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四爷的番外:今宵勤把银烛照,相逢犹恐是梦中

灯火俱灭,整个营地变得黑黢黢。过一会儿终于适应了黑暗,随着两声清脆的铃声,一片幽幽蓝色在前方慢慢亮起,
起伏波动,仿若碧涛,令人想起月夜下的大海。随后,百盏点亮的灯笼缓缓上升,正在我们都暗暗惊讶的时候,映入
眼帘的是株株怒放的红梅,隐隐有微风吹来,枝条随风而动,竟有片片花瓣随风回旋着缓缓飘落,一片静谧,暗香浮
动。灯影忽明忽暗之间,只见那舞台之中,敏敏全身红衣,傲然立在红梅间,人花同艳。她嘴角含着笑,眼神却又几
分凄凉。我不禁想,若曦把敏敏打造得如此出众,除了是向皇阿玛表达一份敬意,恐怕更多的是为了十三弟吧!
我为眼前的美景所惊叹,眼光去追寻若曦的身影,却发觉她只是满怀欣喜和赞赏地看着梅花深处的敏敏,似乎
是在跟敏敏说:“做的好!”我见过的女子,都是争奇斗艳,各吐芬芳;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可以全心全意为另一
个女子着想,全心全意地帮着另一个女子盛开、绽放,眼里却没有半分嫉妒,全是真心的赞赏。
人人都为敏敏的舞倾倒,可此时阵阵的梅香随风而来,白雪渐渐在眼前落下,我眼前就只剩下了若曦,仿佛站在
舞台中央的不是敏敏,而是她。纯白的雪,艳红的梅,组成了一个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而若曦,是整个世界中最亮
丽的景致。我眼前的她如月光下的仙子,长袖舒展,罗带飘舞,或灿若烟霞,或缓若清泉。她步步生姿,摇曳生香,
广袖长带飞舞,最后缓缓定格成一个反弹琵琶的飞天姿态,仿若将飞而未翔,欲落而迟疑。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终
于一曲终了,而台上还无声流动着香气,迷离恍惚,恰似我此时的心情。
月光下那个智慧、勇敢、善良、调皮的仙子,就这样,一步一步,舞进了我的心。察觉到自己心绪恍惚,我下意
识地喝口茶来遮掩,却骗不过已经跳乱了的心。回去就把木兰送过去!若曦,我现在不愿再做一个人的木兰梦了,我-
---要两个人的木兰情。
送走了苏完瓜尔佳王爷,我一个人来到草原静静散步,却远远地看到在那里踌躇的若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前
方,眼里有几分寥落,有几分冷清。似是感到了身后有人,她回过头来便看到了我。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也静静地望
着我,没有马上就过来打招呼。片刻,她终于走了过来:“四爷吉祥。”“免礼。”我们在草原上随意走着,气氛正
有些沉默,只听她问:“王爷可熟悉佐鹰王子?”我大致地说了佐鹰的情况,“他倒是因祸得福,将来怕是要让伊尔
根觉罗王爷和他哥哥头疼了。”看她不说话,又在发呆,我忍不住说:“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难道你就真准备一个
人过一辈子吗?不要和我说什么尽孝的鬼话。”她看了我一眼,转身边往前走边说:“我太累了,这些年在宫里,步
步都是规矩,处处都有心机,凡事都是再三琢磨后,还要再三琢磨。可是我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想离开,走得远
远的,想笑时大声笑,想哭时大声哭。嫁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从紫禁城的大牢笼里,跳到一个小牢笼里,我为什么
要嫁?想到以后的妻妾之争,我真觉得不如剪了头发去当尼姑。”
我沉默地听着,并未插话,听到最后一句略带赌气的话,无奈地笑了,心里却是沉重地叹气,她这根本就是在逃
避现实,有目前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无异于痴人说梦!可还是忍不住要点醒她:“你的身份让你不可能自己决定这些事
情,皇阿玛对你越是看重,你的婚事就越是由不得自己”我恳切地注视着她,耐心地给她分析,“皇阿玛要给你指婚,
势必要左右权衡,郑重考虑。我劝你不如仔细想想如何让皇阿玛给你指一门相对而言能令自己满意的婚事,才更实
际。”她却一副满不在乎的高傲的样子:“我若不想嫁,谁都勉强不了!”我一时气结:“那你就准备好三尺白绫吧!还
要狠下心,不管是不是会牵连到你的家族。”看着她仍不甘心的样子,我又耐心地说:“宫里是最容不得做梦的地方。
我劝你早点清醒,好好想想应对之策,否则事到临头,还是由不得你。”她终于沉不住气:“我不嫁就真的不可以
吗?我不嫁不会妨碍到任何人,为何非要给我指婚呢?!”我终于也有些气闷,怎么说了这么半天都白费口舌?遂换上
了冷冷的语气:“你是根本听不懂说的,还是不愿明白呢?能够做决定的是皇阿玛,你只能顺从。”看着她有些凄凉
和茫然的眼光,我不禁问:“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个愿意嫁的人吗?就没有一个人让你觉得在他身边不是牢笼
吗?”她看向我,冲我摇摇头,我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5:00 +0800 CST  
我回到营账,想着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自打她把东西都退回来,我本也是不打算纠缠,虽也动了心思,却不愿
强求,放她而去,心里只有遗憾和怅然;而这次草原上,看到了她的真性情,看到了她为十四弟不惜拼命,为敏敏甘愿
做绿叶来陪衬,我不得不承认,我已随她的身影迷失在了那片雪花红梅中。然而她却说现在并没有想嫁的人,我又
忧又喜;喜的是见过几次她和十四弟的吵闹,曾私以为他们之间有私,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忧的是,若曦的瞻前
顾后、步步为营,定是死死守住自己的心,恐怕想让她接受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喜的是虽然她心里没有我,
但也没有别人;忧的是我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一步步向她走近;何况刚才,我一直在暗示她,或许我就是她
要寻的良人,可是她跟木头一样没有反应。一时之间喜忧参半,我想起前人有诗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
许!”以前以为只是矫情之作,此刻细细一品,倒真真有几分味道。
若曦想要自由,可是就算她跟了我,诚如她所说,也不过是从一个大牢笼换成了一个小牢笼。我固然能保证她
不必为妻妾之争而伤神,能保证不拘束她、不束缚她,却也不能保证给她真正的自由翱翔的天空。这一晚上翻来覆
去,想的竟然都是她的事。何时种了情根发了芽,又是何时尝了情果吃了苦?万千心事和水流,心意君知否。
【康熙五十年】
今天皇阿玛和众人在商讨如何处理户部亏蚀的事时,八弟建议可以考虑退还赃款、从轻发落,待皇阿玛问到我
的意见,我朗声说:“儿臣以为,姑息只会养奸,如果因为涉案官员众多,就从轻发落,放纵了这些贪官污吏,只怕日
后会变本加厉,不顾官声,不惜人命,皇阿玛日后将难振朝纲!”十三弟也同意说:“儿臣也以为,对于贪赃枉法之人,
决不能姑息放纵!”皇阿玛却最终决定从轻处理,还严厉责备我说“行事毒辣,刻薄寡恩,枉读多年圣贤书,无仁义
君子风范。”说罢,便令我们跪安。只见老九冲我们挑了挑眉,不屑地离去。
从大殿里出来,十三弟怕我心中烦闷,要陪我走走,我说:“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遂辞了十三弟,独自
一人前往我的荷塘。荷塘的花依旧开的很美,这里天高云淡,远离官场的诡谲,在荷塘中划了一会儿船,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想着想着,心里就平静了很多。我渐渐闭上了眼睛,靠在船上小憩。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6:00 +0800 CST  
音在喊:“四哥!”我一愣,这不是若曦和十三弟吗?疑惑地看着他们,十三弟说:“可算找着你了,皇阿玛有急事要召
见你。”我看了看坐在十三弟身旁的若曦,想来是她带着十三弟寻到这里,能想到我在这儿,也算她细心了。“那
回吧!”我淡淡地说。
原来皇阿玛是命我和十三弟彻查贪污案,我静静地听着皇阿玛的训斥:“你不懂得张弛有度,治大国如烹小鲜,
以柔才能克刚。”我虽恭敬地应下,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同意,我向来行事干脆,雷霆手段,这也是我和皇阿玛有些
政见不合的原因。
回到府中,我正心里纠结着,就听十三弟打趣儿地说,“四哥也不必太担心,凡事你只要往那扁舟上小睡一会儿,
欣赏一下荷花,自然能想出办法来。”我问:“你一向快人快语的,怎么也学会了话里有话?”他微微笑,说:“四哥
不是也一向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别家姑娘都知道的秘密,自家兄弟却蒙在鼓里了?”听
他故意把“别家姑娘”这四个字咬得很重,我怎么明显地感觉到这话酸酸的?我有些无语地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
事情,不过是因缘际会,才会让若曦得知。”十三弟继续东拉西扯地逗我:“因缘际会!这四个字,四哥用的妙啊。”
我懒得再理这个十三弟,遂跟他谈论起正事。此次犯事的是九弟,于公于私,都有难办之处。
又赶上阴雨日,我和十三弟正在避雨,便看见若曦走了过来。十三弟叫住了她,执意询问她的意见。她微笑道:
“严惩不贷!姑息一时,贪污之风一起,只怕吏治混乱。官若不是官,民不聊生之后自然也不是民了。”十三弟追问:
“若我说犯事的是九哥呢?”没想到若曦却给出了一个让我们忍俊不禁的答案。我一直在旁边倾听,没怎么说话,
心中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遂留他们说话,自己转身,去拿之前就准备好的、原本就属于她的礼物。刚才她的那一番
话,倒是完全不偏袒她姐夫,不卑不亢,正直刚毅,跟我的心意不谋而合。你又给了我惊喜!没让我失望!
我拿来那个小包裹,放在身后,示意十三弟先离开。看着疑惑的她,我缓缓伸出手,把盒子递到她面前。“原本
塞外回来,就想拿给你的,这不连着很多事,给耽误了嘛。”她还是拒绝了:“奴才不能收。”我故作惊诧地望向她
身后,失声叫道:“十四弟!”她一惊,顾不上其他,看着眼前的木盒,赶忙夺过,急急藏在了怀里,定了定心神,才转
身去请安。她发现自己上当了,不禁眼睛一瞪:“你骗人!”我略带嘲讽地笑:“没想到真的很管用,你真的这么怕十
四弟?”她喃喃道:“不是怕,而是……”她瞬即反应过来,非要把东西塞回给我。我快步走开:“你若一路追着我,
十四弟可就真看见了。”走了很远,终于停下来,看看刚才的方向。刚才为了让她收下包裹,我出此下策,所谓“君
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若曦既然之前说过并没有想嫁的人,此刻又这么害怕
十四弟,倒是有些说不通。
那天晚上,我正在府里练字,十三弟行色匆匆而来,慌张地说:“四哥,不好了,太子爷向皇阿玛要了若曦,快想
想办法吧。”我一听,心中便是一惊,想必太子必是因为玉佩,才去开口的。可是我不知道此时怎么救她,能不能救
她?天色已晚,进宫已是不便,只好等明天。这一夜是如此漫长,好似耗尽了我一生的等待。想着若曦平日的心性,
再想想太子平常的德性,我从未这么无措,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她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牢笼。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看
着她嫁给太子!决不能!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6:00 +0800 CST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进宫,直接来到她院子的门外,命人支开了玉檀。我进了屋子,只听到床榻上那个人迷迷糊
糊地喃喃:“水……水……”她的嗓子已经哑了,想必是急火攻心。我扶她坐了起来,让她靠在我的怀里,轻轻慢慢
地,喂她喝了一口水。知道她说不出来话,“既然皇阿玛还未下旨,就代表事情还有转机。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听
太医的嘱咐好好养病,玉檀被我命人支开了,估摸着就要回来,我不能多呆。”说罢,轻轻地扶着她躺下,轻柔地替
她掖好被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这才一夜之间,就病成了这个样子!我微微叹了口气,站起来,正要转身欲走,只觉得
袖子被她拉住。我回过头,看看病榻上的她,彼时她没有多少力气,但揪着我的袖子,却让我没法放得开。看着她从
未有过的支离破碎的眼神,我不禁也难过,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又怜、又惜、又急、又气、甚至恨铁不成钢的
数落:“你这个人,早前跟你说了那么多道理,你一句都没听进去!现在事情发生了,拉着我有什么用。”她听到我的
话,默默地一点点放开我的胳膊,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难过和绝望。我心里一恸,想着她此时是多么需要有人安慰,
想着刚刚的话说的确实有些重,急忙反手握住了她快要滑落的手腕,把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复又坐下,“我现在没
办法给你什么承诺,因为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办法,毕竟要你的是太子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
坚定地看着她,试图给她传递一些力量,安抚过之后刚要走,却又被她拉住了手。若曦,现在的你,是多害怕,多需
要安全感!
她紧紧握住我,眼内有求证,有感激,有担心和害怕,有吐不出的千言万语,却最终化成了一滴哀伤的泪。我的
心头也仿佛有一根刺,不禁伸手为她擦去眼泪,却越擦越多。原来我能擦去你的泪水,却擦不去你的无助。若曦,放
心,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用眼神传达我的信念,轻轻拍拍她的手。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真诚和心意,我放下了心,
走出了屋子。
心中渐渐有了决定——和八弟,连手。
回到府中,十三弟也是着急。我说:“趁这次让她长个教训,在没出大事之前,让她学会知进退,不要以为遇上
了任何事情,只要耍耍小性子,就能安然度过。”十三弟道:“听四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苦笑:“不要以为
我真有十足的把握。”他说:“可我看你神态自若,不像是没有把握的样子。”我无奈道:“不然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最后,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说罢,把一份名单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十四弟。十三弟明白了我的意思,默契
地笑了。
过了几天,我们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八弟和我在皇阿玛面前,开始连手打击太子。虽然政治上的局势还不明
朗,但至少悬在若曦头上的剑,暂时移开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前几天好像病的不轻,不知现在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心情呢?可有人为她排解?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6:00 +0800 CST  
第二天,我经过园子,远远地看着她神色淡然地走来,还是平日的装束,可是头上,却插上了我的木兰簪子。我
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看她见到我后转身欲走,马上叫住了她:“回来!”只见她拔掉了簪子,回身向我问安。
我问:“这簪子带的好好的,为什么拿下来?”她低头说:“没什么,怕四爷笑话。”我打量着她的神色,淡淡地说:
“原因。”她小声说:“这木兰玉簪,奴才一直收藏至今,今儿不自觉地戴上,然后……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
小。我追问:“然后什么?”她仍旧嘀咕:“然后……”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不知四爷可愿意娶奴才?”我很
是惊讶,莫非这些天脑子发烧倒烧好了,终于看得清我的心意了?我问:“为什么是我?”她也反问了一句:“四爷是
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我嘴角扯了扯,“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她自顾自地道:“假话就是,四爷对奴才青
眼有加,奴才心中惶恐感激,只求侍奉于王爷身旁,以报万一。”说罢,自己也觉得好笑,带着笑意看看我,却被我
冷淡的表情吓到,怯怯地说:“真话就是……奴才想,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倒不如拣一个高枝落下,避开未知的
风暴。”
我心里暗叹一声,够坦诚!却揶揄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愿意让你攀上这个高枝呢?我现在不乐意娶你!”她似有
恼怒:“与其嫁给太子,倒不如死了算了!”我忍住笑意,“那也不行,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没有我的允
许,你不准死。”她不说话,脸上却写着委屈。不忍心再逗她,开始帮她分析眼前的局势,“现在没有人敢娶你。”
她傻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如今却是烫手山芋,无人敢要了。”我说:“如今,你只能等了。”“等?”我微微笑
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簪子,亲手插到了她的发髻上,“你既已戴上了我的簪子,还说要嫁给我,你说要等什么?以后,
你就莫要再想着别人了。”她不服气地说:“王爷不肯娶,还不准奴才另嫁?”我凝视着她,认真道:“只是想找个黄
道吉日,现在日子不吉利,你不会连这都等不了吧?就这么急着想跟我?不怕进了另一个牢笼了?”她垂眸,只是说:
“谢四爷帮奴才度过这一劫。”“我什么也没做,是你自己病的恰到好处。快回去吧!大病初愈,赶快回去好好养着。
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我可不想娶一个丑女回家。”说罢,给她一记爆栗,转身就走了。
月光下,我在王府的花园里散步。心里明明清楚她是为了避难才会选择我,却还是很高兴,因为,毕竟她还是选
择了我。若曦,你不会后悔的。因为我会让你知道,我会成为你温暖的依靠。
又到了雪花飘落的季节,梅花也傲然开放了,很是高洁俏丽。想着好几天没跟若曦私下说过话了,心里有些想
念,遂来找她,却发现她在自己的院子附近,看着一树的梅花发呆。我轻轻走过去,怕惊扰到她,慢声开口道:“怎么
在雪地里发呆?”她也没回头,只是说:“我哪有在发呆?我是在赏梅。”我好笑地问:“这梅花都长到墙上去了?到
底在瞎琢磨什么呢?”她也不再掩饰,可怜巴巴地道:“在琢磨王爷究竟什么时候肯娶奴才。”我终于忍不住笑了,
“说这些话,脸都不红,真实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女子。以前不肯嫁,现在却急着要嫁。”她正色道:“如今宫里的
日子越发难过,又要怕这个,又要怕那个,不如索性找个小院子把自己圈起来,总比待在这宫里安全。”我听着她的
话,不禁苦笑:原是把我当成了她的避难所!不过这倒也好,此时又能强求什么呢?想要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可不是
送个簪子那么简单的。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7:00 +0800 CST  
她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试探地问:“奴才说错什么了吗?”我看着她,淡淡地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真话
的。”她想了想,真诚地说:“女人天生都会演戏的,假话奴才也会说。王爷若想让奴才扮柔情万种,我愿意演这场
戏。可我觉得王爷是宁可听真话的,即便它会伤人。”我听了这话,虽确实是有些伤人,但却是难得的真话。若曦,
你的确懂我。想到这,我嘴角溢出一丝下,眼中清冷俱散,柔柔地凝视着梅花树下还不肯看清心意的仙子,忽地伸手
从她头上抚落了几瓣梅花。我的手抚过她耳旁的碎发,又缓缓地落在脸颊上,似是在对待这世上我最为看重的宝贝。
她已是楞住,呆呆地看着我。
我一面轻弄着她的碎发,一面问:“簪子呢?”她这才回过神来,侧头避开我的手:“会被看见的,在屋子里呢!”
我收回了手,“今年送你的耳坠子也在屋里躺着?真是白费了我的心思。”我泄气地说。她扫了扫四周,把链子拿
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戴着呢!”说完又赶忙塞回去。我笑着看着她,注视了一瞬,方问道:“若曦,你会不会
不明白自己的心呢?太多畏惧,太多顾忌,这样子整天权衡利弊、瞻前顾后的。”“啊?”她又傻了,愣愣地看着我。
我抬手给她一记爆栗,她回过神来,立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副敢怒不敢言地样子,委屈地问道:“很痛的!干嘛打
我?”我扑哧一笑,摆摆手说:“还不赶快进屋去,抱着暖炉发呆?”她傻傻地看着我,我问:“还不走?”“哦!”她忙
转过去,一步步消失在了雪地里。
我揉了揉刚才弹她额头的手指,奇怪,最近越来越喜欢弹她的额头,也喜欢看她快要恼羞成怒的表情。我无限
爱怜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片片雪花正落在我的身上。眼前的梅花正在怒放。若曦,若你肯为我跳上一曲雪花红
梅舞,该是怎样的美轮美奂?
【康熙五十一年】
那天正要去给额娘请安,却在花园了撞见了十四弟和若曦。十四弟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绸子,里面不知道包着
什么东西。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十四弟向我们告辞,却走到若曦面前,拿起手里的东西在她眼前晃晃:“却之不恭,
多谢!”便转身走了。
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十三弟十分知趣地走开,我走到她面前,看着一言不发的她,还是忍不住问:
“没有解释?”她抬起了头,似是有些无奈,但颇为真诚地说:“四爷信也好,不信也好,奴才只撂一句话,绝对不是
四爷所想的。”我嘲弄道:“我倒还没审你,你倒自己着了!看样子,你和十四弟真的有私。”她一惊:“啊?”“我一
直以为,你跟十四弟他们要好,彼此之间互送礼物倒也正常,但是你却断然否决了我的想法,如此坦白利落倒也少
见。”看着她似是舒了一口气,我接着说:“十四弟怎么想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你们要送礼,要说笑都随你,不过
我不想再看到以前那种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的场面。”她努努嘴,“知道了。”
我盯着她看,想要把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到心里去。看十三弟还在那边等我,我遂走了过去,仍旧抓着自己的辫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7:00 +0800 CST  
子。十三弟打趣地逗我:“四哥,自从那次我也发现了荷塘之后,怎么觉得你每次见到若曦都笑的那么开心?你见她
一次比你一个月笑的还多。”我问:“有吗?”他摇摇头说:“果真是当局者迷!不过看若曦和十四弟的样子……”我
接过话:“我不想限制若曦的自由,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再哭哭啼啼的。”只听十三弟紧跟我后面,又开始啰里啰嗦:
“四哥倒是个明白人,比我想象中要大方许多……诶?四哥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回到府中,用过膳后回到书房,依旧拿起笔来练字。想到这几天朝堂上也是风波不断,再想到若曦,不禁有些宽
慰。如果斗争只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环节,那若曦,则是我生活中极其珍惜的一抹暖色。她倒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的
心意,却已能知我、懂我,我以木兰自喻,精诚所至,必会金石为开。
想着想着,不禁写了一副字给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向来喜欢王维的诗,这又是我极爱的一句,
我总以为,这句诗除了表达了一种悠然闲适的境界,更蕴含着一种人生态度。行到水穷处,无须感怀此处是不是尽
头,倒不如安然地坐下看看云卷云舒,说不定一条蹊径就在眼前。我爱的是这种境界,这种心态。
我用心地写好,字里面带着我特有的宁静和淡定。命人给她送过去,若曦,我在。
那天我们都在殿内,但皇阿玛正在休息,我们只好等着。若曦为我们奉茶之后,十弟突然闯了进来,两个人撞到
了一起,只见十弟踢了若曦一脚,并大骂:“混账东西!狗眼长到哪里去了!” 我一惊,仿佛那一脚是踢在了我的心上,
急忙要站起去查看若曦的伤势,八弟、十三弟却都赶紧站了起来,我遂慢慢地坐了回去。
只听十弟一直大吼大叫,原来是跟自己的福晋打架,自己的脸却挂了彩。十弟气得满屋子转,指着自己脸上的
淤青说:“你们倒是看看!好好看看这儿!”我闷着笑,就连旁边的九弟都忍俊不禁。“……她连若曦的一丁半点儿都
赶不上!我不管,我就要休妻!”
若曦走上前:“奴才想说个故事给十爷听。奴才小的时候喜欢吃冰糖葫芦,酸酸脆脆的……十爷,其实奴才就是
那冰糖葫芦,十福晋就是芙蓉糕,芙蓉糕一直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日子久了,你不觉得稀奇;而冰糖葫芦,因为你一
直得不到,留在记忆里,味道变得越发的好。可如果有一日,你真的没有了芙蓉糕,你才发现你自己最爱的不是冰糖
葫芦,是芙蓉糕。” 原来是拿自己打比方来点醒十弟!好个蕙质兰心的若曦!我不禁也会问自己,对你而言,谁是冰
糖葫芦,谁是芙蓉糕?府里的女眷一直在我身边悉心照顾,她们能伴我左右,却解不开我的心事;而若曦就像一朵解
语花,不用日日相伴,但我的一个眼神,我的计算与考虑,她都读得懂。
于我而言,女眷们对我来说似是绫罗绸缎上的一笔刺绣,虽美观,但也不是非有不可,只是她们既然已委身于我,
无论当时彼此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会尽好自己的责任;而若曦---她是我的冰糖葫芦,是我求之而不得的佳人;她也是
我的芙蓉糕,是我千回百转之后,最想相守的,红尘中的暖与爱。
想起十弟昨日踢若曦的那一脚应该不轻,放不下心里的惦记,第二天清早便带了药快速地进了宫。刚进门,一
只纸团就冲我飞了过来,落到了我的脚边。我没理会,走向若曦,只见她迅速收起桌上的纸藏在身后,似是怕我发现
什么秘密。我问:“写什么呢?”她忙说:“没什么,随便练字。”我笑着讥讽她:“你有这么用功?我看看。”说着向
她走近了几步,她却越发地后退。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7:00 +0800 CST  
我淡淡一笑,走回去捡起地上的纸,她忙冲了过来,可是还是来不及了。我打开纸团一看,原来竟是在练那句诗!
行笔之间,能看出明显地模仿的痕迹。我心中一暖,问道:“练了很多遍了吧?”她淡淡地说:“嗯。”我问道:“十弟
那一脚踢的重不重?” 她有些掩饰地说道:“只是轻碰了一下,没有踢到实处。”我听着这样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儿,
忽地说:“若曦,答应我件事可好?从现在起,永远不要对我说假话,我和你一样,即使丑陋,也要真实。” 她静了一
会儿,方说:“那你也能答应我,永远不和我说假话吗?”我无奈地笑笑:“真的是算的很清楚啊,一点便宜都不让人
占。”转而又继续问道:“是不是我答应你,你就答应我?”她笑笑,点点头。我丝毫不犹豫地说:“我答应你。”她
反倒是有些吃惊,我坦然地回视她,她问:“为什么?”我倒没觉得有什么:“没有为什么!理应如此。”她忽然有些严
肃:“那要是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说,那怎么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愿意说,但是永远不要用假话来搪塞
我。”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郑重道:“那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我没说话,淡淡地笑了,
算是默许,她一转身,却关上了房门。
她拉着我的手,缓缓地写着两个字。她写完后,直视着我的眼睛问:“你想要吗?”我缓缓地收拢手掌,定定地
看着她,这个赌注太大,我有心放弃。然看到她似是无事一样地说“可以不回答的”,我忽然坚定了心意,淡淡地说:
“想要。”她微微有些震惊:“你告诉过别人吗?”“你是第一个。”“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吗?”我转过身,坐在了
茶几旁,“刚刚你押下的赌注太大了,本来我不想赌的,可怕就此众生错过。告诉别人,你不会的。”我笑笑看着她
一脸纠结的表情,走过去敲敲她的额头:“到我问你了!”我走到桌子边,她急忙跟了过来,诚恳地问:“四爷想知道
什么?”我俯身过去,看着她慢慢地说:“我想知道……那一脚到底疼不疼。”她舒了一口气:“又吓我。虽然不重,
但也不轻,玉檀已经帮我敷过药了。”我也稍稍放下了心,递给她一瓶药:“早晚用温水服一粒,与外用的不相冲
突。”
我们又讨论了一下别的话,提到了敏敏和佐鹰的事。皇阿玛为她的婚事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想到这里,我对她
说:“皇阿玛还是很照顾你的心意的。”她慢慢俯身,趴在了桌子上,脸藏在胳膊里,闷闷地问:“那将来……皇上会
同意吗?”我带着笑仔细打量着她,“害羞了?”她掩饰道:“才没有呢!”我伸出手,她笑了笑,调皮地拍了我一下。
我依然执着地伸着,执着地看着她,她渐渐地把手放在了我的手心。我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等这次太子的风波
平息之后,我回去求皇阿玛,我相信以他对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他会同意的。你现在就别再费神考虑这些事了,虽然
你的婚事有点麻烦,但是只要不涉及争夺皇位,我相信皇阿玛会成全我们的。”顿了顿,我接着说:“你要是真有时
间呐,就想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去做吧。”她轻快地问:“那什么是有意思的呢?”“譬如说,我日后的生辰,你要唱
什么曲子给我听呢?跳什么舞给我看呢?”她直起身来,煞有其事地说:“王爷有所命,奴才岂敢不从?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8:00 +0800 CST  
正说着,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原来是十四弟叫人给若曦送药来了。若曦拿了药,我起身欲走,她急急地说:
“要走了吗?”我看看她,牵起她的手:“以后的风波是少不了的,你就要这样应对吗?心里越是害怕,脸上就越要镇
静,别人摸不清你的底细,自然不敢轻易出手。”我揶揄地看着她,“哪有人像你一样的,自己猴急,自露马脚。”
她这次倒不顶嘴,委委屈屈的样子:“记住了。”我转身准备走,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她急忙跑过来抢,我逗她:“拿
来当证据!看你下回有没有进步。”她又一抢,我急忙闪开,哼笑了一声,就出了屋子。
屋外的太阳分外的暖,我的心情也是出奇地好。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当初选择我作为“高枝”只是为了自保;然
而刚才她愿意把手交给我,是不是也向我迈了一步呢?想起刚才的问答,忽然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倘若我刚才摇头说
“不想”,那我岂不是要与她失之交臂?我一直在心里期盼着雪花红梅中的那位仙子,可若今天我不坦诚以待,岂不
是辜负了本来高洁雅致的木兰情?我知道若曦在权衡什么,害怕什么,紫禁城内,一颗坦诚的心,是最难求的东西。
只愿从今以后,她能一点点地向我走来,不会再有冷漠,不会再有逃避,愿有那么一日,木兰深处向我盈盈一笑的她,
是伸手可触的柔软,是静好的岁月。
那日我和十三弟在园子里走,却看到若曦低着头快速地跑,眼中却是极其伤心。她来不及停下,撞到了我们。
我扶起她,十三弟笑笑走开,看着她不肯说话,我扶着她的肩膀,还是问了:“怎么了?”她眼中含泪,委委屈屈地问:
“你以后真的不会骗我?真的会什么都跟我说?”我有些莫名其妙,但点头应下:“是。”虽然心中有疑惑,可是看她
不想说,也不愿勉强她。转身走了,虽没问清原因,但我只想让她知道,在这个紫禁城中,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坦诚
相待,愿意倾听她的恐惧、担心和烦恼,愿意相伴左右。
天气转热,皇阿玛搬进了畅春园,一日,我们正在水阁内赏荷,只见若曦端着碟子进来,看上去是很精致可口的
东西。皇阿玛尝了一口,赞道:“不错!色泽晶莹剔透,入口即化,还有淡淡的荷香。”若曦依次给我们端来品尝,端
给我时似是含笑看了我一眼,我一时不明就里,只是恍若未闻。尝了一口碟里的点心,奇怪,怎么会这么咸?但又不
好吐出来,只好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只听皇阿玛在问我们觉得味道如何,大家也都是大赞,只有我一时
之间没法说话。只听皇阿玛问我:“四阿哥,你觉得呢?”我强忍着口渴,说:“儿臣也觉得甚好……尚在回味中。”
此时玉檀过来奉茶,我灌了一杯,复对她说:“再来一杯。”十三弟好笑地看我一眼,我抬起头,正对着若曦含笑的
眼睛。死丫头,肯定是你搞的鬼!
出了水阁,我急急地去找水喝,出来时却看到十三弟和若曦大笑不已。我板着脸走过去,若曦急忙转身欲逃,我
喊道:“回来!”她站住,背影微微摇晃。我走到她面前,仔细看着她,她撇撇嘴道:“要打要罚随你,别这么吊着!”
我只淡淡地说:“伸手!”她乖乖地伸出了手,生怕我打她,我却拽住了她的手,一个旋转带着她转到了大树后面,抬
手给她一记爆栗,“你现在不怕我了!”她嘴硬地说:“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啊?”我举起手,示意她如果不说实话还是
要挨打,她说:“以前是有那么一点点。”我哼了一声:“就一点点?”她赔笑着比划:“再多一点点!”我无奈地看着
她:“看来还真得让你多怕我一点才行!”说着说着,又觉得口渴,起身去找水喝。她却跟着我走过来,拉着我的袖子,
粘着我说:“你真的生气了?不理我了?以后我不再捉弄你了!”我停下来,轻叹了一口气:“我没生气!”她问:“那你
干嘛不说话!”我郁闷地说:“我口渴!”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8:00 +0800 CST  
说完转身便走,只听她在背后笑的极其开心。虽越走越远,但她却笑进了我的心里。她以前那么怕我,躲我,后
来为了自保来主动依靠我,但现在竟然敢跟我开起了玩笑!是因为知道我肯对她真心以待吗?虽然口渴难耐,但还是
无法掩饰自己的开心,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我连眉梢都在笑。这温馨的一刻,我却已求了多年,真想就此,坐拥这这平
淡细碎、温暖光亮的流年。
今日早朝,皇阿玛忽然大发脾气,从三哥到十七弟,从阿灵阿到揆叙等满族重臣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我们沉默着,
皇阿***色铁青,虽满屋子人,却落针可闻。正在思忖间,只感觉到一个物体向我飞过来,我未及躲闪,待反应过
来,原来是皇阿玛将茶盅狠狠地向我砸了过来。我任由茶盅带茶汤尽数打在身上,上身立即湿了一片,茶盅顺着袍
子滚落,碎裂。青花瓷撞击地面的脆响击打在人心上,声声都是天子之怒,让人惊颤。只听皇阿玛冷冷地说:“朕早
已有旨,‘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你却命人通过各种管道散布流言蜚语,大肆宣
扬太子的恶劣行迹,制造各种倒太子的舆论!好个阳奉阴违的雍亲王!”
我快速地思索,怎么会这样?我从未暗中授意阿灵阿、揆叙二人行此不义之事,可此刻我找不到任何能给自己
洗清的说法!只好磕头道:“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只听那两个人都磕头道:“臣有罪!可此事实在与四王爷不相干,是
臣等私自行动。”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苦,他们越是这样“维护”我,皇阿玛就会越怀疑我、越忌惮我。皇阿玛拍
桌子说:“你们这两年暗中来往,都有证据。若非为你,难道他们是在为自己谋夺太子之位吗?” 我坦言道:“儿臣
虽与他们有过接触,但从未指示他们此事。”我未再多说,心里却已经想明白几分,既然他们不是我的人,那只有一
种情况。老八此举,是一箭双雕之策,既可以借我之手铲除太子,又可以将皇阿玛的疑心引向我。可是这么一番动
静,这么一个大大的网,没有一两年根本布不成。好个有城府的八贤王!我深知皇阿玛此时仍受太子事件的影响,而
他又一向忌惮我们染指皇位,此举定会让皇阿玛震怒。我只愿万一被责罚,不要连累十三弟,还有若曦那个傻丫头,
她万一为我求情,什么傻事都做的出来。
正思索着,只听十三弟一个大步向前,跪倒在地。多年的兄弟,我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急忙出声制止:“十三
弟!”他恍若未闻:“事已至此,皇阿玛早晚会查出真相,儿臣就自己招了吧。此事乃儿臣暗中授意阿灵阿、揆叙,假
借四哥名义四处散布谣言,皇阿玛一问便知。”我心里按捺不住的伤痛,十三弟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在我的心
上。他是个傻子!以他的聪明智慧,不会不知道这么说的后果是什么,他这样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我去承受
皇阿玛的责罚!
那两个人承认是十三弟的指示,这是打击我不成,转而想去斩断我的左膀右臂。皇阿玛冷冷地问:“此事,确是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9:00 +0800 CST  
十三阿哥所为吗?”听到这句话,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这句话是个圈套,我若说是,那十三弟必定要受严
惩;可我若说不是,十三弟便白白牺牲了自己!我心中大恸,叩首沉声道:“此事确非儿臣所为,儿臣也不知道是不是
十三弟所为。”再没有抬起头。皇阿玛沉声道:“将皇十三子胤祥幽禁于养蜂夹道,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
探访!跪安!”十三弟向皇阿玛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站起。我一直叩首,但我能想象得出,十三弟此时必定缓步而出,
神色超逸出尘,姿态翩然而去,仿佛是去赴美人之约。我跪了良久,看着白色的瓷杯碎片慢慢染红才发觉,原来是我
的手伤了。
手伤了又何如!
半晌后,只听到一个轻柔地声音在对我说:“回去吧!”我仍旧一动未动。她扶着我的肩膀,哭着说:“为了十三
爷,回去吧!”我不禁肩头抖了几下,慢慢直起身子,看着若曦。我的眼中有熊熊地烈焰在燃烧,却只化作了脸上的
几行泪。我静静地站起,看着远处的皇位,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地里去。身边少了惯常相陪的十三弟,我自
己都觉得格外凄凉!
回到府中,福晋也听说了朝堂上的事,只是悉心宽慰我。正说话间,有人传报说绿芜求见,我若不见,则长跪不
起。我丝毫没有办法,只好回绝了她。晚上,我正在书房练字,心中却全是对十三弟的挂念。十三弟自小伴着我长
大,我的心事他最清楚。从小,我教他算数,他陪我下棋;有什么新进贡的瓜果,皇阿玛赏赐给我们,他总把葡萄留给
我;被额娘和十四弟误解的时候,只有他悉心照顾,陪我说话。那年,皇额娘离我而去,我呆呆地跪在灵前,十四弟只
是来磕了头,却连话都不跟我讲,只有十三弟递给我一块儿皱巴巴的手绢。这些年来的兄弟之情,早已深深融入到
我的生命里。我看着他长大,他看着我成熟,我了解他的性子,他本爱丘山,醉心江湖,性子最是放荡不羁,他只是
为了不想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才毅然地卷入到我们的争斗。可是今日!就在今日!唯一诚心诚意唤我四哥的兄弟,
却为了我,甘愿被关进养蜂夹道!那里简陋不堪,阴暗潮湿,夏热冬寒!想着想着,我心里全是恨意,我就这么一个知
心知肺、知根知底的弟弟,却被如此陷害!
这时,太监进来奏报:“今天下午,宫中传来消息,若曦姑娘为十三爷求情,顶撞了万岁爷,眼下正在被罚跪在御
花园。”我淡淡地说:“下去吧。”此时,我忽然很羡慕若曦,她可以明明白白地去为十三弟求情,而我却决不能轻
举妄动,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十三弟全部的心意。想象着此刻的十三弟,一定满腔愁苦无人诉,又想着晚上更深
露重,不知道若曦能否捱过去,心中百转千回。
我紧紧地握住拳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出十三弟!有朝一日,我绝不会再让我爱的人受委屈!
这一夜,是这些年中最难熬的一夜,我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我默立于书房中,紧紧握住拳头,却发现我什么都
把握不住!这就是心痛的滋味吗?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9:00 +0800 CST  
终于熬到了早上,福晋端了盘点心过来,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勉强挨到了中午,宫里一直没有消息,眼看着明
晃晃的太阳消失在云层里,黑压压的乌云一点点上来,一向喜欢微雨的我却开始祈祷,不要下雨,我心爱的姑娘还在
雨里为我亲爱的弟弟拼命,不要下雨,不要下雨。可是老天并不听我的祷告,雨哗哗地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我
站在屋檐下,福晋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过来披在了我的肩上。我有遮风避雨的地方,那若曦呢?!漫天的风雨,她已
经跪了一个晚上又怎么受得了!我二话不说,什么都没想,转身冲到了雨里。若曦,等着我。
我飞快地在雨里跑着,雨伞此时已不起作用,雨水打在我的脸上,生疼生疼。我无暇顾及其他,只想快点见到若
曦。在花园里转了半晌,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她,她跪在那里,弓着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我隔着雨望着
她,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地直起身,也隔着雨看着我。此刻,我们真正就像两个同舟的爱人,在暴风雨来临的
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眸许诺、说好:有风我们一起吹,有浪我们一起踏,船翻了我们抱着一块儿死!我倏地丢掉伞,定定
地看着她,大步向她走去。走到她身旁,举起了手臂,为她撑起一块儿晴空。远处,伞还在地上打转,我们任由风刮
着,雨淋着。若曦!这漫天的风雨,有我陪你挨着、受着、痛着、熬着!
我默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衣服的下摆被拽住,低头看着若曦,她正向我示意。我蹲下来,看着她,眼睛里藏不
住的心疼和难过。她却淡而真挚地说:“回去吧!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千言万语却哽在了喉咙
里。蓦地拥住了她,我已经失去了十三弟,此刻,若曦就是我全部的世界!我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世界,原来我的痛,我
的苦,我的担心,我的无助,我的恨,你都明白!我的相思我的爱,你也都明白!纵然雨冰凉,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肩头
的灼热。若曦,你在哭吗?我紧紧握住我的拳头,我一定能做到,一定能!
感觉到若曦抬起头来,我遂也沿着她的目光望去,却看到了老八和老十四,打着伞,看着相拥的我们。我冷冷地
站起身。你们觉得赢了?觉得我现在没有十三弟就输了吗?可是就在刚才,我看到若曦为十三弟而跪,我便知道我拥
有的是世间最宝贵的真情,哪怕此刻十三弟也在风吹雨淋,可是我们三个人却紧密地连在一起;就在刚才,我心爱的
女子告诉我“你的心意我明白”;就在刚才,我知道自己已被逼上了不可回头的路,所以我比你们更有必胜的胆量和
决心!你们呢?你们之间,又有几分兄弟的真心、几分爱人的甜蜜?看着老八依旧温润却虚伪的笑,我紧紧攥着拳头,
从他们身边走过。总有一天,你们会尝到自己种的苦果。我未再回头,也未再撑伞。
回到府中,我叫人拉开福晋,固执地在雨中站着。雨虽凉,可是比起心来说,差远了。打在脸上虽痛,可是比起
心来说,还是差远了。若曦,不要怕,这大风大雨,有我陪你一块儿挨着、受着!你不是一个人,不是!
36成全
这一夜,我也是淋了一夜的雨。想着同一片天空下,我,十三弟,若曦都在受着老天的煎熬,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僵着身子站到了天明,终于在拂晓之际,等来了消息:“禀王爷,八爷、九爷、十四爷等众位爷跪在殿外求情,皇
上传旨允了绿芜去侍奉十三爷,同时赦免了若曦姑娘。”消息传来的时候,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蹒跚地
走回了房间,转身对太监说:“注意若曦那边的动静,随时来禀报。”我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下来喝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49:00 +0800 CST  
了杯热茶。平日里最喜的太平猴魁,也失去了味道。连续三天,来送消息的人都报告说若曦病了,高烧不退,昏迷不
醒。天知道我是多想冲进宫看看她,哪怕只是为她倒一杯水。
第三天,终于接到了新的消息,若曦已经醒来,皇阿玛指派了李太医给她瞧病。我一颗悬了三天的心,稍稍安了
一些。晚上我呆在书房,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轮明月。几日之前还和十三弟在府中闲坐聊天,可如今他却为我失去了
自由。那若曦呢?我又该如何对她?当日她求我娶了她,我心里虽高兴,可也免不了落寞,我一直知道她当时的请求
不过是想找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答应坦诚相待后,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心一点点地向我倾斜,眼见着幸福就在眼前,
谁知道命运却给我们开了一个偌大的玩笑!若曦要的是平安,要的是安稳,要的是自由和快乐的小日子,要的是白首
不离的一心人!可我现在自身难保,身上还背负着十三弟的命运,又岂可轻举妄动?若是现在去要了你,不仅会加重
皇阿玛的疑心,以后想救十三弟,就更难了。
对不起,若曦,为了将来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我不能去求皇阿玛了。而既然我不能再允给你你要的幸福,
我也不该霸着你不放。男人的爱,不是要他爱的女人跟他一块儿死,而是要她更好、更幸福地活着。放手吧,胤禛!
放手吧!不要让她跟你受苦!我一遍遍劝着自己,给自己讲理由、讲大道理,心却还是生疼生疼。打碎了牙和血吞,这
句话平日总能听到,可今天,忽然就明白了个中滋味。
约莫着若曦的身体恢复了一点,我还是进了宫,去找她。一路上,我走得很慢很慢,仿佛只要我晚到一会儿,我
就能再留她在我生命里多一会儿。可是从王府到若曦院子的这一路,原来竟这样短!还是走到了!
我犹豫在门口,徘徊着。罢了,总要面对的!我推开房门,若曦正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看着我。我也未向前走,只
是站在那里,和她两两相望。似是受不住开门带来的凉气,她忽然咳了起来,我忙跑了过去,紧张地拍着她的背,生
怕她的病刚刚好又要犯。她咳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我,眼含泪光地说:“你终于还是来了!”越看着她的眼睛,心里
就越痛,我转过身,背对着她,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对她说:“我不能向皇阿玛要你了!”“十三爷被囚禁后,我就猜
到你会这么说!”我蹲下身,拿起地上的木棍,拢了拢火盆中的炭,“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全都是我对不起你!”
说到最后,我狠狠地扔掉了手里的木棍,心中却又急、又痛、又恨。我能想象到此时的若曦该是和我一样的绝望,
我未转身,继续说:“以皇阿玛对你的疼爱,他一定会帮你指一门更好的亲事!”顿了顿,“谢谢你为十三弟所做的一
切!”说完,未再停留,头也不回地直接推门而出。合上房门的瞬间,听到屋里传来的哭泣声,我再也忍不住眼泪。
我几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可是我甚至私下里希望你能恨我、怨我,趁着还没对我陷入情爱的深渊早早脱身!可
是又怕你怨我、恨我!罢了,罢了!现在跟了我,只会更受罪!
自从那日之后,我渐渐地从朝中大小事务全身而退,行事越发低调,真正做起了清心寡欲、富贵恬淡的富贵闲
人。自诩“破尘居士”,在府中整日与僧衲道士谈经论玄。每日进宫只是给皇阿玛请安问好,很少议论朝事。凡事
都细察皇阿玛的心意,极尽孝顺,从无违逆.也是自从那天起,我再也没私下里见过若曦。平日在殿内议事,赶上她
来奉茶,我也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恍若那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我告诉自己,能忘掉的,她也能忘掉的!可是刚刚才
准备相互靠近的一对恋人,手分了,心呢?我只知道自己每夜都辗转反侧,这些天来,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闭上眼
睛,不是老八假意的笑脸,就是十三弟那一声“四哥”,抑或是若曦在雨中蜷缩着跪在那儿。
九月三十日,皇阿玛巡视塞外回京当天,即向诸皇子宣布:"皇太子胤礽自从复立以来,以前的狂妄还未消除,以
至于大失人心,祖宗的基业断不可托付给他。朕已经奏报给了皇太后,现在要将胤礽拘执看守。"十一月十六日,皇
阿玛将废皇太子事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0:00 +0800 CST  
一日,我去给皇阿玛请安,顺便带了自己亲手画的画给他看。皇阿玛缓缓展开我的图,并命若曦过来看。她笑
着说:“这画上的,不正是四王爷吗?这田埂边站着的,是四福晋呢!”我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心中说不出是
什么滋味。皇阿玛对我颇有赞赏,我躬身回道:“儿臣效仿皇阿玛,在圆明园中开了几片地,亲身体验农耕之苦乐。”
我和皇阿玛闲聊着,并邀请皇阿玛等到菊花都开了去一起看菊。我知道皇阿玛对我的疑心肯定未逝,但长此以往,
水滴石穿,只要不出差错,完全释怀是早晚的事。别人有心找差错,却也难了。只是想到若曦的时候,依然会有怅惘,
真的只是这样了吗?
【康熙五十二年】
一日皇阿玛一时兴起,就来到了圆明园,说要看看我种的地。我们一边看我亲手种的果树,一边讲各种果树的
栽培方法,以及这过程中所闹的笑话,父子二人相谈甚欢。皇阿玛正在前面走着,我回头看了若曦一眼,只见她对我
使了个眼色,暗示我皇阿玛已经走了不少的路,该休息了。我不禁心头一暖。带皇阿玛看完菊花,李德全就服侍皇
阿玛去更衣了。若曦走到我的身边,平淡地说:“皇上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有些饿了,只看看儿子亲手种的瓜果,
未免差了点心思,若是品一品它们所做的糕点更好些。”我有些感动地笑了,随后便授意高无庸让他告诉福晋为皇
阿玛准备些糕点。我看着若曦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有些压抑的东西,终于得到了舒缓。
皇阿**着福晋为他精心准备的点心,赞不绝口,我却注意到若曦看了看我和我身边的福晋,目光转向了别处。
皇阿玛也问道:“平常能言善道的人,为什么现在变成哑巴了?”只听若曦笑着说:“皇上如今有了聪明灵巧的儿媳妇
伺候,当然就嫌弃奴才喽!”我看着她,怎么这句话听到我耳朵里……有些淡淡的酸意。我不说话,手背在身后,习
惯性地抓着自己的辫子。只听福晋也在真心地夸赞她,后来皇阿玛一高兴,便把缅甸进宫的玉如意赏赐给了福晋。
【康熙五十三年】
菊花又开了,今日我去给皇阿玛问安回来,路过御花园,正看到若曦在采菊。但她注视着面前的那一朵菊花,还
是放下了剪刀。我走上前去,不禁问:“为什么不要那朵?”“有些不忍,一旦摘下,很快就会蔫掉。”我看着她的
眼睛,想着她前几天也在皇阿玛面前帮了我的忙,又问:“为什么不恨我?”她却转过身来看着我,苦笑一下,提步便
走。我在她身后叫道:“若曦,告诉我!”她脚步微微一滞,我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的背上,丝丝缕缕牵绊不绝。她猛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0:00 +0800 CST  
地回头看我,反问道:“为什么要恨你?因为你失信吗?真是可笑!难道你要抱柱守信,至死方休?不要说此事还牵连到
十三爷的将来,就剩你我二人,我也不愿抱着一块儿死!我宁愿各自好好活着。”
我心里微动,或许,她已经明白了我的苦心!我沉声道:“绿芜在我府门前求过……自从十三弟监禁后,我从未看
过他的妻儿。”她淡淡地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一步踏错,他们夫妻、父子就有可能终身不得相见,唯有隐忍
待发,将来才有可能共聚天伦。正因为你以前和十三爷亲密,他犯事有事假托你的名义,所以你越发要避嫌;何况十
三爷承认是背着你如此行事,本就陷你于不忠不义,是人都会心寒,哪有一转身就照顾对方妻儿,原谅对方的道理!
古来圣贤恐怕也做不到。”我定定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蕙质兰心,温婉体贴的姑娘,良久,才说出一句:“你果
然懂我!”
我的隐忍待发的确是为了“将来”共聚天伦,可是正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将来”会有多远,所以不愿意你陪我
受苦,不愿意耽误你最好的年华,不愿意让你因我没了自由。我冷声道:“我很快会忘记一切!”说完大步向前走。
她也说:“我也会的!”我心里想着,但愿。放缓了脚步,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因为良妃去世两周年将至,八弟向皇阿玛请旨告退,说要去祭奠亡母。我暗自用了些手段,将他进贡给皇阿玛
的两只海东青换成了将死的鹰。想到以若曦的秉性必会为他辩驳,我暗中授意王喜阻拦若曦,一切都部署好了。
皇阿玛看到时,自然是大为震怒,一道圣旨,就封死了老八所有的退路。我静静地听着皇阿玛一字一句地下旨,
这就是夺嫡之战,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战争,这也是我和命运的作战。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既然你可以将十
三弟送到养蜂夹道,我自然可以用两只毙鹰,将你送上不归路。而且这并不是结束,这才刚刚开始。
一日,我陪弘时出来走走,太监带着他去玩,我自己就随便逛了逛园子,碰到了十弟。我们一起在园子里漫步
着,只听嗖地一声,没错,是箭,但要命的是,前面十福晋和若曦正在那里说笑。我瞬间连跳带飞地奔了过去,脑海
里什么意识都没有,只想着快一点,快一点。终于跑到了若曦跟前,拿自己的背替她挡住了飞来的箭,自己的肩膀却
受了伤。我紧紧地把若曦搂在怀里,生怕她被伤到分毫。我们紧紧相对,她怔怔地看着我,我也愣愣地看着她,瞬即
反应过来,都放开了对方。远处树干上的白羽箭,仍在微微的颤动。
远处弘时正拿着弓,吓得不敢说话,我喝令他请罪,命人带他回去。十弟见明玉没事,说了一会儿话,便都离开
了。
我转身欲走,只听若曦在背后叫我:“为什么?”我没说话,她绕到我的身前,伸手摸了摸我的肩膀。看着她探
索的目光,我就只剩下了苦笑:“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待我清醒时,我已经这么做了。”看着眼中有担
心有害怕也有泪光的她,我还是说了一句:“你受伤我会更痛。”说完也不管她如何反应,扶着自己刺痛的肩膀,一
步一步走回了府。
还好,她没事就好。她只是在雨里跪了两个晚上,我就已经心如刀绞,万一她被伤着,我想不出来自己会什么样
子。蓦然想起那句古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往前走着,心里却一遍遍地重复,情为何物,情为
何物?
我蓦然明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
也。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1:00 +0800 CST  
【康熙五十四年】
春去夏来,时间流逝中,朝堂上局势的变化日渐明朗。十四弟越来越受到皇阿玛的器重,朝臣们也从开始的观
望态度,慢慢开始附和他。而我则仿若一切与己无关,每日来给皇阿玛请安,所谈甚少涉及国事。但这并不等于坐
以待毙,我只是暗中观察局势,只求厚积薄发。
八月秋风起时,皇阿玛再次出塞行围,我随着同去。自从上次为若曦挡了一箭,已经过了一段时日,这段日子里,
我一直都告诉自己放下,放下,可是只有肩上隐隐的痛提醒我,一切都是真实的。那日,我一个人牵着马,走出营账
去散散心,只见远处似有一个人,待走近了方看清,原来是若曦坐在那里,眼神空渺,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是听到了马的叫声,若曦顺着声音望过来。两人视线一碰,我转身就走。她追了过来,拦着我问:“我是洪水
猛兽吗?你为何……”她不再说,只是摇了摇头,从我身边快速走开,走到马旁。马儿冲她打了个响鼻,她伸手抱住
马脖子,肩膀微微抖动,似是在哭泣。这一幕看得我心酸无限,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缓缓地转过身,我凝视着她,
不禁伸出手,替她擦去未干的眼泪。她忽然动情,扑到我的怀里哭起来。我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紧
紧地抱着她。她哭了半晌,终于收住了自己的眼泪,踮起脚尖在我的脸颊处亲了一下。我顿时全身一僵,只听她附
在我耳边软声说:“我知道我自己自私任性,可如今我们彼此,只留下我们对彼此的惦念。即使你不能娶我,也不许
你忘掉我,至少不能在我忘掉你之前忘掉我!”她忽然一抬手,学着我平日的动作,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我愣愣地
摸着自己的额头,她含泪而笑地问我:“记住了吗?”我不禁把她拥在怀里,千言万语却化作点点心泪。
怎么可能忘掉你,我生命中的唯一,我灵魂的伴侣。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更深露重,你的腿不能着凉,早些
回去吧。”
【康熙五十五年】
那日,我正在书房练字,小顺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爷,不好了王爷!”我冷冷地道:“何事如此慌张,难道
你忘了王府的规矩吗?”小顺子忙跪下答道:“奴才知罪,是若曦姑娘……若曦姑娘她……”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怎么了?”“姑娘她……不知何事惹怒了皇上,被皇上杖责二十,皇上下旨,将若曦姑娘贬至浣衣局。”我整个
人一抖,强冷静下来,命他退下。我不安地在书房里踱步,杖责二十?!浣衣局?!究竟出了什么事!皇阿玛向来疼爱她,
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招来如此惩罚?
小顺子一直给我传消息,若曦这几天已经养得差不多,只等着收拾好东西,就可以搬出去。按不住心里的惦念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1:00 +0800 CST  
按不住心里的惦念和伤痛,在拜见皇阿玛之后,去了她的小院,远远地看到玉檀端着东西进了屋。我并没有进去,只是一直站在院外,站了多久我不知道,只知道站着站着就下起了雪,雪花落在身上,凉凉的,不比心里暖多少。
从皇阿玛身边的奉茶女官,到以后为太监洗衣服的落差,我担心的不是她心理上是否会接受,而是她会受苦,受难,我气的是自己要看着她受苦受难!朝堂上风波不断,我不在明处,却也根本闲不下来,只能暗中积蓄力量。
转眼,若曦已经在浣衣局呆了一月有余,每日有消息传来,无非就是“若曦姑娘洗了一天的衣服”“若曦姑娘已经适应了环境,一切都好。”那日进宫去看望皇阿玛,出来之后却被李德全留住,他好说歹说希望我能救救若曦,我没表态,他定是觉得我冷漠。
没有人会比我更希望若曦好。
好不容易能抽出个空来,我特意到浣衣局来寻她,彼时她正在和玉檀说话,我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才一月不见,她却消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
我慢慢走上前,唤她一声:“若曦!”她身子一僵,回头向我问安:“四爷吉祥。”我支开了玉檀,留着她单独跟我说话。我柔声道:“过来些,让我看清楚点。”她走近,我仔细打量着她,除了妆容不如以前的精致,脸上多了些辛苦之外,眼中的坚定并没有改变。我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为老八求情了吗?”她摇摇头说:“不是。”我又问:“究竟所为何事,让一向疼爱你的皇阿玛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看着我的眼睛,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不想说。”我不愿勉强她,点头道:“好。”我心疼地看着她憔悴的脸,问道:“你现在过得好吗?”她微笑着说:“还好。”我蓦然想起她的手,迅速地拉过来,她的手已经变得又红又肿又粗糙。我急道:“这样就是好了?跟我说实话!”她并不在意:“这就是实话!虽然每天从早干到晚,饮食起居都大不如前,可我恐惧少了很多。以前一睁眼,就会担心今天又会发生什么,皇上会把我赐给谁,如今我却知道,等着我的不过是一盆衣服而已。”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真挚地说:“再忍耐一段时间!等皇阿玛过了气头,我就去向他要你。”
我本以为她的眼里会流露出希望,没想到她却走开,淡淡地说:“皇上不会答应的!”我解释说:“十三弟被囚禁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我想皇阿玛的疑心已经减去了……你也知道,我现在颇得皇阿玛欢心,总还是有几分机会的。只是这名分,恐怕就不能强求了……不过即使只是让你做我的侍妾,既然你回到了我身边,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若曦咬着嘴唇,沉吟了半晌道:“被贬至浣衣局,是因为我抗旨不尊。”我眼中闪过惊讶,她接着道:“皇上本想把我赐给十四爷。”我脸色骤暗:“皇阿玛把你赐给十四弟了!”她点点头,我追问:“你为什么要放弃逃离紫禁城的机会呢?你不是总想找个小院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吗?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为何不要?十四弟相貌出众,文才武略在我们兄弟中也是拔尖的,对你又极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她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我看着她坚毅的目光,心中猜到了几分,却不敢相信,试探地问:“是因为我?”她微笑着说:“是听从了自己的心。它不愿意,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心里有悲有喜。胤禛!你何其不幸,先被斩断了左膀右臂,继而心爱的姑娘又被送至浣衣局受苦!你又何其有幸,此生有一个可以为你生为你死的好兄弟,有一个宁可牺牲幸福也要受苦等着你的好姑娘!我定定地盯着她,半晌后道:“造化弄人?我偏不信这个邪!我不信我们无缘,就是老天不给,我也要从他手里夺过来!”我一面轻抚着若曦的脸颊,一面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会救出十三弟,也一定会把你娶回来!”说完,我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半晌放开她,转身坚定地离去。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4:00 +0800 CST  
每走一步,心里的念头就越发清晰了几分。早年因为看见过黎民百姓的苦痛,想解救他们于万一,那时想要皇位,只是出于理想;十三弟被囚禁后,不得不去争皇位,因为那是十三弟的血和泪,是肩上沉重的责任;而今天,当我知道若曦放弃了逃离紫禁城的机会,放弃了完美的亲事,我却从心里,真真切切地准备伸手夺皇位!我只有这样,才能使爱我的人免除苦难;我必须这样,才能保护好他们!
若曦身陷浣衣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想到她身边的好东西虽多,但大都是皇阿玛赏的,拿来打点时定有不便之处,倒不如干脆给她些碎银子和银票,方便使用。
从若曦那里出来之后的每个晚上,我都会晚一些睡。有时会练字,有时会读词,有时会看着月亮。我知道浣衣局的环境,也知道若曦肯定难以入睡。惟愿以我之心,受你之苦,你知道悲伤有时,欢乐亦有时;散场有时,相聚亦有时;分离有时,相守亦有时;惟愿以我之心,受你之痛,这时候,你我都会知道,天涯地角,沧海桑田,你在,我也在。
【康熙五十七年】
皇阿玛任命十四弟为抚远大将军王,十四弟辉煌出战。朝堂上的大臣们也越来越多地倾向于十四弟,而我依旧保持往日的低调,只是平日里更紧锣密鼓地筹划。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得到了皇阿玛的重用。不久,十三弟那边也传来消息,绿芜生了一个女孩儿,十三弟夫妇的意思是希望若曦给孩子起名。我又向皇阿玛请求将孩子抱回我府里抚养,得到了恩准。
想着已经很久没见若曦,便带着孩子去了浣衣局,一路上偶尔会听到宫女窃窃私语,都赞叹十四弟的“英明神武”。想起若曦当年本可以嫁给十四弟,却牺牲青春苦苦候着我。如今十四如此风光,我却不能救她于水火,心里也是百千种滋味。命人去传若曦,我抱着孩子低头逗她。
若曦来了,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看着一身素衣的她,我心里一动,仿佛两个人从上辈子开始,就这样地远远相望。我轻唤了她一声,她快步向我走来,对我微微笑,疑惑地问:“这孩子是?”我也高兴地说:“这孩子,是十三和绿芜生的。”她露出开心的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如此笑了。她小心地接过孩子,温柔地抱在怀里,我轻声说:“十三和绿芜的意思,是希望你给孩子起个名字,皇阿玛也同意了。你起好后可以把名字呈上去,以皇阿玛的名义再赐名。”她沉吟了一会儿道:“‘冰心’如何?”我点点头:“‘一片冰心在玉壶’,这个名字最衬十三弟了。”她又否定,皱着眉思索,旋即笑开来问:“叫承欢吧?承欢膝下!”我瞬时很感动,期望一个孩子有什么样的秉性,倒不如怀着一颗最朴素的心,去期望她能有最简单地幸福,可以承欢父母的膝下。我赞成地点头,遂定了这个名字。
命人抱走了承欢,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摸着她的手,上面已经结了茧子。我关切地问:“这些日子身体好吗?膝盖还疼不疼?”“你嘱咐小顺子送的膏药很好用。”我又嘱咐道:“在这里凡事要想开点,不要思虑太重了。”她微笑着看着我:“我每天都会写几遍你送我的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苦笑着说:“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 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想起今早的听闻,我不禁问:“你后悔吗?在这里受苦,一直等着我?”她目光直直地回视我:“不后悔”。说罢,不自觉地抚上我的脸,“一定会等到的!”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如今我们一年都难以一见,每次见面又极短促,所以格外珍惜相聚的每时每刻。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我不得不回去,跟她辞别之后,心里也是无限酸涩,这一走,不知下次相见是何时?
我转身离去,却能感觉到背后的关切、不舍和依依惜别的目光,我却不敢回头去看。 不看你的眉,不看你的眼, 怕我看了你,忘了我是谁。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4:00 +0800 CST  
【康熙六十一年】
皇阿玛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经常会感到没胃口,寝食难安。我进宫的次数变得更多,恪守孝道。那日,发现若曦出现在皇阿玛的身边,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做了些点心,想让皇阿玛开开胃口。皇阿玛命我代替他,行祭天大礼。祭天大礼一直都是太子所行,我也隐隐看到了一些希望,但并不敢因此掉以轻心。
那日,我依旧去给皇阿玛请安之后,却被皇阿玛留下:“……朕将传位给十四阿哥,希望你日后能尽心尽力辅佐……”我脑中如惊雷闪过,面上却还要若无其事地应下。额娘从小就疼爱十四弟,几乎已经忽略了我的存在,可是皇阿玛为何会选择十四弟?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上天给我的,我伸手去接;上天不给我的,我只好去夺。回到府中,秘密筹划了一番,随后命人密切留意宫中的消息。
那天我正在府中练字,反反复复地写着“静”这个字,这些天来过于动荡,我时时提醒自己要保持头脑的冷静。忽然有太监进来:“王爷,宫中传来消息,皇上病情告急,如今干清宫内外已被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我令他下去,提起笔,集起心中的情绪,快笔写了一个“动”字。
多年成败,均在此刻。十年一剑,厚积薄发。如果不出差错,我已经清楚最后谁才是夺嫡的胜利者。
入宫。
走到殿外,听到了一片哭泣声,我缓缓地推门而入,走向那个床榻。 床榻上睡着的,是我的阿玛。小时候我在皇额娘宫中长大,每次皇阿玛看到我,都会考我背过的诗词。皇阿玛的寿宴,我唱了一首歌,所有人都听得面如土灰,只有皇阿玛面带微笑地听完。上靶场的时候总是射不中红心,是他站在我的身边,扶着我的肩膀,指导着我的姿势。在我射中之后,他为我鼓掌叫好。我们父子也有亲密的时光,曾一起出塞行围,曾一起看雪赏菊; 他也曾奖过我,罚过我,误会过我,理解过我;他看着我长大,我看着他变老。我曾经把他当做心里的神,天地间纵横驰骋六十一年的神。然而今天,那曾经陪我走过长长的一段路的他,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不知道跪在那里哭泣的,有几人出于真心,我却知道,我是真真切切地为他哭了。我双手捧着他的手,头贴在他的掌上,静默无声,只有双肩在耸动。
此刻的我已经将京城全部掌控,隆科多宣布了皇阿玛的遗诏,又率先下跪,可所有人都沉默着。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她坚定地道:“皇上圣安!”她的声音像是一个信号,随即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向我磕头请安。我缓缓站起,命令道:“将所有人各自监禁,不许任何人私自接近、通传消息。”
七天之后,我举行了登基礼,宣布明年是雍正元年。并加封了八弟为和硕廉亲王,十三弟为和硕怡亲王,并任命两人为总理事务大臣。至此,我隐忍十多年的梦想终于迎来光明,而各人的命运也滑入了各自的轨道。
额娘竟然不肯承认我。多年来额娘心中都对我有难解的心结,何况这次她本寄希望于十四弟,想必更是加深了对我的误会。
43 我愿化身石桥
唯一可以抒怀的,是若曦,她是紫禁城内的一抹暖色。我把若曦从禁闭室接了出来,处理完一天的政事,走向养心殿,忽然又一瞬的怔忡。我的若曦,现在真的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吗?我缓缓地推开门,向榻上望去,一眼看到了朝内而卧的她。我一下子安了心,轻轻走过去,很怕惊扰了梦中的她。这些年她已为我受了太多苦,我只希望她从今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够这样安然地度过。我走近她,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她的眉眼。这些年来,这对眉毛为我蹙过多少次?这双眼睛,又为我流过多少眼泪?我不知该如何传达我的疼惜和恋爱,只好垂下头,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感受到她的微动,我不禁含笑说:“已经醒了,干什么装睡?要不要帮你亮灯?”她不知再抗拒些什么,忙回答我说:“不用,这样就好。”我轻笑了几声,俯身在她耳旁低低地说:“你喜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似乎有些脸红,掩饰地问我:“什么时辰了?”我说:“已经过了晚膳时间”,说着,便弯腰脱下了自己的靴子,准备在她的身旁睡一会儿。可是我还没等躺下,她就迅速坐了起来,压着自己的被子,愣愣地看着我。我又气又笑,竟把我一个堂堂的皇帝当成了登徒子?我苦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吧,我是真的很累了,只想躺一下就好。”
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只好躺下便睡。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躺了下来,为我盖了盖被子。我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这一刻,我等了太久,这一刻没有皇帝和宫女,只有我们两个人,属于彼此;这一刻,我等了太久,这一刻没有凄冷的夜晚和捱不完的更漏,只有一个女人和她终生托付的男人,爱恋彼此;这一刻,我等了太久,这一刻没有狂狼没有风雨,只有一对经过岁月考验的恋人静静地相依相偎。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5:00 +0800 CST  
我缓缓睡去,却在梦中惊醒:“若曦!”她拉着我的手臂,温柔地说:“我在这儿!”我终于放下心来:“我以为我做梦抱着你!现在没事了,连十三弟都回到我身边了。”她回握我的手,软声道:“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想着还有很多的奏折要看,只好不情愿地起了床。这边穿靴子,这边听她说想见玉檀和姐姐,我答应道:“等这一段安定下来就让你见她们。”她笑得很开心,对我说:“谢谢!”看着她的笑容,我不禁点了点她的脸,道:“我要你以后啊,天天像这样笑!”正在我抱着她的时候,她却忽然仰起脸,在我唇边印下了一个吻,“去吧!”我霎时一僵,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心里有慌张,有惊喜,有感动,瞬时颇为情动,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她瞬间就紧张了:“你不是还要批奏折吗?”我看着她眼里的慌乱和紧张,不禁无奈地笑笑,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真的很会磨人。”我放开了她,起身穿好衣服,心情大好,令高无庸传膳,然后准备去批奏折。
走出房门前,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看见那个姑娘还在榻上,微笑地目送着我。她的笑容是那么美,无限的温柔,无限的娇羞,无限的欲说还休,我仿佛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整个世界,这世界是那么的春红柳绿,诗意盈然。我忽然觉得,或许我前世就是为了这个姑娘而化身石桥,受尽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为了等这个姑娘从桥上走过,今生与我淡淡地回眸、暖暖地相守。
44 相守
和众人议完事,我留十三弟一起用晚膳,并派人去传了若曦。若曦到时,太监已经将一切的膳食布置妥当,我坐定后,对十三弟说:“坐吧!”他方行了礼,规矩地坐下。我笑着看看若曦,又看看十三弟,这是许久都未感受过的温暖,不禁叹道:“终于能一块儿用膳了。”十三弟却微微笑着说:“多谢皇兄恩典。”我眉头微蹙着看着十三弟,他却恍若未觉,低头恭坐着。我在桌子下面轻轻地握了握若曦的手,道:“这些都是你们爱吃的菜,随意些。”说完,便给十三弟夹了一筷子的菜,他忙立起谢恩。我心里郁闷,十年相隔后的重逢,并没有期待的笑声,十三反倒礼数周全,气氛颇有几丝尴尬。我看了一眼若曦,她恐怕也和我一样的心情。十三弟只用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行礼告退。我和若曦闷闷地吃完饭,高无庸端了一杯茶过来,我漱过口,随手递给了若曦,她分毫未在意,接过来漱完口后,我命令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了我和若曦两个人。看她闷闷不乐,我也叹道:“自打见到我,他就一直如此,礼数不缺,敬意十足。我是希望人人都敬我、怕我,却不希望他这样,我只希望能当他的四哥,不是皇上。”她安慰道:“慢慢来吧!” 我握着她的手:“我也希望是这样,你们是我唯一信赖的人。”
正说着,太医就过来,遵照我的吩咐来给若曦诊脉。太医仔细问了若曦平日的症状和喜好后,道:“常年忧思在内,气结于心;看你的手,应该是常年浸泡于冷水之中,经年累月下来,一时寒毒侵体。”说罢,还特意问询:“是否近两年月事不准?”若曦快速地扫我一眼,有些害羞地点点头。我也有点尴尬,随后便着急地问:“如今可有治愈之法?”太医道:“这……臣不敢说。”我心里着急,瞪起眼睛:“说!”太医战战兢兢地说:“确如臣所说,如今已有积重难返之势,若安心调理,并一切遵照臣的吩咐,臣可保……十年无虞。”我眼中伤痛难掩,只是吩咐他们下去。
我握着若曦的手,脸色稍缓,眼中的伤痛却愈重。她起身去给我倒茶,我却走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复紧紧地搂住,无限自责和疼惜地说:“对不起!”是啊,若不是为了我,她或许早已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若不是为了我,她也不必去浣衣局受了六年的罪,白白蹉跎了六年的光阴,还落下了一身毛病。她却转过头,宽慰我道:“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如今一切安好,就发愁十年后,那日子还要不要过呢?”我只好点点头,想到还有一些政事需要处理,遂起身,准备去看折子。她站在那里目送我,仿佛在说,去吧,这里有我。
政事太多,我常常一忙就忙到三更以后,若曦则会变换各种办法劝我休息。有时我坐在那里看折子,她便静静地坐在案旁读书。我们彼此相伴相守,最幸福不过如此。寂静的屋中,只有她和我翻阅纸张的声音,缭缭青烟上浮,淡淡香气中,我不禁轻扯嘴角,觉得这才是最珍贵的幸福。我常常会在抬起头时,正看见她含情的眼眸,我只期望这一刻、这一个瞬间,能够永远定格下去。

楼主 baby雨亦奇  发布于 2019-10-21 03:55:00 +0800 CST  

楼主:baby雨亦奇

字数:108444

发表时间:2019-10-21 11: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29 05:58:53 +0800 CST

评论数:11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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