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洞天】之《镜听》
童博:温四，我是你靠谱老爹。
豆豆:啊？？那……那我是你靠谱老娘！
温四（白眼儿）:总有儿子想当爹。
童博:嗯？还想不想救你亲爹了？
温四:爹！爹！
豆豆:啊？？那……那我是你靠谱老娘！
温四（白眼儿）:总有儿子想当爹。
童博:嗯？还想不想救你亲爹了？
温四:爹！爹！
〖章.十〗坦白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正是清晨十分，马上少年一身玄衣英姿飒爽丰神俊朗，逆风而来。
回京路上，道旁不断有积雪压断了腊梅枝，马蹄踏碎一地梅瓣，将之捻落成泥，骏马过处似有暗香浮动，铁蹄复又踏碎一地的积雪，在地面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泥印。
只至薄暮暝暝，夜色攀升，骏马才立在了同福客栈门口，周身毛色顺滑明亮，身旁牵马的小二可劲儿地吹嘘这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啧啧赞叹。
少年却不为所动，微微抬头看着客栈匾额，出神。
这就是当初她出嫁的地方啊，一顶轿子从这里被轻车简从地抬进了听雨阁，两个人的后半生就这么仓促荒唐得拴在了一起。
这次离京出任务，他顺便南下去了一趟烟云十三州，追查关于她的事情，这个谜一样的姑娘，究竟潜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呢？为何处处对他设防？
结果根本连烟云十三州的入口都没找到，只好无功而返。
直到小二满脸殷切地唤他里边儿请，他才勉强回神，提步进入中堂，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加之有心事，跑了一整天才赶回长安城，一向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此时却神情恹恹，扬手扔一锭银子给鞍前马后的小二，招手到跟前吩咐他:“要二楼一间雅间，一坛梨花酿，一叠酱牛肉，一壶西湖龙井，两盘素菜，一碗米饭送上来，再备一桶热水。”
干脆利落地交代完，年轻男人目不斜视，快步上楼，脚步生风。
“好嘞！二楼西边最后一间，公子您且先上去，饭菜茶水稍后马上送到！”小二得令，见他出手大方心下无不欢喜，格外殷勤地挥着汗巾跑去后堂吩咐。
约摸一盏茶功夫，小二满脸堆笑，端着个托盘进来，将茶水饭菜在桌子上摆好，童战许是饿了，大快朵颐地吃完，又喝了一壶热茶，龙井入口，唇齿留香，这才觉得心里舒畅很多。
这才转去内室浴房，在小二早已备好的
木桶浴汤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一扫沿途奔波疲惫，擦干身体穿了寝衣，生龙活虎地回了内室，歪在窗前矮榻上将那一壶梨花酿细细品味。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不知疲倦，怕是要一直下到除夕夜，甚至新年过完，远一点儿的地方能看到被灯火点亮的一家家商铺，鳞次栉比鱼贯排列，此刻正泛着晕黄的温暖的光，即便是雪夜路滑，仍然抑制不住人们出行的脚步，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童战看了一会，兴致缺缺，扬手叭哒一声欲将窗户关好，将朔风冷雪阻隔在外。
忽然，他关窗户的动作止住了。
耳边听见头顶发出轻微的响动，似是脚尖掠过屋顶瓦片的声音，他一向耳力极好，略微一听之下，粗略估计至少在十人左右。
童战第一反应便是御剑山庄派来追杀他的人，反正这一路也跟狗皮膏药一样从未甩开过，他冷笑一声，翻身下地，却觉不对。
那声音在掠过他屋顶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停在了大约一间房距离的隔壁间屋顶上。
他们的目标居然在隔壁间？
童战一时兴起，压下心头跃跃欲试的玩儿心出了门，轻手轻脚地靠近隔壁间，贴近门口，屏气凝神。
室内烛光将他的影子映在门上，颀长挺拔，如临风玉树。
然而下一秒，眼前寒光一亮，一柄剑的剑尖穿透门板直直朝他腹腔刺来，童战吓了一跳，身形一闪间反应敏捷地躲过那一剑，下一刻人已破开另外半扇门来，闪身入内擒住了门后之人。
他动作极快，几乎是在对方还来不及抽出门上剑的瞬间，便已从身后控住了对方，长剑并未出鞘，却抵在对方后颈之上，他看身形，讶然笑道:“哦？原来还派了女杀手？”
那女子一身白裙，以面纱遮面，背对着他，童战看不清她的容颜，但看身形却越发觉得几分眼熟，来不及细想，那女子贴着他的后背铮然拔剑，胳膊肘顺势狠狠顶上他肋下，童战吃痛朝后退了两步，下一秒来不及反应，那女子却忽然转身将他扑倒在地，就势贴着地面急滚，两人合抱着几乎身体紧贴，她的腿似乎使不上力一直架在他身上，双手紧紧禁锢住他，翻滚着躲过了接二连三破窗而入的箭雨，冰冷的箭头擦过两人的衣服、发丝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密集的“笃笃”声，滚至窗前时，她正欲撑着他胸膛起身，然而年轻男人似已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此时心情虽然复杂，却伸手扣紧她盈盈细腰带入怀里，狡黠一笑:“夫人下手又狠，还拉了为夫下水，这会儿准备哪里逃？”
也不等对方反应，他已经伸手撩开了她的面纱。
果不其然，入眼是一弘清泉一样的水眸，白皙如瓷的面颊，粉雕玉琢的樱唇，好一个丽色无双的俏佳人。
尹天雪陡然被识破，面上闪过一丝恼羞和不自在，进而又是一脸的坦然:“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着又要起身。
多日不见，他似乎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胸膛却依旧如往日那般紧实宽大，刚刚贴着他的时候，她死里逃生的悸怕感才消减几分，莫名地松了口气，大敌当前，竟也不知后怕了。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正是清晨十分，马上少年一身玄衣英姿飒爽丰神俊朗，逆风而来。
回京路上，道旁不断有积雪压断了腊梅枝，马蹄踏碎一地梅瓣，将之捻落成泥，骏马过处似有暗香浮动，铁蹄复又踏碎一地的积雪，在地面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泥印。
只至薄暮暝暝，夜色攀升，骏马才立在了同福客栈门口，周身毛色顺滑明亮，身旁牵马的小二可劲儿地吹嘘这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啧啧赞叹。
少年却不为所动，微微抬头看着客栈匾额，出神。
这就是当初她出嫁的地方啊，一顶轿子从这里被轻车简从地抬进了听雨阁，两个人的后半生就这么仓促荒唐得拴在了一起。
这次离京出任务，他顺便南下去了一趟烟云十三州，追查关于她的事情，这个谜一样的姑娘，究竟潜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呢？为何处处对他设防？
结果根本连烟云十三州的入口都没找到，只好无功而返。
直到小二满脸殷切地唤他里边儿请，他才勉强回神，提步进入中堂，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加之有心事，跑了一整天才赶回长安城，一向鲜衣怒马的少年人此时却神情恹恹，扬手扔一锭银子给鞍前马后的小二，招手到跟前吩咐他:“要二楼一间雅间，一坛梨花酿，一叠酱牛肉，一壶西湖龙井，两盘素菜，一碗米饭送上来，再备一桶热水。”
干脆利落地交代完，年轻男人目不斜视，快步上楼，脚步生风。
“好嘞！二楼西边最后一间，公子您且先上去，饭菜茶水稍后马上送到！”小二得令，见他出手大方心下无不欢喜，格外殷勤地挥着汗巾跑去后堂吩咐。
约摸一盏茶功夫，小二满脸堆笑，端着个托盘进来，将茶水饭菜在桌子上摆好，童战许是饿了，大快朵颐地吃完，又喝了一壶热茶，龙井入口，唇齿留香，这才觉得心里舒畅很多。
这才转去内室浴房，在小二早已备好的
木桶浴汤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一扫沿途奔波疲惫，擦干身体穿了寝衣，生龙活虎地回了内室，歪在窗前矮榻上将那一壶梨花酿细细品味。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不知疲倦，怕是要一直下到除夕夜，甚至新年过完，远一点儿的地方能看到被灯火点亮的一家家商铺，鳞次栉比鱼贯排列，此刻正泛着晕黄的温暖的光，即便是雪夜路滑，仍然抑制不住人们出行的脚步，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童战看了一会，兴致缺缺，扬手叭哒一声欲将窗户关好，将朔风冷雪阻隔在外。
忽然，他关窗户的动作止住了。
耳边听见头顶发出轻微的响动，似是脚尖掠过屋顶瓦片的声音，他一向耳力极好，略微一听之下，粗略估计至少在十人左右。
童战第一反应便是御剑山庄派来追杀他的人，反正这一路也跟狗皮膏药一样从未甩开过，他冷笑一声，翻身下地，却觉不对。
那声音在掠过他屋顶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停在了大约一间房距离的隔壁间屋顶上。
他们的目标居然在隔壁间？
童战一时兴起，压下心头跃跃欲试的玩儿心出了门，轻手轻脚地靠近隔壁间，贴近门口，屏气凝神。
室内烛光将他的影子映在门上，颀长挺拔，如临风玉树。
然而下一秒，眼前寒光一亮，一柄剑的剑尖穿透门板直直朝他腹腔刺来，童战吓了一跳，身形一闪间反应敏捷地躲过那一剑，下一刻人已破开另外半扇门来，闪身入内擒住了门后之人。
他动作极快，几乎是在对方还来不及抽出门上剑的瞬间，便已从身后控住了对方，长剑并未出鞘，却抵在对方后颈之上，他看身形，讶然笑道:“哦？原来还派了女杀手？”
那女子一身白裙，以面纱遮面，背对着他，童战看不清她的容颜，但看身形却越发觉得几分眼熟，来不及细想，那女子贴着他的后背铮然拔剑，胳膊肘顺势狠狠顶上他肋下，童战吃痛朝后退了两步，下一秒来不及反应，那女子却忽然转身将他扑倒在地，就势贴着地面急滚，两人合抱着几乎身体紧贴，她的腿似乎使不上力一直架在他身上，双手紧紧禁锢住他，翻滚着躲过了接二连三破窗而入的箭雨，冰冷的箭头擦过两人的衣服、发丝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密集的“笃笃”声，滚至窗前时，她正欲撑着他胸膛起身，然而年轻男人似已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此时心情虽然复杂，却伸手扣紧她盈盈细腰带入怀里，狡黠一笑:“夫人下手又狠，还拉了为夫下水，这会儿准备哪里逃？”
也不等对方反应，他已经伸手撩开了她的面纱。
果不其然，入眼是一弘清泉一样的水眸，白皙如瓷的面颊，粉雕玉琢的樱唇，好一个丽色无双的俏佳人。
尹天雪陡然被识破，面上闪过一丝恼羞和不自在，进而又是一脸的坦然:“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着又要起身。
多日不见，他似乎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胸膛却依旧如往日那般紧实宽大，刚刚贴着他的时候，她死里逃生的悸怕感才消减几分，莫名地松了口气，大敌当前，竟也不知后怕了。
“夫人就没有想要解释的吗？”童战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胸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里情绪莫名，似天边暗云集结，大海暗潮汹涌，一股从离开前积压到现在的无名之火开始滋生。
他刚返回京城，阔别多日的小夫妻竟然就在这样九死一生的情况下重逢，然而双方都没有丝毫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感，场景诡异，童战一脸审视，好整以暇地等待对方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尹天雪欲辩忘言，一向巧舌如簧若她，面对那样的目光，竟然破天荒的张口结舌起来，半晌，她放缓了语气，眼里柔光流转，示弱般地喏喏:“先离开这里好吗？回家后我细细跟你道来，决不隐瞒丝毫。”
她在心里挣扎了半晌，决定采取迂回的曲线救国战术。
还是第一次跟他有商有量的，童战颇为意外，挑眉打量她，和走之前并无不同啊？
怎奈他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更何况见不得她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顿时闷气一扫而光，很是受用地变本加厉道:“那你求为夫，为夫便帮你摆平这些碍眼的狗皮膏药。”
尹天雪还没见过他这样没脸没皮的样子，出门一趟哪里学来的一身匪气，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觑他一眼，声音里不由带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地娇嗔:“不敢劳驾阁主大人，天雪自己解决。”
嘴上虽得理不饶人，然而下一秒才觉察右腿受伤动不了，不由得讪讪地回头看向童战，投来求助的目光，抿着唇艰难地一字一句:“只是……我腿上中了箭伤，你可否先扶我起来……”
第一次夜探御剑山庄，本想打探尹天奇的下落，却没想御剑山庄最近守卫森严得紧，想想也是，她接连几天暗杀了尹仲门下四个门客，搅弄得满城风雨，御剑山庄如今确实严防死守飞鸟难入，还未闯入就被发现，被追杀的路上敌众我寡，腿上中了一箭才好容易摆脱掉，她身上受了伤不敢贸然回听雨阁，
索性暂在同福客栈包扎伤口，谁料这帮狗皮膏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到了这里。
但一想到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这个风尘仆仆雪夜归来的男人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尹天雪心里多少放下几分。
果然，抱紧了听雨阁阁主大腿不会错，童博诚不欺我。
既然有求于人，适当放低姿态也未尝不可，小女子也要能屈能伸嘛。
童战此刻瞧着她低眉顺眼，状若撒娇，稍稍侧目果真发现她右腿位置的裙裾上血污一片，箭头已被拔出来，伤口也**草处理过，但是光看那血污氤氲的一片，童战就不由得替她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家心疼，心想这人也是挺能挨的，几次受伤也没见她眉头皱一下，看似柔弱实则内里刚强。
但是面上对她口是心非的反应还是很满意，心里没来由的痛快，不由道:“ 叫声夫君，就扶你起来。”
大敌当前，这人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明明他离开京城之前两个人还在为她的事情吵架置气，怎么见面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仿若从未发生过一样？
尹天雪冷哼，恨不得一剑将他刺穿在地得了，也懒得看他脸色拜托他了，自己撑着剑柄艰难挣扎着就要起身，然而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间隙里，屋顶的杀手们已经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攀着屋檐，破开沿街的窗户潜入室内。
银刀在灯下闪着寒光，杀手们鱼贯而入，将窗下的两人团团包围。
地上两人抱作一团，身下的男人看也不看闯入者，索性抱着双臂不置一词，气定神闲地目视头顶俯在她身上的女子，你不开口我就不走。
刀光剑影里，两人持续了几秒钟的心理拉锯战终于在尹天雪的缴械投降中结束，她抿着嘴狠狠瞪一眼身下悠哉悠哉的男人，在一众杀手们的杀人目光下，硬着头皮贴近他耳边，低低唤了句:“夫君，我们可以走了吗？”
（接第十章第一更 本更第二更。看到扣我）
他刚返回京城，阔别多日的小夫妻竟然就在这样九死一生的情况下重逢，然而双方都没有丝毫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感，场景诡异，童战一脸审视，好整以暇地等待对方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尹天雪欲辩忘言，一向巧舌如簧若她，面对那样的目光，竟然破天荒的张口结舌起来，半晌，她放缓了语气，眼里柔光流转，示弱般地喏喏:“先离开这里好吗？回家后我细细跟你道来，决不隐瞒丝毫。”
她在心里挣扎了半晌，决定采取迂回的曲线救国战术。
还是第一次跟他有商有量的，童战颇为意外，挑眉打量她，和走之前并无不同啊？
怎奈他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更何况见不得她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顿时闷气一扫而光，很是受用地变本加厉道:“那你求为夫，为夫便帮你摆平这些碍眼的狗皮膏药。”
尹天雪还没见过他这样没脸没皮的样子，出门一趟哪里学来的一身匪气，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觑他一眼，声音里不由带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地娇嗔:“不敢劳驾阁主大人，天雪自己解决。”
嘴上虽得理不饶人，然而下一秒才觉察右腿受伤动不了，不由得讪讪地回头看向童战，投来求助的目光，抿着唇艰难地一字一句:“只是……我腿上中了箭伤，你可否先扶我起来……”
第一次夜探御剑山庄，本想打探尹天奇的下落，却没想御剑山庄最近守卫森严得紧，想想也是，她接连几天暗杀了尹仲门下四个门客，搅弄得满城风雨，御剑山庄如今确实严防死守飞鸟难入，还未闯入就被发现，被追杀的路上敌众我寡，腿上中了一箭才好容易摆脱掉，她身上受了伤不敢贸然回听雨阁，
索性暂在同福客栈包扎伤口，谁料这帮狗皮膏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到了这里。
但一想到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这个风尘仆仆雪夜归来的男人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尹天雪心里多少放下几分。
果然，抱紧了听雨阁阁主大腿不会错，童博诚不欺我。
既然有求于人，适当放低姿态也未尝不可，小女子也要能屈能伸嘛。
童战此刻瞧着她低眉顺眼，状若撒娇，稍稍侧目果真发现她右腿位置的裙裾上血污一片，箭头已被拔出来，伤口也**草处理过，但是光看那血污氤氲的一片，童战就不由得替她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家心疼，心想这人也是挺能挨的，几次受伤也没见她眉头皱一下，看似柔弱实则内里刚强。
但是面上对她口是心非的反应还是很满意，心里没来由的痛快，不由道:“ 叫声夫君，就扶你起来。”
大敌当前，这人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明明他离开京城之前两个人还在为她的事情吵架置气，怎么见面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仿若从未发生过一样？
尹天雪冷哼，恨不得一剑将他刺穿在地得了，也懒得看他脸色拜托他了，自己撑着剑柄艰难挣扎着就要起身，然而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间隙里，屋顶的杀手们已经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攀着屋檐，破开沿街的窗户潜入室内。
银刀在灯下闪着寒光，杀手们鱼贯而入，将窗下的两人团团包围。
地上两人抱作一团，身下的男人看也不看闯入者，索性抱着双臂不置一词，气定神闲地目视头顶俯在她身上的女子，你不开口我就不走。
刀光剑影里，两人持续了几秒钟的心理拉锯战终于在尹天雪的缴械投降中结束，她抿着嘴狠狠瞪一眼身下悠哉悠哉的男人，在一众杀手们的杀人目光下，硬着头皮贴近他耳边，低低唤了句:“夫君，我们可以走了吗？”
（接第十章第一更 本更第二更。看到扣我）
＃＃＃
深夜时分，得得的马蹄声踏过青石板路，敲碎雪夜静谧。
两人一马，一路各怀心事地回到听雨阁。
怀里的人一路闭口不言恹恹欲睡，到门口时童战抱她下马，她恍惚地哼哼了一声，似很是疲倦，便由着他有力的双臂抱着自己下马。
进入大门转过抄手游廊不远，童战的脚步放慢了，尹天雪闭眼窝在他怀里似是不满地动了动，双眸微睁。
庭院的两抹亮光里，两个女子并肩站在那里，手上各提一盏琉璃方灯，似乎是先发现了他们，此刻岿然不动，若有所思，仿佛在等着她两人走过去招呼。
庭院深黑，只有廊下的灯笼昏昧，近了，尹天雪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她当然认得，正是梅玖。
而她身旁并肩而立的那个中年美妇，年纪约摸不惑之年，打扮得艳丽又不失俗气，风韵犹存，美艳绝伦，气质也丝毫不输给旁边的梅玖。
尹天雪心思动了动，大约猜得出那人身份，该是执掌红袖添香的总掌柜，听雨阁位高权重的元老，抚养童家兄弟俩长大成人的大功臣——红芊夫人。
童战也看清了两人，眼里一亮，步履飞快地过来，亲热招呼:“芊姨今日怎么有空来听雨阁？”
尹天雪碍不过，转过头来，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喊了一声:“芊姨。”
再怎么说，这也算童战半个亲娘了，面子上她总得过得去才对。
“今日大雪天气，生意冷清，我琢磨着你大约也该回来了，就过来转转，碰巧遇上温少主和豆豆姑娘过来找大公子喝酒，便和阿玖招呼侍候着他们几个吃了点饭。这会子正准备回红袖天香。”红芊夫人看到童战就眉开眼笑，上下打量他是否受伤，但见他神采飞扬英俊潇洒依旧，这才放了心，多日不见着实想这小子，一说起来唠唠叨叨:“那几个臭小子啊，打算喝一整夜的酒，我们刚走的时候，还在竹轩闹腾。你回来了别跟着去凑热闹，先回去休息几天，可别偷偷跑去喝酒啊。”
红芊夫人说着觑他一眼，拍拍他肩膀叮嘱完才放心，末了目光落在怀里的尹天雪身上。
她仿佛终于想起了这个女子是谁，此时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尹天雪，视线从上到下地逡巡，满含探究和审视，嘴上却恭恭敬敬:“红芊见过夫人。”
大婚那日顶着盖头未曾得见，今日红芊夫人第一次得见尹天雪，确实被她惊艳了一下，果然如梅玖所言，生得是目若秋水眉如远山，楚楚动人气质蹁跹，任凭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见了都得腿软心动，难怪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阁主迷得唯命是从，处处维护。
深更半夜风雪交加的，阁主风尘仆仆披星戴月回来，竟还要视若珍宝地抱着她回房？
梅玖却不以为然，她早看出了端倪，瞥一眼尹天雪腿上染红了裙子的斑斑血迹，捏着绣帕一扬眉道:“不知夫人好端端的，怎又受了伤啊？”
哪里有关怀的意思，分明语气不善。
红芊夫人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尹天雪刻意忽视掉她审视的过于迫人的目光，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小脸甚至开始变得苍白，不露声色地捏紧了童战胸膛前的衣服，给了梅玖一个甚是虚弱乏力的微笑，状若亲昵地:“不瞒阿玖，天雪刚刚在院子里踏雪寻梅，恰逢来了月事……”说着，仿佛羞于启齿，咬了咬唇，状若娇羞地蹭了蹭童战胸膛:“碰巧遇到夫君回来了，才抱了天雪回来……是吧，夫君？”
言下之意都是月事的锅，我看你有口还能怎么说？
说着，她扬起一张惨白的小脸看向童战，目光楚楚可怜，惹人心疼，果真就一副来了月事腹痛难忍虚弱无力的模样。
童战显然没料到面对梅玖的疑问，这女人竟然会来这么一处，她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气不喘脸不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一个大男人当着三个女人，这种女儿家的问题他如何回答，童战闹了个脸红，干笑一声，配合她道:“啊是，大雪天的你说你跑出来干什么？本来就体弱，受了风寒又闹腹痛。”
大半夜不睡觉有闲情逸致在院子里踏雪寻梅？月事来了能染到腿上去？梅玖显然不信，她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她看！！
然而看对方躲在阁主怀里一脸得意的神气，梅玖就不由得暗暗咬牙，夫妻俩一唱一和天衣无缝，她总不能揪着前些天日子的事情不放，在阁主面前搬弄是非？
再看看阁主显然一副深信不疑无不配合的样子，莫非她真的跟阁主坦白了？
这样也还是无所谓吗？躲在听雨阁的庇护下暗中借刀杀人行踪诡秘，却让听雨阁替她背锅，如此处心积虑，阁主也觉得无所谓、甘愿被利用欺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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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得得的马蹄声踏过青石板路，敲碎雪夜静谧。
两人一马，一路各怀心事地回到听雨阁。
怀里的人一路闭口不言恹恹欲睡，到门口时童战抱她下马，她恍惚地哼哼了一声，似很是疲倦，便由着他有力的双臂抱着自己下马。
进入大门转过抄手游廊不远，童战的脚步放慢了，尹天雪闭眼窝在他怀里似是不满地动了动，双眸微睁。
庭院的两抹亮光里，两个女子并肩站在那里，手上各提一盏琉璃方灯，似乎是先发现了他们，此刻岿然不动，若有所思，仿佛在等着她两人走过去招呼。
庭院深黑，只有廊下的灯笼昏昧，近了，尹天雪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她当然认得，正是梅玖。
而她身旁并肩而立的那个中年美妇，年纪约摸不惑之年，打扮得艳丽又不失俗气，风韵犹存，美艳绝伦，气质也丝毫不输给旁边的梅玖。
尹天雪心思动了动，大约猜得出那人身份，该是执掌红袖添香的总掌柜，听雨阁位高权重的元老，抚养童家兄弟俩长大成人的大功臣——红芊夫人。
童战也看清了两人，眼里一亮，步履飞快地过来，亲热招呼:“芊姨今日怎么有空来听雨阁？”
尹天雪碍不过，转过头来，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喊了一声:“芊姨。”
再怎么说，这也算童战半个亲娘了，面子上她总得过得去才对。
“今日大雪天气，生意冷清，我琢磨着你大约也该回来了，就过来转转，碰巧遇上温少主和豆豆姑娘过来找大公子喝酒，便和阿玖招呼侍候着他们几个吃了点饭。这会子正准备回红袖天香。”红芊夫人看到童战就眉开眼笑，上下打量他是否受伤，但见他神采飞扬英俊潇洒依旧，这才放了心，多日不见着实想这小子，一说起来唠唠叨叨:“那几个臭小子啊，打算喝一整夜的酒，我们刚走的时候，还在竹轩闹腾。你回来了别跟着去凑热闹，先回去休息几天，可别偷偷跑去喝酒啊。”
红芊夫人说着觑他一眼，拍拍他肩膀叮嘱完才放心，末了目光落在怀里的尹天雪身上。
她仿佛终于想起了这个女子是谁，此时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尹天雪，视线从上到下地逡巡，满含探究和审视，嘴上却恭恭敬敬:“红芊见过夫人。”
大婚那日顶着盖头未曾得见，今日红芊夫人第一次得见尹天雪，确实被她惊艳了一下，果然如梅玖所言，生得是目若秋水眉如远山，楚楚动人气质蹁跹，任凭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见了都得腿软心动，难怪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阁主迷得唯命是从，处处维护。
深更半夜风雪交加的，阁主风尘仆仆披星戴月回来，竟还要视若珍宝地抱着她回房？
梅玖却不以为然，她早看出了端倪，瞥一眼尹天雪腿上染红了裙子的斑斑血迹，捏着绣帕一扬眉道:“不知夫人好端端的，怎又受了伤啊？”
哪里有关怀的意思，分明语气不善。
红芊夫人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尹天雪刻意忽视掉她审视的过于迫人的目光，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小脸甚至开始变得苍白，不露声色地捏紧了童战胸膛前的衣服，给了梅玖一个甚是虚弱乏力的微笑，状若亲昵地:“不瞒阿玖，天雪刚刚在院子里踏雪寻梅，恰逢来了月事……”说着，仿佛羞于启齿，咬了咬唇，状若娇羞地蹭了蹭童战胸膛:“碰巧遇到夫君回来了，才抱了天雪回来……是吧，夫君？”
言下之意都是月事的锅，我看你有口还能怎么说？
说着，她扬起一张惨白的小脸看向童战，目光楚楚可怜，惹人心疼，果真就一副来了月事腹痛难忍虚弱无力的模样。
童战显然没料到面对梅玖的疑问，这女人竟然会来这么一处，她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气不喘脸不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一个大男人当着三个女人，这种女儿家的问题他如何回答，童战闹了个脸红，干笑一声，配合她道:“啊是，大雪天的你说你跑出来干什么？本来就体弱，受了风寒又闹腹痛。”
大半夜不睡觉有闲情逸致在院子里踏雪寻梅？月事来了能染到腿上去？梅玖显然不信，她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她看！！
然而看对方躲在阁主怀里一脸得意的神气，梅玖就不由得暗暗咬牙，夫妻俩一唱一和天衣无缝，她总不能揪着前些天日子的事情不放，在阁主面前搬弄是非？
再看看阁主显然一副深信不疑无不配合的样子，莫非她真的跟阁主坦白了？
这样也还是无所谓吗？躲在听雨阁的庇护下暗中借刀杀人行踪诡秘，却让听雨阁替她背锅，如此处心积虑，阁主也觉得无所谓、甘愿被利用欺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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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芊夫人阅人无数，自然不信她一个小女子的拙劣借口，但见这位阁主夫人只言片语便惹得阁主百炼钢化绕指柔，当着他和阿玖的面如此的伉俪情深，便知这女子非池中之物，若非不是凭着阁主宠爱有恃无恐，就是心机太深城府太重。
昨天梅玖跟她说了前几天的事她还不信，今日一见，深信不疑了。
童战见二人一时沉默不语，看向尹天雪的目光也是复杂晦暗，恐红芊夫人再问，忙将话题扯回。
“哦？温四久日不见，倒是舍得抛头露面了？”他挑眉，想起温四那个妖孽，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末了又看向红芊夫人和梅玖，“大半夜了，雪夜路滑，芊姨和阿玖不如歇在听雨阁，明日一早再回去开门营业吧。”
说着，抬脚就走，尹天雪的箭伤不能再耽搁，需要及时处理换药。
“阁主。”红芊夫人忽然却在身后叫住了他，眼神讳莫如深，虽知道不能以下犯上，然而顿了顿，仍字斟句酌:“恕芊姨多一句嘴，年轻时我也跟着你父亲走南闯北历经风雨，才打下这听雨阁的一片天，你父亲总教导我们，人心需要浪里淘金，阁主，无心之人百毒不侵但易遭利用背弃，有心之人机关算尽，终究自掘坟墓。”
说罢，看了一眼尹天雪，给童战微微地欠身一揖，“红芊冒犯了，还望阁主勿怪。”
她话里有话，绵里藏针，长辈教导晚辈的语气，又似乎是对着她说的，尹天雪不知她言外之意指的是童战跟她的夫妻感情，还是童战对待她本人行事作风的态度。
什么有心无心，什么浪里淘金？
人心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正如月亮既有皎洁一面也有它的晦暗，赤子之心必然经得住考验，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浪里淘金获得真心善待。
童战若能真心庇护于她，夫妻相敬如宾，她又有何理由存了坏心思去害他？
她再怎么睚眦必报，也不至于善恶好坏不分。
“红芊夫人言之凿凿，就可断定天雪不是夫君浪里淘到的金？夫人护犊心切，天雪为夫君高兴，可若天雪所作所为有哪一点拖累了听雨阁，夫人不妨一一道来？”尹天雪挑眉，语气不卑不亢。
几句话说得红芊夫人张口结舌，略一思忖，除了令御剑山庄暗地里更加迁怒听雨阁，确实没有威胁到什么……
可御剑山庄与听雨阁再怎么势同水火，如今也没在明面上交手，她也不能拿此说事……
红芊夫人长这么大哪曾如此被一个晚辈当面质问过，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难看得紧，讪讪一笑，低头恭声道:“夫人端庄贤淑，红芊不敢。”
又向童战点了点头，“夜深了，阁主和夫人早些歇下。”
梅玖却是看了她的真实面目的，这个女人不动声色实则暗藏锋芒，心机颇深，总能让人抓狂却又无计可施，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毫不客气地讥笑道:“阁主夫人能言善辩得紧，芊姨，我们走吧。我想阁主明察秋毫，想来不比我等思虑得少。”
说罢，端庄大方地一揖，挽着红芊夫人婷婷袅袅地转过抄手游廊，提着手中琉璃方灯，转眼没入暗沉夜色。
童战回头望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起初不明所以，末了反应过来，一时间又气又笑，低头道:“好一张伶牙利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芊姨吃瘪。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善待一下我的家人？”
他和阿玖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她的心思自己多少能猜得出，芊姨多少年来也是一心一意照顾扶持他和大哥长大成人，无怨无悔，无半点私心，她终生未嫁，膝下无子，早就把他们三个当成亲生儿女养育，两人都只是处于担心考虑，童战心里清楚，这是怕他被怀里这个女子吃得死死的，甚至欺骗利用，对听雨阁不利。
可眼下看着她那双明明慧黠又状若无辜的眸子，他怎么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心甘情愿被她拿捏到死、欺骗利用呢？
“哦？她们是你的家人，我就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了？”怀里的女人慵懒地动了动，手指绕着他的衣襟，目光流转向他的下巴，浅浅勾唇。
“……”童战无语凝噎，狠狠低头瞪她一眼，忽然地一笑，咬牙切齿:“等会回房再跟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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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梅玖跟她说了前几天的事她还不信，今日一见，深信不疑了。
童战见二人一时沉默不语，看向尹天雪的目光也是复杂晦暗，恐红芊夫人再问，忙将话题扯回。
“哦？温四久日不见，倒是舍得抛头露面了？”他挑眉，想起温四那个妖孽，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末了又看向红芊夫人和梅玖，“大半夜了，雪夜路滑，芊姨和阿玖不如歇在听雨阁，明日一早再回去开门营业吧。”
说着，抬脚就走，尹天雪的箭伤不能再耽搁，需要及时处理换药。
“阁主。”红芊夫人忽然却在身后叫住了他，眼神讳莫如深，虽知道不能以下犯上，然而顿了顿，仍字斟句酌:“恕芊姨多一句嘴，年轻时我也跟着你父亲走南闯北历经风雨，才打下这听雨阁的一片天，你父亲总教导我们，人心需要浪里淘金，阁主，无心之人百毒不侵但易遭利用背弃，有心之人机关算尽，终究自掘坟墓。”
说罢，看了一眼尹天雪，给童战微微地欠身一揖，“红芊冒犯了，还望阁主勿怪。”
她话里有话，绵里藏针，长辈教导晚辈的语气，又似乎是对着她说的，尹天雪不知她言外之意指的是童战跟她的夫妻感情，还是童战对待她本人行事作风的态度。
什么有心无心，什么浪里淘金？
人心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正如月亮既有皎洁一面也有它的晦暗，赤子之心必然经得住考验，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浪里淘金获得真心善待。
童战若能真心庇护于她，夫妻相敬如宾，她又有何理由存了坏心思去害他？
她再怎么睚眦必报，也不至于善恶好坏不分。
“红芊夫人言之凿凿，就可断定天雪不是夫君浪里淘到的金？夫人护犊心切，天雪为夫君高兴，可若天雪所作所为有哪一点拖累了听雨阁，夫人不妨一一道来？”尹天雪挑眉，语气不卑不亢。
几句话说得红芊夫人张口结舌，略一思忖，除了令御剑山庄暗地里更加迁怒听雨阁，确实没有威胁到什么……
可御剑山庄与听雨阁再怎么势同水火，如今也没在明面上交手，她也不能拿此说事……
红芊夫人长这么大哪曾如此被一个晚辈当面质问过，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难看得紧，讪讪一笑，低头恭声道:“夫人端庄贤淑，红芊不敢。”
又向童战点了点头，“夜深了，阁主和夫人早些歇下。”
梅玖却是看了她的真实面目的，这个女人不动声色实则暗藏锋芒，心机颇深，总能让人抓狂却又无计可施，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毫不客气地讥笑道:“阁主夫人能言善辩得紧，芊姨，我们走吧。我想阁主明察秋毫，想来不比我等思虑得少。”
说罢，端庄大方地一揖，挽着红芊夫人婷婷袅袅地转过抄手游廊，提着手中琉璃方灯，转眼没入暗沉夜色。
童战回头望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起初不明所以，末了反应过来，一时间又气又笑，低头道:“好一张伶牙利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芊姨吃瘪。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善待一下我的家人？”
他和阿玖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她的心思自己多少能猜得出，芊姨多少年来也是一心一意照顾扶持他和大哥长大成人，无怨无悔，无半点私心，她终生未嫁，膝下无子，早就把他们三个当成亲生儿女养育，两人都只是处于担心考虑，童战心里清楚，这是怕他被怀里这个女子吃得死死的，甚至欺骗利用，对听雨阁不利。
可眼下看着她那双明明慧黠又状若无辜的眸子，他怎么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心甘情愿被她拿捏到死、欺骗利用呢？
“哦？她们是你的家人，我就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了？”怀里的女人慵懒地动了动，手指绕着他的衣襟，目光流转向他的下巴，浅浅勾唇。
“……”童战无语凝噎，狠狠低头瞪她一眼，忽然地一笑，咬牙切齿:“等会回房再跟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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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夜话
大红纱帐喜庆暧昧，四角被金钩吊起，床头两只大红鸳鸯戏水大迎枕，床上铺着同花色的喜被。
床上斜依着一个女人，半干的长发随意披散，一角寝衣被掀起，露出一条光洁莹润堪比藕段的玉腿来，她无不惬意地以手支颐，享受着脚下这个男人的伺候，再没了刚嫁进来时的生疏冷淡。
都是抱作一团同生共死过的人了，还拘什么小节？
更何况尹天雪发现，被声名在外的堂堂听雨阁阁主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滋味别提有多爽。
而反观年轻的听雨阁阁主，此时却单膝跪在踏板上，低头给这个该***人一板一眼地换药。
“就知道你会只身犯险，给你留的玉佩怎么不用？就爱逞强。”宁愿受伤也不稀罕他给的东西是吧？
“天雪不敢，能得阁主庇护，天雪已经很知足，怎敢托大随意调动听雨阁暗卫？”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身旁各种眼睛盯上，她这要是拿着童战给的玉佩去使唤听雨阁暗卫，那还不被口诛笔伐千刀万剐？
她这话到多少出自于真心，童战冷哼一声，面色稍缓。
手指接触到的一片肌肤触感弹润，在灯火映照下白皙透亮，仿若玉琢冰雕，泛着润玉一般的色泽，视觉上更是冲击更甚，童战的指尖不可抑制地轻颤，身上燥热难受，咬牙坚持给她处理伤口，换药包扎一气呵成。
裙角几乎是再下一秒便被恨恨地放下来遮严实了，他起身将药箱放回，等一切做完，他吹熄了一室蜡烛，将刚刚晃眼的风情淹没在昏昧中，只留下床头烛台上的一盏夜灯，又拿了把剪刀剪了剪烛芯，这才郑重其事地盘腿上床，跟披着被子的她面对面坐好，好整以暇等待对方坦白。
室内一时昏昧安静，两人盘腿对坐，俨然一副秉烛夜谈的架势，尹天雪有些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能看到对方半明半昧的脸上的表情，她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动了动往后缩了一下，将脚缩进被窝里又用被子裹紧自己，只露出脑袋来，心里一时左右挣扎。
童战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跟着往前又挪了点儿，两人膝盖相抵。
“你和大哥豆豆认识不日便可成为生死之交，无话不说，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久，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待的？”见她犹豫，童战打破一室静谧，语气坦荡真诚，毫无半点玩笑之意。
尹天雪明眸微抬，对上他深邃明亮的眼睛，心下忽然明朗，不由失笑:“你我如此心平气和促膝长谈，似乎还是第一次。”
童战错愕，一想又确实如此，有些没好气地瞥她:“刚开始你对我处处设防遮遮掩掩，任谁能对自己同床异梦的枕边人和颜悦色？”
童战说得很对，他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一点尹天雪总算是摸了个清，否则也不会打算跟他开诚布公，因为比起童博豆豆，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更加让她有了可以信赖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不同于和童博豆豆温暖美好的友情，这种感觉，在他咄咄逼人扼住她下巴发火质问时是苦涩委屈的，在他出手相救又无微不至体贴照顾的时候是甜蜜的，在他不在身边夜夜醒来床侧冰凉时是落寞的，在她不知他在外生死安危与否时又是焦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感觉复杂，莫测多变，无法抑制，难以名状……
几乎扰乱了她二十多年来平静无波、充满仇恨的心……
她垂着眸子，似乎陷入了神思，长睫遮住眼睑，投下一层可爱的阴影，童战看着看着，心里的郁结一扫而光，存了心思逗她:“若你不说，下次莫再要我帮你。”
尹天雪一听忽得抬头，面上果然一阵慌乱，顿了顿，她终究收敛心神，恢复一贯的声色不动，她心里再溃不成军，面上仍然是高傲倔强的，低声喃喃:“如此，天雪不强求……”
谁料童战一听气不打一出来，一股火腾起来，一个翻身将人连同被子扑倒在床，恶狠狠道:“让你开诚布公竟然如此之难，我童战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下半辈子还要不要跟我一起过？”
或者说，你宁愿信任童博？一想到他们之前在烟云十三州就成了莫逆之交，他就整颗心醋缸里被腌过一遍，酸溜溜冒泡。
他语出惊人，尹天雪一时怔愣，又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一时脸红耳热，窘迫不已，气势也弱了三分:“ 你……你放开我，让我起来再说。”
“不用，就这么说。”童战算是发现了，这个女人就是有恃无恐才会得寸进尺，非得把她逼到无路可退她才会直面问题，他必须得拿出点一家之主的威严来:“你不用多说，我问你答就是。”
尹天雪哭笑不得，这是在审问犯人吗？也不该是这个姿势啊……
“我问你，这几日我不在京城，你都去了哪里？御剑山庄手下的四名门客，也就是秦五爷他们，是你杀的吗？”他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听雨阁情报遍布四海，走到哪里都对京城一切了如指掌，得知他不在时京城被一神秘女子搅得满城风雨，他当即猜到是她。
大红纱帐喜庆暧昧，四角被金钩吊起，床头两只大红鸳鸯戏水大迎枕，床上铺着同花色的喜被。
床上斜依着一个女人，半干的长发随意披散，一角寝衣被掀起，露出一条光洁莹润堪比藕段的玉腿来，她无不惬意地以手支颐，享受着脚下这个男人的伺候，再没了刚嫁进来时的生疏冷淡。
都是抱作一团同生共死过的人了，还拘什么小节？
更何况尹天雪发现，被声名在外的堂堂听雨阁阁主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滋味别提有多爽。
而反观年轻的听雨阁阁主，此时却单膝跪在踏板上，低头给这个该***人一板一眼地换药。
“就知道你会只身犯险，给你留的玉佩怎么不用？就爱逞强。”宁愿受伤也不稀罕他给的东西是吧？
“天雪不敢，能得阁主庇护，天雪已经很知足，怎敢托大随意调动听雨阁暗卫？”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身旁各种眼睛盯上，她这要是拿着童战给的玉佩去使唤听雨阁暗卫，那还不被口诛笔伐千刀万剐？
她这话到多少出自于真心，童战冷哼一声，面色稍缓。
手指接触到的一片肌肤触感弹润，在灯火映照下白皙透亮，仿若玉琢冰雕，泛着润玉一般的色泽，视觉上更是冲击更甚，童战的指尖不可抑制地轻颤，身上燥热难受，咬牙坚持给她处理伤口，换药包扎一气呵成。
裙角几乎是再下一秒便被恨恨地放下来遮严实了，他起身将药箱放回，等一切做完，他吹熄了一室蜡烛，将刚刚晃眼的风情淹没在昏昧中，只留下床头烛台上的一盏夜灯，又拿了把剪刀剪了剪烛芯，这才郑重其事地盘腿上床，跟披着被子的她面对面坐好，好整以暇等待对方坦白。
室内一时昏昧安静，两人盘腿对坐，俨然一副秉烛夜谈的架势，尹天雪有些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能看到对方半明半昧的脸上的表情，她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动了动往后缩了一下，将脚缩进被窝里又用被子裹紧自己，只露出脑袋来，心里一时左右挣扎。
童战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跟着往前又挪了点儿，两人膝盖相抵。
“你和大哥豆豆认识不日便可成为生死之交，无话不说，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久，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待的？”见她犹豫，童战打破一室静谧，语气坦荡真诚，毫无半点玩笑之意。
尹天雪明眸微抬，对上他深邃明亮的眼睛，心下忽然明朗，不由失笑:“你我如此心平气和促膝长谈，似乎还是第一次。”
童战错愕，一想又确实如此，有些没好气地瞥她:“刚开始你对我处处设防遮遮掩掩，任谁能对自己同床异梦的枕边人和颜悦色？”
童战说得很对，他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一点尹天雪总算是摸了个清，否则也不会打算跟他开诚布公，因为比起童博豆豆，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更加让她有了可以信赖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不同于和童博豆豆温暖美好的友情，这种感觉，在他咄咄逼人扼住她下巴发火质问时是苦涩委屈的，在他出手相救又无微不至体贴照顾的时候是甜蜜的，在他不在身边夜夜醒来床侧冰凉时是落寞的，在她不知他在外生死安危与否时又是焦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感觉复杂，莫测多变，无法抑制，难以名状……
几乎扰乱了她二十多年来平静无波、充满仇恨的心……
她垂着眸子，似乎陷入了神思，长睫遮住眼睑，投下一层可爱的阴影，童战看着看着，心里的郁结一扫而光，存了心思逗她:“若你不说，下次莫再要我帮你。”
尹天雪一听忽得抬头，面上果然一阵慌乱，顿了顿，她终究收敛心神，恢复一贯的声色不动，她心里再溃不成军，面上仍然是高傲倔强的，低声喃喃:“如此，天雪不强求……”
谁料童战一听气不打一出来，一股火腾起来，一个翻身将人连同被子扑倒在床，恶狠狠道:“让你开诚布公竟然如此之难，我童战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下半辈子还要不要跟我一起过？”
或者说，你宁愿信任童博？一想到他们之前在烟云十三州就成了莫逆之交，他就整颗心醋缸里被腌过一遍，酸溜溜冒泡。
他语出惊人，尹天雪一时怔愣，又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一时脸红耳热，窘迫不已，气势也弱了三分:“ 你……你放开我，让我起来再说。”
“不用，就这么说。”童战算是发现了，这个女人就是有恃无恐才会得寸进尺，非得把她逼到无路可退她才会直面问题，他必须得拿出点一家之主的威严来:“你不用多说，我问你答就是。”
尹天雪哭笑不得，这是在审问犯人吗？也不该是这个姿势啊……
“我问你，这几日我不在京城，你都去了哪里？御剑山庄手下的四名门客，也就是秦五爷他们，是你杀的吗？”他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听雨阁情报遍布四海，走到哪里都对京城一切了如指掌，得知他不在时京城被一神秘女子搅得满城风雨，他当即猜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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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整夜，竹轩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几只麻雀不畏寒冷，在雪后初霁的清晨飞到院子里觅食，无端端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爪印。
咯吱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打破竹轩清晨的寂静，在空寂的早晨显得格外清脆，随即菱花门里晃出来一个醉酒的男人，正是温若谷。
仿佛是怕惊醒了室内昏睡的两人，男人蹑手蹑脚地合上门，脚步虚浮地走进雪地。
一夜宿醉， 天快亮时三个人才东倒西歪地沉沉睡去，没多久他就醒了，是被冻醒的。
温若谷无奈地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地上，身上连件盖的单衣都没有，陪伴他的只有火炉里哔哔剥剥的火苗声，床上的两人盖着寝被睡得昏天黑地，正相拥而眠，倒真是高枕无忧。
一对坑货，温若谷扶额失笑，再无睡意。
在这样宿醉未归落魄转醒的清晨，想起了红袖楼的某个人。
温若谷晃着沉重的脑袋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头疼欲裂，一路踉踉跄跄出了听雨阁，往朱雀大街方向走。
宿醉让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胸前衣襟大开，一派的放浪形骸，然而他混不在意，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如尖刀割过人的皮肤，他浑身打了个冷颤，有一刻的清醒。
室内炉火融融，熏香馥郁，隐约有男女轻声交谈的说话声远远传来。
掀开珠帘，转过雕镂花鸟纹落地屏，温若谷的脚步顿住了。
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子此刻正坐在矮榻上，慵懒地以手支颐，目光流转，低眉浅笑，矮榻正中置一小几，几上茶釜里茶香四溢，雾气袅袅，釜下融融炭火烧得正旺，一个清俊的年轻公子正在低头一板一眼地煮茶。
两人正隔着小几一左一右地品茶聊天，闻声双双抬头，不约而同地怔住。
“呦？二弟来啦！来来来，过来喝茶！”煮茶的人动作不停，大方热情地招呼来人，俨然一副款留宾客的东道主做派:“我刚煮的新茶！烟儿都说入口醇香回甘！”
丽色无双的女子在看到来人时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惊喜、忐忑、委屈、落寞……
听到煮茶男人的话更是添了丝不安，一瞬间心情复杂，情绪莫名，想说的话太多却发现如鲠在喉，最终，她只是徐徐地起身，纤纤玉指捏着绣帕低头朝来人揖了一下，客气而恭谨地唤了一声:“暖烟见过温少主。多日不见，少主别来无恙。”
拜罢，心里越堵得难受，终是没有抬起头。
烟儿……少主……听听这截然不同的称呼……
不过半月不见而已，为何再见之时已是物是人非。
不对，人还在，为何却仿佛中间隔着银河？
温若谷的心一阵钝痛，一瞬间如同跌入谷底，冷至冰点，下一秒又鬼使神差地，趁着酒劲上来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暴起，想也不想地一把扯过女子的皓腕就往外面走。
矮榻上的男子一看形式不对脸色瞬变，翻身下床，忽然间双手齐出，一掌推开温若谷，一手拉过女子护在身后，声音里隐约透着愠怒，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二弟可真是目中无人，先来后到的规矩也不懂了吗？”
今日他可是这红袖楼最大的恩客，点了暖烟姑娘专门作陪，对外不再接客。
本就酒至酣然醉的厉害，被温若虚这么一推，温若谷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滚倒在地，好容易站稳之下看见躲在兄长身后的女子面无表情，目光决绝，心就仿佛被扔在大火上翻滚着烧过。
他出声唤她，声音嘶哑而低沉，几乎是祈求的语气，细若蚊呐地:“暖烟……”
那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然而她却捕捉到了。心里一阵绞痛，竟然生出一种痛快淋漓的释然感来，她伸手拨开温若虚护着的手臂，走到这位落拓不羁的醉酒公子面前，看着那张让她心动更让她心痛的脸，那张脸即便是布满胡茬，双眼猩红也依旧是美得惊为天人的，他这么憔悴虚弱，神思恍惚，该是彻夜饮酒一夜未眠吧……
片刻，她终究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少主莫不是忘了，红袖楼有红袖楼的规矩，温大公子今日是暖烟的客人。”
“你说真的吗？”温若谷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她，眼里的光亮破碎一片:“那我是你的什么？也不过是一响贪欢露水情缘再无恩情的客人吗？”
蓝暖烟心里绞痛，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头痛声道:“暖烟终究不过是以色侍人的风尘女子罢了，不值得少主大动肝火，少主请回吧。”
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对痴男怨女啊，可他温若虚偏不让他得逞，他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幸灾乐祸:“二弟，听见了没？暖烟姑娘既然已经发话了，你还是先回家去，家里里里外外还等着你打理呢，爹不还在床上躺着吗？”
说完颇为得意地一挑眉，语气挑衅。
醉酒的男人终究不愿再忍受，抬手一拳打在温若虚完美无瑕的脸蛋上，酒劲上来，恶从胆边生:“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自你管理账房起，府库日渐空虚，入不敷出，如今的归云山庄宛如一个空壳，负债累累，你却在此豪掷千金花钱买笑，败坏门楣，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吆五喝六？”
家主权柄，江湖地位，他非得跟他争个你死我活。
如今，就连他喜欢的姑娘，他也要跟他抢。
温若虚被一拳打倒在地哪里肯受，捂着肿起的半边脸从地上爬起，就朝他扑来，两人顿时针锋相对打了起来。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见两人斗作一团，蓝暖烟一时心焦气躁，忙不迭地扑上去一把抱住温若谷的腰，哭喊着制止:“若谷，求求你，别打了……”
雪下了一整夜，竹轩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几只麻雀不畏寒冷，在雪后初霁的清晨飞到院子里觅食，无端端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爪印。
咯吱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打破竹轩清晨的寂静，在空寂的早晨显得格外清脆，随即菱花门里晃出来一个醉酒的男人，正是温若谷。
仿佛是怕惊醒了室内昏睡的两人，男人蹑手蹑脚地合上门，脚步虚浮地走进雪地。
一夜宿醉， 天快亮时三个人才东倒西歪地沉沉睡去，没多久他就醒了，是被冻醒的。
温若谷无奈地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地上，身上连件盖的单衣都没有，陪伴他的只有火炉里哔哔剥剥的火苗声，床上的两人盖着寝被睡得昏天黑地，正相拥而眠，倒真是高枕无忧。
一对坑货，温若谷扶额失笑，再无睡意。
在这样宿醉未归落魄转醒的清晨，想起了红袖楼的某个人。
温若谷晃着沉重的脑袋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头疼欲裂，一路踉踉跄跄出了听雨阁，往朱雀大街方向走。
宿醉让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胸前衣襟大开，一派的放浪形骸，然而他混不在意，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如尖刀割过人的皮肤，他浑身打了个冷颤，有一刻的清醒。
室内炉火融融，熏香馥郁，隐约有男女轻声交谈的说话声远远传来。
掀开珠帘，转过雕镂花鸟纹落地屏，温若谷的脚步顿住了。
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子此刻正坐在矮榻上，慵懒地以手支颐，目光流转，低眉浅笑，矮榻正中置一小几，几上茶釜里茶香四溢，雾气袅袅，釜下融融炭火烧得正旺，一个清俊的年轻公子正在低头一板一眼地煮茶。
两人正隔着小几一左一右地品茶聊天，闻声双双抬头，不约而同地怔住。
“呦？二弟来啦！来来来，过来喝茶！”煮茶的人动作不停，大方热情地招呼来人，俨然一副款留宾客的东道主做派:“我刚煮的新茶！烟儿都说入口醇香回甘！”
丽色无双的女子在看到来人时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惊喜、忐忑、委屈、落寞……
听到煮茶男人的话更是添了丝不安，一瞬间心情复杂，情绪莫名，想说的话太多却发现如鲠在喉，最终，她只是徐徐地起身，纤纤玉指捏着绣帕低头朝来人揖了一下，客气而恭谨地唤了一声:“暖烟见过温少主。多日不见，少主别来无恙。”
拜罢，心里越堵得难受，终是没有抬起头。
烟儿……少主……听听这截然不同的称呼……
不过半月不见而已，为何再见之时已是物是人非。
不对，人还在，为何却仿佛中间隔着银河？
温若谷的心一阵钝痛，一瞬间如同跌入谷底，冷至冰点，下一秒又鬼使神差地，趁着酒劲上来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暴起，想也不想地一把扯过女子的皓腕就往外面走。
矮榻上的男子一看形式不对脸色瞬变，翻身下床，忽然间双手齐出，一掌推开温若谷，一手拉过女子护在身后，声音里隐约透着愠怒，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二弟可真是目中无人，先来后到的规矩也不懂了吗？”
今日他可是这红袖楼最大的恩客，点了暖烟姑娘专门作陪，对外不再接客。
本就酒至酣然醉的厉害，被温若虚这么一推，温若谷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滚倒在地，好容易站稳之下看见躲在兄长身后的女子面无表情，目光决绝，心就仿佛被扔在大火上翻滚着烧过。
他出声唤她，声音嘶哑而低沉，几乎是祈求的语气，细若蚊呐地:“暖烟……”
那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然而她却捕捉到了。心里一阵绞痛，竟然生出一种痛快淋漓的释然感来，她伸手拨开温若虚护着的手臂，走到这位落拓不羁的醉酒公子面前，看着那张让她心动更让她心痛的脸，那张脸即便是布满胡茬，双眼猩红也依旧是美得惊为天人的，他这么憔悴虚弱，神思恍惚，该是彻夜饮酒一夜未眠吧……
片刻，她终究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少主莫不是忘了，红袖楼有红袖楼的规矩，温大公子今日是暖烟的客人。”
“你说真的吗？”温若谷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她，眼里的光亮破碎一片:“那我是你的什么？也不过是一响贪欢露水情缘再无恩情的客人吗？”
蓝暖烟心里绞痛，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低头痛声道:“暖烟终究不过是以色侍人的风尘女子罢了，不值得少主大动肝火，少主请回吧。”
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对痴男怨女啊，可他温若虚偏不让他得逞，他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幸灾乐祸:“二弟，听见了没？暖烟姑娘既然已经发话了，你还是先回家去，家里里里外外还等着你打理呢，爹不还在床上躺着吗？”
说完颇为得意地一挑眉，语气挑衅。
醉酒的男人终究不愿再忍受，抬手一拳打在温若虚完美无瑕的脸蛋上，酒劲上来，恶从胆边生:“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自你管理账房起，府库日渐空虚，入不敷出，如今的归云山庄宛如一个空壳，负债累累，你却在此豪掷千金花钱买笑，败坏门楣，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吆五喝六？”
家主权柄，江湖地位，他非得跟他争个你死我活。
如今，就连他喜欢的姑娘，他也要跟他抢。
温若虚被一拳打倒在地哪里肯受，捂着肿起的半边脸从地上爬起，就朝他扑来，两人顿时针锋相对打了起来。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见两人斗作一团，蓝暖烟一时心焦气躁，忙不迭地扑上去一把抱住温若谷的腰，哭喊着制止:“若谷，求求你，别打了……”
腰上那双手柔软温柔，死死地圈住了他，温若谷的心一瞬间被击中，失了斗志。
他狠狠抹了一把唇上的鲜血，瞪着对面的兄长道:“大哥，恕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扛起蓝暖烟去了隔间。
楼下高朋满座，红芊夫人正招呼着客人们，听见丫头禀报，恐再出现上次秦五爷之事，便不敢懈怠地领着侍卫们往楼上赶来，正看到归云山庄大公子气急败坏地下楼，红芊夫人吃了一惊，忙迎上前道:“温大公子怎么这就要走？暖烟是不是又使性子惹您不高兴了了？”
美人儿被掳，温若虚被扫了兴，身上又挨了几处伤，被温若谷那小子一通言语教训，心下也想起自己那一屁股债来，哪里还有心情留在这里，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
门被砰得关上，温若谷一进屋子就三步两步地将人放倒在床上欺身压下，狠狠地吻住了她。
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在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贪婪地榨取着她口里的清甜芳香，像久旱逢甘霖的庄稼，如饥似渴不知疲倦，骨节分明的手伸下去撩起她的裙子下摆，撕开了她的亵裤，三两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送入。
身下的女人皱着眉痛吟一声，指甲掐着他健硕的后背低呼:“少主……”
身下的床单上有斑斑血迹，温若谷瞪大了眼睛，她一直是红袖楼不挂牌的清官人，原来，她一直为自己守身如玉……这是她的第一次……
“不准叫我少主！”他冷斥，心却化作一汪春水，只想迫不及待地将她据为己有，身下动作随着声音起伏:“叫我若谷……烟儿……叫我若谷……”
他似乎已酒醉沉沦，又似乎从未有过的清醒，不知是被情、欲还是被感情折磨的俊美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发泄似地在她身上驰骋。
“若谷……”她化作一滩水，颤抖着将脸埋进他肌肉愤张的胸膛，低声地呜咽痛哭，委屈的泪水打湿了他滚烫的肌肤:“呜呜……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她差点就被秦五爷玷／污……差点就无颜再见他……
只是这些，他都不知道，也不必再知道……
“烟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他一边起伏，一边将身下的人往怀里带，伸手抚摸着她汗湿的头发不住地劝慰:“再等等我……很快，等我真正执掌了归云山庄，就准备十里红妆来娶你……”
等他真正有了可以左右自己人生的权利，一定要轰轰烈烈地将她明媒正娶进归云山庄。
身下的女子身体如花朵般绽放，笑容却瞬间枯萎。
十里红妆来娶我……多美的梦啊……
只可惜，归云山庄少主，未来的家主，永远不会娶一个青楼女子……
永远不会……
我们最好不要让那结尾，夺走了故事的光芒。
她下巴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伸臂搂紧了他，双目直视着头顶的红纱幔帐，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虽然永远不会，但至少，她把自己给了他……
此去之后，即便是一个如皎皎明月，熠熠生辉，一个身处沟渠，零落成泥，也已经足够……
他狠狠抹了一把唇上的鲜血，瞪着对面的兄长道:“大哥，恕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扛起蓝暖烟去了隔间。
楼下高朋满座，红芊夫人正招呼着客人们，听见丫头禀报，恐再出现上次秦五爷之事，便不敢懈怠地领着侍卫们往楼上赶来，正看到归云山庄大公子气急败坏地下楼，红芊夫人吃了一惊，忙迎上前道:“温大公子怎么这就要走？暖烟是不是又使性子惹您不高兴了了？”
美人儿被掳，温若虚被扫了兴，身上又挨了几处伤，被温若谷那小子一通言语教训，心下也想起自己那一屁股债来，哪里还有心情留在这里，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
门被砰得关上，温若谷一进屋子就三步两步地将人放倒在床上欺身压下，狠狠地吻住了她。
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在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贪婪地榨取着她口里的清甜芳香，像久旱逢甘霖的庄稼，如饥似渴不知疲倦，骨节分明的手伸下去撩起她的裙子下摆，撕开了她的亵裤，三两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送入。
身下的女人皱着眉痛吟一声，指甲掐着他健硕的后背低呼:“少主……”
身下的床单上有斑斑血迹，温若谷瞪大了眼睛，她一直是红袖楼不挂牌的清官人，原来，她一直为自己守身如玉……这是她的第一次……
“不准叫我少主！”他冷斥，心却化作一汪春水，只想迫不及待地将她据为己有，身下动作随着声音起伏:“叫我若谷……烟儿……叫我若谷……”
他似乎已酒醉沉沦，又似乎从未有过的清醒，不知是被情、欲还是被感情折磨的俊美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发泄似地在她身上驰骋。
“若谷……”她化作一滩水，颤抖着将脸埋进他肌肉愤张的胸膛，低声地呜咽痛哭，委屈的泪水打湿了他滚烫的肌肤:“呜呜……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她差点就被秦五爷玷／污……差点就无颜再见他……
只是这些，他都不知道，也不必再知道……
“烟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他一边起伏，一边将身下的人往怀里带，伸手抚摸着她汗湿的头发不住地劝慰:“再等等我……很快，等我真正执掌了归云山庄，就准备十里红妆来娶你……”
等他真正有了可以左右自己人生的权利，一定要轰轰烈烈地将她明媒正娶进归云山庄。
身下的女子身体如花朵般绽放，笑容却瞬间枯萎。
十里红妆来娶我……多美的梦啊……
只可惜，归云山庄少主，未来的家主，永远不会娶一个青楼女子……
永远不会……
我们最好不要让那结尾，夺走了故事的光芒。
她下巴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伸臂搂紧了他，双目直视着头顶的红纱幔帐，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虽然永远不会，但至少，她把自己给了他……
此去之后，即便是一个如皎皎明月，熠熠生辉，一个身处沟渠，零落成泥，也已经足够……
〖章.十二〗恒温
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艳红玫瑰花瓣层层铺开在水面，衬着如玉的肌肤更加莹润白皙，晨起便让小光准备热汤沐浴，此刻尹天雪微微下倾着身子，只将受伤的右腿搁在桶沿上。
她尽量把动作放轻，以免吵醒内室尚在熟睡的男人，也因为有他在，所以她多少有点儿拘谨，只是将头发草草搓洗了一番。
一夜的促膝长谈，那种再把过往痛苦回忆抽出来经历一遍的感觉太沉重，直到现在泡在热水里，尹天雪仍然能感觉到透彻心扉的冷。
而恍惚记得昨晚未能控制住情绪，竟然丢人地在他面前崩溃痛哭，还是哭到睡过去的那种……
一想到今早清晨醒来时自己还压着对方的胳膊缩在对方的怀里的样子，她顿觉羞得无地自容，是以趁对方未醒便轻手轻脚爬起来沐浴，好躲过对方醒来时那一阵四目相对的尴尬……
尹天雪不得不承认，童战这个人看似杀伐果断，对敌人绝不手软，阴狠决绝，对她却是极为温柔的，甚至带了点儿小心翼翼地呵护……
她以为这样的暖会烫到她，后来发现，他是只大型恒温动物，让人安心，给人踏实感。
跟这个人相处的时候，她恨不得像只树赖熊那样，手脚并用地抱上去，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当然这种难以启齿的话她可不会自己说出口……
她背靠着浴桶，安静地出神……
未曾察觉有人轻手轻脚转过松竹梅岁寒三友落地屏，来到了浴房她的浴桶边……
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浴房大半光景，尹天雪吓了一跳，抬眸，雾气氤氲的水润眸子慌乱而不知所措，正好撞入来人漆黑而略带促狭的眼里。
她第一反应便是身子一缩，将水面上半截丰盈白皙的胸脯没入水里……
只是，并没有逃过来人的目光，她刚才出神得紧，未及防备，胸前那一片迷人风景刚好被进来的人看了个正着……
没想到她看起来弱不禁风，该有的地方却绝对不少。
她又羞又恼，慌忙用巾栉盖住胸前，斥道:“你出去……”
然而由着下缩，身体韧性受到挑战，架在桶沿上的右腿猛的一扯，痛得她不由自主地皱眉。
童战不为所动，伸手握住了她摇摇欲坠的右腿，指尖点过她包扎的伤处，还好，没有沾到水，随即转到她身后来拢起那头长发用干的巾栉擦，附身低声道:“既然天雪受伤不便，不如由为夫代劳。”
“你……你出去，我自己来。”她动又不能动，被对方吃的死死的，只能保持着那样难受的姿势在水里缩成一团，双腿并得死紧。
见他仍旧无动于衷，一个劲儿帮自己擦头发，似乎殷勤讨好的样子，尹天雪再回想昨晚之事，大约猜到他是因为牵动自己的伤心事到歉疚，怎么这是想要弥补……？
擦头发的手劲儿不轻不重，轻柔的指腹偶尔擦过她的头皮，带来微微灼热的酥痒感，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耳侧肌肤泛起粉红。
“你不用歉疚，是我自己不够坦诚。”她低下头，似乎在安抚某人，又似乎在承认错误，很是认真的语气。
经过昨夜，她觉得对对方敞开心扉好像没那么难了。
“所以童战，你先出去可好，我自己可以的。”
身后的男子几不可察地蹙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上动作缓慢温柔了许多，对于她的后半句，却是依旧无动于衷。
半晌，他没有言语，放下巾栉回身从衣橱里翻出她的干净寝衣递过来，背过身去:“快点擦干净把衣服穿上，我抱你出去。”
尹天雪愣愣地接过寝衣，虽然有点儿不自在，但知道对方不会趁人之危，于是撑着桶壁出来，坐在小杌子上利落地擦干，麻利地换上寝衣系好衣带。
腿上的伤口很深，大约一时半会好不了了，总不能进进出出都被他抱来抱去吧……
她蹙眉惆怅。
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掷地有声，仿佛能安抚人心:“有我在，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扛了。”
她的心被猝不及防地紧紧揪住抓了一把，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人已经在他怀里，结结实实地被抱着出了浴房。
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艳红玫瑰花瓣层层铺开在水面，衬着如玉的肌肤更加莹润白皙，晨起便让小光准备热汤沐浴，此刻尹天雪微微下倾着身子，只将受伤的右腿搁在桶沿上。
她尽量把动作放轻，以免吵醒内室尚在熟睡的男人，也因为有他在，所以她多少有点儿拘谨，只是将头发草草搓洗了一番。
一夜的促膝长谈，那种再把过往痛苦回忆抽出来经历一遍的感觉太沉重，直到现在泡在热水里，尹天雪仍然能感觉到透彻心扉的冷。
而恍惚记得昨晚未能控制住情绪，竟然丢人地在他面前崩溃痛哭，还是哭到睡过去的那种……
一想到今早清晨醒来时自己还压着对方的胳膊缩在对方的怀里的样子，她顿觉羞得无地自容，是以趁对方未醒便轻手轻脚爬起来沐浴，好躲过对方醒来时那一阵四目相对的尴尬……
尹天雪不得不承认，童战这个人看似杀伐果断，对敌人绝不手软，阴狠决绝，对她却是极为温柔的，甚至带了点儿小心翼翼地呵护……
她以为这样的暖会烫到她，后来发现，他是只大型恒温动物，让人安心，给人踏实感。
跟这个人相处的时候，她恨不得像只树赖熊那样，手脚并用地抱上去，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当然这种难以启齿的话她可不会自己说出口……
她背靠着浴桶，安静地出神……
未曾察觉有人轻手轻脚转过松竹梅岁寒三友落地屏，来到了浴房她的浴桶边……
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浴房大半光景，尹天雪吓了一跳，抬眸，雾气氤氲的水润眸子慌乱而不知所措，正好撞入来人漆黑而略带促狭的眼里。
她第一反应便是身子一缩，将水面上半截丰盈白皙的胸脯没入水里……
只是，并没有逃过来人的目光，她刚才出神得紧，未及防备，胸前那一片迷人风景刚好被进来的人看了个正着……
没想到她看起来弱不禁风，该有的地方却绝对不少。
她又羞又恼，慌忙用巾栉盖住胸前，斥道:“你出去……”
然而由着下缩，身体韧性受到挑战，架在桶沿上的右腿猛的一扯，痛得她不由自主地皱眉。
童战不为所动，伸手握住了她摇摇欲坠的右腿，指尖点过她包扎的伤处，还好，没有沾到水，随即转到她身后来拢起那头长发用干的巾栉擦，附身低声道:“既然天雪受伤不便，不如由为夫代劳。”
“你……你出去，我自己来。”她动又不能动，被对方吃的死死的，只能保持着那样难受的姿势在水里缩成一团，双腿并得死紧。
见他仍旧无动于衷，一个劲儿帮自己擦头发，似乎殷勤讨好的样子，尹天雪再回想昨晚之事，大约猜到他是因为牵动自己的伤心事到歉疚，怎么这是想要弥补……？
擦头发的手劲儿不轻不重，轻柔的指腹偶尔擦过她的头皮，带来微微灼热的酥痒感，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耳侧肌肤泛起粉红。
“你不用歉疚，是我自己不够坦诚。”她低下头，似乎在安抚某人，又似乎在承认错误，很是认真的语气。
经过昨夜，她觉得对对方敞开心扉好像没那么难了。
“所以童战，你先出去可好，我自己可以的。”
身后的男子几不可察地蹙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上动作缓慢温柔了许多，对于她的后半句，却是依旧无动于衷。
半晌，他没有言语，放下巾栉回身从衣橱里翻出她的干净寝衣递过来，背过身去:“快点擦干净把衣服穿上，我抱你出去。”
尹天雪愣愣地接过寝衣，虽然有点儿不自在，但知道对方不会趁人之危，于是撑着桶壁出来，坐在小杌子上利落地擦干，麻利地换上寝衣系好衣带。
腿上的伤口很深，大约一时半会好不了了，总不能进进出出都被他抱来抱去吧……
她蹙眉惆怅。
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掷地有声，仿佛能安抚人心:“有我在，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扛了。”
她的心被猝不及防地紧紧揪住抓了一把，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人已经在他怀里，结结实实地被抱着出了浴房。
＃＃＃
韩文卿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积雪的缘故使得折射进屋内的光线格外的明晃晃刺眼，耀眼的亮光穿过窗牖洒下点点碎金。
她皱眉揉了揉惺忪睡眼，一时间记不起自己身处何地。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辰？
稍微动了动，大半悬空的寝被便划过脊背掉到了地上，韩文卿没好气地踢了一脚，方觉踢到了人，这才惊了一下，脑子里混沌一片，头痛欲裂，扒拉着那人胳膊翻过半边身子来，一看之下差点吓个半死。
童大哥？？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酒后乱_性？
她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低头去看，两人身上衣衫完整没有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瞥眼看里头的年轻男人居然睁开了眼，淡定自若地盯着她看，眼里带着笑意，醉酒给他的俊颜上染上少见的驼红，胸膛前衣襟大开，露出里面深邃的锁骨和健康蜜色的肌肤，往下是健硕诱人的腹肌……
这样的他很少见，竟然出乎意外地少了分稳重，多了丝性_感。
韩文卿目不转睛，几不可察地咽了一口口水，为防被对方揪住，她连滚带爬地下地穿鞋，这才发现不对劲。
她站在地上回头，错愕道:“温四呢？”
她恍惚记得昨晚上三个人彻夜痛饮，近破晓十分才睡下，莫非是他故意将她和童博放在一张床上，自己逃之夭夭了……?
臭小子，敢暗算老娘，下次逮住你没完，她咬牙恨恨。
“被我踹下床了，应该是冻醒回家了吧。”床上的男人却无所谓地一笑，从容地翻身盘腿坐起，以手支颐，慵懒喑哑的声线:“在下与韩门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堂堂武林盟主晚节不保，韩门主，是不是得对在下负责？ ”
侍候的婢女们和侍卫阿戚早就有多远躲多远去了，生怕等会大公子起来场面尴尬，杵在这里触了霉头，更怕看到不该看的长针眼。
是以竹轩内外空寂一片，就连温四也溜之大吉，除了刚睡醒的两人，再无别人。
韩文卿一听之下又羞又恼，怎么到是一副他被自己欺负了的模样，她被他说的似乎都带了罪恶感，咧嘴一笑，不无惴惴地捏着衣角:“昨晚上我们没有酒后乱性吧？没有吧？”
童博本想逗逗她，奈何被她的小动作逗到，揉着额头险些笑出声:“怎么你很期待？”
“谁…谁期待了？！”她矢口否认，不屑地撇嘴，低头迅速整理衣冠仪容，抬脚就要走:“我回家了！”
“这就走？”童博叫住她。
“不走还留下来过年啊？！”她脱口而出，才不要留下来被他捉弄呢？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就在听雨阁过年。”他当即立断，坐直了身子:“反正我们都这样了，说出去坏你名节，不如过完年我就上飞仙门提亲去？”
“怎样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她气冲冲地转过身来，将他要更换的衣服扔在床头。
“说出去你觉得别人会信？阿戚会信吗？那他干嘛避之不及？”他温言软语，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抓狂跳脚:“你若不想，我就强取豪夺，我看我这个武林盟主开口，韩霸天会不会把女儿嫁给我？”
“……”韩文卿无语捂脸，败下阵来，如霜打的茄子，秋后的蚂蚱。
她坐下来，下巴搭着桌沿，垂着手臂放弃挣扎。
她爹早巴不得她攀上听雨阁这棵大树，抱紧童博这位武林盟主大腿，对于他俩的婚事，韩霸天可是举双手双脚赞同，还扬言哪怕听雨阁没有聘礼，他也愿意将韩文卿拱手相让，毕竟飞仙门小门小派，这一旦嫁入听雨阁，成了盟主夫人，可不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韩霸天求之不得，上赶着拜托童博快点把这个叽叽喳喳冒冒失失的假小子娶走，那样他就可以乐得做个甩手掌柜，自己逍遥快活。
韩霸天本就是个随性自在的主，否则也不会早早把飞仙门门主之位让给韩文卿，自己一身无碍颐养天年。
她到底是不是爹的亲女儿啊？韩文卿仰天无声控诉。
童博看她一时间垂头丧气没了斗志，恐过了头，换了衣服翻身下地，过来将人拥进怀里，顺毛安抚:“好啦乖，要娶也是明媒正娶，吓你的。”
“留下来过除夕吧，年初二我陪你回飞仙门去，我也很久没有登门拜访韩岳父了，啊是韩伯父。”
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礼仪小节，不计较那么多，童博虽觉不妥，但想想如今她也算半个听雨阁的人，顿觉理直气壮:“何况童战恐怕这两日就回来了，你不想跟他和天雪，我们大家一起过个年？”
韩文卿被哄得五迷三道的，心里甜津津的偷着乐，面上却装作不悦，“哼！除夕夜我要放炮仗和烟花，上元节我要舞狮子放河灯！”
“好好！”他拍着她的背连声地一一应下:“你要去炸御剑山庄我都陪你。”
韩文卿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积雪的缘故使得折射进屋内的光线格外的明晃晃刺眼，耀眼的亮光穿过窗牖洒下点点碎金。
她皱眉揉了揉惺忪睡眼，一时间记不起自己身处何地。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辰？
稍微动了动，大半悬空的寝被便划过脊背掉到了地上，韩文卿没好气地踢了一脚，方觉踢到了人，这才惊了一下，脑子里混沌一片，头痛欲裂，扒拉着那人胳膊翻过半边身子来，一看之下差点吓个半死。
童大哥？？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酒后乱_性？
她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低头去看，两人身上衣衫完整没有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瞥眼看里头的年轻男人居然睁开了眼，淡定自若地盯着她看，眼里带着笑意，醉酒给他的俊颜上染上少见的驼红，胸膛前衣襟大开，露出里面深邃的锁骨和健康蜜色的肌肤，往下是健硕诱人的腹肌……
这样的他很少见，竟然出乎意外地少了分稳重，多了丝性_感。
韩文卿目不转睛，几不可察地咽了一口口水，为防被对方揪住，她连滚带爬地下地穿鞋，这才发现不对劲。
她站在地上回头，错愕道:“温四呢？”
她恍惚记得昨晚上三个人彻夜痛饮，近破晓十分才睡下，莫非是他故意将她和童博放在一张床上，自己逃之夭夭了……?
臭小子，敢暗算老娘，下次逮住你没完，她咬牙恨恨。
“被我踹下床了，应该是冻醒回家了吧。”床上的男人却无所谓地一笑，从容地翻身盘腿坐起，以手支颐，慵懒喑哑的声线:“在下与韩门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堂堂武林盟主晚节不保，韩门主，是不是得对在下负责？ ”
侍候的婢女们和侍卫阿戚早就有多远躲多远去了，生怕等会大公子起来场面尴尬，杵在这里触了霉头，更怕看到不该看的长针眼。
是以竹轩内外空寂一片，就连温四也溜之大吉，除了刚睡醒的两人，再无别人。
韩文卿一听之下又羞又恼，怎么到是一副他被自己欺负了的模样，她被他说的似乎都带了罪恶感，咧嘴一笑，不无惴惴地捏着衣角:“昨晚上我们没有酒后乱性吧？没有吧？”
童博本想逗逗她，奈何被她的小动作逗到，揉着额头险些笑出声:“怎么你很期待？”
“谁…谁期待了？！”她矢口否认，不屑地撇嘴，低头迅速整理衣冠仪容，抬脚就要走:“我回家了！”
“这就走？”童博叫住她。
“不走还留下来过年啊？！”她脱口而出，才不要留下来被他捉弄呢？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就在听雨阁过年。”他当即立断，坐直了身子:“反正我们都这样了，说出去坏你名节，不如过完年我就上飞仙门提亲去？”
“怎样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她气冲冲地转过身来，将他要更换的衣服扔在床头。
“说出去你觉得别人会信？阿戚会信吗？那他干嘛避之不及？”他温言软语，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抓狂跳脚:“你若不想，我就强取豪夺，我看我这个武林盟主开口，韩霸天会不会把女儿嫁给我？”
“……”韩文卿无语捂脸，败下阵来，如霜打的茄子，秋后的蚂蚱。
她坐下来，下巴搭着桌沿，垂着手臂放弃挣扎。
她爹早巴不得她攀上听雨阁这棵大树，抱紧童博这位武林盟主大腿，对于他俩的婚事，韩霸天可是举双手双脚赞同，还扬言哪怕听雨阁没有聘礼，他也愿意将韩文卿拱手相让，毕竟飞仙门小门小派，这一旦嫁入听雨阁，成了盟主夫人，可不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韩霸天求之不得，上赶着拜托童博快点把这个叽叽喳喳冒冒失失的假小子娶走，那样他就可以乐得做个甩手掌柜，自己逍遥快活。
韩霸天本就是个随性自在的主，否则也不会早早把飞仙门门主之位让给韩文卿，自己一身无碍颐养天年。
她到底是不是爹的亲女儿啊？韩文卿仰天无声控诉。
童博看她一时间垂头丧气没了斗志，恐过了头，换了衣服翻身下地，过来将人拥进怀里，顺毛安抚:“好啦乖，要娶也是明媒正娶，吓你的。”
“留下来过除夕吧，年初二我陪你回飞仙门去，我也很久没有登门拜访韩岳父了，啊是韩伯父。”
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礼仪小节，不计较那么多，童博虽觉不妥，但想想如今她也算半个听雨阁的人，顿觉理直气壮:“何况童战恐怕这两日就回来了，你不想跟他和天雪，我们大家一起过个年？”
韩文卿被哄得五迷三道的，心里甜津津的偷着乐，面上却装作不悦，“哼！除夕夜我要放炮仗和烟花，上元节我要舞狮子放河灯！”
“好好！”他拍着她的背连声地一一应下:“你要去炸御剑山庄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