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和解 (现代父子,兄弟)

何许和何宴之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无奈。
这种忆苦思甜的教育,几乎贯穿了两人的童年。
午饭很简单,过年的时候最丰盛的一餐要到晚上。
虽然大家都知道晚食的危害,可依旧抵挡不住一年里最重要的那一天。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下午的时候一家人全都聚在楼下。
何许帮着蒋琼准备晚上的饭食,何肃拉着何宴之下国际象棋。
现在的年轻人,要不是真心爱好,很少有玩这类棋牌游戏了,多是桌游手游来的。何宴之也不例外。被何肃杀得怒吼连连,每次都号称下次要认真了,还是丢盔卸甲,何肃哈哈大笑。
何许在静静地洗菜切菜,听到何肃的笑声就抬头静静地看。
何肃还是那么喜爱国际象棋。他和何宴之小时候都被送去学过。何肃也曾饶有兴致地叫来何许下棋。
毕竟水平有限,何许总输得很惨。
但他和何宴之不同。
何肃总是说何宴之像他,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输了更要找回场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而何许不是。他受不得一直输,再加上何肃偶尔的打趣嘲笑,便委屈地要哭出来。
何肃一看见他哭就厌烦,最后总不欢而散。便再也没叫过他下棋。
何许也没有学下去,现在已经将规则都忘得差不多了。
准备好所有东西,都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很丰盛的年夜菜,八凉八热饿,每天都一样。哪怕从来不曾吃完过。
摆菜上桌,何许正要坐下,却被蒋琼拉到了何肃旁边。
何许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时不都是蒋琼和何宴之做何肃旁边吗?
从他昨天回来,就没见两人说过一句话。不但没有说过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到底是怎么了?
何许疑惑的看着何宴之。何宴之却没有回应他,专注地看着桌子上的菜,笑:“好久都没尝过阿姨的手艺了。还真是怀念。”
何许只能带着一肚皮的疑惑坐下吃饭。
年夜饭吃完,一家人端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也能是年纪大了,何肃兴致很高。
春晚最辉煌有趣的年代他漠不关心,如今变得千篇一律,他反倒看的津津有味,不停问何许那个明星是干什么的。
何许和何宴之几次想走,都被何肃拉回来。还嫌两人不专心,手机都不许看。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电视里放着永不改变的难忘今宵。
何肃站起来,对何许道:“我叫司机买了鞭炮,放一挂吧。”
小区周围,已经被鞭炮声包围。
何许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何肃道:“你小时候不是经常吵着要放鞭炮?”
有这回事吗?何许没太多印象。
他记得小时候蒋琼总是不让他在家里院子玩,每次都让人带着他到外面去放。
何宴之拿来大桶的礼花和鞭炮,拽着何许出来。
何肃和蒋琼也都出来。
何肃递过来打火机,何许也只能接过,点燃了礼花。
绚丽的礼花上天。
何肃忽然对着何许道:“许许,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倒是给他先拜年了。
紧接着蒋琼和何宴之也都祝他身体健康。
他笑嘻嘻地拉住何肃和蒋琼,将两个人硬扯在一起,“也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祝大哥事业有成。”
同时心里默默地道:“祝何许早日还清欠款,早日自由。”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23:30:00 +0800 CST  
最后一点存稿了o>_<o
后面可能会更得慢一点。最近要看一考一个证。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29 23:39:00 +0800 CST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30 17:45:00 +0800 CST  
大舅舅笑道:“许许呀还小,有合适的给你小弟也介绍介绍呗。”他口中的小弟,是他的小儿子陈友宁。
陈友宁比何许要大几岁,在何氏挂了个闲职,整天吊儿郎当四处玩乐,比何许还要像富家公子。
听了自家老爸的话,撇了撇嘴,横了何许一眼:“你怎么才起来?不知道我们今天要过来吗?”
何许在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继续吃自己的面。
小舅舅陈明伟剥了个橘子给何肃,笑呵呵道:“年轻人爱玩难免。我家那个大学也整夜通宵的打游戏。”
陈靖东道:“我哪有?我要是敢晚起来一会儿,我爸就能念我一天。”
陈友宁道:“可不是,爷爷规矩也很大的。晚起的人哪有饭吃。”
何肃默默把孩子递给了大舅舅,将橘子放在一旁。
何宴之笑道:“这倒是。”
“可这是在何家。”蒋琼的声音不大,却不啻在客厅丢了颗鱼雷。她似乎无疑继续争辩,仍是娴熟地处理着手中的整鸡。
客厅了静了一瞬,陈友宁率先喊起来:“蒋姨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们不该来给姑父拜年似的。”
“胡说什么呢!”大舅舅看似斥责地瞪了他一眼,“你姑父都没说什么。不过现在的规矩都坏了,以前家里哪有女人说话的道理。是不是姐夫?”
其实何许和蒋琼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家人总是嘲弄。
但也只敢在私下里开口。
这样当着何肃的面直白地说没有家里没有蒋琼说话的份儿,还是第一次。
陈明伟皱了皱眉,觉得大哥说话也太直了些。但想要说些话打圆场,但是目光落到了何许身上,就迟疑了一下。
何许捏着筷子,额头上的青筋像蠕动的蚯蚓。
他不停在说忍忍忍,和他们吵架自己不会好过,还是站了起来。
何肃正要开口,何宴之一个眼神递过去,自己压住了何许,顺势搭在何许肩膀上,“舅舅,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妈以前在家也没有说话的权利么?啧啧,还说你们以前最听她的话。”
大舅舅一愣。没想到何宴之会站在何许那边。
何肃赞许地看了何宴之一眼,有些话他说确实比自己说要合适。
他不是不知道何许和蒋琼的委屈。他的家庭复杂,又受前岳丈帮助良多。早在结婚之初,就告诉蒋琼了的。他们早已习惯了默默忍受,何肃也习惯了视而不见。
以后还是少让他们来家里好了。
何肃放下茶杯,看着脸色仍僵硬地何许,毕竟何许长大了。
“许许,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还头疼么?”何肃问。
何许摇头,“我没事。”
何宴之道:“要不要上楼休息,晚饭我叫你?”
客厅里密不透风地目光让何许窒息,他当然乐意离开。反正他有身体做掩护,何肃也不能说什么。但他不想。
不想把蒋琼一人丢下。
“不用了。”他道。
有了何肃何宴之的一番话,陈家人也不再紧追着两人不放。自顾自地玩乐。
直到吃完饭,大家才抹着嘴巴离开。
剩一桌子狼藉要蒋琼收拾。
何肃帮着把碗端到厨房。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6-30 22:49:00 +0800 CST  
蒋琼接过何肃递来碗,
默默拿去洗了。却没看何肃一眼。自从何许醒过来,她就再也没跟何肃说过一句话。
何肃道:“阿琼,我明天没事,不如去小别墅住两天?”
那是何肃送给蒋琼的结婚二十周年礼物。
在附近的海边,如同偶像剧里的落地窗海景房。蒋琼很喜欢,但何肃太忙,她也就很少去。因为太安静了,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
何许站在蒋琼身后,见到蒋琼飞快地摇了摇头,转过去看也不看何肃。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何肃的脸顿时沉下来。
他已经拉下面子去哄蒋琼,没想到蒋琼竟然如此固执。何肃有些微的不习惯,更多是生气。他没在说话,也没吵,自己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妈,你和爸爸怎么了?”何许困惑。
蒋琼道:“我们没怎么。就是发现一件事,原来是我自己太在意了。”
何许欲言又止。
接下来两人的冷战就很毫不遮掩了。
何许从来没见过两人这样。也不是没吵过架,但从来都是蒋琼让这何肃,讨好地甚至于卑微。家里气氛古怪起来,何肃初三就借口见客户,带着何宴之去了香港。
何许自己在画画。
很快就正式上班,蒋琼给他买了许多衣服。
何许道:“妈,都说我上班了不用你给我买衣服。”
“上班好呀,在公司里面好好干听到没有?”蒋琼摸着何许的脸颊,“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给你买给谁买?妈知道你想要独立,但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笑贫不笑娼,妈妈不想要别人瞧不起你。”
“妈你不是说做自己就好,何必管别人的看法?”
“可这个世界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能放过你的。”
“你跟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对不起你?”思来想去,何许就只能想到这件事。
能够让蒋琼伤心愤怒成这样子,也只有这件事。
何许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何肃虽然对他们母子寡淡,可从来没爆出绯闻,一向都是洁身自好,连秘书都是三十岁往上的已婚秘书;一面又觉得离奇愤怒。
这世上最爱和何肃的人就是蒋琼。为了何肃,让她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何许难以想象,蒋琼知道这个消息会是怎么样的伤心难过。
蒋琼愣了愣,不明白何许为什么会想到哪方面去。
“不是的。没有。”她轻轻一顿,“你怎么会这样想你爸爸。只不过是你生病,我觉得他有责任,有点生气罢了。”
何许更加疑惑。
他也不是没生过病,严重的时候也在医院住了好久,怎么反倒这次活蹦乱跳的,会让他们这么担心。不会真有什么绝症吧?何许先是一惊,又觉得那样的话,何肃应该不会让他去公司上班。
难道是他出车祸的时候爸爸在跟别人约会?自己儿子住院他也不来看望?所以才会愧疚?
这个可能性似乎更大一点。
何许去看蒋琼,没有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这几天何肃何宴之的态度本身就很奇怪。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01 16:37:00 +0800 CST  
何许无意去探究这些事。“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怕是离婚。
但何许没有说出来。
蒋琼欣慰地笑笑,悄悄红了眼眶。
她刚嫁给何肃的时候,何肃问她能不能把何宴之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说孩子从小没有母亲,外公外婆比较娇惯。她那时候说能。后来也是这么做的。
最初那两年何宴之在家里,她极尽心力地照料,何宴之跟她也很亲密。但这种亲密终止于她怀上何许。
那个时候的小孩子很敏感,不要说是重新组建的家庭,就算是一般的独生子女,也很难骤然接受有个弟弟妹妹。
再加上那边的极力挑唆。何宴之同的关系迅速坠入冰点。
蒋琼有想过把这个孩子打掉。但是她的身体并不允许。
何许刚出生的时候,何宴之被人告诉何肃不会再喜欢他,就躲起来偷偷哭,心疼地何肃立刻带他去了香港迪士尼。
那个冷清清的满月蒋琼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心酸。
她总想何许还小,什么也不懂,委屈一点也没关系。所以家里的事,从来都是紧着何宴之。家庭日的时候她和何肃都会准时出现在何宴之班里,哪怕何许再怎么哭,也不会有人理。
再后来,他不哭了。安安静静的,不用自己叮嘱,也知道不吵到爸爸,不惹到哥哥。
蒋琼后知后觉地想,她怎么会把何许忘记了呢。
眼泪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何许吓得呆了。“妈,你怎么了?一定是爸爸对不对?”
“傻孩子。”蒋琼飞快地擦过眼泪,“我就是忽然觉得你长大了。”
何许不做声。他才不会相信这种理由。他轻柔地给蒋琼擦干眼泪,“要不要去逛街?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合盛新开的甜品店吗?不过我没有钱,你得请我吃。”
蒋琼满口答应,收拾心情和何许出门逛街。
初七的下午,何肃何宴之才回来。带了好些礼物。
以往也是这样子,有时是何肃带着何宴之,有时他们三人出去,给自己带好多礼物。大部分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何许很给面子的拆礼物。想要是些奢侈品的话可以挂咸鱼上面。大学开始的时候他就把蒋琼不喜欢的防晒霜折价卖给女同学过。
给蒋琼带的照旧是珠宝包包之类,给何许带的是两套西服和一块腕表。何许很喜欢,去上班肯定有要穿正装的场合,不过看样子西装似乎袖子长了些。不过也没关系。
还有些零食用品等等,何许随意拿了两件。
何肃对何许道:“明天是你第一天进公司,要好好跟你哥学习,知道么?”又问何宴之,“穿西装会不会太严肃了点?”
“他们部门穿的人挺多。”何宴之道。项目组的人跟业务部都要经常见客户,所以穿着偏正式。“也不需要每天都穿,在公司还要,备一件就行。”
何许点头。
蒋琼却是把西装拿在手里看,“明天我给你买的那件。”
何肃有些不高兴,“我买的就不行么?”
蒋琼看也不看他,“大了一码,许许穿不了。”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01 19:35:00 +0800 CST  
“大了?”何肃看一眼何许,再看一眼衣服,叫何许在身上比了比,果然是大了。“给我,我让人拿去给你改改。”
何许认得牌子,知道这家衣服价钱。以前常看何宴之穿,是专做手工西装的,他曾想要,何肃说要等他工作后才行。他还以为何肃是随口说的,又或者何肃其实已经忘了。
对于这种事,何许看得很开,也早已不放在心上。
何肃说要拿去改,他就把衣服递过去。
何肃有些讪讪。好容易想起给何许买衣服,却弄成这个样子。
“在公司好好工作。你既然决定去公司实习,就要把份内工作做好,知道吗?先不要提自己的身份,等实习期过后再说。如果做的不好挨训可别来找我说。”
何许点头,“知道了。”
吃完晚饭,何许继续回房间画图。他接了个杂志社的儿童绘本,虽然是个简单的小故事,但他很少画儿童插话,画了几天也都不满意。
第二天早上,何许起得很早。何氏的总部在市区,但何宴之的公司却是在东郊一个新建的金融区里。房价飙升,何肃当年能够在轻松在市区买地建楼,成本没用多少。但是现在想扩张,就千难万难。
价格不说,便是成熟地皮都没有。
何宴之新公司便索性跑到了正在招商引资的新区,还有税务上的优惠。
但就苦了何许。家在城西,又是漫长的路程。
何许特地起了大早,何宴之他们还在睡觉。已经回来上班的保姆都还没起床。随手煮了两个鸡蛋,拿了一盒牛奶,何许出门。希望能搭上第一班公交车,再转地铁。
直到七点半,何家的人才陆续起床。
“许许呢?不是要迟到了吧?”何肃咬了口面包。
何宴之抬头看何肃一眼,飞快地把早餐送进嘴里。他虽然在国外待了几年,但最热衷中式早餐,一小碗白粥配油饼卷菜,再来一碟子春卷,吃的心满意足。“八点半上班。还有一小时。”
在自己房间吃完饭就来收拾的胡妈笑道:“许许已经出去了呀,我早上听到门响就起来看了下,他就已经背着包走了。大概是六点多吧。”
何肃沉默半晌,将手里的吃剩的早餐放在桌上走了。
何宴之全然不知道何肃的计划,一面吃,一面飞快地查看邮件。过年积攒了许多事情,毕竟他们去年有些单子代理的是国外企业,那边又不过春节。助理已经筛选了一大部分,仍有一些需要他电话过去。
八点何宴之准时出门,开车上绕城高速,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公司。
何许比他晚了两三分钟,没想到早高峰会堵得如此厉害。地铁又人山人海,过了两趟车才被挤上去。何许飞快地看了地图,决定明天换一种路线。提前坐地铁,不过那样需再转成一趟地铁。很是麻烦。
人事部早已接到通知,得知新来的项目部助理会在今天报道。
何许很顺利地办理入职,领了自己的工牌门禁卡,跟着人事经理到项目部报到。
一天过得波澜不惊。
毕竟新入职,没什么具体业务。新部门的张经理拿了公司员工手册和本部门规章制度叫他先看,剩下就是帮着项目经理们办理一些杂物,诸如去行政部领取办公用品,贴票报账等等工作。
何宴之的公司新开没两年,人并不多,刨去郊外的工厂,公司里头只有三十来人。项目部加上何许才五个人,陀螺似的一刻也不停歇。
下午五点半下班,但大家都没有走,何许也不好意思先走。直到周围人陆续有人出来,何许才收拾东西,和经理打了招呼离开。
等人回到家里,感觉全身精力都在通勤中被消耗殆尽。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0 20:36:00 +0800 CST  
刚上班的那几天还算轻松。很快何许就体会到了项目部的繁忙,像只陀螺似的从早忙到晚。项目部就这几个人,每个人的项目都着急,有时候三个项目经理同时吩咐何许,原本就不熟练的何许焦头烂额。常常下班就到八点以后了。
何宴之就更不用说,一周就出了三趟差,天南海北地跑。
两人虽然在一家公司,也几乎碰不到面。
何许工作忙碌,画稿的进度更让他焦心。好容易从公司赶回家,往往就累瘫地不行,那还能画画。就算拿起画笔,效率也十分低下,脑袋都像是被冻住一样。
慢慢就会好的。何许安慰自己。
不过画稿的截止时间就剩不到一月,他也不得不熬夜赶进度。
早上就起的晚了些,毫无意外地迟到,被扣了五十块钱的何许神情萎靡。
“你怎么现在才来?”
张经理怒斥一声,将一叠文件丢给他。“赶紧去复印五份,一会儿那会议室来。九点要开会。该死的就没个电子版发过来。”
何许急忙忙地接过文件去打印室。
刚把文件放进输稿器,一个项目经理电话打来,让何许帮忙那份文件找何宴之签字。
“小何,这是比较着急,客户等着咱们的签字件给他们老板看。你帮帮忙。”
五分文件还要印很久,何许应了下来,点了复印,自己回办公室拿了文件找何宴之。
助理姜辰跟了何宴之五六年,之前见过何许,是唯一一位知道何许身份的人。见他拿着文件,对他笑笑,“何总今天心情不太好。”
何许对姜辰感激地一笑。敲敲门就走了进去。
何宴之果然如姜辰所说,暴躁如鬼。头也不抬地吼:“叫你进来了吗?”
抬头看见何许,狠狠皱眉,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何许表示自己不跟他计较,拿着文件放何宴之桌子上,“请何总签下字。”
何宴之拿起来一看,是一份产品的销售合同。量不大,价格却比定价低了一些。有些客户是有折扣的,但何宴之也不大清楚业务经理是怎么和他们谈的。
“价格怎么低了两成?”何宴之问道。
何许说不出来。
这份合约本来应该由业务部的人来找何宴之签。但业务部更繁忙,许多文件类工作常堆到项目部来。业务经理都是老油子,反正他们只要拿来业务合同,项目完不成,项目部首当其冲受责备。所以好多事情,项目经理为了赶进度,不得不捏着鼻子替他们办了。
更何况现在有了何许,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再懒得去和业务部扯皮。
所以合同的事,何许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但何宴之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将合同一摔,“你拿这么个合同让我签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事先没看吗?合同出了问题算谁的?嗯?”
“是何经理让我来的。”何许分辨。
“他让你来你就来?他让你死你去不去?这么大的人自己有没有脑子?有没有?”何宴之啪地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拿回去!自己去找业务经理问清楚合同怎么回事!”
何许气得脸都红了,拿了合同就出门。
看看表已经快要九点了,也顾不上合同的事。何许抱了打印好的文件,冲到会议室。几个部门领导都在。
张经理对他招手,拿着文件才发现文件没分类,是五页五页叠在一起,顿时就气得七窍生烟。
“你怎么复印的!”张经理小声道。
何许也才发现。
好像是他当时太着急,没有设定好。
打印机复印文件分了两种情形。一份文件复印,没有设置分套复印,那么复印出来就不是一份份的分开。他复印五分,就是五张相同的文件全在一起。
“赶紧分。”
张经理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是以不是特别慌张,很有经验地把文件从最后一页,一张张分出来。
何许手忙脚乱地帮忙。
何宴之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满头大汗的分文件。
不用说也知道文件是谁复印的。
“你能干什么吃!连个文件也复印不好!实习生的工资是白给你的吗?我在街上随便找个人都比你强!”
何许不敢分辨,低着头整理。
一不小心一页文件飞到何宴之处,何宴之打开要来那文件的手,“出去,越忙越乱。”
何许面红耳赤地跑出会议室。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0 20:37:00 +0800 CST  
在办公室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
项目经理又打电话来催问文件。何许问合同问题,项目经理也不知道。“是老杨的单子,你打电话问他,企业微信里有他的电话。我这里还在忙。办完记得给我发消息。”
那边匆匆挂了电话。
何许气咻咻不想问。
有过一会儿才在企业微信里找到杨滨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十分嘈杂,像是在开会,有人很大声地说话。
杨滨听了何许的问题,却没将小小助理看在眼里,“我的客户不能给折扣?真是麻烦。难道我们每一单子都要给你们解释清楚才能生产,那工期怎么够?是盛承蒋总的单子,何总清楚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
何许将合同丢一旁。
没多久张经理回来,一脸黑红。他在会议上被何宴之一顿好修理,自然没好话给何许。
等他说完,才道:“何总叫你去一趟。”
何许脸色顿时大变。
张经理出了口气,心情平复后对何许也很同情。谁知道就刚好撞在何总枪口上。“他这几天对项目部和业务部都不满意,有单大单子黄了,咱们可能要给人家陪违约金。你去带耳朵就行,何总说你你别放在心上。”
何许走到何宴之办公室门口。
姜辰已经知道刚才会议的事,刚好泡了杯咖啡给何宴之,就顺手给了何许。“喏,给何总拿进去,”
咖啡很烫。
何许强忍着敲门,也不敢再随意进去。
好一会儿何宴之才道:“进来。”
何许慌忙走进去,“何总,喝咖啡。”被烫地龇牙咧嘴的何许飞快上前,就要把咖啡往何宴之手跟前递。
何宴之手一档,“放那边……啊……”
一杯滚烫咖啡全倒在他手上。
还有桌上的新方案。
何宴之气急败坏地去抢救文件,但已然来不及。气的他指着何许,半天说不出一字。
何许急忙拽出卫生纸去擦,被何宴之推开。
何宴之大声叫来姜辰,把文件递给他,让他去补救一下。然后自己拿纸将桌子擦干净。右手手背通红一片,疼痛异常。
何许就想跑。被何宴之狠狠踹了一脚。
“刚才在会议室骂你几句,就敢拿咖啡泼我是不是?”
“我不是有意的。”何许战战兢兢。
何宴之咬牙,“你的文件呢?”
何许愣了愣,才道:“在办公室。”
“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何许忙将杨滨的回复告诉了何宴之。
何宴之冷笑:“这就是你的答复?什么都搞不清楚就敢拿来找我签字?你心有没有放在工作上?”
何许满腹委屈。
他知道何宴之根本不想要他来公司,难道他自己想要来吗?
“何总要是有疑问,自己给杨经理打电话吧。”说着便要出去。
何宴之倒是气笑了。没想到何许竟然敢给自己脸色看。
他随手打开抽屉,抽出一块一指厚的小叶紫檀木料,有手臂长短。
何肃近年来喜欢把玩手串,何宴之拖朋友淘来的上好木料,还没送去打磨。
何宴之拿在手里颠了颠,三并两步把何许揪到桌前按下去。
何许被他卡住脖子,猛地甩到书桌前,立刻就回头朝门口看。然后才对何宴之道:“这是公司!我不干了!”
何宴之抬手就是三下。
木料厚实,何宴之也没收着力气。
何许一下就变了脸色,强忍着没喊出声,“何宴之,你凭什么打我!”
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何宴之也很少见他这样急恼。
又是五下惯下去,沉重木料几乎像是直接砸在骨头上。何许撑在桌子上,汗珠就砸下来。
他扑在桌子上,狠狠咬住手指,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将叫声吞了下去。
这次他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声道:“门锁上。”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2 09:54:00 +0800 CST  
299楼没有吗?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6 23:15:00 +0800 CST  
还没有!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6 23:32:00 +0800 CST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7 00:12:00 +0800 CST  
283楼重发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7 15:01:00 +0800 CST  
而随着年岁渐长,何许也明白,不光是先天的怜爱,何宴之几乎是照着何肃年轻时候长的。他们的口味相同,爱好相同,聊天的时候何许就只能远远的看着。
不知道何宴之小时候怎么样,何许小时候何肃是真的忙。没有周末没有假期,回来时何许已经睡着,早上起床后何肃已经离开。而他有限的时间,也只够分给何宴之。他的同学甚至一度以为他没有爸爸。
“来,让我拿点调料。”何肃拍拍何许肩膀。到底是不常做饭,有些常用调料还得找。何许退后一步,让开了骨子。何肃弯着腰,鬓边新长出的白发有些刺眼。
何许凝神看过去,竟然不知道何肃一直是染的头发。
蒋琼头发乌黑而浓密,到现在也没几根白头发。他就一直以为何肃也是这样。何肃是什么时候开始染的头发?他忽然想起来,何肃今年也有五十九岁了。在公交车上遇上这样的人,还要考虑让不让坐。
微微吐出一口气,何许道:“爸,你怎么这晚没睡?”
何肃道:“人老了,半夜总是经常醒。我怕闹***妈,就在书房看书。听到你下楼了,也下来看看。你怎么也这么晚?晚饭吃得太少?年轻人还是少熬夜,对身体不好。”
倒是没有怀疑何许没吃晚饭。他年轻的时候,也总是吃不饱。半夜起来下碗面是常有的事。
失眠吗?这也是何许不知道的。
他没敢说自己是刚起来准备画画的,随意应了两声。
水开了,何肃将挂面下到锅里,将小油菜洗干净,又从冰箱的冷藏柜里拿出一格猪肉丁化开炒了。
面很快下好,香气扑鼻。
何肃道:“没找到小葱,不然撒点葱花更好吃。”
何许慢慢坐到椅子上,没说自己从不吃葱花。热气蒸腾地面上窝了只油灿灿的煎蛋,和着用酱油炒出来的猪肉丁,便是不爱吃面的何许也食指大动。
“快吃呀。”何肃把筷子递过去,坐到何许对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何许接过筷子,先喝了口汤。鸡汤鲜美,面条筋到。
“好吃吗?”何肃知道何许不爱吃面条,不由问道。
“好吃呀。我都不知道爸爸做面条这么好吃。”何许轻声道。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何肃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是了,他好像从来也没有亲手给何许下一碗面。他看着默默吃面的何许,一时间千头万绪,也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才道:“还想吃什么面,给爸爸说。”
“什么都可以吗?”
“都可以。”
“泡面。”
“……”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8 15:16:00 +0800 CST  
“工作怎么样?去了这几天习不习惯?”何肃问道。
面很烫,何许挑起了面条却不急着放嘴里。听何肃问他工作,下意识地挺直腰背,身后也跟着痛起来。
“挺好的。”何许道。
“现在在哪个部门?具体工作做什么?”
把何许交给何宴之后,何肃就就没有插手。何宴之的脾气他很清楚,自己要是问东问西,他一不高兴,说不定就甩手不干了。
“项目助理,帮着项目经理和销售经理做一些流程上的事。”
总之琐碎的打杂工作全都交给他就是了。
何许的情绪不高。
何肃道:“刚开始工作是这样,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等你上手之后就会顺利很多。你先做着,熟悉公司业务之后,再想调到那个部门就跟爸爸说。你哥当年也是先从这些小事做起的,他还去工厂做过一段时间呢。”
“工厂?是咱们在郊区的那家工厂吗?”
何许也在工厂打过工。
流水线似的枯燥无味,条件还很艰辛。他还好,做的是电子元器件,只需要盯着流程就行。郊区的工厂他前两天去过,条件很差很偏远。
“是呀,还做的是最累的搬卸工,第一天肩膀就肿的不像样。我都舍不得他去。他硬生生地干了一年多,彻底搞懂了流程,和大家打成一片才换地方。”
何肃说着,脸上流露出阵阵的骄傲来。
他的大儿子,是能够继承他公司的人。比那些二世祖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何许愣愣看着何肃。
这样的神情他太熟悉不过。
何宴之很优秀。毫不夸张的优秀。无论是从学业还是工作,都足以让何肃引以为傲。
而何许,他做不到何肃的期望。他成绩一般,性格也不很开朗,只喜欢安安静静地在家画画、看书,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
也难怪何肃从来看不到他。
不想去何宴之公司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怕,他怕何宴之又想从前一样,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走。将自己对比的一无是处。
何许叹了口气,手中的面忽然就没了吸引力。他食不知味地吃着,很快就将一大碗面吃得见了底。何许连面汤也喝的干净,干净嘴巴之后便要去洗碗。
何肃从他手里接过碗,“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快去睡吧。等你明年你熟悉了业务,我再给你配车。”
现在他不想何许有一点有待。毕竟想要锻炼,还是做一个普通员工就好。
“不用的爸爸,我现在就很好。还是我来洗碗吧,你也要睡觉了。”
何肃冲他摆摆手,将他赶上楼。自己拿着碗和锅去洗。
已经快三点钟了,何许不敢耽误时间,上楼拿出数位板,画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
早起的效率很高,但是上午的时间就不那么好熬。何许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办公室没人,他手上刚好没有要紧急处理的事情,就悄悄躲在挡板下打盹。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何许睡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何宴之站在办公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魂飞魄散睡意全无。
“来我办公室一趟。”他道。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19 21:43:00 +0800 CST  
何许愣了一会儿才大叫倒霉。怎么就碰到何宴之了?
战战兢兢地到了何宴之办公室门口。
“他心情怎么样?”
姜辰道:“还好。”再不敢给他咖啡了。
何许磨磨蹭蹭地敲门进去,站在门口不肯朝前走。
何宴之一站起身子,他就贴到门边。
“现在知道害怕了?”何宴之哼一声,“知道上班打瞌睡要扣多少钱吗?”
知道,五十。何许内心默默流泪。怕是昨晚早起画画才能挣点钱,又全泡汤了。
“过来。”何宴之道。
何许摇头。他才不要过去。昨天不过是试探地说了句他哥骂他,何肃的态度仍是要听话,显然是不想插手兄弟俩之间的事。何许有些悲愤地想,他要是和他哥打一架,应该会赢的吧?
应该吧。何许满脑子都在想他和何宴之之间无数败绩。还不包括事后要承受的责骂。
何宴之啧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木料丢在桌子上。何许被吓得一抖,慢慢吞吞地走过去。“我又不是故意的。”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原则上的大事,些许偷懒没人会说什么。何许抿了抿嘴角,觉得有些委屈。
何宴之被他温吞的样子弄得不耐烦,一手揪住他的胳膊,抬手便抽上去。
昨天的伤今天仍是青紫未退,这一下打得何许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就被何宴之压在沙发上。何宴之手下不停,又狠狠抽了十下。
何许猛地抬起头,何宴之的那几下全都打在一处,只疼地他眼前发黑。
“我的位置是你告诉蒋彤的吧?”何宴之道。
何许几乎说不出话来,“蒋彤?”
好熟悉的名字。
“蒋重林蒋董事的女儿,总公司的财务副总监。不记得了?”
昨天那个女人吗?何许眨眨眼,这是东窗事发?何许忽然想起来他是见过那个女人的,在一次聚会上。蒋重林把女儿介绍给何宴之,还有意搭桥牵线。
所以何宴之是被女孩子追得不得不躲起来了吗?
还没等何许幸灾乐祸,身后又被狠狠抽了一记,他差点交出声来。
“何宴之……你……住手,住手……哥……”
手上的压制刚松了些,何许就像弹簧一样弹了出去,躲在沙发另一头,一手握拳塞在嘴里,一手死死扒在沙发上,疼地脸上青筋都爆出来。眼圈也有些红。
何宴之一个没抓住,被他这逃窜的力量挣地后退一步,便有些生气。见到何许的样子,也是一愣。他没怎么打过人。不知道手上小叶紫檀的木料紧实,威力惊人。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过来。”
这次何许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过去了。他连话也说不出,紧扣着沙发的手还有些颤抖。
何宴之目光横过,将手里的木料丢进抽屉关上,再次道:“过来。有事情给你做。”
“什么事?”何许用手抹着汗水,声音也是蔫蔫的。
“下周有个招标会。时间很紧。你来负责商务标的内容,姜辰还有别的是要出差,以前都是他来做。主要的格式要求都在标书里写清楚了,你照着做好,有什么不懂的记得问我。电子版的招标文件发你邮箱了。”
“哦。”
何宴之把纸质版的招标文件丢在桌上,又丢了本厚厚文件。
“这是以往的招标文件,你拿着个做参考。”
“知道了。”
何许迟疑着上前,走路都是一撅一拐。
何宴之走到他身前,“让我看看。”
“不用,少来。”何许想要绕过去,被何宴之拽到沙发上按下去。
“想要扣工资?”何宴之道。
何许气氛地把头埋在手臂里。
“你到底是有多缺钱?”何宴之拍了怕他的头,飞快地解开他的裤子。
知道可能打重了,何宴之也没想过会这么重。入眼尽是青紫交加,今天的加下全打在臀腿相交处,皮肤高高隆起一条印痕,结成肿块。
何宴之叹口气。“这么也不上点药。”
何许没吭声,自己提上了裤子,拿了文件就要出去。到了门口,何许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是我说的?”是有人打小报告。
何宴之冷笑:“你忘了人家,人家可还记得你。还托我想你道谢呢!”何宴之咬牙切齿,恨不得再把何许拖过来打一顿。
何许感到了何宴之压抑的怒火,脖子一缩,赶紧走了。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20 16:56:00 +0800 CST  
何许拿着文件慢慢走出去。每一步都在撕扯他的意志。办公椅虽然是软面的,可刚才何宴之的那十几下全打在臀腿之间,坐下去还不要命。
何许站在座位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有人推门而入,何许急忙坐下,疼地两眼发黑。
中午的时候他不想去吃饭。只想休息。这边新兴的商业区又很少有骑手过来,外卖费贵的要死,何许也不饿,便决定去茶水间泡碗面。再吃点小蛋糕对付一顿。大家陆续的去吃饭,有个减肥的项目经理拉开自带的折叠床睡午觉。把何许看的艳羡不已,他要不要也带张床过来。
何宴之开完会,路过项目部办公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就看到何许站在工位上看自己给他的标书。
“怎么不去吃饭?是不是疼得……”
何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没有。”他急急地道。
何宴之这才看到办公室还躺着个人。“来我办公室,有点事给你做。”
何许听到何宴之的话,便忍不住心惊肉跳。他今天早上好像没做错什么。
因为有人在,何许没敢跟何宴之抗议。反正也抗议不过。忍着疼走到办公室。
何宴之却没回办公室,而是叫何许等一下。
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何许等他出去,立时趴到沙发上,
何宴之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打包盒,是楼下香港茶餐厅的袋子。“过来吃饭。”何宴之把饭盒放在小茶几上。
闻到香味的何许抽了抽鼻子,从沙发上下来直接跪倒地毯上,这样高度刚刚好。
何宴之的眉头轻快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把菜朝何许那边推了推,又递过去筷子。
房间只余几不可闻的咀嚼声。
何许本来就不愿意同何宴之说话,见他在用手机查看邮件,也乐得一声不吭。吃完了饭,他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抽纸擦嘴,就想要离开。
“等一下。”何宴之把手机放到办公桌上,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药膏,对何许晃了晃。
何许只当没看见,低眉顺眼地朝外走。
不出意外地被何宴之揪回来,被何宴之一顿药擦地痛不欲生。
何宴之哪里给人擦过药,尽管已经够轻,何许仍痛地冷汗直流。他自己也弄得直冒汗,上完药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你自己记得擦。”把药丢给何许。
何许默默提上裤子,刚要站起来,被何宴之抛来的薄被盖住脑袋。
“还有一个小时才上班,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何宴之道。
何许才不想在这里。但是他今天本来就困倦,又吃得饱饱的窝在温暖柔软的沙发上,身后的刺痛也在药膏的作用下慢慢消减,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抽尽了,连跟小拇指也不愿动。
就躺一下吧,何许想。踢掉鞋子,何许翻了个身,侧卧着蜷进被子里,跌进黑甜的梦里。
何宴之按下百叶窗,又关了灯,才轻轻走出办公室。
临近三点,听了一肚皮官司的何宴之才从会议室抽身,同姜辰一起朝办公室走。
“你准备下就去,尽量在下周三回来。东西交给何许我不太放心,他没经验是第一次做标书,你还是尽量把一下关。虽然东箭那边我打过招呼,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姜辰点头,“知道了何总,我会跟何许联系的。这您放心。”
推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了把被子裹在脑袋而冻得直缩腿的何许。
何宴之这才把这家伙想起来。“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姜辰停下脚步,贴心地把门带上。
“何许,何许?”
沙发上的人包裹地像条毛虫,动了动又继续沉睡。
何宴之又气又笑,一巴掌拍在何许屁股上。
被子里传来沉闷的呼痛声。
何许从被子钻出来,脸睡得红红的。一眼看到立在身边的何宴之,再一看墙上挂钟已经两点四十七分,脸一下子就白了。
忙坐起来穿鞋,又压到了伤处,疼地跳起来。结果被薄被绊住脚,一头朝地下栽去。
何宴之眼明手快地揪住何许,直觉他弟弟今后一定是笨死的。
何许半天才从被子里拔出脚,穿好鞋,趁何宴之没有说话前,赶紧溜走。
等出了办公室的门,发现何宴之没有叫住自己的意思,才松口气,站在门口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外间的是姜辰的办公室,和走廊外部用一面磨砂推拉门隔开,也不怕外面看见。
姜辰上前给他翻着的领子弄好,“许许,你哥说的标书你看了吧?”
“看过了。”他只是照着对方发来的模板来填,不知道的就空下。
“我什么问题来问我,咱们两个对接。”
姜辰内敛温和,又知道何许的身份,不会端着架子来责备他。何许同他相处很舒服。其实只要不是和何宴之对接,别人何许都很高兴。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22 08:46:00 +0800 CST  
这般波澜不惊地过了一个一天半。何许迎来了他第二个周末。
仍是吃完饭不就久睡下,三点半就爬起来画画。
画稿的上色终于敲定,只剩下扫尾工作。虽然第一次接儿童绘本有些手忙脚乱,但总算能安安稳稳拿到钱,何许很开心。四点多有点饿,他下楼找吃的。
昨天蒋琼带回来两盒芝士蛋糕还有一盒,权当早餐了。
没想到在楼廊遇到何肃。
他插着兜,刚关上书房的灯要去睡觉。
您都不睡的吗?何许腹诽。“爸,又失眠哦。”
何肃摇头,“也不是。刚和美国客户开了个视频会议。你是还没睡?”
“刚起来。我昨天晚上有点累,就九点多睡了。”
何肃有些狐疑。谁家这个年纪的小子不是凌晨才休息。九点多就睡觉是老年人的特权吧?
他不记得何许的作息时间。
何许不想和他多说,打了招呼就又回房间。算了,还是等一会儿再去吃东西。
他打开数位板,又开始画画。思绪却飘到一旁。出版社的编辑看了他的画风很喜欢。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出版社举行的大赛。奖金很丰厚,得奖者还可以和出版社长期签约。
何许很心动。
这家出版社资金雄厚,在儿童绘本方面有一片市场。虽然何许最想要画的不是儿童类插画,但他并不厌烦这类工作。
只是需要自己想出个故事。
既简单又温馨的故事。
何许有些傻眼。这件事不是他的专长。
门响了,何肃端着碗进来。是一碗泡面。
“爸?”何许受到了惊吓。他那天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何肃竟然记到了心上。
“饿了吧。刚才是不是想下去找吃的?”何肃看到何许手边的数位板。
何许忙把它拿到一边。
何肃没说什么。他不是反对何许画画。相反,从小到大,他花大价钱请来私教,教授何宴之何许各种课程。乐器、书法、国画、水彩、棋类等等,要是学不好不想学他还要罚。
但这并不是要他们把这当做饭吃。
对于这些特长,不过是事业有成后的点缀,是他们以后的资历,培养的是气质谈吐。毕竟世上有几个徐悲鸿,有几个毕加索?
大多是的艺术工作者,也如万万工薪阶层一般,在贫困线上挣扎罢了。
他辛辛苦苦挣下偌大家业,难道就是让何许再去吃苦的吗?
不过何许既然去了公司上班,些许爱好就由着他了。
“快吃吧。”何肃拍了拍何许的头,才转身出去。
一碗不像泡面的泡面。
看得出只放了酱包,面地下塞了油菜小青菜,一个煎蛋,还有几块排骨。
何许忽然就想到要画什么了。
狐狸哥哥得了第一名,狐狸爸爸带着狐狸哥哥出去玩,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他做了一碗排骨面。小狐狸也想出去玩,也想吃排骨面。狐狸爸爸就说等他考了第一名之后就带他去。
等小狐狸得了第一,狐狸爸爸却忙得不见人。
小狐狸考了最后一名,狐狸爸爸仍是忙。
小狐狸生病了,他把自己在暖气旁考得热烘烘汗津津,然后没有穿外衣在雪地里来回的跑。他烧得很厉害,狐狸爸爸还是没有出现。
他生日的狐狸爸爸也没有回来。小狐狸等呀等呀,一直等到十二点,等到生日过去,终于在雪地里看见了满身风雪的狐狸爸爸。
狐狸爸爸送给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玩具,原来是为了这个玩具,狐狸爸爸每晚出去做兼职。
小狐狸终于吃上了排骨面。
……
何许低着头,把面吃完。
小狐狸等到了狐狸爸爸,他也等过。
不过很多年前,他就放弃了。他也在寒风刺骨的雪地里来回跑,把自己弄得高烧不退,也在生日的时候等何肃整整一晚上。但是没有用,没人会记得他的生日。
他早就不等了。
他知道自从他住院,蒋琼变了,何宴之变了,连何肃都变了。
但那又怎样呢?
终究是回不去了。他再也不是傻傻等着的小狐狸了。
再也不会为了等不到狐狸爸爸而伤心了。
那段缺失的记忆,全家人都讳莫如深。何许一点儿也不好奇。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既然不是,何必再想起来呢。
何许摇摇头,接着画画。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22 14:50:00 +0800 CST  
制作标书看似简单,但其实也磨人琐碎,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何许盯电脑盯得眼睛发酸,去打印室把文件打印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等全部整理好,也已经是周一下午。他赶紧把做好的电子版发给姜辰。
姜辰回复他在周二早上核对清楚,在由何宴之把报价给他,他就可以打印胶装了。
何许揉着眼睛,还没休息两分钟,张经理进来叫他。
“四点钟有个会,何总让你去做会议记录。”张经理盯着他。以往这些事都是由姜辰做的,姜辰不在,何总就抓一个是一个。
明明只是个项目部的实习小助理,但何总已经好几次亲自给何许布置任务了。
张经理也不知道事情是好是坏。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何许。白白净净的孩子,一看就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斯文又秀气。不过不太会来事,没什么眼力见儿。除了长得好看人安分,没什么出挑的。
但长得好看,本身就是很大的优势了吧?
张经理被自己的脑洞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看何许就带了几分厌恶,“赶紧去。”
何许不想去,他不想见何宴之。本来就不是他分内工作。做得好就罢了,做不好谁知道有什么等着他。
但谁叫人家是总经理呢?
没办法,没天理。
何许愤愤地离开。
在张经理眼里就是被逼良为娼的苦命孩子。也是不容易呢,张经理厌恶的眼神又转为同情。
做会议记录不光是要去记录,还要提前检查高清投影仪,画筒,白板笔,板擦之类的事。上次就因为何许没有提前准备好矿泉水,被何宴之骂的狗血淋头。
这次他有了经验,一样样的检查过去,直到何宴之进来才做到最后一排。
不过来开会的人让他一愣。
不单有分公司的,还有何宴之的表弟陈靖东。他在总公司市场一部做主管。
何许坐的远,又是一直低着头,陈靖东压根就没注意。
等开完了会,大家都站起来往外走,才看到何许也在会议室。
“许许?”陈靖东惊讶地道。
何许不曾想他会直接喊出来。不过他又不是见不得人,何许紧张了下,又很快抬起头,“靖东哥。”
会议室的人都看何许。
谁不知道陈靖东的身份?年轻高管里除了何宴之,数得着的便就是陈家的几个公子。
尤其以陈靖东最得董事长的器重。
没想到何许竟然认识他。
“你们认识?”何宴之开口。
陈靖东一转念便明白过来。当初何宴之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在何氏工作两年才公布的身份。“是……我朋友的弟弟。”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23 11:39:00 +0800 CST  
等进了何宴之办公室,陈靖东才道:“哥,许许什么时候进的公司?”
“才两个多礼拜。怎么了?”
“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陈靖东抱怨。
有些莫名其妙地何宴之看着他,“不过就是来公司上班而已,有什么说的?”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想到了什么。
陈靖东哈哈一笑:“我们好照顾照顾他呀。再说了,在你这个公司有什么前途。”
两人年纪查不了几岁,小时候都在陈家长大,轮亲密自然是比何许更甚。
但不知道为什么,何宴之有些隐隐的不快。但陈靖东不再聊何许的事,转而又谈起会议上的事,何宴之便觉得自己多心了。
出了公司,陈靖东便把何许的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陈明伟。
已经坐到公司副总席位上的陈明伟是何氏的元老之一,大权在握。陈家几人,出了他和陈靖东,都是挂着闲职领工资。
陈明伟倒是很镇静:“再怎么说也是姐夫的儿子,让他进公司不也很正常吗?你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好好做好你的业务。让公司离不开你,而不是你依附着公司。”
陈靖东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靖东还是有些气闷。他是独子,同何许没差几岁。小时候跟何宴之一起长大。相较于大伯家的两兄弟,他更喜欢何宴之这个哥哥。
难道何许能拥有的,他就不能吗?
陈靖东反身离开。

何许离开的时候很疲惫。
一直都是这样的。
晚上继续画画。而何肃似乎也摸准了他的规律,会在三四点钟送来一碗面。何许渐渐不安起来。毕竟他年轻熬得住,可是何肃都快快六十的人了。天天这样熬下去可不行。
没办法何许将作息调节了一下,改到了十点半睡觉五点半起床,果然推门而去的何肃发现何许睡着,就没送过面了。
等到全部的时间都停止
周二一大早,何许拿到姜辰反馈的标书电子版。有两处填错,何许仔细看了看,都是很小的地方。不由感叹姜辰的细致,也难怪他哥用了这么多年。
只不过何宴之迟迟没有把最后的报价送来,何许将其他文件打印好,摆在办公桌上,却没办法胶装。他想了想还是去问了何宴之。胶装之后还要盖章,封存,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可不希望晚上加班太晚。
刚好这些文件还需要签字。
标书一式五份,抱在怀里都压手。
何许刚要出门,杨滨从外面走进来。“刚和中诚集团签的合同,你收起来吧。”
他这里就是个大杂烩,什么东西都堆过来。何许挪不开手,“你放我桌上。”杨滨把合同凑到他面前,一一展开,“一式四份,公司和中诚各拿两份,看清楚了,记得归档。还有昨天给你的另一份合同,登记完后记得归。”
何许大概扫了两眼,点了点头。
何宴之在办公室打电话,看见何许来了示意他等一下。何许走过去把五份标书全都摞在何宴之桌子上,再拿文件夹压住以防风吹走。
他现在做事已经不那么毛躁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摆碗求评。
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像码字。
我都被自己的勤劳震惊了。

楼主 qingguzhai  发布于 2019-07-23 13:39:00 +0800 CST  

楼主:qingguzhai

字数:50135

发表时间:2019-06-26 08: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7 15:07:55 +0800 CST

评论数:154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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