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更下，谢谢大家对我的文的关注，其实情节简单，文笔更是粗陋，但没想到这么多朋友看文追文支持我，好感动哦。我回头看看，自己觉得稍好的部分都是发文前写的，后写的部分由于心急，质量不太高，有不少错儿和自己不甚满意的地方。自己是个比较认真的人，我想个别地方稍稍改一改，把后面的也稍写仔细一点，下一更我想时间长一些，怎么样，和大家商量一下哈。
（其实改也好不了多少，水平在这儿）

杜旅宁的这一夜是他平生最为难熬的一夜。

杜旅宁一向是骄傲自负的，昨晚眼前发生的一切把他这么多年来所有的骄傲与自负顷刻间击得粉碎，愤恨、痛心，懊恼，自责都齐刷刷地向他狂卷过来，胸口似被千斤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他烦躁地扯开领口的风纪扣，站在窗口让午夜寒凉的风吹着自己。

杜旅宁的心里此时翻江倒海。昨晚自己为防那个时隐时现的内鬼而精心布置的罗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网住的竟然是阿次。奋斗了几十年，他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为党guo清除共dang，共dang竟然就潜伏在自己身边，是自己倾尽心血悉心栽培，一路看着成长，甚至情同父子的学生，这是他最不愿接受的事实，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几十年来他杜旅宁做人做事，自律严谨，一丝不苟，一辈子腰杆挺直，没想到自己亲手培养出一个党guo的敌人，被欺骗的愤怒和羞辱感让他气急败坏，觉得实在愧对党guo。

“一开始就是。”呵！从一开始就是欺骗！那当年阿次的舍身相救也是为了搏取自己的信任？自诩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是什么蒙了自己的双眼，让他看错了人？不是没有怀疑过，也有过一次又一次的甄别，也曾差一点让他现了原形，但都让阿次这个内鬼化险为夷，安然度过了，抗战胜利后自己更是再无戒心将他视为心腹。自己不能不承认，是在他们之间暗暗滋生且越来越浓的超越了师生的情义让他敏感的嗅觉迟钝了。他曾谆谆地告诫阿次干他们这一行的，是党guo的机器，机器是不能有感情的，他也曾多次训斥阿次“情义太重”。但是，“情义”两个字，居然自己也不能完全割绝，让阿次得以利用，到头来蒙骗了自己。杜旅宁不由得想到了当年的李沁红，现在他不能不佩服她，原来李沁红是最接近真相的人。“我心向党guo，为了党guo任何个人感情都可以牺牲。”这是当年李沁红的话，“很好，这也是我的答案”这是自己的回答，但是李沁红做到了，自己却终究没有做到。

还有俞晓江，多少年来自己对俞晓江的有着的不仅仅是完全的信任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依赖，每每在他烦乱焦躁的时刻，都有俞晓江温婉恰当的提醒，化狂涛为微澜，他一直把俞晓江当作最可信赖的自己人，却原来……怪不得，怪不得当年的行动一次次失败，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失败感萦绕着他，让他耳热心堵，烦躁难当，他抽出香烟，狠狠地吸着。

可恶的内鬼，身边的敌人，今天终于给纠出来了，非杀了他不可！自己十几年前就曾对阿次说过，如果有一天发现他是共＊产＊党，会亲手杀了他。但是――当昨晚自己看到阿次以枪抵头就要扣动板机的刹那，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掉他手里的枪，难道自己的下意识里还是不愿看到阿次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杀了他？――曾几何时，“活着”是自己对阿次的殷殷期盼。

烟雾缭绕，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日寇践踏国土，上海即将沦陷，撤退分别之时，“活着”曾是自己对留下潜伏的阿次提出的唯一要求。阿次答应他，等抗战胜利后自己回上海的时候，阿次第一个来接他，他始终记得阿次那个含泪的军礼。

八年间，自己时时牵挂那个在危险中潜伏的阿次，每每看到他发回的电报心中就会泛起欣喜，因为这就意味着，他还“活着”。

抗战胜利前夕，见大势已去的汪伪76号特务头子丁默村欲私下与重庆媾和，为添筹码，将军＊统在上海的潜伏网端掉大半，因叛徒的出卖，阿次也未能逃脱而被捕。当时的自己心急如焚地找到戴＊笠，最终，保全阿次等人生命成为重庆政＊府与丁默村秘密谈判的条件之一。抗战胜利后自己先于其他政府官员回到上海，在上海火车站，刚踏下车厢踏板的自己看到从远处人群里飞奔而来的阿次，衣袂飞扬，冲到自己面前，喘息未定，敬上军礼，含泪微笑，额角上还带着没有痊愈的刑伤。跨越生死，重又相见，自己的万千感慨，都化成一句：“阿次，活着就好。”

“活着”是他对阿次八年的期许，今天却要置他于死地。

……

怎么回事，自己又要被所谓的情义困扰么？杜旅宁用力地甩甩头。自己一生忠于党＊国，恪尽职守，绝不放过任何一名共＊党嫌犯，不管他是谁！这是他的信条。杜旅宁狠吸了两口手里的烟，把烟蒂掷在地上，用脚捻灭。

夜里刑讯室传出的声音也一样敲打着杜旅宁的耳膜和神经，他极不愿承认但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心是疼的。他颓然坐在圈椅里，他知道现在刑讯室里的阿次是生不如死，他怎么有些后悔了，阿次那悲戚绝望的眼神又跳到眼前，“老师，您不该……”是不是真的不该……，与其这样让他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

混乱，矛盾，理不清头绪，他从没有这样失去条理过。

手托着额头，拧着双眉，纷扰杂乱的思绪在头脑中冲撞。

天亮了。

早晨突然的那一声痛呼象一个榔头直接敲在他的心口上，震得他胸闷发沉。

杜旅宁隔着玻璃在监视室都全看得到，全听得到。进到刑讯室看到阿次的第一眼，杜旅宁感到自己的心出乎意料地疼。自己虽然教过他在任何非常情况下熬刑的生存技巧，但想到昨晚阿次的眼神，至刚看到阿次身上的伤如此之重，他知道阿次根本没有熬刑所必需的求生的愿望，对一切非人的折磨只是消极忍受，这让他的心象是被一只手给拧了一把。此时,面对死亡阿次脸上淡然清朗的神情，让杜旅宁突然感到有这样一个学生他是这样的骄傲。喉头一阵发紧，杜旅宁转身向周鸣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停止审讯，叫医生给他打一针止痛针，把伤口处理一下。周处长，你也和你的兄弟们下去好好休息吧。”

杜旅宁的命令让周鸣岐一时摸不着头脑，反应不及，迟疑着小心问道：“司令，这，局座还等着要口供，您看这――”

“你觉得还能审出什么吗？”杜旅宁用凛冽的目光看了一眼周鸣岐，“局座那里我亲自给他打电话，一切我来负责，执行吧。”毫无商量的余地。

杜旅宁转身大步走出监视室，铿铿的皮鞋声在楼道里渐行渐远。

下午2时。

夏跃春从门外急急地进来。

“阿初，”看着夏跃春脸上的神色让阿初和俞晓江都觉出了什么，急凑过来。“刚刚我们在毛森身边的内线设法送来情报，说今天晚上毛森要亲审阿次，傍晚时会把阿次从沪中警备司令押到上海警察局。我们……”

阿初的眼中闪出果决凌厉的光，“劫车，在路上把阿次救出来！”

“对，我也这么想。”夏跃春点着头。

“只有这个机会，无论如何要把阿次救出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阿初紧张地搓着手，漫长的等待快把阿初逼疯了，这消息让他看到了希望。

“机会只有一次，离傍晚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这消息让俞晓江一下子进入临战状态，脑子里已经在考虑具体方案，“现在的形势不同以往，要一击成功，必须做好周密安排，否则不但不能救出阿次反而会造成更大损失。”

但三个人都清楚，在军警密布的上海，光天化日之下劫击囚车，抢出人犯且成功撤离谈何容易，这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危险程度不言而喻，枪声必会惊动大批军警的追堵，能否让包括阿次在内的所有人员安全撤退，能否躲过之后的全城大搜捕都是摆在眼前的严峻问题，但这是救出阿次的唯一机会，必须要做而且只能成功！



下午2时40分。

杨慕初，夏跃春，俞晓江，雪狼，刘阿四。

几个人围在桌子旁，目不转睛地对着上面的地图。

“这是上海警察局通往沪中警备司令部的必经路线，这条路上有三个宪兵把守的检查路障。我把伏击地点选在福煦路向东拐弯路口处，这个地方在两个检查点中间，两侧楼房商店相对密集繁华，便于疏散。”俞晓江手指着地图，干练果断、条理缜密地安排着，“囚车里押送人员连司机在内一共应为六人，加上护送车最多十人。雪狼，你们要在十分钟里完成战斗。我算了一下，两边的宪兵赶到此处最快要二十分钟，成功后所有人员弃置武器，就地疏散。所有人员进入伏击地点前一定要掩藏好武器，形势严峻，我们只能打个出其不意，行动之后尽快撤离。”

“准备接阿次的车提前到位，接上阿次后直接送到这里，之后车开走处理掉。另一辆车拉上受伤的同志去三号安全房，千万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夏跃春补充道。

“多少人参加行动？”杨慕初问。

“我手下十个同志随时待命。”雪狼答道。

“不够。”杨慕初转向刘阿四“阿四，你再带上十个兄弟配合雪狼行动，行动过后都暂时不要都回家，隐藏到码头的仓库里，以防随后的搜捕。”

“嗯。”

“这是接阿次的车的撤退路线。”俞晓江指着地图。

雪狼和阿四看好后，点头表示记住。

“好，大家分头准备，立即行动。”夏跃春下达命令，又眼望着雪狼和刘阿四郑重地叮嘱道：“一定要成功救出阿次，你们要小心，动作一定要快。”

雪狼和刘阿四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阿初叫住刘阿四，轻声道：“车里带上一床厚棉被。”

刘阿四顿时觉得眼眶发热，先生这是怕阿次被汽车颠疼了，阿四重重地点了下头“先生放心，不救出二先生我阿四绝不回来。”

“你和阿次都要回来，我等着。”阿初双手用力地握了握阿四的臂膀。

下午4时。沪中警备司令部。

上午杜旅宁亲自给毛森打电话，报告了审讯情况，就是毫无结果。毛森的意思是把杨慕次押到上海警＊察局，晚上他亲自审一审，再无结果就地枪决。最近抓到的共党要犯都在上海警＊察局内秘密枪决，阿次此去只有一个结果。毛森要亲自审，杜旅宁当然知道那将是又一番的地狱一般的酷刑折磨在等着阿次。听到毛森的命令，杜旅宁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心里不愿意，不愿意再让阿次经历一番痛苦煎熬。上午，他在刑讯室里看到的遍体鳞伤的阿次面对死亡如此淡然从容，他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有道是“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干这一行几十年，见过多少刚硬的汉子在死亡面前不得不低下原本高昂的头，因为对生命的贪恋是人的本能。而阿次的表现让他不由得从心里升腾出敬意。他现在确实已经后悔了，后悔昨晚打掉阿次手里的枪，现在让他求死不能。

不能，不能再让阿次受尽折磨后死去。既然结果不能改变，那他也要尽自己的力量做一点点补救。杜旅宁抓起电话：“接毛局长。”

这里开始是今天写的，特别少。

下午4时40分。

午后天空中的乌云开始聚集，现在乌黑低沉地连成一片，象口黑锅扣在上海上空，时不时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

雪狼和刘阿四与手下的兄弟已经分头到达伏击地点，擦鞋的，卖烟的，拉车的，购物的，这里这些市井常见的各色人物这会儿好象都不专心于他们的事情，一双双警觉的眼睛盯着街上的车辆，等待着那辆黑色囚车的出现。



7时50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风卷起街道上的沙尘，豆大的雨点随着风砸下来。



春和医院地下室。

雪狼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急急地走进地下室。

“老夏，我们一直等到现在，没有囚车经过呀，是不是情况有了变化？”雪狼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雨水，喘着粗气汇报。

“什么？！”三个人都吃惊地瞪着雪狼。

杨慕初跌坐在椅子上。

片刻，夏跃春低声命令：“雪狼，尽快通知刘阿四和同志们行动取消，分头疏散撤离，一定要赶在10点宵禁前。”

雪狼走了，地下室里静得出奇。

……



四小时前。下午4时，沪中警备司令部。

打给毛森的电话接通了，杜旅宁向毛森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他想自己来审杨慕次，理由是他最了解杨慕次，如果他不能让杨慕次说出什么的话，那么就再无让他开口的可能。电话那边的毛森沉吟着，他毫不怀疑杜旅宁对党＊国的忠诚，杜旅宁德能兼备却淡泊名利，虽在自己属下毛森却对他一直心怀敬意，这次老杜身边出现共＊党卧底的事件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也好，这样也好日后为杜旅宁在上司面前开脱找些理由。

“好吧，速审速决，就地执行。”

挂了电话。毛森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杜旅宁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速审速决，就地执行”毛森扔下的这几个字一遍遍地冲击着他的心脏。杜旅宁站在窗前，窗外乌云沉沉，要下大雨了……

晚上10时30分。春和医院地下诊疗室。

俞晓江趴在桌上枕着胳膊睡着了，眼角好象盈着泪珠。她太累了，这两天她承受了太多的惊悸、焦灼、期待、失望，这会儿终于睡熟了。夏跃春轻轻地给晓江盖了件衣服，与阿初轻手轻脚地走出地下室来到院长办公室。

阿初颓然地坐在沙发里，两手支着额头。夏路春默默地在阿初身边坐下来。

一滴泪从阿初眼角滑下来，“跃春，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害怕呀，害怕极了，我怕真的失去他。我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能为力。以前他每次遇险，我觉得我总能帮助他脱离险境，我有能力把他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可现在，现在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

夏跃春没见过这么无助无力的阿初，深深地叹口气，象是自言自语，“我也害怕……，不仅害怕，我还觉得我是这么对不住你……”瞬间，夏跃春感到了自己的怅然出神，理智又回来了，拍着阿初的肩膀，“不，阿初，我们还有希望，我们不能放弃希望，以前阿次不是没有遇过险，最后不都化险为夷了吗，这回，也是一样，阿次一定会回来的。”夏跃春不知道是在安慰阿初还是在安慰自己。

看着阿初把脸埋在手里，夏跃春不禁一阵心疼，“阿初，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有消息我叫你。”

窗外的大雨还在哗哗地下着，阿初的心里也在下着雨，阿次，你现在怎么样了，你要坚持啊……

看了大家的回复，明天回给大家哈。谢谢你们这么晚还在等文，在挂记次次。明天看看头脑若何，也许还会有哦。
不管啦，睡一大觉先。
好希望看你们的留言。
因为老杜对次次的心疼不忍，导致初初他们的行动没有成功，大家没什么感触咩？

实在抱歉，更晚了，不太满意，也先就这样发了吧，我保留修改的权利哦。
上面先重发一段。下面是新的，不太少的哦。

我修改了一下下，大家看看是不是稍好一点儿了。今天也许，大概，可能－－还会有哦。但没有催文的我不发。嘻嘻。

此时杜旅宁的心也被拧得生疼，从早晨重刑过后一直到现在，阿次对死亡都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惧和犹豫，但谈到他的家人他却掩饰不住他的不舍和悲伤。阿次这个孩子还是太重感情，心里只装着别人，何曾有过自己。此时杜旅宁真的希望，希望阿次哪怕能有一点儿回心转意的任何表示，他也会尽自己的全力保全阿次的性命。杜旅宁决定试一试，试图劝一劝这个让他愈发不舍的阿次。


“阿次啊，或许――，如果你有所改变，告诉我们那些我们想要的答案，我可以为你破例争取保全你的生命，这样你还可以见到你的大哥，你的亲人。你忍心让苦苦守着你的杨慕初最后只得到你的尸体，落得两手空空，形单影只，伤心绝望，孑然一身离开上海吗，好好想一想。”杜旅宁期待地看着阿次。


阿次的热泪更是小河般流淌下来，看得出他极力抑制内心的挣扎痛苦，闭着眼任眼泪流，脸上的肌肉都有一些轻轻的抖动。


看着这样的阿次，让杜旅宁也不免动容，直觉得眼眶发热，到底是手足情深难以割舍呀，杜旅宁想着阿次此时的心里定是象刀割般的疼，他会不会因此……


过了好一会儿，阿次睁开眼，眼里的泪还在流，却直视着他轻轻地回答：“不。”


杜旅宁非常失望，心里甚至有些着急，“阿次，我不能不告诉你，你为你的组织保守秘密而付出生命的代价，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你，甚至你在这里的所有表现，你遭受的非人酷刑，你的坚贞不屈，都不会有人知道，或许，你的组织还有可能会怀疑你变节。听到这些，你还要坚持吗？”


阿次好象从刚才的痛苦中恢复了一些，目光重又变得从容坚定。阿次轻轻地点点头，“是。我对得起我的信仰，我问心无愧。”


这样的敌人不能不让杜旅宁心里暗暗称赞，甚至有些怨恨象阿次这样可敬可爱的学生怎么就信了共＊＊＊党的那些邪说，到了敌对的阵营。共＊＊党有这样的信徒何其有幸，难怪现在局面至此，马上就要成为共＊产＊党的天下。但想着阿次将要面临的结局，杜旅宁只知道自己无论如论不愿看到，他要再作最后的努力。“阿次，你要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意义。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你舍生取义成为共＊＊党的烈士，你宁死不屈的事迹得以传出，可是你鲜活的生命和高洁的品格，都只会变成冰冷的文字，随着时间流逝，都会在人们的记忆里消失。”


阿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杜旅宁。

杜旅宁知道他的努力失败了。“速审速决，就地执行”这几个字又在耳边响起， 杜旅宁此时难受极了，沉了半晌，痛心地说：“阿次，我可以告诉你，这样的话，你的时间不多了。我――只能如此，我也有我的信仰。”声音低沉。


阿次看到杜旅宁这样，知道他心里也是不好受，他不想再让老师难受，极力抑制眼中的泪水，尽量使声音平静，“老师不必顾念阿次，您忠于信仰，为党＊＊国清除敌人是老师职责所在。老师素来杀伐果断，不必为我多有困扰，阿次已经连累老师太多，不会记恨老师。只是……，只是老师已近花甲，风烛残年，阿次不能在老师跟前照顾，还望老师自己珍重。阿次为自己的信仰而死，死得其所。阿次死后，望老师不要因为阿次而难过，就当从来没有阿次。”


杜旅宁胸中一口热血上涌，眼中泪光闪动，“阿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你，什么时候能想想你自己。”他背过身去，不想让阿次看到他眼中的泪。“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老师，我想给我大哥留封信。”阿次知道象他这样的共＊＊党重犯按规定不可能传出只言片语，这个要求是要杜旅宁破例。


“可以。”杜旅宁呼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阿次，眼里泪堪堪落下，“阿次，你――不要怪我。”


阿次轻轻地点点头，“老师，您保重。”


杜旅宁最后看阿次一眼，一狠心转身就往外走。


“老师！――”


杜旅宁噔地站住，后背僵直。


“忘了阿次吧。”


阿次的声音让杜旅宁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加快脚步似是要逃离这个伤心地。阿次泪眼模糊不舍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他看不到的是，杜旅宁老泪纵横。

5月5日，早7时30分。春和医院院长办公室。


“阿次！”杨慕初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雨还在下。刚才的梦吓出他一身冷汗，梦中阿次满身伤痕地躺在那里，自己想去救他，给他疗伤，可怎么也够不到他，他急得大碱，却不见阿次有任何反应。阿初坐在沙发里喘息着平复着自己一颗狂跳的心。


“你信佛还是信上帝”阿次当年的问话回响在自己耳边。


“通常我是信自己，不过这次临时抱佛脚。”


“那就念佛吧。”


那时在杨氏银行地下魔窟，自己和阿次被困，小混蛋一枪引起的爆炸炸开了生命之门。


“佛祖被你的诚意感动，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还没来得及念呢。”


杨慕初沉在甜甜的回忆里，是啊，阿次这回又陷入险境，念佛管用么，要是管用自己情愿念上千百遍。还得靠自己！阿初嚯地站起身就往外走，与闻声跑进来的夏跃春差点儿撞个满怀。


“跃春，有什么消息吗？”


夏跃春沮丧地摇摇头，“我们只是知道杜旅宁没有把阿次送到上海警察局。”


“跃春，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夏跃春看到阿初眼里跳跃着光亮，“你有主意了？“


“绑架杜旅宁，与阿次交换！”

今晚发还是明早发捏？

同一时间，沪中警备司令部看守牢房。


尽管铺着一层稻草，牢房地面的冰凉潮湿还是侵入到阿次的身体里。杨慕次平躺在地面上，被手铐紧紧地铐着双手，脚腕上也扣着粗重的铁镣。杨慕次一宿都沉沉地在半睡半醒之间，止痛针的效果已经过去，身上各处的伤痛又肆虐地啃噬着他的神经。他想挪动一下身体，却不能，断了的左腿被铁镣拖着，稍一挪动就钻心的疼，他只能一直僵硬地保持一个姿式尽量让自己睡去。睡着，是他此时盼望着的最幸福的事。


哗啦一响，阿次又清醒了过来。铁门被推开，刘云普手里托着一件白衬衫走了进来，看到阿次马上又跳出去，大声嚷着：“来人，来人，把你们头儿给我叫过来。”


值班看守班长快步跑了过来，对刘处长陪着笑脸。


“怎么回事？啊？！他都这样儿了，还能跑得了吗。”刘处长很是火大，指着阿次脚上的铁镣嚷着。“快点儿，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去了！”刘云普带着威胁的表情命令道。


“刘处长，您别生气，这，这是周处长特意吩咐的，说这是上面非常重视的重犯，不能有任何闪失。”看守班长小心地解释着。


“狗屁个周处长！耗子还成精了。怎么着，我说话不管事儿吗，啊？！是不是让杜司令亲自打电话过来呀，赶紧拿掉！”刘云普瞪着红眼睛发着狠。


都得罪不起。看守班长指挥着手下摘除阿次身上的戒具。


铁门关上，刘云普这才小心地托起阿次的双肩帮着他靠着墙壁坐起。


“谢谢啊。”阿次对刘云普由衷地说。
“阿次，你这会儿怎么样？”刘云普上下打量着阿次。
“还行。”
“我----，我来给你送件衣服，在你办公室里拿的，我知道你爱干净，上路的时候穿。”刘云普喉头哽咽着有点说不下去。
“还是你了解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阿次感激地看着刘云普，淡淡地笑着说道。
“你――你别怪老师。”刘云普嘴唇轻嚅着。
“老师――”阿次的眼中盈盈闪动。“以后就由你照顾他了。”


刘云普终于忍不住了，冲着阿次大声嚷着：“阿次，我说你，你非得要这样吗。谁会知道你？谁会记得你？什么信仰，什么主义，大得过命去吗？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啊？！”


阿次看着胀红着脸，满脸悲伤的刘云普，沉了半响，轻轻地说：“云普，照顾好你的家人。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有家真好，别让家人为你担心害怕，尽力让他们生活的安宁。”


刘云普太了解阿次，无奈地点点头，终于哭出了声音，“阿次啊，你什么时候能替自己想一想啊。我欠你的钱可怎么还啊――。”刘云普毫不克制地捂着脸呜咽起来。


“嘁，傻子，这还不好，以后没人追着要你还钱了。”阿次宽慰地嘲笑着刘云普，眼里的泪却也承载不住掉落下来。


刘云普哭得肩膀直抖，这两天他太难受了，这会儿他要不管不顾地哭个痛快，不然他快憋得喘不过气来了。

看刘云普哭成这样，阿次心里一阵发酸，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拍了拍刘云普的肩膀，“行了，看你，跟个孩子似的。以后啊，你每年多给我烧点纸算你还我钱了。”


刘云普这才止住悲声，胡鲁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深深地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忽然想起自己带着烟，忙从兜里掏出来给阿次和自己都点了一支。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刘云普才觉得平静舒缓了许多，叹了口气，“唉，阿次啊，你说，我们生在这个年代真是不幸啊，要有下辈子，我真想什么党也不参加，我就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事儿呢找你下下棋，斗斗嘴，钱不够我就向你借几个使使，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多好。”刘云普翻着眼皮向往着，一会儿回过味来，“嗯？不对，怎么下辈子你还比我钱多呢。”


“嘁，行，下辈子我向你借。”阿次笑了。
“你呢，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么。”刘云普看着阿次。
“我－－，我也想。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这日子马上就要到了”阿次目光深远。

该走了，刘云普仔仔细细地看着阿次，想记住他的每一处。“阿次，你还有什么事吗，只要我能做的。”
阿次轻轻摇摇头，“照顾好老师。”
“嗯。”刘云普使劲地点着头，泪又涌上来。
“我上辈子积了德，今生和你做朋友。”阿次笑着。
“下辈子，下辈子再做朋友。”刘云普泪眼紧盯着阿次。

一步三回头，刘云普走出牢房，身后铁门“哐啷”一响。当刘云普胖胖的身影在门口消失的瞬间，阿次的眼泪泉水般涌出，再也见不到了，这个不是战友的朋友。

上午9时，春和医院地下室。


夏跃春和俞晓江都同意了阿初的计划，在目前情下虽然风险巨大，变数极多，但也是无奈之举，为营救阿次只能一试。夏跃春已电报报告上级，并请求上级与杨虎联系帮助将杜旅宁调出沪中警备司令部，上级回电同意。


杨慕初，夏跃春，俞晓江，雪狼，刘阿四。


几个人围着地图。俞晓江冷静果断的声音：“这次伏击地点我选在这里――赫德路。”俞晓江指着地图，“这次人员减半，尽量不要开枪，把杜旅宁的车逼停，不要伤到他。用杜旅宁的车把他送到码头仓库后，把车开走。与杜旅宁同车的其他人员用另一辆车向另一个方向开，最后到2号安全房。注意，一旦开枪，就用这辆车将敌人引开，人质放弃，保证杜旅宁的车安全撤离。”


几个人点头。


“这次行动由雪狼执行，杜旅宁认识刘阿四。”俞晓江补充道。
“阿四，你负责联络，吩咐兄弟们把杜旅宁看好，我们只有靠这个筹码了。”阿初叮嘱着。
“好，行动人员先行到位，等待命令。我们在这里等消息，时间确定后立即通知你们。”夏跃春说到。


雪狼和刘阿四走了，杨慕初却感到心里没底，一阵阵发慌。

重发是我的坏毛病。发现好多小问题。另外交待一下衬衫是阿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