燥热。
床幔锦绣颜色衬得她的脸颊更加晕红,眼角划过泪,她似还在低声抽泣。
他不知道该如何止住,只轻声唤她,“霓凰……”
霓凰却忽然盯着他,那样痴迷,微仰起头来,那薄唇停留在他喉结处,只轻若浮毛的勾勒些许,他身子一颤,那种渴望自内心深处而起,“不可……”他低喃一声,却嘶哑的透着些无奈。
好似只是这两个字,霓凰却笑了,只因那一丁半点的无措,她抱紧了他,两人倒在那锦绣衣被之间,她的唇与他密切交缠着,神志仿佛迷离,衣衫越发凌乱,锁骨精致,莹白如玉。
他全然无措,但却反手拥住霓凰,似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喉间像是有烈火灼烧,他拥的越发紧,却被霓凰咬上薄唇,那一丝血腥恰如一种报复。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忽然想起不知何时,蔺晨与他说过的那一句话,“宫羽如此待你,又这般貌美,你何以不动心?”
不是不动心,只是这颗心,一直都不在自己身上。
他缓缓移动,炙热的唇落在霓凰的耳间,颈间,“呃……”却是霓凰噬咬在他的肩处,臂腕之上顿时泛起痛楚,可他早没了触觉,如何会痛呢。
他一手将她的双腕压制于枕畔,喘息不止,眸间还有些清明,也不知在与霓凰说还是在自语着,“疯了不成?”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不该如此,可此刻两人交缠在一处,竟有种本能让他想要越发抱紧霓凰。
“你究竟想要些什么。”他缓缓低头极其温柔地吻在了霓凰唇上,唇齿相交,缠绵不分,停留在她耳畔,语无伦次的,没了半分思考的能力,“你恨我么?”
霓凰不语,只是靠着他,听着那心跳,不知过了多久,她迷离的双眸溢出光彩,“林殊哥哥……”
还似当年,那样轻言巧笑。
若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她忽然哭了,抽泣着,一字一句,读着那退婚书。
他狠狠的搂紧了她,“别念了……”霓凰却不停下那低喃。
他找不到任何出路来宣泄那种自心口而起的剧痛,那痛楚让他身子轻颤。他终究无法抑制这疼痛,他沉腰狠狠地深入,手缠着她的手,“你要学会恨他,恨那个叫林殊的人。”
所有的疼痛与欢愉都凝聚而起,霓凰呻吟出声,只感觉那不知名之处在不断的抽搐疼痛,再到欢愉。
她伸手扶在他腰间,急促的喘息着,仿佛在发泄着什么,咬着唇,指尖划过他的后背,却一直在唤着那个名字,“林殊……林殊……”
一遍又一遍。
霓凰再伸出手,揪着他的衣襟,忽然眼角划过泪,那泪本是在眼睛里滚动,却顺着她的鬓间而下,最后滴在她的手上,滚烫至极。
这世上,谁又不是疯子了。
当初他说过这句话,竟不料,只这么短短几日,便连自己也无法脱身了。
赤焰少帅林殊早该死了,却为何要活着,活在穆霓凰的眼前。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4 20:48:00 +0800 CST  
十一 有花堪折直须折
偌大的宫闱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恍若那昏暗中有着那吞噬人灵魂的巨兽潜伏在此。
长乐殿今日却格外的安静,也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寒冷刺骨,一个颀长的身影上了玉阶,步子极快,跨过门槛,旁人惊慌喊了声,“陛下”。
只因此刻萧景琰的脸色极差,沐灵犀就坐在玉座之上,执着书卷,微微一愣,“陛下这是?”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萧景琰腾腾直上的火气,她话才刚说完,萧景琰上前一步,双眼如狼一样狠狠地瞪着她,沉沉说道:“霓凰郡主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他这话,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吐出的。
沐灵犀慢慢抬头看向他,眸中空洞至极,接着,她哑然一笑,“原来陛下,只为了霓凰郡主……”她今夜样子很奇怪,往昔那个献媚邀宠,浮华奢靡的沐美人没了,仿佛只余下一个心死之人。

萧景琰最见不得旁人这样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毫无自制地掐向她的咽喉时,用力收紧,让沐灵犀双脚离地,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弯弓搭箭驰骋沙场的手扣住她的咽喉,只让她喘息也不能,她眸中却渐渐清亮,那是萧景琰从未见过的,仿佛用尽全力,她才说出那几个字来。
“图友之妻,无耻……”
“放肆!”他猛然瞪向沐灵犀,狠狠嘶喊着。松了手上的力道只将沐灵犀扔到那一旁,只震的她靠着那香案,额间青紫。
她却笑了,声音轻缓,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杀了我又如何,你那龌龊下作的心思,又能瞒得了多久……”她苍凉一笑,却不知是在笑谁。
“沐灵犀!”他双唇抿紧,修长五指扣住面前之人的下颌,“朕再问你一次,你把郡主弄到哪里去了!”
他本该一直提防着这个身边的女子,才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沐灵犀哧地一笑,嘲讽地瞪着萧景琰,慢腾腾地说道:“陛下应该也清楚,今日那房中沁香是何种滋味,你都险些把持不住……”她顿了顿,无视萧景琰此刻模样,“那郡主,自然,是送到男人怀里去了……”
话还未说完,那寒剑刺向咽喉,沁出血腥,只差分毫便要了沐灵犀的性命。
“陛下大喜!”只是因为外头突然有人喊着,“皇后娘娘有孕了。”
萧景琰身子一僵,那眸间通天的忿怒,此刻荡然无存。他转而抬向沐灵犀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萧景琰盯着她的双眸,声音放缓,“今日承皇后之喜,朕不想见血光,但不表示,你活的过明日。”
沐灵犀只一直看着萧景琰,无丝毫害怕,却也一语不发。
话毕,他转身离去,再没回头。
帘幔相依,整个宫殿都笼罩在月色之中,萧景琰还似往日一般,走在那窗棂边上,烛光轻荡,映衬出里头的倩影。
可今日,她却是早早的睡下了,只是因为那太医一句,“为了皇嗣,娘娘需多休息”。
“陛下。”守夜的宫女忽然看着他了,连忙就要行礼,他“嘘”了一声,步子轻缓,推门进入,殿中燃着果香,沁人间还有女子馥香。
他小心翼翼撩开珠帘,伶仃作响,他连忙看向床榻,好在并未吵醒她,他才放下心来。
她斜躺着,三千烦恼丝在枕边,萧景琰忽然想起那日夜间,红烛高照,红幔之下,露出她羞涩至极的脸颊,低下头去,晕染些许红润。
“你就是,太子殿下?”说话时候,依侬好听。
萧景琰一笑,生出几分戏弄姿态,“我若不是太子,怎敢入洞房来?”
她更是羞红了脸,不敢作声,萧景琰坐在她身侧,又问道,“你家中还有姊妹吗?”
“尚有一个妹妹,小字敏燕,殿下问这个做什么?”她略有些疑惑,抬起头来,挑眉问道。
自然是觉得你如此貌美,必然是姊妹中的翘楚。
可这话,萧景琰却不敢说,只因为这新晋的太子妃实在太害羞了些,他只得说了别的,“顺口一问。”又犹豫了一会儿,“那你小字什么?”
她沉吟了很久,只因为闺名终归不好说出口,可面前这人却又不是外人了,才缓缓开口,“浣清。”
思绪到了此刻,忽然停住。
萧景琰看着熟睡的女子,侧身坐在榻边,在这无人可见的地方,扬起一个笑来,“浣清……”轻唤着这名字,指尖落在她的鬓间,随即看着她的小腹处,那里头还有个小生命。
是萧景琰和柳浣清的孩子。
想到此,他嘴角越发扬起。
可瞬时,那笑容猛的收敛……却还是想着那些心烦之事。
到头来,才觉得,原来做太子,竟比做皇帝,还要好一些。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5 19:44:00 +0800 CST  
十二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天色朦胧,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那一缕即将破晓的晨曦落在她的眸间。
她猛地起身,身上的衣被滑落,她才觉得出有什么不同来。
莹白的肌肤之上青紫处处,她没穿衣衫……她急急一扯,牢牢的罩住了自己。
身侧,那晨曦落在那男子眉间,衬出几分清淡似水,如蚌壳之中的和煦珍珠,鬓间一缕墨发与她青丝交缠,她如在梦中,眨了眨眼,那人却还在瞳孔深处。
霓凰不得不承认,这个她一直记着念着爱着恋着的男子,好看的很。
很久之前,他是另一种样貌,少年英姿驰骋沙场,如今这副模样她也喜欢的很,多了沉稳淡然,恍若谪仙。
晨光落在他的眉间,他才辗转醒来,只见着榻边倩影,未施粉黛,墨发披肩,双颊还尚有几分晕红,他有些移不开视线。
他一句话都还未说,只听得霓凰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我们……无媒无聘的,过了一夜?”说这话是,她身子挺的笔直,那身影格外孤傲。
他点点头,额前细碎墨发落在眼前,衬出他几分不属于梅长苏的浪荡模样。
霓凰低低一笑,发丝垂直而下,遮挡耳际,“那你,可会娶我?”
林殊忽得想起那日杏花树下,他俯下身,薄唇印着霓凰的,霓凰羞极,“我要和长公主告状,说你,说你欺负我!”
他却戏谑道,“我们本有婚约,过几日我娶你回来,可好?”
“谁要嫁你!”霓凰推了他一把,忙的跑开了。
只是今日,面对霓凰如此质问,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因为昨夜霓凰那依侬细语还在耳畔,那退婚之言绝了二人所有退路。
可就算没有退婚书又如何。
他一直没有说话,霓凰嘴角上扬,笑容清冷至极,眸间生出几分绝望来,就在林殊要回答她的那一刻,她看了看墙上的寒剑,“嗖“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气呵成,阳光落在那剑刃之上,反衬那巾帼狠绝出来。
发丝落在床笫之侧,他身子猛地一怔,却是霓凰伸出手抹了一把泪,露出那清艳面容,“我穆霓凰从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如此,你我情谊恩断义绝,犹如此发。”
她话一说完,便推门离去,英姿飒爽的洒脱不似女子。
“霓凰!”林殊喊了一声,就要上前去追,可脚才一沾地,一阵无力让他狠狠的跌倒在地上,他拉着榻间帘幔想要站起身来,可手上才一使劲,却拽着那帘幔一起栽了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他这双腿,从今日开始,就算是废了……
霓凰没有回头,不但没有回头,她甚至不曾停顿一刻,就那样渐渐的,消失在了林殊的视线之中。
他一直坐在那里,不知为何,那素来斜睨一切淡然自若的眸间,竟有些空洞,直到飞流进来,他才忽然一笑,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眸间却多了温热。
“苏哥哥。”飞流喊了一声,就要将他扶起来。
“飞流,去,把蔺晨哥哥早准备好的那檀木椅子给苏哥哥推来。”他好似很平静,轻言细语的说出这一番话来,飞流应了一声,嗖的一下就离开了。
林殊手中青筋已起,扶着床榻,额间细汗连连,可终归再一次倒下。
金陵的早市格外喧闹,拓跋昊也算得是第一次来到金陵,自然不能错过,又适逢晨光早起,正打算逛了早市便出城驰马。
可才走到街头拐角之处,见那宽阔大道之上徐徐醒来一人,穿着素白裘衣,墨发披肩,只青绸束,眼眶通红的可怕,脸色也煞白。
拓跋昊认识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霓凰郡主。
他快步上前,喊了一声,可那人似乎没有听见,只还自顾自的走着,他又喊了一声,“霓凰郡主。”她才如梦方醒,看着他。
“郡主这是怎么了?”他一身嗤笑,忽想起昨日一身气魄将霓凰带离别院的林殊,顿了顿,接着问道,“怎么你一人在此,他呢?”
似这一句,牵动那眼眶泪液,她泪如雨下,早已按捺不住。
拓跋昊一时慌了神,正当手足无措的时候,听得身后喊了一声,“姐姐!”
不远处,一个弱冠少年一身锦衣,带着一干护卫就冲将上来,那少年目光渐渐放到他的身上,立时便的恶狠狠了,“好小子,敢欺负我姐姐!”
一句话都还没说上,他这就要拔剑上前,拓跋昊丈二摸不着头脑,连忙躲避一二,解释道,“我,我就站在旁边,什么都没做好吧!!!”
“敢欺负我姐姐,给我揍!”
饶是拓跋昊如何的武功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腿,只得仓皇离去,“郡主给这小王爷解释解释,在下这就先告退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6 19:37:00 +0800 CST  


下面的剧情是这样的
虐霓凰差不多了,开始虐苏兄了……
苏兄现在是个残疾人士坐轮椅的那种
不过马上就好了,因为随随便便摁了北燕太子慕容渊
这就叫做,老子想让你做太子就做太子,你敢威胁老子,老子分分钟让你恢复到解放前!!!
好了之后就恢复林殊身份……这是我的执念呀
至此开始追老婆了
不过我大霓凰这次是发飙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6 19:43:00 +0800 CST  
十三 晓傍柳阴骑竹马
长乐殿,没了素来的车水马龙,倒显出几分门可罗雀。
沐灵犀孤身一人坐在那刺骨冰凉的地面之上,倚着那花开富贵的屏风,帘幔轻荡,衬出几丝波光在眉间眸侧,薄唇苍白干裂的可怕,发髻凌乱,一身荼白衣衫已然衬上草灰,几缕墨发落在额间。
步子轻缓,水绿衣衫绘着锦绣云纹,步摇轻荡,九凤朝天吐纳华贵之气,“沐美人,何以不用膳?”她是后宫之主,自然不能让宫中妃子活活饿死在宫闱之内。
沐灵犀只缓缓仰起头来,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心里其实极为厌恶我,即使如此,何必猫哭耗子……”
“陛下喜欢你,我又怎会厌恶你。”她微微侧头,有些诧异,她这话若是落到旁人口中,恐怕是幸灾乐祸的感觉,但自柳浣清说出,竟有说不出的真诚。
沐灵犀听此言放声大笑起来,脸颊通红的咳嗽起来,咬咬干裂的唇,站起身来,与柳浣清平视,良久之后,目光放在她的小腹之上。
“是呀,陛下喜欢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她说着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忽然那殿门大开,那清晰的轮廓隐在阳光之下,沐灵犀站直了身子,垂眸笑道,“陛下亲临,妾身荣幸至极。”
柳浣清回头,见那人跨过门槛,若暗若明间,才见着萧景琰的模样,她从未见过萧景琰这副模样,蹙着眉,让人不敢直视,她连忙迎上前去,“陛下……”
可话还没说完,沐美人三个字还没有提,萧景琰截断她的话言道,“皇后身怀有孕,还是回去休息吧,此事不必多管。”
“可后宫之事陛下已交托给了臣妾……”
萧景琰却未曾搭理她,只径直走上前去,猛地拽着沐灵犀的臂腕,那一阵猛力,却让沐灵犀发髻上的玲珑点翠都跌落在地上。
“陛下且慢,沐美人究竟犯了何事,请陛下明示,臣妾才好记录在册,因罪处罚。”她快步而上,挡在萧景琰身前,俯身跪叩其间。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柳浣清从他眼中看出些她从没有见过的。
杀意。
萧景琰却不松开拽着沐灵犀的手,可声音却缓了缓,“皇后怎得忘了,慈不掌兵,便是后宫之主,也断不能仁慈。”他使了使眼色,周侧侍从连忙上前劝解。
柳浣清才站起身来,却见萧景琰拉着沐灵犀早出了长乐殿。
春意盎然,草长莺飞,萧景琰跃马而行,沐灵犀被驮在马背上,几番颠簸却不知要去何处,直到晕沉间,才见得那山坡之上,赫然一人独坐其间。
那人她认得,就是那日提剑带走穆霓凰的男子。
阳光下,他轻靠木椅,笑容淡淡,眼眸清澈,当真有种说不出的恬静超逸,清风而过,他伸手拂了拂鬓角飘扬的碎发,虽脸色有些苍白,可掩不住那神采飞扬。
萧景琰下马而行,只看了一眼,顿时身子一僵,愕然至极,步子都迈不开了,良久,声音才沙哑哽咽,“小殊,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林殊淡然一笑,好似并不在意,轻轻拂了拂自己并不存在的灰尘,“万事皆是天意,我终归还活着,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萧景琰仰起头来,一声轻叹,终究没再说别的,只指了指身后那马背上的女子,“人我已经帮你带回来了,你当日让蒙大统领给我送信时,我虽不知道你究竟有何打算,可还是应了你,而今却有些悔了,若非你要,我怕是早就杀了她了。”
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词了。
轮椅往前推了推,停在马下,林殊才细细打量起了沐灵犀,纵然狼狈,却掩不住眉间风流,只看了一眼,林殊那淡笑渐渐收敛。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凭空的问了一句,“我看这女子也不算什么绝色,怎么你就在那三千佳丽之中,看中了这个?”此言还似昔日少年之时的兄弟调笑。
萧景琰背对着他,却没有作声。
林殊一直看着沐灵犀,盯着那双眸子许久许久,忽然叹了口气,沐灵犀却笑出声来,“你就是,那个林殊?”
她心里很清楚……
她低而温柔的声音传来,依侬若江南小调,“霓凰郡主就是对你念念不忘……”顿了顿,还要开口,“你想知道,你这所谓的兄弟在那床笫之间,唤我什么?”
此话一处,萧景琰猛地喊了一声,“沐灵犀!”
他的眸间依旧清亮,并未恼怒,只道,“若我看的不错,姑娘应该仍是处子之身。”说着喏了一声,萧景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皓白臂腕之上,朱砂殷红,他有些尴尬,正要与林殊解释什么,“小殊,其实她也算不上我的什么女人,只是……”
沐灵犀脸色发青,又对着林殊喊道,“萧景琰他心心念念的,是穆霓凰,他为了穆霓凰,不止一次要杀了我灭口,现下又要和你兄弟相称,当真让人恶心!”
风声呜咽,萧景琰只觉得身子冰凉到了极点,腰间佩剑忽的被人抽出鞘,他只觉得一阵寒光过了眼前,那剑刃却扼住了沐灵犀的咽喉。
持剑的,是林殊。
“我与景琰多年兄弟之情,岂会受你挑拨,景琰素来待霓凰如妹,你对霓凰所作所为,纵然我容得,景琰又如何容得,杀你非灭口,只是男儿血性如此!”
他的声音温柔轻淡如昔,可其间当真是透着彻骨寒意。
“小殊。”阳光下,萧景琰目光滞了滞,笑容灿烂明亮。
林殊回头看他,一如往昔,两人双臂紧扣,其中情义不言而喻。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6-01-27 17:07:00 +0800 CST  

楼主:浅浅·步调

字数:98326

发表时间:2016-01-19 03: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11 15: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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