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洞天】之《镜听》

〖章.十三〗陷阱



正午刚过,童博和韩文卿来了西院。
小光正指挥着院里的婢女和两三个小厮铲雪开道,将庭院积雪打扫干净,几个人叽叽喳喳玩笑打闹,一时间好不热闹。
窗牖下的矮榻上歪着一个女子,半躺半卧,身上盖着羽绒毯,微阖眼睑,正在午睡。
一旁的火炉烧的正旺,火舌舔舐着炉壁,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沉香馥郁,室内温暖馨香。
似乎是被院子里的吵闹声惊扰,榻上女子蹙眉翻了个身子朝里,露出包扎的右腿伤口,似乎睡得很不安生,童战起身帮她掖好绒毯,出去喝令外面的丫头小厮们禁声,在廊下便看到了童博和韩文卿。
听到童战呵斥下人禁声,童博大约猜到尹天雪在午休,拉了一把正欲上前跟童战斗嘴的韩文卿示意安静,朝童战点了点头。
兄弟俩打过照面,童战领着二人去往正厅,在太师椅上坐下,婢女上来奉茶,童博也不跟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此行可去了烟云十三州?”
童战一提这事就没好气,撇嘴:“去了,可惜连门都没着。”
韩文卿在一边笑得幸灾乐祸,故意揶揄道:“不对童战,你得把自己打晕了躺着进去,最好再身中剧毒,去年我们可是被天雪捡回去的。”
一语出童战的脸顿如黑锅,没好气地瞪她,不服气:“怎么说话呢,巴不得我回不来么?”
一旁的童博无奈失笑,又是一阵头疼,这俩人一见面就跟红眼儿斗鸡一样掐来掐去,倒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好了,说正事。”童博抬手制止两人,正襟危坐,一派温和郑重姿态,此刻他最想知道的是,童战的对尹天雪之事到底有多上心:“目前都知道了些什么?”
不提便罢一提童战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敢情这三个人团结一气把他蒙在鼓里呢。
韩文卿见状连忙给他顺毛,挤眉弄眼:“哎哎别气,说到底我们俩主要是想凑成这桩姻缘,话说,跟我们家天雪处的如何了?”
把一个一心复仇、心思不纯的女人大大方方地塞进听雨阁嫁给他,美其名曰求得他庇护,其实不过是想纵容尹天雪借听雨阁之手更好地复仇罢了,能在长安城秘密潜伏的最佳地方,除了听雨阁再找不出第二个。
更可恶的是,这两人对于尹天雪搅乱京城之事竟还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打算告诉他。
童战才不要告诉面前这两个人,自己正中下怀,落入了他们的陷阱,更落入了那个女人的温柔陷阱无法自拔,他是整场布局中最不知情最无辜被动的人,说出来得有多丢人。
面上不动声色,眼里却藏不住的暖意暗流,这一点并没逃过童博敏锐捕捉的目光,他笑了一下,心下了然,呷了一口清茶:“这么说天雪已经跟你坦白了,这下你也不算鼓中人了吧?”
童战这才面色微缓,看了大哥一眼,点了点头,将昨晚上促膝长谈、开诚布公之事又细细给两人说了一遍,当然,必要地省去了中间两人床上闹腾的事。
“你是说,你们在同福客栈还遇到了御剑山庄之外的杀手?”童博捉住了他一席话里的重点,略略思忖,看了一眼韩文卿:“豆豆,手持银刀,清一色黑衣蒙面,似乎跟西水巷那晚和我们交手的是一波人。”
韩文卿思维电转,回想了一下确实和童战描述相吻合,不由恍然大悟:“童大哥,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说来,我们的暗处,还有看不见的手?他们的目的也是镜听令吗?”
“这些人后颈上皆有青色纹身,图案晦暗难辨……”童战以手支颐,仔细回想昨晚看到的纹身形状,灵光一现,惊道:“到像是暗云……”
“暗云纹身应当是门派的标识记号,可江湖中还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门派……”童博蹙眉,语气无不担忧:“接下来不会太平了,敌在暗处,不比御剑山庄好对付。”
韩文卿很少见他有这样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时也没了注意,只能安慰他:“至少目前为止,和我们总共交过两次手,而且目测这帮人皆是乌合之众,不经打的。”
至少在他们面前,还算不上什么威胁。
“这倒是。”这话不假,童战点头表示同意,“不足为惧,暂且不用担心。”
末了他才想起正事,“听说温四昨天来过?这小子怎么又走了?”
一谈起温四,想起昨夜宿醉之事,童博和韩文卿不约而同地咳了一声,面色很不自然,韩文卿的脸竟然诡异地泛起红晕,童战目光来回逡巡,觉得他们很奇怪,温四其人怎么大家都谈之色变?
当年那个恣意风流的温四公子酒桌上喝得面酣耳热,少年人风华绝代,搂着怀里的暖烟姑娘,醉醺醺夸夸其谈:“我温四的人生信条便是,穿最贵的貂,搂最细的腰。”
大约是因为当年他语出惊人,说出口的话语惊四座,至今让童战三人印象深刻。
莫不是昨晚在竹轩饮酒,又闹出了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逸闻趣事不成?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7-25 21:43:00 +0800 CST  
“年后我跟豆豆需去一趟回天门,帮温伯父请回天门神医出山治病。”童博简单地将温四之事说了一下,转回正题,面色凝重:“现在有一个疑问,镜听令的线索到底在不在天雪身上?”
既然连大哥都不知道,可见如此机密慎重之事,即使作为莫逆之交的童博韩文卿,尹天雪也并未透露,想到这里,童战心里多少找回点儿平衡。
一语出,一屋子三个人皆陷入了沉默,这才是问题所在,既然尹天雪是前任武林盟主尹浩之女,她身上应该有关于镜听令的线索。
沉默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一室寂静无声里,一个声音撕开了深渊裂缝,声音冷冽,语气莫名:“若我说没有呢?”
三人回头,同时看向门口的女子。
她就站在廊下,目光清明,直视堂里三人,庭院里的风掀起她的裙角,长发飞扬如雪。
气氛更加凝重了,没有人试图打破诡异气氛,沉默中,三人听见那声音又响起,面色不辨悲喜,语气不恸不悲里透着陌生:“世人利欲熏心追名逐利,那就让他们去相互撕咬自相残杀,天雪所求,不过为父雪恨,其它一概不知。”
不知她所言属实,还是意欲为之,可无论如何,童博都觉得,尹天雪其人,必然是找到镜听令下落的关键所在,这也是当初自己答应送她嫁入听雨阁的原因,毕竟童博这人向来不做亏本买卖。
心念及此,他反而心下更为明朗坦然了,不做声地笑了一下,没有动作。
“天雪,起来了。”韩文卿惯会察言观色,起身连忙亲昵地挽过她,状若嫌弃地瞥一眼兄弟俩,道:“两个臭男人说话直来直去,你别介意,眼下作何打算?”
尹天雪这下到没迟疑,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回之一笑,“当务之急,是寻找我兄长尹天奇的下落。”
尹天奇其人,在座的各位也都有所耳闻,毕竟十五年前之事轰动武林,几乎无人不知,
据闻当时前任武林盟主尹浩与听雨阁阁主童镇两败俱伤之下遭人暗算,深陷火海双双惨死,而有人趁火打劫,掳走了盟主之子尹天奇之后,不知去向。
说罢,她回神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童博,后者也是一副气定神闲、隔岸观火的模样,尹天雪不觉勾唇浅笑:“届时,若天雪果真得了镜听令,当然是交给当今武林盟主,方为众望所归。 ”
童博自然知她何意,并不推辞,坦然一笑,瞥一眼一旁的自家亲弟,不忘做了个顺水人情:“如此,童博感激不尽,就派童战与你一起,互相照应。”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韩文卿在一旁听得半懵半懂,只知道这两人往往说话都如高手过招,你来我往晦明莫测,一般人捉摸不透,便也不做声地待在童博面前,做乖巧状。
童战冷不防被点名,脸色古怪地看了童博一眼,心下知道兄长的意思,可心里却不是滋味,甚至不情不愿,为何她有什么事情总是找大哥商量,而自己只是被迫接受,甚至被迫追随?
他回头看向那个身为他妻子的女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况味,他做事一向豪爽直接,雷厉风行,很多次抱怨兄长童博
喜欢故作深沉曲里拐弯,如今报应不爽,自己娶的,也是个七窍玲珑却柔肠百转之人。
明明昨晚今晨,两人才刚袒露心扉,举止间亲昵暧昧,一转眼她午睡转醒,就又似乎换了个人,她的情绪往往让他捉摸不定,她的心思更是深沉难测,一想到如此,年轻的听雨阁阁主心头火气,声音不觉冷了几分:“然后呢?一切尘埃落定,夫人又当如何打算?”
即使再在别人面前一派成竹在胸,一对上那双漆黑澄明的眼睛,迎上那种直视人心的审视目光,她的心还是不由得慌了,微微地移开了视线,“若心愿了结,便回烟云十三州侍奉青鸢师父,陪她安度晚年。”
毕竟,十五年来,青鸢待她视如己出,教她剑法和医术,抚养她长大成人,恩同再造,她自当没齿不忘。
说完,不由的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童战,心中情绪莫名,转过身去同韩文卿说话。
童博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但笑不语,目光却不无同情地投向自家亲弟,心道情路迢迢,君莫泄气啊。
年轻的听雨阁阁主却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搁在桌上,面上看似威仪稳重,心底却擂鼓大作,战火纷飞,只待他把自己的心烧成熊熊大火,将对面的女人一并拉入火海之中。
他狠狠地盯着尹天雪,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7-25 21:44:00 +0800 CST  
最近在成都重庆旅游,停更一周。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7-25 21:4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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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门被推开,来人脚步生风,周身散发的寒气,仿佛要将一室的融融暖意带走。
转过镂雕花鸟纹落地屏,小光正在灯下铺床整被,一回头看到来人铁黑脸色,不由得吓了一跳,“姑爷……”
“出去。”喝令的声音冰冷,来人并不看她,径直走向梳妆铜镜前,一把将镜前梳妆的女人拦腰抱起,手臂力道不大却十分坚定,他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吩咐小光:“把门关上,谁也不准进来。”
小光怔怔,半响如梦初醒似的点点头,连忙退出房间阖上门。
在门关上的一瞬悄悄抬眼往里看去,便见床上大红帷幔轻动,轻纱暧昧翻涌,两道身影若隐若现,她蓦地脸色一红,强自镇定掩上门退下。
“你干什么?”被强行放在床上的女人钗环未褪,长发散乱,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水润双眸半嗔半怒地瞪着他,翻起身将鸳鸯戏水绣花大迎枕抱在怀中。
少年人宽肩窄腰,站在面前挡住了室内大半光亮,此刻他就立在床前的踏板上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
成亲这么久两人都相安无事,今晚他是要暴露本性了吗?
虽然知道夫妻床笫是人伦纲常,是她分内之事,早在嫁入听雨阁的那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忽然间地不知所措起来,心里乱糟糟的,一时间竟说不清是对未知感到害怕还是对如此亲密之事感到害羞而无所适从。
“把洞房之夜没做的事补上。”他边脱边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她的脸,捕捉着那张一向端庄温婉的脸上失措慌乱的娇羞表情,顿觉心情大好,中午的不快得到了疏解。
很快,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中衣,长手长脚地爬上了床,夺过她怀里的迎枕扔到一边。
“什么?”怀里一空,尹天雪下意识朝墙角缩了缩,瞪大了眼睛。
“圆房。”少年人言简意赅,长臂一伸,将她带着躺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来。
他的脸离得很近,俊朗的五官在灯下皎皎如朗月入怀,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颊上,酥酥麻麻让人心醉神迷,尹天雪不可抑制地脸红心跳,胸口小鹿乱撞。
“不是,我来了月事。”她手抵上他坚硬的胸膛,下意识推拒。
童战听到她又耍小伎俩不由得火大,一手擒住她两只玉腕压向她头顶锢住,“拿来哄骗梅玖和芊姨的拙劣借口。”
说着,视线转过她洁白莹润的耳垂,一路到精致撩人的锁骨,向下到胸前一片丰盈的起伏,不由得想起了晨起看见她沐浴时的场景,一时间浑身燥热难受,不由得心猿意马。
几乎是下意识地,童战俯身琢住了她的唇,将她柔软诱人的上半身往怀里带,那唇晶莹剔透甜蜜诱人,一旦沾上便如跌进了蜜糖罐子里再出不来,辗转缠绵还觉不够,他几乎是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直入腹地横冲直撞,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夺去了了她的呼吸。
他的亲吻带着一份克制隐忍,更多的却是下意识地惩罚,尹天雪被他吸得舌根疼,一时间福至心灵,一把推开他,红着脸气喘吁吁道:“你,你这人!怎么无端端地就生气了!”
前后略一回想,便不难发现他到底因何事大动肝火,自从正厅里说了那些日后打算的话之后,直到和童博韩文卿一起用晚膳时间,他都一直冷着脸,面色铁青,几乎没说话,也不看她,一回房也是二话不说就抱人上床。
很好,至少还知道惹他生气了,然而童战并不打算承认。
“生气?我没有,我怎么可能生气?”少年人面上明显闪过一丝讥诮,好似回味地舔了舔嘴唇,眸子越发深沉,看向身下人的目光也不觉变暗:“利用我欺骗我这么久,我堂堂听雨阁阁主,总得讨回点儿本钱不是?否则,未免太过吃亏。”
什么回烟云十三州孝敬师父?尹天雪,你以为听雨阁是你想嫁就嫁,想走就可以一走了之的地方?
“哦?本以为听堂堂雨阁阁主乃人中龙凤,志存高远,心胸宽广坦荡,奈何会跟一个小女子如此斤斤计较?”身下的女人立刻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童战一听之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咬牙:“心愿了结?回烟云十三州侍奉恩师?尹天雪,在你所有的计划里,根本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嫁给我,只不过想借着这块垫脚石去手刃仇人。”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7-27 14:02:00 +0800 CST  
他不吐不快,吐完方觉后悔,这句句话如针戳心脏,戳得他心底里细细密密的疼。
尹天雪难得沉默,不得不承认,最初嫁入听雨阁,确实动机不纯,有所图谋,包括现在乃至将来,她都必须凭借依仗听雨阁的势力。
童战见她缄口不言,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了然冷笑,心里没来由的心寒失望,怒极反笑,抬手扣住她下颚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那么今日我们圆房,生米煮成熟饭,对,必须圆房。最好你能怀上我的孩子,这样,你这辈子插翅难飞,休想摆脱我。”
“男huan女ai本是你情我愿,你若强求我,恐怕也很难如愿。”深陷红罗纱帐之下还能不被美色所惑伶牙俐齿,尹天雪输人不输阵,迎上他的目光强装镇定。
“哦?”少年人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捏着她下颚的手换成轻轻抚摸,一下一下如羽毛轻抚,带来柔软的酥痒感:“听夫人话里话外,是在怀疑为夫的本事?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唇再度覆上来夺走了她的呼吸,大手抚 上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来回摩挲着将她带入怀里贴得更紧,呼吸灼热,眸光深深,喷薄的呼吸熨烫在她的耳边、脸颊、唇齿,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偏偏那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游走。
本想试图跟他讲道理,奈何这人竟然借题发挥,尹天雪一阵羞赧,哪里肯任对方将自己圈在怀里搓扁捏圆,一边挣扎着推他一边在他背上抓出几道印子。
奈何却反而因着对方的挑_逗而震颤悸动,手上的力道并不是很重,反而惹得身上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压抑着体内的燥热闷哼一声,声音低沉嘶哑中带着笑意:“夫人莫非喜欢半推半就?”
成功看到对方脸蛋红到耳根,爱怜地一口叼住鲜红欲低的耳垂:“嗯?闺房乐趣?”
尹天雪整个人熟成了一枚大虾,羞愤得无地自容,几欲伸手去抓枕头想要蒙头盖脸眼不见为净,奈何双手刚刚挣开便被对方紧握住,带往他身下一处火热坚硬之地。
尹天雪顿时如烫着般想缩回手,羞愤欲哭:“你!童战你放开我!”
身上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心情大好地低笑出声,胸膛微微地颤动,火热源头隔着中衣抵上她的双腿:“我不放。陷阱也好,圈套也罢,我心甘情愿跳了,你休想收网。”
中午她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反而被他听进了心里去,尹天雪不由得又恼又悔,早知道他会如此在意,她打死也会闭口不提。
等一切尘埃落定心愿了结,自然是要归隐烟云十三州不问世事,一心孝敬恩师青鸢,这本就是她一开始的打算,只是,谁料世事无常,她遇到了他,这个男人打乱了她原本板上钉钉的计划,让她的生活变得一团乱,连带着把她的心也搅得乱糟糟的。
她努力去忽略抵在她腿上的物什,腿上滚烫,心里也滚烫如沸水,低垂着眼睑,回味着他刚刚说的话:“所以,你是后悔了吗?后悔娶我……”
“我没有,我不后悔。”却听见头顶的声音不假思索。
尹天雪突然沉默,心里没来由地被什么撞了一下,狠狠地疼,又在一下刻落入了柔软温暖的云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如鲠在喉。
“尹天雪,你也不许后悔,听见没有?”他恶声恶气地威胁,狠狠将她圈进怀里,仿佛很是疲累地低低叹息一声,似乎妥协般任凭情欲褪去,再没有了刚刚想要将她拆吞入腹的模样,温顺得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兽。
尹天雪缩在他怀里,不由失笑……
我怎么可能后悔呢?我感激还来不及,感激你愿意黑暗困顿里举着火把越过山野将我温柔捧起,藏匿,庇护。
只是……这一切对你本不公平……是我配不上你……
她闭上眼睛,睫毛根根分明,扫过他胸前裸露的皮肤,“我怎么会后悔呢,能拉你下水当垫脚石或者替死鬼,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你总可以怨我恨我,让我放任自流,随风而逝了吧……
“好,只要嫁给我,你不后悔就好。”他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对她后半句话置若罔闻,搂着她腰间的手紧了又紧:“睡觉。”
这样的话脉脉含情,仿佛揉碎到心坎儿里的令人的沉醉。
“你……”尹天雪怔住,忍不住昂起头看他,少年人仿佛折腾累了,果然乖乖闭上了眼睛不理她了,模样温顺无害,尹天雪心里惴惴,仍然不信,怕他等会还有动作,试探着用手指戳了戳他胸前腹肌:“你睡了?”
童战睁开了眼睛,语气隐忍中透着不耐,半含沙哑:“不想我动你,就别乱动。”
尹天雪果然不敢再动了,乖顺地窝回他怀里,只觉得环在腰上的手愈发紧了,身前身后有如铜墙铁壁。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7-27 14:03:00 +0800 CST  
本来停更一周,打脸总是猝不及防😂
更新不定时吧哈哈哈哈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7-27 14:06:00 +0800 CST  
第二天童战起了个大早,简单处理完听雨阁几件事情,百无聊赖地东瞅瞅西逛逛。
近日各方势力按兵不动,御剑山庄忙着处理内斗自顾不暇,难得能清闲地过个年,到让他这个劳碌命不习惯了。
琢磨着韩文卿在,童博肯定会亲自下厨,不如去东院蹭顿早饭,于是扬手招呼小光过来。
小光因着昨晚上之事心里一直莫名惴惴,打心底里又替小姐高兴又不免担忧,阁主和小姐关系暧昧不明,俩人又都是喜怒无常的性子,时而如胶似漆状若亲昵,时而又吵的面红耳赤剑拔弩张,一不小心自己还得引火烧身,这会被蓦地点名,不由得心下忐忑,上前殷勤端笑道:“阁主,不对姑爷,有何吩咐?”
童战瞧着这姑娘一向机灵利索,刚才磨磨唧唧的,不觉皱眉,不满地瞥她一眼,才道:“去房里好生侍候着,夫人起来了叫她来东院大哥那里用早膳。”
说罢,转过抄手游廊,出了垂花门,径自往
东院童博那处去,小光领命,兀自回房间伺候尹天雪起床洗漱更衣。
一进庭院老远便闻到小厨房里传来阵阵饭香,进厨房果然看见那儒雅清俊的公子哥今日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与之翩翩清贵气质相去甚远,烟火味道十足,但却并不违和。
“呦。君子远庖厨,是谁?竟然能让我们的武林盟主洗手作羹汤?”童战明知故问,故意咬着某些字眼儿,视线一一扫过案上的早膳花样,不由得啧啧赞叹。
水晶虾饺,鸡汤馄饨,咸豆花,小米粥,还不算各色糕点,凡是韩文清爱吃的,一应俱全。
童战伸手捏起一个虾饺就往嘴里塞,被童博敲了一下:“天雪呢?怎么就自己过来了。”
“随后就到。”难得童博亲自下厨,他已经等不及大快朵颐了,帮忙端上正堂去布菜时,韩文卿早已坐在八仙桌上敲着筷子等候多时了。
童战进门看见她翘着二郎腿坐等投喂,一脸的悠哉悠哉,白她一眼,边把早膳摆上桌:“要饭呢?”
“要你管,蹭饭的。”桌上的俊俏女子反唇相讥,努努鼻子表示不服气,瞅见童博跟着后面也进来了,却连忙起身热络招呼:“童大哥,来来来,吃饭了。”
说着便阻止对方卸下身上围裙,美其名曰做饭吃饭一条龙,弄脏了纤尘不染的衣服可就不好了,谁让童博爱干净呢,心里知道她的恶趣味,嘴上不拆穿,便由着她去,果然系着围裙坐下来用饭。
童战对她一向看人下菜的行径见怪不怪,冷嗤一声,自顾自吃饭。
韩文卿没动筷子,瞥一眼童战,不满地数落:“媳妇儿呢,怎么光你带张嘴过来?”
“呦姑奶奶,还没进门儿呢就俨然一副当家长嫂的模样了。”童战毫不示弱,笑得戏谑。
正说着呢,尹天雪却满脸歉疚地进来了,看一眼正为她摆碗筷的童战,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扫视一圈道:“抱歉,多睡了会儿。”
最后,才看向笑容如沐春风的童博,“辛苦大哥啊。”
说着,满含深意地看一眼下厨者,后者却回以一个“不辛苦,应该的”的表情,一派的坦荡自然,仿佛理所当然如此。
听雨阁上下无人不知堂堂年少有为的武林盟主只为一人洗手作羹汤,这事情并非秘而不宣,就连刚嫁进来的尹天雪都知道。
如此风雅之人,却能为一人折腰,到也着实令人感动,不由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一对登对璧人,心下无不欣慰。
这一眼却被韩文卿捉了去,她咬一口鲜香诱人的水晶虾饺,朝着尹天雪挤眉弄眼,语气促狭:“春宵苦短日高起,难怪早膳来不及。”
童战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顿了一下,面上倒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一眼尹天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吃吃喝喝,心道借你吉言,要真春宵一度才好了呢。
一语出,也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想起昨晚上旖旎之事,一向淡定无比的尹天雪居然闹了个脸红,努力平复了一下,旋即便恢复了声色不动,喝着碗里的小米粥,道:“两位也是好事将近啊。”
这下,轮到韩文卿脸红耳热,一时语塞,差点被清淡的小米粥呛到,瞪一眼一旁但笑不语的童博,心里腹诽,就说吧大过年的留在这里不好,这下所有人都得误会他二人好事将近了,都怪这个男人!
尹天雪看着她的样子不觉哭笑不得,默不作声地埋头吃饭。
童博见韩文卿暗暗跟自己较劲,将一碗咸豆花放她面前,顺毛:“乖乖吃饭。”
童战这下不乐意了,他夫妇俩是过来吃早膳,不是吃狗粮,随即不甘落后地嗤一声,见样学样地把一碗咸豆花放尹天雪面前:“吃吧。”
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夹菜之后,这种小细节上,他从来没有再犯过。
因为昨晚上之事,尹天雪面对他的时候多少有点儿无所适从,但低头看着碗里香喷喷的豆花,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朝他一笑,乖乖地吃起豆花来,入口嫩滑,不觉食指大动。
韩文卿知道童战这厮就是故意跟尹天雪腻歪给自己看,撇撇嘴不屑一顾,“小样儿,你这是借花献佛。要讨好你家夫人,回头自己下厨做去。”
说完,得意地挑眉,跟自家那位系着围裙的高大男人相视一笑,看在童战眼里就是眉来眼去,不由得又是一个不屑一顾的冷嗤。
于是,一顿简单的早膳,硬是被四个人吃出了四溅的火花。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1 23:1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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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除夕夜,长安各处热闹起来,庆贺丰收、祭神祀祖、驱邪除秽、迎春纳福,红袖天香生意更是火爆异常,非但未关门过节,反而每日里门庭若市,衣香鬓影,灯烛荧煌昼夜通明。
今夜听雨阁在天香楼设宴,红芊夫人专程从红袖楼赶过来招呼,虽为夜宴,却只置简单一席,不过三五挚友,期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又有歌姬舞伶从旁助兴,倒也热闹非常。
宴饮至夜半更深方才散场,醉醺醺的归云山庄温四公子扶着美艳的女人出来,在雪地里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天香楼的门也随之关上了,点起了打烊的灯笼。
难得他一改郁色,不比在归云山庄,今日里风流恣意畅饮至最晚,直到其他人都散尽了,这才抱着暖烟姑娘出门,夜宴期间谈吐举止潇洒不羁,更显绝代风华,怀中暖烟姑娘皎若明月,灿若星辰,红唇皓齿,媚眼如丝,堪堪一对绝代佳人。
饶是认识他们很久的韩文卿今晚在席间也不觉多看了两眼,心下艳羡,忽想起几日前在竹轩与温四饮酒时谈起的事,不觉又唏嘘感叹,加之今晚她喝得太过酣畅淋漓,有些过了头,此时即便漫步在冷风里,也是东摇西晃,郁郁寡欢,不发一言。
都说才子配佳人,青楼女命如草芥,渺如蜉蝣,若真要高攀归云山庄,岂非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么…? 她不由得为那一对璧人忧虑。
韩文卿今日破天荒的装扮成姑娘模样,一身织金云纹鹅黄色衣裙,长发披散,只在顶端随意地挽了一个髻,粉黛未施,清灵出尘,却又不失潇洒飘逸,她很少以女装示人,今日这般打扮着走在街头,果然未被认出。
身旁的男子似乎觉察到她的情绪,伸手将那摇摇晃晃的小身板扶正,与他直视:“喝醉了?”
夜风吹得人酒醒,童博抬手给她拨拂在唇瓣的发丝,忽的见她眯着眼睛咧嘴一笑,唇红齿白,醉眼如丝,女儿扮相柔美可爱,也不说话,全不似平日里那般明媚张扬,心头忽的生出一种异样的爱怜来,终究没忍得住,捏住她白皙的下巴欺身下来,将那樱桃小口啄进口中,细细舔舐,唇齿间都是清冽四溢的酒香,比之喝过的陈年佳酿更让人心醉神迷,他辗转留恋,旁若无人。
韩文卿虽然醉着,意识却很清醒,几乎是在他唇贴上来的那一刻,折扇轻展遮住了路人的视线,将二人掩护在一片阴影里,她的唇随即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街头人头攒动,韩文卿却觉周遭安静极了,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擂鼓大作,只觉腰上搂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了。
“童大哥,你干嘛?”她推开腰间那只手,红唇鲜艳欲滴。
大庭广众的,怎么就旁若无人开了?
他笑,和她肩并肩往前走,伸手拉住了她:“情不自禁。”
韩文卿不解,蹙眉看他,那张英俊无俦的脸上笑意深深,带着陶醉其中的雀跃,仿佛意犹未尽:“豆豆,你鲜有如此小女儿穿着的时候,一时没忍住。”
褪去公子装扮,这一身鹅黄娇娇嫩嫩,宛若初春柳芽新草,让人忍不住捏住脸蛋掐一把水出来。
韩文卿醉得迷迷糊糊,只觉得他的笑也仿佛被浸在了酒里泡过一样,看一眼就让人醉得一塌糊涂,她攀着他的胳膊打着酒嗝:“嗝…嗯你完了,人人都知武林盟主喜好男风,今晚发现你跟个姑娘家当街卿卿我我不清不楚……嗝,明日定要传你始乱终弃了……”
童博闻言失笑,心想她果真是醉了,便蹲下去扶住她两个腿弯将人背了起来,顺着她的话,转过头道:“如此,文卿公子会不会生气?”
韩文卿乖巧地趴在他背上,怕自己摔下去,两只小手不忘勾住他脖子,温热的鼻息喷薄在他耳侧,热烫熨帖,毛绒绒的小碎发卯足了劲儿往他脖子里钻,她眯瞪着眼睛大着舌头胡言乱语:“嗯…文卿如此风流倜傥,莫非比不过一个姑娘家么……?”
说完,还学着童战那样冷嗤一声,以表不屑,童博被她彻底逗笑了,捏着她的鼻子让她呼吸不畅,手背果然换来对方一巴掌,却见她吸着解放了的鼻子大口喘气,“ 童大哥也这样捏人家姑娘的鼻子吗?”
童博笑得开怀,她果然一喝醉就记不起自己是个姑娘家了。
烟花乍响,照亮半个长安城夜空,火树银花,如星如雨,万朵零落,千朵四散。
半晌没见着反应,背上的人不高兴地扭了扭,他无奈失笑,看着漫天烟火,只好哄她:“不会,我只会捏文卿的鼻子。”
果然,背上的人安生了,乖顺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1 23:19:00 +0800 CST  
〖章.十四〗密会




出红袖楼不远,沿途人流涌动,庆贺喧闹声迤逦绵延不绝。
年轻的听雨阁阁主满脸写着不高兴,因着身后的女子始终走在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若即若离,面色冷肃若有所思,最重要的是,即便他一步三回头,那个女子仍旧目不斜视,这让童战很是恼火。
他回头,站在原地等着,耐着性子:“可是有事?为何始终心事重重?”
在宴席上就觉察她始终吃着面前的几样菜,大家欢饮畅谈间也不见她动静,端庄娴静地坐在他旁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童战大约猜到她是不喜红袖楼那种乌烟瘴气的风月场,以及不喜欢红芊夫人和梅玖不时投来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童战似乎觉得尹天雪对上梅玖投来的目光的时候,眼底隐隐锋芒流露。
莲步蓦然顿住,尹天雪抬眸,人来人往灯火萤煌的街头,他就站在咫尺之外,面带忧虑地看着她,席间的不自在烟消云散开,心情豁然明朗许多,她笑了一下,“没有,回去吧。”
这次,两人并肩而行,一左一右,虽然未曾说话,各怀心事,但尹天雪心里多少舒坦许多,不似方才在听雨阁时那般浑身不自在。
走不多时,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有人冷不丁撞了她一下,动作不重,却很刻意,尹天雪霍然回头,只看到一顶压低了的草帽混迹在嘈杂人群里,很快被吞没,视线再扫而过,身后除了拥挤来回的行人,再无人影。
想到下午小光递给她的密信,尹天雪心下明朗几分,正暗自沉吟,手臂忽然被人握住了,童战在前面拉着她疾奔,脚步飞快,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往人头攒动处直追。
转过一处街角,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透过老旧窗牖,虽然隔着草帽,尹天雪还是看清了窗下的人,若不是提前看过密信中约见的接头信号,他几乎认不出来那人,十五年不见,那人比记忆中苍老了很多,挺拔的后背似乎也佝偻消瘦许多。
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颤动,伴随着恍如隔世的钝痛,面上终究未有任何蛛丝马迹,她敛眸,忽视童战投过来的目光。
夫妻俩双双入内,那人看二人紧随其后,朝小二递了个眼色,便拉低了帽檐,轻展袖袍上了二楼。
雅间门口,童战停下了脚步,望着紧闭的菱花木门,犹豫道:“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我在楼下等你。”
未等尹天雪开口,室内的声音响起,不辨情绪:“请阁主大人也进来吧。”
童战愣住,和尹天雪对视一眼,两人推门而入。
入室,那人已坐在桌前等候,见二人进来,忙起身扯下草帽,跪地就拜,声音颤抖:“小的拜见大小姐,拜见姑爷!今日得见大小姐平安无虞,得觅良婿,便是一死也能瞑目了,老天有眼!”
十五年未见,曾经那个粉妆玉砌的女娃娃如今已然长得亭亭玉立,品貌不凡,身侧又有良人相伴,尹老盟主泉下有知,也当欣慰了吧。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6 18:00:00 +0800 CST  
说着抬起头来,沧桑的面上已然老泪纵横,
尹天雪心中一痛,忙上前将人扶起:“李伯折煞天雪,倘非李伯当年拼死相救,秘密托付天雪于烟云十三州,天雪如今何以苟活于世?李伯受天雪一拜。”
说着,躬身一揖,李用惊慌无措哪里肯受,忙不迭地将人扶起,看向一旁的童战,见他果然丰神俊朗英武不凡,心下大为宽慰,上前一揖:“ 久闻听雨阁阁主少年成名,威望在外,今日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早在李用跪地哭拜的时候,童战便隐约猜出他的身份,当下心中明朗,知道此人唤他一同进来,必是有事相托,大约也猜到几分,大大方方一揖:“李伯过奖,童某不敢当。 ”
“阁主过谦,承蒙阁主大人照拂,方保我家小姐在这京城有一隅之地可以安身,小的在此谢过。”李用始终躬身揖礼,弯腰低头感谢不迭,他是打心底里欣赏这个年轻人,也不觉信赖他。
“李伯,长话短叙……”尹天雪不打算再寒暄,适时提醒,瞅瞅窗外如墨夜色,心下警敏,毕竟李用顶着风险出门见她,于是开门见山道:“最近御剑山庄有何异动?”
李用也觉自己情绪有所失控,忙拢了拢袖子,面上恢复冷定,道:“前有窝里斗,后有连环杀人事件,大小姐恐不难猜想,御剑山庄近日自顾不暇,并无异动。”
御剑山庄接连损兵折将,难得见到尹仲有如此自乱阵脚的时候,李用心知肚明,料到此事听雨阁也在其中浑水摸鱼,双重夹击之下,尹二爷双拳难敌四手,再有通天本领,如今也是损失惨重。
顿了顿,忽想起一事,如实禀报:“不过……二爷夜探听雨阁那晚回来,曾命小的暗查小姐,不过请小姐放心,小的捏造了一番,一个子虚乌有之人便可蒙混过关。”
尹仲夜探听雨阁,本是试探他的伤势,却误打误撞发现潜伏于听雨阁的尹天雪,难得这位管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消除尹仲心中疑虑……
童战心中思忖,这下才注意到这位潜伏在御剑山庄多年忍辱负重的管家心思竟是如此的缜密,而手段更甚,入室不过片刻,他已然对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管家刮目相看。
“如此,若他有所察觉,李伯岂非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尹天雪秀眉微蹙,看向李用,心里不无担忧。
李用倒是坦诚点头,却是一派的胸有成竹,道:“他心中早已对我起疑,私下里命银翼队首领司徒定继续暗查小姐,不过小姐无须惊慌,小的自有保全之计,小姐还需万事小心。”
如此,尹天雪知他必有应对之策,多少放下心来,道:“李伯至今也还是没有我兄长的下落吗?”
至此,李用也已经知道对于寻找尹天奇这件事,大小姐仍然是一筹莫展。
“小的今日来便是为此事。”末了,李用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不发一语的童战:“小姐有所不知,但是阁主应当知晓此事,御剑山庄黑翼统领铁风,便是此人从外面带回了假的镜听令。”
“黑翼杀手统领?他不是已经被我斩于剑下了么?”童战回想起那个将他重创的年轻面具杀手,心下狐疑。
出入江湖多年,他还未曾遇过几个像样的对手,何况是能重伤他之人,心下自然印象深刻。
“非也,阁主大人有所不知,那是尹二爷专门为了对付你请来的易容杀手,人称千颜公子。”李用心知大小姐既嫁入听雨阁,即便听雨阁不会选择与之共进退,也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大家殊途同归,当下不该有所隐瞒,也知听雨阁阁主想来重情重诺,是可信赖之人,于是一一道来:“此人命大,上次与阁主一战未死,阁主大人还需谨慎提防此人,因着他下一个暗杀目标是阁主大人的兄长——童博。”
一语出,着实让童战吃了一惊,他并未想到那人非但不曾做了他的剑下亡魂,反到侥幸未死另有后招,这下倒是不得不防。
“如此,童某在此谢过。李伯放心,既然今日在此秘密得见,我与天雪之间便再无秘密。”童战抱拳一揖,虽然说的隐晦,但其中立场已然不言自明。
他心知,此人心思机敏,既然肯把如此重要情报告知与他,必然是有意投诚献款,向听雨阁示好,当然也是在为自己谋取后路,童战心里冷笑,倒是个会攻于心计的老头子。
他看了一眼对面安静品茶的女子,不觉无奈失笑,心道她还真是有恃无恐得心大,李用这老头尚且为她操心,反观她自己却一派的泰然自若,不慌不乱。
尹天雪感受到那道戏谑的目光,抬眸看他一眼,目光里竟然带了些志得意满的狡黠。
童战咬牙狠狠,她这是料定了自己会跟她在同一条船上,知道自己铁定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李用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年轻的听雨阁阁主这是答应护大小姐周全了,他纵然再是糊涂人,这其中私情,也看得明白,想来这听雨阁阁主少年英雄,难过美人关也是难免。
尹天雪呷了一口碧螺春,随即想到之前李用说的,眼眸低垂,不露痕迹地将话题绕回:“李伯,那铁风队长无端端不会捕风捉影,他从何得来的假镜听令??”
李用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童战,才道:“凌烟阁,据说是从凌烟阁得来的。”
说着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尹天雪,尹天雪会意,踱步到窗牖之下,点了点头:“如此,得空了还真需要顺藤摸瓜去一趟凌烟阁。”
凌烟阁?这又跟尹天奇的下落有什么关系?童战心念转过了几番,目光深沉。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6 18:01:00 +0800 CST  
凌烟阁远在荆楚黔中巫郡,楚地萧瑟楚山寒,苍茫万顷辽阔无边,楚地人擅长占卜巫术,精通机关暗器,三教九流,诡谲神秘,一直是一个游走于江湖边缘的门派,该派虽然一向高傲,目无下尘,却处事低调,如今也悄无声息里崭露头角了么?
童战注意李用的眼神,再回眸看向尹天雪,心道这两人你言我语里皆心照不宣,似乎有意防备于他,他又对此事一知半解,心下狐疑,更多的却是愤怒,再看向尹天雪时,心里更是平添了几分闷闷的堵,脸色也沉郁几分。
他倒是愿意跟她再无秘密,可显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除夕夜外的长空下是绚烂葳蕤的火树银花,更吹落,星如雨,冬雪飒飒氤氲着千家灯火,尹天雪眺望了片刻,回头看向李用,慎重语气里无不担忧:“李伯身在龙潭虎穴,请务必全身而退。”
生气归生气,可童战并不想失了君子风度,听尹天雪如此说,自然想落得个大方慷慨,深深看一眼她,道:“李伯无需忧虑,如若东窗事发,听雨阁定会保你毫发无损。”
尹天雪自然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意思,瞥眼看过去,对方却适时地别过脸去同李用客气。
她心下不觉暗暗好笑,童战这人,赌气起来还挺幼稚。
“老朽在此先谢过阁主大人,阁主大义,李某没齿难忘。”李用得了承诺,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眼观这夫妻二人暗自较劲,看在眼里笑而不语,抱拳一揖。
谁料童战却抬手扶住了李用,压低了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即便知道自己明知故问,可眼下还是想从这位知晓十五年前真相的见证人口中准确得知:“感谢之语暂且不提,李伯,童某有事想讨教你。”
尹天雪蹙眉,朝他看过去,似乎明白他开口想要问什么,于是也看向李用。
李用此人心有七窍,眼珠子一转,自然清楚了童战的意图,于是顿了顿,状若试探:“童阁主是想问,十五年前童镇老阁主和尹老盟主惨死之事么……?”
说着,也不等对方肯定,自顾自地起身踱步到窗前,努力回忆那些血淋淋的陈年旧事,面含痛苦之色,似乎不愿多提:“两位江湖中的大人物双双陨落,遭人暗算也好,受人挑拨也罢,江湖中人人都心照不宣……”
忆及此,看向一直默默聆听的尹天雪,心中不免悲恸,再难言语。
“参与此事的秦五爷一干人等,已经被大小姐手刃,如今不必再追究。”李用敛了敛情绪,末了,看向二人,微微地沉吟,“听雨阁多年来想必也一直在追查童老阁主惨死真相,想来阁主和大公子已然心中有数。秦五爷他们只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真正握刀的人不正是那个躲在暗处操纵阴谋的人吗?”
童战冷肃的表情有片刻的皲裂,额角青筋暴起,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语气中的讥讽愤恨不言而喻,“十五年前尹仲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想得到镜听令霸占御剑山庄一统武林,同时一举两得铲除我父亲和尹老盟主,本想弑兄夺令取而代之,却不料镜听令不翼而飞,最终未能如愿,如今仍旧贼心不死,变本加厉,其罪当诛!”
“童战,不要再说了。”似乎不愿再被过往牵扯起心中悲恸,尹天雪握住了童战的手腕,适时截住了话头。
手臂蓦地被握住,纤细的五指隔着衣料带给他的刹那触感,像一片羽毛柔柔地在心尖上拂过,让童战禁不住怔愣悸动,他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去,这样的认真触碰还是她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似乎能觉察到她还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状若抚慰。
尹天雪出手自然,当然未能察觉到眼前人心绪起伏异常,回头看向李用,语气冷肃:“李伯,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李用瞥一眼兀自怔愣的听雨阁阁主,心想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又恨不得浮云遮望眼,忙移了视线,道:“眼下虽说他失了血如意无法替自己运功疗伤,修习秘术时遭到的反噬便会越来越不可遏制,确是大好时机,但大小姐一连手刃御剑山庄门下多名鹰爪附庸,恐怕他一时起了戒备之心,眼下并不宜打草惊蛇。”
童战这才回神,看向尹天雪,错愕道:“原来你我大婚之夜,大哥和豆豆潜入御剑山庄拿走了血如意意在于此?”
这么说,他们三人步步为营,早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
她嫁入听雨阁也正是如此么?这或许就是大哥口中所说的冥冥中注定的殊途同归……
尹天雪看着他,竟是意外地没有否认,认真地点了点头,看向李用,面露沉吟:“李伯言下之意……”
“尹仲这十几年来秘密修习邪术,已练就刀枪不入之身,浑身如铜墙铁壁,一般刀剑恐难伤他分毫……”李用这时不免面露忧色,捋了捋胡须,微微地迷起那双冷锐的眼睛,有寒光自眼底一闪而逝:“但也并非无计可施,据闻童家祖辈世代相传有一把利剑,专门斩杀邪门歪道,若得此剑,在他月圆之夜遭受反噬最重之时伏击,方有必胜把握。”
童战目露震惊之色,看向这位深藏不露的老头,不可思议:“李伯说的莫非是神龙剑?”
李用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窗边负手而立,“正是,童阁主可知神龙剑的下落?”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6 18:01:00 +0800 CST  
少年人的半张脸隐没在熹微烛光里,面上表情晦暗不明,顿了顿,他淡淡的一笑:“神龙剑也和镜听令一样,十五年前随着父亲的去世下落不明,既是尹仲忌惮之物,必成他心腹大患,想来他也在秘密追寻此剑下落。”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避重就轻,李用的眼神便是越发充满了审视,然而终究不敢再做试探,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童战,抱拳躬身道:“时日不早,为防尹仲起疑,小的该回去了。”
说罢,朝尹天雪深深地一揖:“大小姐眼下且先沉住气韬光养晦,不可鲁莽,若得神龙剑相助,届时我们里应外合共同诛敌。小的告辞。”
说罢,深深看一眼童战,朝他礼貌一揖,掩了掩头顶的草帽,转身跃过窗户,衣袍翻涌擦过浓重夜色,转眼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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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更漏绵长,街头巷尾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兴致勃发地打起精神准备好辞旧迎新,隔着深深庭院,仍旧依稀传来,耳边清晰可闻。
童战躺在书房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索性长手长脚地躺平了,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头顶的幔帐神思,心头一阵烦闷,头顶只有一盏孤灯微弱亮着,在这样孤寂的夜里为他守候到天明。
童战知道自己虽然比不上大哥那样深沉擅谋、算无遗策,万事皆稳操胜券,可他自诩不是什么拎不清的人,他为人处世一向干脆利落,言出必行,坦荡磊落,他不喜欢一切无法掌控的事情,不喜欢猜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人生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彷如跌进泥潭,周围暮霭沉沉萦绕,他越想挣扎,却反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种感觉让人抓狂却很无力,如绵里藏针,倒不如和敌人痛快淋漓地来一番快意厮杀。
正出神,恍惚听见门外响动,菱花门被一只素手推开,有人转过孔雀纹金漆屏来,窈窕身影被烛光映得绰绰,朦胧若月出浮云,童战回神看过去,那女子刚刚沐浴过,长发随意披散,周身暗香浮动,莲步款款,神态自若。
童战脸色冷下来,他不想看到她一脸淡然处之,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的神情,冷嗤一声,拂袖挥灭了头顶的烛火,屋子里顿时陷入黑暗,他翻身滚进床里背过脸去,把后背留给对方。
即便是书房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暗夜里尹天雪仍然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想起来刚成亲那时有天晚上她也曾经如此待他,如今风水流转,自己也尝到了个中滋味,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摸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挨着他在外侧躺下来。
童战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倏地一下翻身坐起,淡淡道:“正房床榻更大更舒适,追过来作甚?”
“明天是新春伊始第一天,夫君独守空房恐不吉利,既不睡正房,天雪也不敢贸然托大自己去睡。”说着,还象征性朝里面挨了挨,状若亲昵。
端的是一派贤良淑德,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童战冷笑,无理取闹生闷气不睡正房,这倒是他的不是了。
嘴上如此,却躺平了不动声色地朝外挪了挪,碰到她冰凉的胳膊,心里一软,语气缓和许多,“书房阴冷,没有炉火,你体弱畏寒,还是请回吧。”
尹天雪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气为何,不予置评,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汲取温暖:“有现成的手炉,天雪何必舍近求远?”
外头风雪肆虐,她才不愿意来回折腾,他身上火热舒服,挨着令人不忍撒手。
童战不齿,瞥她一眼,却没有甩开:“尹娘子倒是惯会曲艺讨好得很。”
气他的合伙瞒着他的时候怎么那么伶牙俐齿呢?怎么那么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呢?怎么那么没心没肺呢?怎么那么冷酷无情呢?
童战琢磨不透,她似乎总是阴晴不定,心情好了就攀上来和自己亲密无间,一转眼又拒人千里避之不及,这让他越想越气,心头恨恨,拿开她的手咬牙道:“ 既然信任御剑山庄李总管也不信任我,同床异梦也是遭罪,取暖也不必了。”
呵,怎么那么小气呢?李伯也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啊……
尹天雪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搓了搓冰凉的手心,径直塞进他胸膛的衣服里,入手果然一片滚烫火热,舒服得令人喟叹一声,不觉又贴近了他几分,勾唇浅笑道:“李伯是天雪心腹旧人,自当信任的过,也感谢阁主大人大量,肯承诺出手相助。”
童战胸前冷不丁被她塞进一双冰凉的手,先是被冻了一下打个机灵,接着又想起童博确实说过她久病初愈身体虚弱,这手怎么就这么冰呢?怎么就跟她的心一样冻如磐石呢?
他终究没动,任由这女人将他当成手炉暖着,瞥眼看她,黑暗里她的眸子却亮得出奇,失去光线视觉受阻,人的其它感官便会格外敏锐,她的呼吸轻轻浅浅,都仿佛喷薄在他的耳侧,扰得人心里痒痒的。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6 18:02:00 +0800 CST  
童战定定看了她几秒,冷笑一声,才道:“你不必替他谢我,施恩与他,不过各取所需,如此,我听雨阁在御剑山庄不是也多了个眼线?”
尹天雪笑笑,不置一词,却道:“如果手刃了尹仲,夫君会陪我去楚地的吧?如果有神龙剑的下落,也当助我一臂之力么?”
“我为什么要陪你去?”本不想提这事,谁知她开了话头,童战瞥她一眼,淡淡诘问。
就因为童博发话?就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至于神龙剑的下落,别说我,就是大哥也不知道。”
“还生气呢。”尹天雪终于忍不住笑了,拉了拉被角将两人盖严实了,郑重其事道:“就凭着你我殊途同归,理应同仇敌忾。”
一语出,终于让某些人缄口不言,可终究是气不过,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冷嘲热讽:“也对,是该同仇敌忾,所以尹娘子嫁进听雨阁这么久,为了共同目标,不过是把我当作并肩而行的战友么?真是越发看不透你……”
说着说着,竟有片刻的失神,低声喃喃,掩不住的怅然若失。
这话着实让尹天雪愣住了,她纵使再觉得他大度,一向包容她,也该明白两人之间都是有对方触犯不了的底线的,彼此的信任一经践踏,便不能携手并进成大事。
但是对于镜听令和尹天奇一事,她确实不想说太多,正如李用问及他神龙剑时他也是避重就轻地选择搪塞过去一样。
终究,还是彼此不够信任交付,然而面对李伯,童战可是说过与她再无秘密的承诺,终究,是她隐瞒在先……
她不发一言,片刻,抽回了手侧过身去,终究开口,语气平静无波,淡淡地:“童战,你大可不必看透我,毕竟人心晦暗难测。”
如果目标一致,难保她最终不会临时倒戈,虽说承诺过童博会把镜听令交给他,但那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倘若解决了共同的仇人,接下来会不会分道扬镳谁也说不清。
她暗自出神,却不料里侧的男人突然动了,掀开被子翻身欺下,将她压了个密不透风。
“尹娘子全身上下,哪处我没有看透呢??”他笑得狡黠,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她脸上,痒痒的,语气更如燎原之火让她脸上滚烫一片,隐忍不发的情绪都酝酿在那燎原烈火里,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闻到发间芬芳直冲鼻尖,夹杂着少女特有的气息,让他一瞬间心醉神迷。
既然心里看不透,总得在身体上捞回来,说着他的手从她寝衣下摆伸进去,抚上那一处柔软纤细的腰肢,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腰间细腻肌肤,这腰肢盈盈一握,只要他稍微使力,她恐怕就会断在自己怀里。
不会再跟他明暗交锋,更不会再跟他曲意逢迎。
可是他发现,如今的自己,对着怀里的女人,终究再难下去重手。
尹天雪被他按住腰间无法动弹,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来不及反抗,只觉得从头到脚轻飘飘地落入云端般令人迷醉,又重得让人无法逃开无法呼吸。
她闭了闭眼睛,并没有刻意躲开,突然低低地唤了他一声,黑暗里情绪难辨:“童战,你这人真的是,脸皮厚比树皮,嘴硬堪比死鸭子,但无可否认的是,有时候挺靠谱的。”
哦……欲扬先抑么……?这是骂他呢还是夸他呢?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么?
腰间的手顿住了,黑暗里少年人趴在她胸前吃吃地笑得失态,状若癫狂,墨发散乱衬着眉眼中破碎的光,胸腔微微地起伏,末了,他顿住了笑,认真地审视身下的人,语气寒凉:“尹天雪,你心里装了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仇恨,可有装下我?”
他平淡望着她,眼底还想揣摩透她绵里藏针的城府。
身下的人果然不动了,仿佛被一瞬间抽干了力气,沉默像是划不开的墨融入黑夜。
半晌,他没有听到对方的反应,突然觉得有些自讨没趣,悻悻地放开了她,故作轻松地翻身躺会床上,打着哈欠懒洋洋道:“睡觉。”
一语出,再不多言,室内陷入一片静寂。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6 18:0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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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暗示
下更博大登门提亲,敬请期待。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6 18:09:00 +0800 CST  
〖章.十五〗提亲





年初二,新雪初霁,春节气氛正浓。
正是清晨十分,日光未现寒意正盛,飞仙门门口却早早地停下了一辆马车,马蹄踏碎了一地的雪泥,马儿库噜噜打着响鼻。
驾车的少年一身墨色长衣,面容冷肃,拉了拉缰绳,回身朝马车车厢里道:“大公子,飞仙门到了。”
车帘被一只长手掀开,露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来,“知道了,阿戚,去把我带的东西拿来。”
阿戚抱拳领命,默默跳下了马车。
外头天寒地冻,车厢内空间逼仄,却很温暖舒适,年轻的白衣公子微微地低头看怀里睡得七荤八素的人,回手将一件鎏金祥云滚边斗篷披在她身上,轻唤:“豆豆,到家了。”
韩文卿躲在他怀里正睡得香甜,哪里肯离开那宽大温暖的人形靠枕,任凭着哈喇子流了某人满胸襟,就是紧闭着眼睑装睡。
一大早被童博拽起来说是非要回飞仙门给她老爹拜年,她不情不愿之下起床气更盛。
搞得像女儿女婿初二回门,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韩文卿心中腹诽。
童博早识破她的小伎俩,但笑不语,拿出手帕将胸前的口水擦拭掉,捧住她蹭来蹭去的脑袋:“再不起来,我可要抱你下车了。”
“不要!”怀里的女子一个抖擞机灵睁开眼睛,瞬间坐起,掀开车帘猫着腰窜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飞仙门,门口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被老爹撞见多不好,这个男人总是能不着痕迹准确无误地掐住她的死穴,让她硬着头皮知难而进。
童博闻言笑了,不做声地紧随其后下车进来,边回头吩咐阿戚将两箱装满文玩古董的聘礼抬进来,他知道韩霸天喜好这些,比起抬几箱金银珠宝那般俗气,童博自然清楚投其所好的道理。
韩文卿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大门,欢欢喜喜地喊道:“老爹,我回来啦!”
“老爷呢?”院子里空无一人,正厅也没看到老头子身影,韩文卿四处逡巡无果,自顾自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皱眉问婢女巧喜。
茶水未上,韩文卿有些口渴,看一眼桌上果盘,随手摸起一个苹果,咬得嘎嘣嘎嘣脆响,“童大哥,随便坐吧。”
童博自然而然地轻展白袍,在另一侧落座,举手投足之间斯文儒雅,把一旁侍奉的婢女巧喜看得两眼发直红脸桃腮,韩文卿抬手又摸起一个苹果砸过去,示威般地:“死丫头,看哪儿呢?问你话!”
两人认识多年,童博鲜少拜访飞仙门,以往都是翻来翻去,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登门,巧喜自然未曾见过,一时见了,只觉惊为天人,那伟岸男子果然生的挺拔如芝兰玉树,凌洁如流风回雪,凛凛然不可侵犯。
“禀小姐,老爷天不亮就去城外文殊庙上拜神了,说是起晚了人多。”巧喜这丫头机灵,一把接住了飞来的苹果,虽然嘴上答复韩文卿,一双眼睛却始终咕噜咕噜转着,盯着童博上下打量,但见后者也大大方方地朝她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同身后负手而立的侍卫阿戚低声说话。
巧喜见他儒雅清俊,品貌不凡,虽温柔谦和,举手投足间却气场十足,大抵猜出来人身份,手帕掩了口吃吃地笑,被韩文卿瞪了一眼才忙收敛了,恭谨地一揖:“不知大公子今日到访,老爷一大早出门了,有失相陪,还望大公子莫怪,巧喜这就去备茶。”
“无妨,既然韩伯父出门,我们在此等候便是。”童博倒觉得无所谓,打定主意来了,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巧喜听罢躬身准备出去备茶,却被韩文卿叫住,“巧喜,再弄些早膳来我们边吃边等吧。”
说着,又朝她挤眉弄眼,笑得狡黠如狐狸:“你若再管不住眼睛胡乱瞄来瞄去,不如就把你许配给阿戚得了。”
一旁的阿戚板着脸摊摊手状若无辜,童博却是被逗笑了,不嫌事大地添油加醋:“行啊,我替阿戚允下了。”
“小姐!”巧喜羞得满面通红,知道韩文卿当着大家面突然发难,是报刚才她盯听雨阁大公子的私仇呢,气地跺跺脚,也不敢四下乱瞄,低着头忙不迭退下,简直慌不择路。
韩文卿瞅着巧喜出糗,志得意满地一笑,满意地打着哈欠歪回太师椅里啃苹果,一大早就被童博提溜起来出了门,腹中空空荡荡,韩文卿不满地瞪他,哪有人不给客人吃早膳就上赶着去人家里拜年的?
韩文卿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今日他执意要来飞仙门,到底意欲何为。
心下想着,再瞥一眼角落里摆放的一对红绸缠绕的箱子,两箱满满当当的文玩古董,样样都是值得珍藏的绝版精品,想必得来不易,这男人为了讨好未来岳丈,也真是下了血本。
不多时,沏得上好的西湖龙井和早膳一并送上,巧喜刚刚出了糗,这会儿窘迫不已,察言观色着,估摸韩霸天回来恐怕还待一会儿,便识趣地退下。
童博也不客气,自顾自优雅从容地用膳,觉察到对面人始终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顿了顿,放下筷箸。
“你未来夫君好看吗?”童博抬眼,唇角浅笑安然,如沐春风。
“ ……”丑的要命。
韩文卿鼓起腮帮子转过头去不看他,起床气未消,再加上这个男人刚刚被巧喜那死丫头盯着看时竟然还悠然自得,韩文卿一时气闷,腹中饥饿但却并没什么胃口。
“还在生气吗?怪我自作主张?”童博笑了一下,执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投喂她,“吃一口。”
韩文卿置气般就着筷子重重地一口咬下,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唔…我还要。”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8 09:58:00 +0800 CST  
不无宽慰地拍拍童博的肩,又不自觉地抹了把眼角,心中酸楚苦涩,感慨:“豆豆她从小没了娘,没人疼爱,我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养成了个顽劣不羁的假小子,没点姑娘家的样子,往后还得你多担待点儿,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说完,不甚欣慰地点头,把韩文卿的手放入童博掌心握紧了,将两手交叠,不忘拍了又拍:“八字都给你俩早早合好啦,吉日你可自行挑选,回头托媒婆过来请期便是,嫁妆我也早早备好啦。”
江湖儿女不拘泥于小节,韩霸天并不会怪罪今日听雨阁未请媒婆前来,小豆儿和他是两情相悦,免去那些繁文缛节也罢,他心知童家两位公子早年丧失双亲,婚姻大事上自己做主,便也不再计较。
说着,瞥眼瞧见角落里那两箱子文玩古董,眼前一亮,便是堪堪挪不开眼,走过去蹲下稀奇地一一翻看了个遍,心下自是欢喜不尽,捧着一幅前代文人字画爱不释手:“我就当是你们听雨阁的聘礼啦,如此珍贵,倒是送进我老头子心坎儿里了。”
“多谢韩伯成全,如此,豆豆从今以后便算是我的未婚妻了。”童博朝老人拜了一拜,握住了韩文卿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玉镯来,就势戴在韩文卿纤纤一握的皓腕儿上,“这是家母当年留下的,说是一定要传给家中长媳。”
三言两语定终身,韩文卿被这一连串儿惊天决定搞得五迷三道,心里窃喜雀跃,面上却怔怔地,下意识低眉向腕上瞧去,那一弯质地柔韧又宛如冰雕玉琢的碧绿玉镯衬着白皙皮肤,正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还不改口唤岳父?”韩霸天听完哈哈大笑,起身吩咐下去设宴庆贺。
童博恭敬不如从命,微微地一礼,和韩霸天相视一笑,俨然一派得翁婿情深。
韩文卿自然是喜忧参半,终于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任每一个女子心中都会欢呼雀跃,可也忧愁自己不能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什么琴棋书画女红烹饪,她都一窍不通半点儿不沾边儿。
自己一介飞仙女贼居然嫁给了江湖中声名鹊起的堂堂武林盟主,何况倘若日后自己女儿身份暴露,不知传出去会不会被江湖中人嗤笑不齿。
可转眼想想她和童博都是江湖中人,仗剑并肩、行侠仗义才是他们在一起时该有的样子,人生最曼妙的风景该是内心的欢愉和淡定从容,与旁人的闲言碎语无关,和喜欢的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
心下顿觉开朗,只剩下丝丝柔情蜜意从心底疯长蔓延。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8 09:59:00 +0800 CST  
提亲未完,晚上还有一更。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8 10:00:00 +0800 CST  
补479楼,为保证连贯性,480楼赘在后面,可以不看。
看到这层请回复或者点赞,刚才补发又被吞了。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8 10:58:00 +0800 CST  
补479——480楼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8 11:05:00 +0800 CST  
补479楼
看到回复


楼主 Fashion晴人  发布于 2019-08-08 13:21:00 +0800 CST  

楼主:Fashion晴人

字数:193359

发表时间:2019-07-09 05: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14 10:06:18 +0800 CST

评论数:278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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