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简拿起了戒尺，没有打他，而是指在了他第二次所做过的卷子上：“你知道你为什么第二次分比第一次高出来很多吗？”

“因为……排除了错误答案？或者是因为已经做过一次了，有经验了；嗯……也可能是因为……”

“除了计算错误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在第二次做题过程中，多选都只选了一个答案。”黎简说，“现在的考试，选择题一道三分，多选题选对一个得两分，全部选对得三分，有一个选错不得分；到高考的时候，一道选择题六分，选不全只能得两分。”

黎简接着说：“考试的时候，18分的多选题你只得了5分，因为你是把它当成多选题做的；而这一次，你的多选题得了12分，足足翻了一倍还要多，是因为你每道题都只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是爸，您告诉过我，要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我选一个选项就是因为它比较保险。”

黎时瑾哪他的话来说理，竟让黎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爸，我错了，我不该插嘴的。”

黎简没有怪他，而是说：“第二次做的卷子，整体来说确实比第一次好很多，但就多选而言，我更喜欢第一次的。”

黎时瑾现在才上高一，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练习做题感觉以及得分技巧，对于物理这门科目而言，多选题对学生综合能力的考察确实很强，一道好的多选题甚至胜过两三道大题。黎简现在，倒是更希望儿子能够像同龄的男孩子一样，活泼一点儿，甚至……叛逆一点儿吧。生活啊，有时候，真的需要一点儿年轻人的精气神和一股闯进儿。

黎时瑾感觉自己的左胳膊都有点儿小困了，黎简没让他放下，也没动手，他虽感觉有些尴尬，又不能有大的动作。

“啪——”这一戒尺来得很突然也很猛，男孩猝不及防的蜷缩起了四指，又下意识的重新伸直。

一戒尺下去，整个掌心通红通红的，戒尺接触过的那一道更为明显。

“啪啪——”尺子很有规律的落在他的手心，他的整个手掌已渐渐肿了起来，而小姆指则是不听使唤的发抖。

黎简一共打了他五下，一个手掌照顾了个遍，“这五下，是因为你在第二次做题过程中，又出现了计算方面的错误。这说明什么？首先，你对第一次做题答案的印象很浅甚至没有印象；其次，你在做多选题的时候选择只保留一个答案，是因为你没有底，因为没把握所以才不敢去冒险；而这两个问题，恰恰反应出来的是你的基础不扎实。虽然现在我手上没有其他科目的答题卡，但道理是一样的，你在物理上暴露出来的问题，在数学化学上肯定都有体现。”

黎时瑾站在一旁听着他讲，男孩标准的站姿搭上修长的腿，倒是越来越有气质了，乍一看，这孩子得有一米八了。黎简才注意到，大冬天的，孩子可能裤子有点儿短了，脚踝都露出来了。

“学习是个慢功夫的活儿：用心，耐心，细心缺一不可。只要你肯用心，有耐心，能细心结果就不会太差。你现在啊，还差很多，什么时候能做到“细心”了，肯定会有突破。既然没有别人聪明，那就要从其他地方下手，在学习上面，只知道使用蛮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所以说了这么多，黎简总结出来的只有一句话：黎时瑾，你天生就笨……

“嗯，我知道了。”他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也许，真的是他太敏感了吧……也许真的是他理解错了。明明听了句实话，为什么还是会很难过……

chapter38 冲突

胸口闷得慌，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其实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够聪明，但他不相信；渐渐的，由不得他不信：同样的问题，可能学霸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有思路甚至有答案，而他需要一步一步去做还不一定能够做对。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刚上初中那会儿，对命运抱有太大的期待了。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这半年内发生的一切，他还有什么不能够满足的呢？人真是一种贪婪的生物，特别想要的东西，真正得到了，却想要得到更多；自己没有本事做出改变，还怪别人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黎时瑾，你知足吧，你真的长继续贪得无厌下去，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吗？守好自己眼下的一亩三分地比什么都好，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初，黎时瑾中考成绩与A中录取分数线只差了0.5分，仅以两个名次之差与A中绝缘。之所以能进A中，还是因为黎简。起初他考虑过，等到正式开学之后将黎时瑾转进A中，但他想了想，担心孩子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也怕转学生遭到班级的排斥，所以才费力多弄出3个招生名额。

黎简本科学的物理，教师资格证报考的却是数学，那还是因为简梦妍想考，就陪她玩玩。当初学校破格聘请他，一方面是因为黎耀祥，另一方面则是他过人的学历以及先前的卓越的工作经历。学校本以为捡了个教物理的大宝贝，没想到，他要教数学。学校呢自然是舍不得放他走，便让他教，短短几年时间，他更是带出了卓人的成绩：他带的普通班数学成绩堪比实验班。这么多年，A中真正缺的一直是好的物理老师，比起其他科目的优势，物理在他们学校，显得逊色的多。于是乎，黎简便跟校领导提了要求：他愿意带下一届的实验班，不仅可以当班主任，而且还可以代物理，并承诺到高考，他带的班级物理会比其他实验班高出三个百分点。他的条件是让学校多三个录取名额，并直接将自家儿子转到了自己班。偌大的学校岂会容不下三个学生，更何况每年都会有多多少少的插班生，不过是时间问题，自然答应了。

当初，自以为是为了他好，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咨询一下儿子的意见呢……

他不是一个喜欢回忆往事的人，但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孩子，总想着能不能想些办法帮到他一点。教了八年的书，面对这个和他最熟的学生，却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手伸直。”

黎时瑾按照他的要求，抻平了左手。那只可怜的左手，手掌心已经高出了小半厘米，看上去仿佛抹了层油，泛着点儿光。

“啪啪——”

“我说过，考完试之后，最笨的人才会破罐子破摔。有足够自控能力的学生，第一时间都在查缺补漏。”

黎时瑾想了想，他说的没错，考完试之后，自己确实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你知道我从哪儿看出你考完试之后再没管过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

“首先，你的这张卷子，褶皱很多。”

黎简有一点儿强迫症，刚上小学的时候，自己写作业弄得本子角卷得和牛嘴里咀嚼过的一样，他总会慢慢的将卷起来的地方弄平，然后用小夹子夹起来，这样第二次写还是和新的一样。

“其次，做题思维上没有一点儿改变，就拿第三道选择题来说，超重失重的概念模糊不清，但凡考试结束能翻书看一眼，第二次也不会选同一个错误选项。这是机械性的错误，你对这个东西已经有错误的理解了，如果现在不及时改正，以后想改都改不了。

考试讲技巧，你会的题别人也会，你不会的别人不会但做对了，这就是做题技巧，就是你该学的地方。”

“但这不是投机取巧吗？”

长辈说话的时候不插嘴，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他到底是怎么了，变得这么容易冲动。

“不投机取巧的前提是你能真正掌握每一个点，基础不过关，什么都白搭。”黎简没急着批评他，而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你要明白，我不是在教你如何投机取巧，这是原则问题，我教你的是学习方法。幸运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同样的题，别人能蒙对，你真的以为那是蒙对的，是运气吗？”

他当然不信，他算是见识过自己的同学了，老凡尔赛了。

“我再跟你说说学习方法。就拿物理来说，物理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掌握了基本模型，熟练运用。就拿蚕吃桑叶来说，只要不贪多，学到的东西就不会断，知识不在于多，而在于精。”

说得容易容易做起来难，谁不想能多学一点儿知识，谁一开始就能知道他的脑容量有多大？他只是在尝试，尝试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黎时瑾愿意相信黎简所说的每一句话，即使很多时候，他在第一时间内并不能接受黎简的观点，但他试过很多次，总有一刻他会发现，黎简说的都是对的。习惯性把他的话当作真理，习惯性无条件信任他，也习惯了自己的卑微，习惯将自己放在最底端。

“嗯，我知道了，谢谢爸。”

“啪——”

尺子落在左手，他却条件反射似的攥起了右手，胳膊早都困了，使不上劲儿，只能任它落下去，再抬起来。

“有时候，成败只在于一瞬间，不要甘堕落。”

“嗯，我不会的。”就算让他堕落，他也不敢。

“明天我还要去学校，你把数学、化学、生物试卷也重新做一下，数学一个半小时，其他两科70分钟，可以吗？”

“嗯，我知道了。”

“还有，下次我话没说完，不许插嘴。”

黎时瑾耳根子红了。

“今晚剩下的时间，你可以看看书简单复习一下，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你自己决定吧。”

“好的，谢谢爸。”

高中生大多都有一个特殊技能：考试试卷刚从手边拿开，知识储存量就不足百分之五十了；再重新复习一遍，又能捡回来百分之八十。黎简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该复习了。

黎简从抽屉拿出一包医用湿巾，将那把戒尺擦完，塞进了抽屉。黎时瑾终于将架在空中伸着、酸的不行了的胳膊放了下来，他的手心热的发烫，四指则是微微蜷起。

“您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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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其实挺关心儿子的，儿子也很爱爸爸，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和代沟可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好的。他们两个人在某些方面很像，在某些方面又一点儿也不像，写起来有点矛盾。

chapter39

看着自己的手从弹吉他的，变成一个“大猪蹄”，黎时瑾还真是有种“宝宝苦但宝宝不敢说”的感觉。还好现在放假在家，如果在学校，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这也倒提醒了他，放假了，黎时念也在家，若是让那小丫头片子看到，更难解释。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班级QQ群，可能哪个同学在过生日吧，看同学发的照片，可热闹了。他不知道，反正也没人告诉过他……

闲着没事儿，更新了万年不动的QQ空间：

【If you're afraid to fail ，then you're probably going to fail.】

然后呢，他从书包里翻出其余试卷，一张一张铺平，用牛津词典和四大名著压好，又翻出了课本和资料，看了一会儿便早早睡了。

统计分数的老师平时经常和黎简一起打篮球，已经晚上11点多了，才将这次考试成绩单发给了黎简。

这东西以前吧，他也不见得会打开，这次倒是积极得很，人家刚发过来，他的手机上就有了“您已接收该文件”的字样。

首先是整个年级老师们的综合评价以及排名，第二栏是各个班级各门科目的整体数据分析，接着是年级排名总表，最后就是各个班级的成绩单了。

黎简自己的排名都没看，就先打开了3班的成绩单。可惜了，黎时瑾还是排在全班最后一个，已经考了四次试了，这个成绩倒是雷打不动。

没急着返回，这其实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能够保证班里的其他同学没有掉队的，如果倒数第一不是黎时瑾，黎简才真正应该考虑是不是自己这个班主任当的有问题了。

整个年级理科考生九百多人，黎时瑾现在的排名是六百多，比起第一次考试的八百多，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整个班的成绩看下来，年级300名之后的有5人，其中三人在300-400之间，还有两个500以内的，再加上黎时瑾。这样的成绩，仿佛是在黎简的预料之中：有些孩子虽然初中成绩好，但是上了高中以后，分科丢掉了优势学科；也有的学生，从小的学习之路就一帆风顺，受不了成绩的波动，一掉下去便再也爬不上来。他带过的学生，最大的特点就是两极分化，好的特别好，差的……用黎简自己的话来说：“只要你现在跟得住，而且以后不掉队，我就能保证你的高考，物理不会拖你的后腿。”

黎时瑾这次，数学成绩进步尤为明显，已经能够排在班级中游了，黎简看得出来，真的很不容易；语文可以算是他的强科，在班级中上游，但语文吧，拉不开差距；其他四科，说好听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黎时瑾已经有了生物钟，假期的第二天，他五点半就醒来，眯到六点起床，洗漱完便去晨跑，快要跑完的时候，碰到了刚刚晨跑的黎简。说起来，他这个习惯，还是小时候被黎简给逼出来的呢。

回到家差不多七点，准备好三个人的早餐，又看了会儿化学笔记……黎简回来的时候，黎时念也起床了。

三人吃过早餐，黎时念抢着收拾碗筷，她说：“哥哥做早餐已经很辛苦了，爸爸要上班更辛苦，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要负责洗碗。”

黎时瑾不同意，但黎简却说了，让她去。小姑娘这个年纪，正对什么事都好奇、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干的年纪，当爸爸的，不能泯灭她对世界的好奇心。

黎时瑾只好答应，等到八点半，他安顿好妹妹，开始做卷子。“巨大”的压力之下，那几张单薄的卷子不堪重负，被压的平平整整的。早上，做完了生物化学，下午则是做完了数学，剩下的时间，陪妹妹看了一部电影，准备了晚饭，还有……看了会儿手机。

家里的阿姨每天会来打扫卫生，然后准备午饭晚饭。黎时瑾对黎简说：“放假了，这些事情我可以做，不用麻烦阿姨了。”

黎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你现在还是个学生，你的任务就是学习，其他事不用你担心。”

等到晚上，黎时瑾又将其他科目的卷子拿给了黎简。这次，黎简给了他答案，让他自己对，然后算分。三套题对完，再看完错题，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他看了看自己可怜的手，现在还肿着呢，要黎简真再揍他一顿，那这手还要不要了……

“语文英语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的突破，只看数理化生，第二次做完，总分要比头一次高出50分。如果再按照标准考试时间，60分绝对不止。

你这次全级排名是668，总分比全级第400名只低了42分，进前300也只差68分。比起前几次略有进步，但你问问自己满意吗？你明明可以比现在好很多。”

如果再早一点，他可能都不会相信自己能够考到年级六百多名，但现在，他才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想要追求的更高。知到自己年级排名的时候，他大概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又在班里垫底了，唉，可惜了，要给某些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看笑话了。

“我给你报了生物和化学的假期辅导班，老师都是咱们学校的，教学经验丰富，不用担心。正式放假之后，你就可以去了。”高中老师大多会在假期里开设自己的小型辅导班，赚点儿小钱。好几个老师还试图拉黎简入伙，他都推了，他可是大忙人，又不缺钱，好不容易放个假，他宁可去上烹饪课也不往自己身上揽活。

“嗯，我知道了。您明天还去学校吗？”

“去。你明天要不带时念去看看爷爷奶奶？”

上次回爷爷奶奶那里，还是国庆的时候，上了高中之后，忙得不可开交，再不回去，他还真怕爷爷奶奶不认他了。

chapter40 忍

“嗯，好的。”

次日，黎时瑾带妹妹去了爷爷奶奶那边。爷爷年纪大了，可惜就生了黎简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心思还不在公司上。老爷子一提起他那倒霉儿子，肺都要裂开了，要不是看在他给自己生了个这么乖的孙子的份上，黎老爷子早都把他打死八百回了。

“你爸还在那破学校加班？”

“爷爷，那不是破学校，那也算是我的母校了，您这么说不就是在说我吗。我爸是学校的教职工，当然要按照学校的规定上班啊。”

“哈哈，你说的对，爷爷还是喜欢听你说话。一提你爸我就来气，小瑾啊，爷爷跟你商量件事，你看看行吗？”老爷子带着点儿小心的气儿问。

“爷爷您有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了，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那我就直说了。你爸啊，年纪不小了，你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照顾你们兄妹俩挺不容易的……”老爷子有点难开口，还是黎时瑾自己接过话茬。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了，只要父亲愿意，时念能接受，我没意见的。”

“还是我孙子懂事。”黎耀祥本以为黎时瑾不会那么容易松口，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嘿，合着这么多次，你爸那倒霉玩意儿跟我说什么你不想找后妈，都是懵我的？”

黎时瑾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忙解释，“不是的爷爷，之前是我没想明白，现在我长大了，确实发现爸爸一个人不容易，如果能找一个他喜欢的阿姨，再好不过了。”

“我就知道，你啊觉悟就是比你爸高，这叫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另一边学校开会的黎简，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差一点点就被自家儿子给卖喽。

老爷子拉着黎时瑾的手，仔细端详自己的宝贝大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真别说，这小脸儿长得，和黎简年轻的时候很像，是他老黎家的种，真俊。

“你这手怎么了？”黎耀祥拉孙子左手时，孩子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以黎老爷子当年在部队练就的敏锐的观察能力，明显觉得不对劲。翻过来，果然手心有肿过的迹象，“黎简又打你了？可怜了我这孙子，小小年纪爹不疼娘不爱，别怕，爷爷一会儿打电话说他。”

“爷爷，您还是别了，爸爸很关心我的，每天回来都会给我讲题，这就是个意外……”黎时瑾练了一学期，也没练出个厚脸皮来，被爷爷发现本来就已经很丢人了，他还真怕黎耀祥一个电话打过去把黎简骂一顿。

“他当爸爸的，给你讲题不是他分内的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打你？跟爷爷说，爷爷替你撑腰。”黎耀祥虽不想掺和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但还是会心疼自己的宝贝孙子，打这孩子他妈刚走开始，他就想让黎时瑾跟着他们老两口过，可这孩子打死不愿意，没辙。

“您别担心了，我和爸爸真的挺好的。”

黎耀祥仔细盯着孙子，这孩子还真和黎简小时候一样，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骨子里强得很。想当年，他本以为自己生了个好儿子，结果……现在一说他就来气，让一个女人弄得鬼迷心窍不说，现在就这么吊死在学校。黎耀祥这辈子没什么后悔的事，唯独在当初究送黎简去学校当老师这件事上有过后悔，谁能想到黎简好端端一个高材生，干老师还干上瘾了。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进去了，这么打年纪了，还得照顾那么大一个公司。

好在自己的宝贝孙子已经上高中了，再过几年，大学毕业了，也好接自己的班。儿子——爱去哪去哪吧，管不住也就不管了。

吃过下午饭，黎时瑾带妹妹回了A市。过两天还要去学校领成绩单，完了之后，就可以跟黎简一起回爷爷家住了。

“你回去跟你爸说，正式放寒假之后，他如果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见他一面比请皇帝都难。”

“爷爷您放心吧，过几天我们会和爸爸一起回来的。”

“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黎时瑾很委婉地跟黎简转述了爷爷的意思，黎简也答应的很利索，一放假三个人就一起回去，这原本，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学校。

“恭喜你啊，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咱们班一共有多少人。”一进教室，就收到了来自某张•懒得记名字同学•琦的嘲讽。

黎时瑾虽然不是很高兴，但他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黎简教了他这么多年，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他也算掌握了六七分。

“看你考前那劲头，我还真以为你要创造一个奇迹呢，担心了半宿。还好，没让我失望。”没别的原因，他就喜欢看黎时瑾的笑话。

“张琦，你不要太过分了！”黎时瑾同桌说，“都是一个班的，你这样有意思吗，你几岁了，幼不幼稚？”

“易蕊，别跟他吵了。”黎时瑾对自己的同桌说，他从进教室开始，都没正眼瞧过给自己找事的人。直觉告诉他，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黎时瑾，你就这样被他欺负？你知不知道，上次你的数学卷子就是他扔了的。”女孩子显然对黎时瑾的做法不满，被人欺负到眼皮子底下了，他都不知道反抗吗……

黎时瑾早已经不记得是哪张卷子了，过去的事情他一点儿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你别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那男孩死不承认，“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我就喜欢多管闲事怎么了，你管得着吗？我亲眼看见的你问我要证据？当时我觉得都是一个班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别得寸进尺！”姑娘铁定了要替黎时瑾讨公道，“你以为你做的龌龊事没人知道？我告诉你，你跟简哥告黎时瑾状的时候我在办公室数化学卷子呢。你为什么老跟人家过不去，不就嫉妒黎时瑾长得比你帅，脾气比你好，跑得比你快，而且还当了物理课代表吗？”

“我嫉妒他？我会嫉妒全班倒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