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妈妈再也找不到了，爸爸也不怎么和他说话，9岁的黎时瑾每天一有时间就盯着妹妹看，心想：时念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等你长大就可以陪哥哥一起玩了……黎简给女儿起名黎时念，便是希望她能够永远记住她的妈妈，时念时念，时时念。

黎时瑾第一次发现爸爸根本不讲理应该是在黎简换新工作的第一个月末。那天一大早，黎简要出门去上班，男孩抱着一把雨伞跟出去告诉他：“爸爸，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会下雨，您把伞带上吧。”小孩天天都在看天气预报，就为了让黎简顺顺利利的工作。

男人敷衍的答应，他没有状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抱着一颗混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那天下午真的下雨了，很大很大。在黎时瑾眼里，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任何一场比那天更大的雨。六点了，黎简还没有回家……

男孩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光着膀子跑出去找黎简。他好像忘了，黎简已经是个大人了，而自己还是个孩子，成天到底在瞎忙活些什么……

按平时这个点儿，黎简早就回家了，今天肯定是被雨截胡在半路了。黎时瑾斟酌一番，换上了大水鞋，早上给黎简的那把伞果然还在鞋架上。A中离他家不远，男孩便打算去给黎简送伞，男孩心想：爸爸真粗心，都叮嘱他了要带伞，他还是没有带。

出了电梯，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雨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男孩双手握着伞在风雨中逆行。他站在学校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直到门卫跑过来问他原委，然后告诉他：“黎简走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于是，男孩又失落的回家了。

衣服有些地方已经淋湿了，鞋子也有点渗水。男孩举着伞，一点一点沿着家的方向走。外面有点冷，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也没什么人。快到家的时候，他把伞给了一个站在路边避雨的小姐姐，自顾自跑回家。男孩自己安慰自己：还好爸爸已经回家了……

一进门儿，黎简就拉着个二尺长的脸。他平时就不笑，黎时瑾也见怪不怪。
“爸爸，你回来了。”

“去哪了？”黎简没好气的问，“下这么大的雨你乱跑什么呢，闲得慌？”

14.3

黎时瑾头发湿了，奶里奶气的。他看着黎简，男人刚脱掉外衣，白色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线条很明显，三十出头的男人，真的很man。

“我看您没带伞，就出去找您了……”男孩不希望黎简能够表扬他什么，只是说明事情的原委。

男人反手就把小孩子摁在了腿上，宽大的手掌拍在小男孩屁股上，留下鲜红的印子，“还撒谎，你伞都没带出去找我？你不学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男孩委屈的扭着身体，喊，“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出去找你的！”

黎简手劲儿不小，一掌下去就是很红的一个巴掌印，这孩子又对疼相当敏感，没过几下眼泪就从眼眶里往出涌了。他觉得黎简不讲道理，都不听他的解释就妄下结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直到长大后，男孩才明白，在黎简这里，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是三个字：“看心情。”

“下雨乱跑还有理了？学会撒谎了？嘴硬是不是？”黎简这个人吧，骨子里是遗传他爸的，暴脾气的种。只是他的脾性一直都被外表压着，很少在人面前显现。

“没有就是没有，我就是去给你带伞的，不信你问路边避雨的那个姐姐，我把伞借给她了！”男孩说的一本正经，现在回忆起来，真的是自己都能被自己蠢到哭，黎简去哪里找什么避雨的小姐姐啊……

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和他硬碰硬，这孩子还就这样了，怎么办？他打了那孩子一巴掌，打的是脸。

虽然黎简收着劲儿，但黎时瑾一下子就委屈坏了，他哭了，哭着喊：“你就是不讲道理，你这个坏爸爸，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男人威胁道：“不许哭，闭嘴。”他喜欢安静，烦别人哭哭啼啼的。“你再出声我就把你丢出去，你信不信？”到底是年少气盛，三十多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黎时瑾也不理他，一个劲儿的哭。

黎简怎么办，拎着孩子的衣领给扔进了他的屋子。“我说过了，不许哭。”男人盯着小男孩儿，那双眼睛仿佛能把人吞下去。

孩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越看我就哭的越凶，谁怕谁……

孩子爱哭怎么办？那就打到他不哭。黎简不知怎么的憋了这么久的火没处发，干脆把这孩子当撒气筒，以最粗暴的方式让他咬住牙哭不出声，揍完下一步——关小黑屋、不给饭吃、好好反省。

直到家里的阿姨把黎时念弄睡着，问黎简，见到小男孩了吗，下午看到他拿了把伞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现在也没见人。黎简懵了，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巴掌，脸烫的要命。

出于男人那点虚无的面子，他居然连给儿子道个歉的勇气都没有，等到吃完饭去看那个孩子，好家伙，哭着都给哭睡着了。再靠近点儿抱起来，哪是睡着了，分明是淋了点儿雨，又用了点儿劲儿发烧了。就这，便有了他语文作文中写的“雨夜送医记。”

——————————————————

改变黎简形象第一步：换叙述语气。我又开始胡写了，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功能，总能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扯到一起。黎时瑾的人设很简单，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他有一个很重要的关键词就是善良，对谁都是，就那种只要能让全世界幸福，他就能够承受全世界所有的痛苦的那种感觉。他可能会难过，但是不会恨，有那么一股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的劲儿吧。

chapter15 尴尬。

15.1

自那天以后，黎时瑾便给黎简扣上了一个“不讲道理”的帽子。一想起黎简，那张无理取闹的脸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也是那天开始，男孩正一点一点与黎简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走。

黎时瑾，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喜欢“怀古伤今”了呢？那些事过去挺久了，还有什么可想的。再说，你的那些古也没有几件值得“怀”的，有些事不是靠想象就能解决的。

说实话，孩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突然走了，那间屋子灯不亮了，黎简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以前九点四十，准时会有开门的声音，黎简听到那声音便觉得心安，现在没了，他心里还有点儿空荡荡的……为什么黎时瑾最后连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都不愿意了呢，黎简不知道……

住校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第一个晚上，男孩便闹了些小尴尬。学校资金有限，一整层楼的男生，只有8间浴室，如果想洗澡，就要耐得住寂寞去排很长的队。也怪不得住校生不多，这学校有几个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又有几个能习惯住这样“简朴”的宿舍，黎时瑾第二次对这学校的宿舍建设感到不满。

他没有在这种快接近于“公共”的浴室洗过澡，里面虽然有小隔间，但他还是很不习惯，就好像用惯了一个茅坑突然换一个就拉不出来一样。男孩突然感慨：还是家里好啊……如果不是因为不洗睡不好觉，他宁愿一周都不洗。

踏进浴室面对的第一的问题：隔间太小了，不知道应该把衣服放在哪里，让别人看到光秃秃的身--子毕竟不是件雅事……紧接着他发现一个更尴尬的问题：学校里的花洒和家里的不一样，他不知道怎么用。于是，男孩便自顾自的研究。他瞅啊瞅，不知过了几分钟，那扇门突然被推开了，与另一个男生对视的下一秒，黎时瑾的脸瞬间就红了，他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接着，条件反射般背过身关上了门。

如果没看错，门外的男生正是他同班兼同宿舍的同学，叫陈非弛。两人虽平时交集不多，但还不至于叫不出名字。

“喂，你有病啊，洗澡不开水不锁门，你以为是在你家啊？”门口的男孩冲里面喊，他好像也有一点点尴尬。

黎时瑾从来都没有光着身--子和人打过正面，即使是面对黎简也不可能这么光，他脑袋都快塞进地底下了，脸彻底红到了脖子跟。“对不起，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个门怎么锁。”男孩心里有一万点尴尬，那人怎么就那么没声没息的进来了，这里面其他隔间的人有没有认识的，会不会听出来他的声音……

“都是男的看了就看了，你脸一下那么红搞得像是我占你便宜似的，操。”陈非弛抱着自己的东西转身打开了另一扇门。不过……那家伙背过去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背后，腿真细真白，平时看不出来，身材还挺好。不过他那屁股上，是被什么人打的吗……

15.2

黎时瑾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曝光”了。经过一番努力，他总算是搞懂这个花洒怎么用了，凑凑合合冲了个澡，裹好衣服回了宿舍。

“你怎么洗个澡比我妹还慢。”刚进门，就遭到了下铺的嫌弃。

“我……不太习惯学校的浴室。”黎时瑾回答，一想到那个瞬间，他还是会很尴尬的脸红。

“有地儿洗就不错了，好多学校连那样儿的都没有。”这个宿舍都是（3）班的学生，话也不是很多，没唠几句便自顾自学习了。只有陈非弛满脑子还是看到的黎时瑾的背影……

黎时瑾一边写作业，一边告诉自己：要尽快适应住校生活，想办法跟上大家的节奏，他不能影响到别人……但是想归想，第一天的作业还是没有写完。

平时在家的时候早就形成了烦人的生物钟——晚上睡不着白天醒的早。宿舍统一的作息时间是5：50起床，他5：20就醒来。悄悄翻下床，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宿舍对面的公共水房。男孩忽然萌生了一个主意：以后晚上他就在这里写作业吧，这样就不用担心打扰到其他人了，而且这里的灯一直开着应该也没关系，他只需要搬来一个小凳子就行……简直是卑微到家了。

自从他上次在办公室晕倒以后，数学老师这两天好像没有故意找过他的茬了，他倒是过的十分惬意。黎简下手还真狠，都过了四五天了，屁股还是会疼，淤青还没消，他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

再一次踏进办公室距离上次已经有五天了，这也算是破了自己的小记录。那是黎简主动找的他，说真的，从黎简的屋子出来以后，他和黎简好像再没说过什么话，而这次，黎简找他说的事情，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

黎简告诉他：“物理课代表不愿意当了，因为这次没考好可能被刺激到了，觉得自己不配再占着那个位置了。”

班里觊觎物理课代表的人并不在少数，毕竟“江湖”流传一句话：得理综者得高考，得物理者得理综。

黎简的意思是想让黎时瑾当。黎时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就纳闷了，他要成绩没成绩，要能力没能力，找谁不好要找他。黎简给他的理由更是让他无话可说：如果你当，就会避免很多同学间的私下矛盾。

好人全让黎简当了，自己来做这个众矢之的？黎时瑾不是怕当课代表麻烦，主要是他们原来的课代表物理成绩再怎么说也在班里能排进前十，他都不好意思当，黎时瑾作为一个倒数，又有什么资格。就好比占着个厕所拉不出屎，好坑都给糟蹋了。

15.3

简哥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以后给这孩子开小灶就有理由了。这孩子初中的时候好像当过历史课代表还是什么的他忘了，男孩刻意避着他，他一个当爸爸的又问不出原因，也只能想办法倒贴着了。

“我说你能当你就行。”

黎时瑾怕他再摆出那套：“你是我黎简的儿子，没有什么是你不可以的”的理论，糊里糊涂答应了，前提条件是如果有比他更加合适的，就立马换。黎时瑾其实还是很想近距离和黎简接触的，但是迫于各方面的原因总是没有那样的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他敢不敢拿了。他和黎简之间的距离太远了，远到就算走在大街上见到熟人他都不敢叫黎简一声“爸”。不知是抱着一颗怎样的心回的教室，他就莫名其妙成了所谓的物理课代表？有点突然，但这是真的。

黎简不怎么爱讲话，也没有告诉他具体应该做什么，只让他找先前的课代表问问。那是一个心气很高的男孩子，父母都是市领导，从小就是人中龙凤，没受过什么挫折，这次考试失利对他来说倒是不小的打击。

回到教室，黎时瑾没多想就跑去取经了。
“张琦，物理老师让我问你当课代表一般都需要干嘛？”黎时瑾知道这样称呼老师很不礼貌，但对黎简，他一时间竟没想出来应该怎么称呼。

“你？”张琦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怎么也没想到黎简怎么找全班倒数第一当课代表，仿佛遭到了极大的讽刺，就这点事儿，他觉得的面子有点挂不住。“简哥让你找我的？”张琦还是不愿意相信，接替他的就算不是全级第一第二的真学霸也不至于找个班里垫底的吧……实验班的孩子，把成绩还是看得很重的，虽不算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但也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嗯，是他让你告诉我的。”黎时瑾心思比较重，不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几分意思，说不定还会自己解读，但他对别人没什么兴趣，他在意的只有黎简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张琦敷衍了事，不耐烦的跟他说了几句就把他打发了，那种不屑连基本的隐藏都用不着。他想：这个黎时瑾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么让黎简选他的……平时看他的穿着打扮，透着一股穷酸气儿，再加上与人相处，活活像个死人，他到底靠什么转进来的……张琦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对这个人感兴趣了，他倒想了解一下接替他位置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黎时瑾平平淡淡又忙的头皮发麻的生活又多了一项任务：收发布置作业替黎简跑腿。

————————————————————
写文中途出现了一点点问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之前的计划就都乱了，突然发现素材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用，现在正处于一个不大不小的瓶颈期。自己也马上要开学了，要尝试结束假期这些天混吃等si的日子，争取在开学之前把文章拉上正轨吧。

操，俺明天开学。悲伤辣么大……

chapter16 家

16.1

黎时瑾这个男孩子吧，长的确实是白白净净的，但从来都不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学着打扮自己。也不怪张琦看不上他，确实，从穿着上来看，黎时瑾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校服，白色网球鞋或者帆布鞋，虽不是名牌，但一直都很干净。他吧，对高中生所向往的甜甜的恋爱没有一丁点憧憬，可能是因为他给高中的恋爱都定义为：学霸男神带班花逆袭，觉得自己还没达到那个高度；也可能是因为没有看过那些甜到牙疼的校园爱情剧吧……最最主要的，他没有和黎简一样，遇到一个看了一眼就喜欢的不能自拔的女孩子。他的高中生活，或许早已注定会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混下去，擦不出什么火花……

读初中的时候，他还是收到过女孩子送的情书的，只是那时候太小了，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女生缘”。当时有个条件还不错的女孩子告诉他想和他谈恋爱，黎时瑾那小孩男倒好，傻里傻气的跟女孩子说了一句：“我不能和你谈恋爱。我怕我爸打我。”小女生当时就被他逗笑了，告诉他：“那还是算了吧，等你什么时候打得过你爸了，记得要回来和我谈恋爱哦。”想起那些憨到自bi的过往，男孩自己都能笑上好几分钟。

高中生对周末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爱恋，一到周六中午，同宿舍的其他几个人就开始张罗如何将这一天的时间“物尽其用”。于黎时瑾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写作业。

黎简打算回家看他爸妈，快两个月没回去了，再不回去他爸得打电话骂死他了。黎时瑾回家后，几番考虑，最后选择避着黎简通宵搞了个作业。第二天一大早，黎简开着车载着两个孩子回家。黎简平时不怎么喜欢开车，平时和朋友出门也都是坐别人的车，实在是推不过去的事儿他才会开自己的车。

到了以后，黎简拉着黎时念走在前面，黎时瑾拎着东西跟在后面，三人一同进门。黎家的老宅子很大，老一辈留下来的，只可惜住了不多几个人。简妈妈一大早就开始跟着保姆做菜，儿子孙子回来时，已经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黎耀祥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就乐坏了，一把搂了起来：“小瑾呐，爷爷可想死你了。呦，有黑眼圈了，怎么这么瘦啊，你爸是不是没给你吃饱？”

老头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当bing，退伍之后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办得有声有色。他很早以前就知道黎简志不在此，也没打算让他回来继承家业什么的，只想着自己有生之年能给孙子留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黎耀祥以前呐，想把大孙子拐过来和他们老两口生活，这孩子和黎简住的不爽，但打死不愿意搬，老人也不好强求。老头很护短，每次黎简他们回家，一旦黎简想要甩脸子，准会被他骂的在黎时瑾面前都抬不起头。黎耀祥宠孙子，那是真能宠上天。

黎时瑾礼貌的回应：“爷爷我也想你。而且我也没瘦……”

16.2

他们黎家啊也算得上是有家世有背景，有不少规矩，可黎老爷子不行，别人规不规矩他不管，反正他就想让黎时瑾随意一点，别那么拘谨，野一点，霸气一点。

“你说你，成天到晚竟瞎忙活什么呢，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看给我孙子瘦成什么样儿了。”老爷子看完孙子就开始数落儿子，他觉得黎时瑾在他面前这么拘谨都是黎简的错。有了孙子，还看那么个烦人的儿子有啥用……

“爸，小瑾都读高中了。高中生本来就辛苦，胖不起来也正常。”黎简为自己开脱，人家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黎耀祥简直恨不得zao作金wu子把黎时瑾塞进去。

“读书什么的，尽力就行了。我孙子黑眼圈那么重，瘦了那么多我心疼不行吗。小瑾，整个黎家以后都是你的，大不了以后回来帮爷爷数钱。”黎耀祥看着孙子，哪儿看哪儿都好，“我们小瑾就是乖，比你那不着调的爹强多了。”

“爸，当着孩子的面您说什么呢……”黎简有些尴尬，他莫名其妙背的这是什么锅。

“你做的出来还不许我说了？你说你，当老师也当了七八年了吧，四十岁的人了，你就打算这辈子当个老师混下去？”黎耀祥真后悔当初脑子一热给黎简找个了当老师的工作。

“那还不是您让当的。再说了，我现在干的挺好的，工资够花还能养活孩子。”黎简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你啊……四十岁的人了还不如个十几岁的孩子，我都懒得管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黎时念听着他们的对话，从黎简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爷爷，我也想您，您为什么不想我只想哥哥啊？”小姑娘嘴甜又可爱，很讨人喜欢。

黎耀祥摸着她的小脸蛋，笑了笑说：“爷爷也很想我的小时念。”

黎简看着他们，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里，家庭还是很重要的，一家人能够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快洗洗手吃饭。”老太太高兴的张罗着，两个月没见孙子了想的慌。黎简他们上学之后就一直忙没时间回来，老两口又不喜欢去黎简那边，明明怪想的吧，也见不着面。吃完饭，老爷子和黎简说完又和黎时瑾说，攒了好久好久的话一次性要说个空，住一晚的功夫都没有，又得匆匆忙忙回家：黎时瑾住校了，周日要上晚自习的。

临走时，黎耀祥还安顿黎简：“怎么老觉得你和小瑾之间距离那么远呢，孩子吃饭都得偷偷瞥你的眼色，我可告诉你，别拿我当年对付你那套对我孙子。”老头子不好掺和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但该操的心又得操。

黎简应付着回答：“知道了，您照顾好自己。”

黎耀祥又给孙子塞了一张卡：“快到冬天了，你还穿那么薄，感冒生病了怎么办。舍不得花你爸的钱就花爷爷的，反正爷爷赚的钱以后都是你的。”

黎时瑾又塞回去：“爷爷，我在读书，要钱没什么用，等用得着的时候会找您要的。”

16.3

黎时瑾对钱并没有多少认知，吃饭是在家吃用不着，买书用的钱黎简会给他，家里生活用品什么的都有，黎简记起来了也会带他买衣服，没什么地方用得着钱。

黎时瑾小的时候也喜欢过那些男孩子玩的什么变形金刚呀玩具qiang呀，但他不敢找黎简要，黎简也没有给他买的意识。四五年级那会儿，别的男孩子都在玩组装的小机器人，他在给妹妹堆积木，给布娃娃换裙子；别人在看《淘气包马小跳》，他在想没有“假如”，明知道海伦凯勒为什么还要写《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别人哭着闹着要买新衣服，他小小年纪就学会过日子了，盯着校服胳膊上的口子想如果缝好是不是还能再穿一年，这样就不用买新的了……钱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有和没有没什么差别。

直到有一天，他第一次感受到钱的作用……

读初中的男孩子，哪个没有一颗炽热而又爱冒险的心。黎时瑾刚上初一的时候，班里流行看《斗luo大陆》，那时候，几个关系好的孩子聚在一起，一人买几本换着看，只要有更新，他们“砸锅卖铁”也能买到。平时的什么音乐课啊美术课啊，只要老师不注意，便偷偷钻桌子底下看……

那时候执着到了什么程度，同学们为了有序化的看，形成了专门负责看课外书的小团体，而且有着相当明确的分工：负责书籍分配的、负责帮忙看老师的、还有负责刷书的。小团体有着自己明确的宗旨：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书必须得看。本着那所谓的“哥们儿义气”和不能耽搁别人看的宗旨，一群初一的小男孩儿，一天一本，从不缺席。实在没钱买新的了，就开始打着买资料的名号找家长要钱……

刚开始的时候，黎时瑾只是觉得热闹，想凑凑热闹。他加入的比较晚，所以书的库存十分丰富，他都不需要买，只需要一本一本的拿就成。一打开，就不愿意松手了……

那可是《斗luo大陆》，多少那个年纪小男生的信仰，《撒ye》在女孩子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吧。黎时瑾入坑极快，起初还是很小心翼翼的三四天天读一本，后来一点一点被吸引，一点一点的陷入进去，也能两天一本了。到最后——每天下午回家，趁着黎简还没回来，先看书，看到六七点，再然后吃完饭，糊里糊涂把作业写完，就接着看。当时才读初一，作业也没多少，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折腾。刚开始的时候他看到10点半就睡，再然后，慢慢改到10点我40、11点……


———————————————————

刚开始没规划好，直接写到高中了。其实读了高中以后爸爸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但是情感上的东西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他和孩子之间的距离从孩子小时候就开始扩张了，所以现在的话成了这个样子：每次孩子想要勇敢的接受黎简的好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他那些不愿回忆的过去，他就不敢去接受这份好了。现在俺自己的打算呢就是一边写一边加一点小时候的事，佛系到家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chapter17 追文
17.1
黎时瑾长这么大，第一次上课睡觉也是在那段时间。第一天晚上钻被窝里偷偷看小说看到12点，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双眼皮都肿成单眼皮了。他的脑子还停在昨天看的小说里，满脑子都是唐三如何替母报仇……

那天早上的数学课，他不知怎么的，听着听着就没有意识的睡着了。直到一个粉笔头飞过来，精准的砸到他的脑袋上，他才缓过神来。这要是放在以前，黎时瑾肯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用粉笔头砸醒。好在读初一那会儿他的成绩还算不错，又是老师们眼中罕见的乖孩子，当时的数学老师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以后上课尽量不要打瞌睡。这应该就是看小说引发的祸端的开始吧……

某小孩似乎仍未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趋势和问题的严重性，短短13天时间，读完了14本小说，而且仍在继续。平时下午放学回家，他会往书包里偷偷塞一本，正巧这次赶上周末，黎时瑾一次性借来了四本。

小破孩算盘打的可好了，周五晚上可以读一本，周六周日每天各一本，剩下一本还可以留下来抱着睡觉。但他可能没有想到，真正对那个东西上瘾之后，所有的计划都是浮云。星期五下午回家，他连作业掏都没有掏就开始追文。黎时念喊他吃饭他都没听到；到了晚上10点多，第一本已经读完了。男孩虽然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深恶痛绝”，但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第二本，一看就到12点半了，他被打断，还是因为黎简的敲门声。

沉浸在小说中，外面的世界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忘却了时间，失掉了迷惑，一门心思投入其中：“唐三摇了摇头，‘难道你没有听懂我地话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没想过能够幸免，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卑躬屈膝的成为一个投降者。我的父亲曾经教导过我，一个男人，不论何时，都要挺直自己地腰杆。’”唐三真的好酷好酷，简直是他的男神……

敲门声变得更加粗暴，门外的男人显然也有迷糊，刚刚上了个厕所看到黎时瑾的灯还亮着，就走过来了。这次，黎时瑾听到了，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随即陷入了焦躁……他的第一反应是藏书，急急忙忙合上桌子上的书，塞外床单底下，又慌慌张张的想要编一个说的出口的理由。他太紧张了，以至于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

17.2

“一，二……”门外，黎简压着一股怒火，口中数着数儿。那孩子平时挺乖的，都是按时睡觉，今天怎么这么晚了……

黎时瑾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主意，他大可以说自己睡觉忘记关灯了呀……说干就干。男孩拉开被子，脱掉还没来得及换的校服，揉了揉困顿的眼睛打开门。黎简显然已经站了好几分钟了。

少年衣冠不整，看上去乱糟糟的。那时候才一米六几的个，在黎简面前显得极其瘦小。黎简穿着睡衣，眼睛余光扫过男孩，黎时瑾顿时慌了，小腿控制不住的发抖，毕竟他知道是他自己做错事了。

黎简现在门口，扫了一眼屋子，懒洋洋地说：“衣服穿好，然后来我房间。”

黎时瑾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哪里撒过什么谎，都还没来得及撒谎就被黎简吓到了。现在想躲肯定是没得躲，他看着黎简的背影，进屋去换了件舒服一点的衣服。那种紧张和强烈的负罪感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他真的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黎时瑾揣着颗惴惴不安的心跨进了黎简卧室的门。男人换掉了松垮的睡衣，穿了件休闲装，被子叠好了，看样子似乎没打算再睡下去。这架势，不用说也知道……

黎时瑾耷拉着个脑袋，站在黎简面前，出于心虚和对黎简的尊重，他下意识中指贴在了裤缝线上，眼睛瞅着鞋子。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黎简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看着眼前的少年，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温柔安详。

“我……我在……”黎时瑾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本就说不出谎，这个时候自然是尴尬。

“能不能好好说话，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你听清楚，我在问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黎简脾气暴，和人说话没什么耐心，更何况面前的还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和他相处在一个屋檐下的儿子。

屋子隔音效果很好，黎简的卧室离黎时念的中间还隔着一间书房，就算开了音响也未必能吵醒黎时念，这也是黎简从不在黎时念面前发火，关上门却总是意外的变成另一个人的原因。

黎时瑾酝酿了好半天，终究是选择了实话实说，由于紧张，导致说话语序有些乱：“我借了同学的书在看……”

黎简寻思，到底是什么书，能让他这么着迷，看得连时间都忘了。“一分钟，把你的书拿过来。”

黎时瑾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地板。

“你还有58秒。”

男孩才反应过来，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从床单下面翻出那两本书，犹豫了一会儿，又把书包打开，将里面的两本也掏出来，抱着书跑回了黎简的屋子。

他有点怕，抱着四本书，站在他爹面前，小心的说：“爸爸，我……”

“你用了72秒。”男孩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接着，黎简示意他将书放在桌上。

男孩还是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将书架在桌子上，又乖乖站好。

“《河中石兽》背过了吗？”黎简记性很好，翻过几次黎时瑾课本的目录，文章题目便记得差不多了。按时间算，现在也差不多学到那个地方了吧。

突然的抽查让黎时瑾有些猝不及防。虽然那篇文言文不长，但是老师只说了让预习还没布置背诵任务。

“还……没背……”

黎简有些生气，他觉得孩子有看闲书的功夫而不去学习，是跟不正确的：“你不知道文言文要提前背诵吗？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不学习还有时间看这种书？黎时瑾，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

黎时瑾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偷偷看小说两个星期了。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事了，也没有什么委屈的地方，他只好小声说：“对不起爸爸，我……我错了。”

17.3

“按后天晚上之前，抄二十遍、背诵然后我检查。以后文言文我会不定时抽背，如果没背过就去抄，我不想听到还没学之类的话。”

男孩咬着牙回答：“知道了。”
接下来才是最难过的事——那几本书该怎么解释。

果然，黎简注意力转移到了四本印着大大的《斗luo大陆》的书上面，他指着桌上的四本书，说：“我想听听你的解释。”黎简自认为他给了黎时瑾足够的时间，就看黎时瑾想怎么说。

男孩舔了舔嘴唇，手指不自觉地抓了一下裤子又松开，结结巴巴地说：“班里的好多同学都在看，我就跟着……凑凑热闹……我……”他组织不好语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生生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凑热闹凑到晚上12点半了？我怎么没见过你对别的事情也这么上心？黎时瑾，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说。”黎简一个眼神，黎时瑾便可以会意。

男孩接着说：“我……本来是想今天是周末，有时间看一会儿，然后，没注意时间就……就……”说得他自己都没有底气了，头埋得更低了。

“我不想听这些，什么时候开始的，看了多少本了，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好再回答。否则，看多少抄多少吧。”黎简深邃的眼睛带有光，看的黎时瑾整个人都不好了。

黎时瑾慌了，指尖不停地跳，如果真的让他抄，那不得抄到明年去吗……“我……看了两周时间，总共读了15本，加上今天的，16本半……我……”

如果没被发现，当然是打算继续读下去。“我……以后再也不看了……对不起爸爸，我真的错了……”他有点语无伦次，毕竟被黎简质问的压力实在不小。

男孩子喜欢玄幻小说其实很正常，黎简当年追的金庸的武侠小说也不少，但他没想到他自己的孩子自控能力这么差。如果一个初中生不睡觉去追小说，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我看你是作业太少了，以后每天下午多做一套题。”

突然多了一部分作业，黎时瑾还没有选择的条件，只能接受，这就很难受了。

“除了在家里，你还在哪里看了？”黎简要弄清楚这个孩子究竟还藏了些什么。

“我就……平时在家里看看，在学校课间看看，偶尔活动课……”突然想起来班里有些同学上课钻桌子底下看的画面，男孩怕黎简误会，忙着解释，“爸爸，我上课没看过，真的，您要相信我……”

黎简知道的，黎时瑾胆子小，还没到敢上课时间去看小说的份上。

“裤子脱到腿腕以下，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脚尖离墙面50厘米，双手扶墙，腰部用劲儿腿打直。”黎简起身，从柜子最里面掏出檀木棍。他喜欢这个东西，有一股脱离世俗的时代感和独特的气质。

好像有敏感词发不出去，就删了一部分

chapter18 罰
18.1
“我只罰你两点。第一，晚睡；第二，无视规矩。”黎简总有一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逻辑，譬如“晚睡”和“明知道家规还晚睡”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觉得应该按天算还是按小时算？”他说话只表达自己的意思，不清楚的地方，就需要人自己去猜。

男孩默默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看了14天，平均每天会比黎简规定给他的睡觉时间晚一个小时，这样算起来“天”和“小时”也差不了多少。说“小时”显得……有点小气，而且吧，如果黎简非得问个具体的分钟，那他肯定是回答不上来。思来想去，保/险起见，最好回答：“按天吧……”

事实证明，在黎简面前，所有的小聪明都是在自讨//苦吃。男人认真的盯着面前这个因为紧张而脸色泛红的男孩，用最平常的语气说：“一天一下。”

黎时瑾心里偷偷乐了一下，还好只是一天一下。但是——听到男人的下一句话，他立马感觉自己要……没//了。

“第一天，一下；从第二天开始，每天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加一。我的规//矩你知道，这是第一次，下一次就不是加一这么简单了。”

黎时瑾知道，“一下”指的是“晚睡”，其他的都是那令人头秃的“无视规//矩”。黎简对规//矩的重视程度，一直都很高。

男人有个翻倍的规矩，从小到大，黎时瑾都是恨can了这一点的。突然间，自己原本设想的“14下”变成了——变成了——
黎时瑾被吓到了，脑子里全是1+2+3+4+……

“一共是多少？”黎简说完，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便开始问。男孩还在算，本来口算能力就很一般，而且还很怕，再加上这个令人尴//尬的姿//势，一时间原本很简单的加法却搞得他晕头转向。他算了三次，每次都是算到一半脑子一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共……”他小声说，神经系//统有些禁不起他的折腾，整个人的智商都下降了。

“算不清楚，我帮你算，四舍五入200。”黎简的算法更是简单粗//暴，每天都按14算。

“我能……能算清……”黎时瑾急了，着实被黎简的二百吓得不轻。他不知道怎么四舍五入出的二百，只知道如果真的二百下，他就可以原地去//世了。

许是强大的自保意识，让他最后用小学数学竞赛时老师教的简便方法，首尾相加乘个数再除以二的方法，艰难的算出了“105”。但是如果真的要挨打的话，105和200差距……也不过是残//废和死//人的区别吧……

18.2

“撑好，自己报数。”黎简拎着手里的棍/子，站在黎时瑾背后，小孩子腿挺直的，皮//肤真白，比他妈妈还白。

黎时瑾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腰//部稍微用点力气，屁//股就翘//了起来。真是……尴/尬极了……男孩双手扶着墙，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黎简也不是爱磨叽的人，他用了五分力，随即棍子甩到了黎时瑾的大/腿/根。那地方虽说有肉，但黎时瑾比较瘦，肉不怎么多，棍//子就这样落下去，瞬间就高出了一条线。

条件反射，男孩腿无意识地收了回来，他咬着牙没叫出声来，紧接着就听到黎简的话：“姿/势变了不算，没有报数也不算。你如果不想这一晚上都在这里耗着，就按我的规矩来。”

黎时瑾这才记起来，还要报数。他反应比较慢，又因为怕疼，腿刚打直，又是一下落在上一下的正上面。这次他长记性了，咬着牙喊了个“一”。

黎简没管他，接着自己的动作//做。棍//子划过空气的声音，听着就很渗人。黎时瑾想要把耳朵塞住，无奈两只手都没有闲着。他一边报数，一边受//罰。黎简手//法是真的好，从大腿往上，一点儿地方都没放过，一道一道棱子，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的屁//股上。

“呼——啪——”棍//子一点也不留情面，粗暴的落在黎时瑾身上，男孩的心跟着腿上的肉一起颤，手心里的汗出的太多，捏的他手打滑。

“唔……二……二十七……”男孩身体马上都要贴在墙上了，每一下，都是疼的往前挪一厘米。

“你要是愿意重头再来的话，我不介意你继续贴在墙上。”黎简已经很将就了，这个样子打上去，怕敲到孩子骨//头上。

黎时瑾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只可怜了他自己那老//腰啊……提着口气儿，胳膊使了把劲儿，脚向后退了两步。

“啪啪——”一连两下拍在同一个位置，男孩肤色变化的很快，从粉红白到浅红再到深紫色，最后偏向于黑色。他的腿在抖，可能自己感觉不到，但黎简看得很清楚。黎简下手很稳，虽狠但不会破皮，而且痛//感也不止是一时，而是会一点点蔓//延，那种难受，卡在心头却无法描述。

18.3

“我不是不让你看课外书，但那种书看那么多能用来干什么，益智还是开发脑洞？有用的书没见你看这么认真，无聊弱/智的闲书倒是看的挺精心的……”黎简本无意吐槽书籍，毕竟他自己也年轻过，也向往过那些武侠小说里大英雄的形象。他不允许的不是书籍本身，而是他的儿子，反着他的规矩做事……

“爸爸，《斗//罗》挺好的……不是很没用……”小小的少年心里总有些信仰，而且坚信着，血//可//流，白月光不能破。

“咻——啪啪——”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保护自己。无谓的挣//扎，换来的不过是更加严厉的责//罰。“长辈训话的时候，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规//矩都白学了？”

“嘶——呃——”男孩疼的抓墙，指甲缝里或多或少钻了些墙皮屑。一条腿实在是撑不直了，他只能靠着另一条腿与墙壁结合，并以一个无法形容的姿势靠在墙上。
“四十一……”本着绝不吃亏的原则，咬着牙报了个数。

黎简知道他难受，也没过分计较姿//势的问题。看着男孩身后一片接着一片的紫，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最终只得从左边转移到了右边，他不是真的要打//残儿子，而是意在告诉他，有些规矩立在那里，不论有没有人监督，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得遵守。

105，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黎时瑾疼的眼泪往下掉，他知道求黎简肯定没戏，就只能默默受着。起初的羞//涩之//感已经完全被疼//痛所代替，脑袋上全是汗。直到喊到七十二的时候，男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半跪在墙边说：“爸……您能不能把我//绑//：起来，我……我疼……”小孩两边的腿成了一个色，上下色调分明。真实存在的疼：痛压着神//经，让他说话也跟着结巴。

因为基数大，黎简虽没下狠手，就这，他也是撑不住的。站着趴着坐着，还不如现在面对墙//跪//着……黎简也有点为难，实在是没地儿下手了。最终，男人给了他一分钟的时间调整，然后道：“起来，站好。”

黎时瑾靠着墙的力量，艰难的爬了起来。他眼睛红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哭//红//的。接着就听见黎简的话：“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自/律的孩子，但是我错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做不到，我只能帮你做。”

黎时瑾看到自己面前的四本书，真的，想看也没勇气再翻开了。他想：爸爸肯定对他失望了；一转念又想：一直都没有抱过希望，又哪来什么失望呢……偷偷熬夜看小说是他自己不对，既浪费时间又影响学习，还坏了家里的规//矩，都是他自己的错，谁也怪不了……

思索间，棍//子又无情的落在了他的小/腿/上。黎时瑾疼懵了，小声地//叫//了一声，因为用了点儿劲儿，胳膊上青筋毕露。要不是靠在桌子上，肯定当场就/跪/在地上了。

黎简接着说：“挨//打都不专心，是不是还需要我帮你提高注意力？”知道孩子会当真，又说，“剩下的换手板吧。”

黎时瑾手开始在裤子上乱抓，指尖不受控制地跳着。手心上的肉自然是没有屁//股上的多，黎简不可能继续抡着棍//子往上敲，毕竟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变成个残//废。把檀木//棍放到一边，换了一把戒//尺。

黎简对训//诫的要求比较高，工具也很讲究，家里的工具，隔一段时间都是要根据黎时瑾的情况换的。

“手。”

“爸爸，可不可以……轻一点儿……”那时候的他，还有勇气在黎简面前卖卖可怜撒撒娇，黎简表面上不会答应，但手底下，总会收着点劲儿。

黎时瑾小心翼翼地将左手伸在空气中，白皙且分明的骨节，纤细修长的手指，搭着长短一致的指甲，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挨得起手板的手……

————————————————————

打着写训/诫文的旗号，发现自己不会写s//p……俺好卑微。每次一写拍我就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俺就随便凑合凑合……

chapter19 宿舍
19.1
男人举着戒尺，“啪”的一声，戒尺落在黎时瑾四根手指上，伴随的是一阵痛。小孩的手下意识的收了回去，又怕爸爸不高兴，小心翼翼的伸出去。

“手伸直，打到骨头更疼。”接着又是“啪啪”的两声，男孩的整个手掌便红了起来。紧接着第四下、第五下，手心火辣辣的，纤细的手指不经意的抖动。

“啪啪啪——”第六下、第七下……手心已经有点肿了，掌心厚了小半厘米。黎简把握住自己的节奏，不受外界干扰。

男孩不敢看自己的手，眼睛闭得紧紧的。板子重重的落在手心，真的好疼。他一只手伸着，另一只手尽力拖住手腕，固定不动。十指连心，手上的疼并不比身后的少，疼着疼着，也就有点麻木了。

黎简不赊账，该多少下就是多少下，等到挨完，小孩有种半条命都快没了的感觉。

“这四本书书我留下了，因为你对规则的蔑视。”

所以黎简从头到尾只强调了一点：规矩。男孩忙着吞眼泪，左手肿了高高一层，一动就疼。接着，他小心说：“爸爸，那是我借的同学的，能不能给我……”

“你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会有现在？偷偷看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想一想后果？十四天时间，有一瞬间你能够重视我的规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我不管你是怎么借到的要怎么还回去，现在，它在我手里。”黎简态度很坚决，要怪就怪这孩子运气不好，偏偏被他撞到了。

“爸爸，我保证不会再看了，求您给我吧……”黎时瑾一只手拽着黎简的衣襟，摇啊摇，摇啊摇，另一只手松松垮垮的握着。

“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然后，当着黎时瑾的面将那四本书放在了自己的书架最顶端。

黎时瑾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最终的结局不过是加的题要他做，课文要他背他抄，打还得他挨。“罪魁祸首”却躺进了黎简的书架，而黎时瑾非但不能避而远之，还得想办法弄回来。

“爸爸……”男孩子像是在撒娇，做着最后的挣扎……

“马上去睡觉。”黎简心意已决，折腾了小半个晚上，已经两点了。

黎时瑾有些难过，向黎简鞠了个躬，道：“对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错，让您也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没钱，那四本书，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还回去。虽说小四本书一百来块钱就可以买到，但男孩又不肯用黎简的钱去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钱有时候，也是很重要的。

小男孩的自尊心很强，不可能跟别人伸手要钱，更不可能借了别人的东西不还，百般无助，最后跑去了街上发传单。天知道刚挨完打的他是怎么在街上发了六个小时传单的，一个小时十块钱，算下来也有六十块。再加上一个多星期没吃早餐省下来的钱，凑凑合合买了四本书。小少爷虽过的不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至少还是衣食无忧啊，竟沦落到为了一百块钱打工的份上……自此，男孩的玄幻梦也便终止了，对课外书都产生了一种恐惧……

19.3

利用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间，他将周末落下的一点作业写完，回宿舍以后的晚学又会有新的任务。他每天为了节省时间，怕上厕所的次数太多浪费时间水都不敢多喝，可即使这样，无论他做多么充分的准备，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晚上回宿舍，过了学校规定的熄灯时间11点，还有好多预习任务没有完成，怕自己亮着灯会影响到其他人，男孩便带着有用的书，去了公共水房。那个地方灯很亮，不用担心眼睛的问题，而且地方很宽敞，也没有人打扰。等到预习完成背完课文，已经接近两点了，前一天晚上就没怎么睡，这个晚上又只能睡三个多小时……他很少想现在这么拼高三该怎么办，只知道现在他只有这样，才能把和别人的差距缩得更小一点。

第二天，不知从哪个班传出了一条稀奇的消息：“男生宿舍闹鬼”。

某宿舍在四楼的男同学声称，自己晚上一点多去上厕所时，看到远处有一个影子在晃，吓得他憋了一个晚上都没敢出门。接着，一传十十传百，人云亦云，各种版本的说法便开始传播……

第二天，学校便通知各班班主任查寝。
黎简真的是破天荒查宿舍：作为班主任的身份，关心住校生的日常生活。简哥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没去过几次学生宿舍。

三班住校男生只有九个，分在两个宿舍，其中一个里面还有其他班两个学生，现在加上黎时瑾，10个住校男生了。三班的宿舍嘛，都是被宿管老师当做优秀宿舍让其他学生参观的，黎简自然不用担心内务问题，也不过是走走形式看看学习氛围。走进429，少了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黎时瑾？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我也没注意看。”回答问题的是黎时瑾的下铺。

难得黎简来宿舍，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一个男生缠着黎简问题，黎简便给他讲了两道物理题。足足有十分钟，还是没有看到黎时瑾。于是，黎简又去了另一个宿舍……他在这层楼呆了近二十分钟，却没看到自家儿子的人影，那孩子总该不会是在躲他吧？

此时的黎时瑾，还钻在公共水房写数学题呢，从头到尾，他连黎简来过都不知道。11点半，他去宿舍取书，没有人关系他去哪了，在干嘛，仿佛他们都是独立的团体，谁都不影响谁。

“瑾哥帮我倒杯水可以吗，我在上面不方便。”黎时瑾进门，邻铺的男生蒋江说。

“好。”黎时瑾倒了一杯温水递了上去。那个男生在刷数学题，一不小心没拿稳，杯子翻了，水连同杯子一起扣在了黎时瑾脑袋上。

chapter20 “ 为什么”
20.1
还好只是杯温水……还好杯子是塑料的……黎时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点点难过，是因为头发背弄湿了吗……应该不是吧……
“瑾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还坐在上铺的蒋江急忙扯了两张纸递了过去。

“没事，我擦擦就好了。”黎时瑾只是有些自责，为什么自己连端茶倒水的工作都做不好……简单擦了擦，又找到自己用的书出去了。

“瑾哥你去哪？”黎时瑾其实是他们宿舍年龄最小的，但是没有人知道。叫蒋江的男孩可能还在为了刚才的事情抱歉，所以象征性的问候一下。

“我去外面做题。”

“你没带台灯吗？咱俩可以用一个。”往人家头顶泼了一杯水，当然还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不是，我睡的比较晚，怕影响你们，我在外面方便些。”

黎时瑾转身要离开，只听那个男孩子说，“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我们头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的，你前两天出去都是去学习？”

一个宿舍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感到十分惊讶。黎时瑾学习这么拼，如果成绩好一点，绝对可以让记者来写报道上新闻了。

“我就在水房，那里方便一些，你们作业写完赶紧休息吧。”黎时瑾睡觉很轻，属于那种见不得光听不得声音的，也许他觉得，所有人睡觉，都应该在安静昏暗的条件下吧……

第二天，几个班里的学生，仍在谈论男生宿舍的事情……“昨晚睡觉前，我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了，不信你可以问我们宿舍的某某……”

这个说法是从四楼男生宿舍传出来的，真真假假也没几个人知道。第二天晚上，各班班主任又一次被派遣查寝……黎简完全可以不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想要去看看黎时瑾的住校生活的。

黎简站在429门口，向内看了一眼，问：“黎时瑾今天还不在？”他感到有些奇怪，总不可能黎时瑾每天这个点儿都上厕所吧。

“老师，他晚上好像都在公共水房学习。”那个不小心泼了黎时瑾一头水的男同学回答。

“在哪？”黎简没来过几次学生宿舍，所以不太清楚宿舍的布局。他看了看儿子睡的地方，干净整齐。快冬天了，他的被子是不是有点儿薄了……

“就在楼梯口往下数第四个门，上面有门牌的。”

20.2

他的孩子，明明是在住校，为什么要去水房里学习？黎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头有了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几步路的功夫便找到了。黎简站在门口，因为楼道的灯很暗，屋内的灯光透过来着的门打在他身上，折射出修长的影子。男孩正趴在窗台边做题。这个水房和普通宿舍一样大，除了地上的两台饮水机，空荡荡的……没有桌子凳子，他难道就是这样学习的吗？

两人同向而立，黎时瑾可能太过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黎简就这样看着他，男孩做他的题，丝毫没有察觉。直到最后，黎简率先忍不住，敲了敲门。黎时瑾猛一回头，漂亮的眼睛正好和父亲的脸撞在一起。

“爸……呃……老师……”察觉到不对，男孩立即改变称呼，他大概，不希望我在学校这样叫他吧……“您怎么来了？”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黎简站在是他的班主任，来查寝不是很正常吗，他顶多算是一个没有按照学校规矩来的学生。

“为什么在这里学习？”

没听错的话，黎简这次出奇的温柔。这么多年了，黎时瑾基本的茶颜悦色还是学了一些的。“在这里看书方便……”

“和室友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觉得出来方便一点……”黎时瑾着急的解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急。

“宿舍里面不行吗？谁允许你在这里学习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个孤独的背影，黎简不能否认，他还是心疼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整层楼共有30个宿舍，小声说话没事，但如果大声讲话，半个楼层都能听到。黎时瑾很怕，怕被别人看到现在的他……

男人愕然：这个孩子除了说对不起，真的不会说其他什么了吗……

“跟我回家。”

“老师，我现在是住校生，晚上不在家要向宿管老师请假的。”

“我给宿管打招呼，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马上跟我回家。”水房离他的宿舍隔有五六间屋子，黎简没有大吼大叫，班里的同学应该是听不到的吧……黎时瑾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怕很怕，怕自己和黎简的关系被同学知道：黎简的儿子，怎么会是自己这样的呢……他怕，怕因为自己的存在，给黎简丢人……

“老师，我先去宿舍拿东西。”回到宿舍，他告诉室友自己家里有点事便跟着黎简出去了。

黎简平时上班不开车，一是不喜欢，二则是学校离家很近，开车反倒麻烦。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夜晚的城市被霓虹灯所笼罩，静谧、舒适。已经十点半了，黎简平时这个点儿，应该在洗澡准备睡觉了吧……

一周多时间的住校生活似乎并没有男孩想的那么愉快，本以为离开家就可以摆脱身上的束缚，但对于“家”、对于这个房子，黎时瑾还是很舍不得的，至少这里的床睡起来软，这里的桌子凳子用起来舒服，这里的灯亮……

“你先去我屋子写作业，我洗个澡。”黎简去了浴室，黎时瑾按黎简的安排，进了屋。翻开做了一半的物理题……前几个晚上没睡好，头有点晕。

等黎简洗完澡进来以后，黎时瑾的物理作业刚好做完。黎简一眼扫过去，题填的满满的，能写的步骤都写了，但是……没有几个答案。其他科目不知道，这孩子对物理吧，真的有一种一窍不通的感觉，以至于有时候黎简自己都会想，他到底是遗传谁的。

“爸，您来了。”男孩下意识地站起来，既然黎简没让他回自己的房间，就肯定有事。

小孩小心的像一只小鹿，大眼睛闪闪的，只是少了些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