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藏锋(师徒)

明珑跨过水渍,背着包进班,有四五个人聚在一起玩笑,也有人在奋力刷试题,扔水杯的少年恰好和明珑一班,他似乎毫不介意明珑说他庸俗,拿着扫帚几乎是跳到了明珑身边,“你就是新来的吧,我叫景殊辰,是高三一班的班长,刚才他们胡闹,不好意思!”

明珑的眼睛在班里大致扫了一下,锁定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便迈步走了过去,擦肩而过,景陌从来没被人如此无视过,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绷不住,可就在他深呼吸,要指教一番新人的礼貌时,却听见有清冷的声音说,“好久不见,辰…辰!”

整个高三一班都在看着他们班长和插班生的对手戏,这一刻时间似乎被静止,景殊辰激动到表情都摆不好的,明珑背着书包却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书桌,没有人会跟景殊辰重名,就像没有人会跟他一样不着调,一样庸俗!

景殊辰反应过来,几步走到明珑的书桌前,红着眼睛,语气却还犹疑,“明珑?”
“嗯,是我!”

明珑的新同桌是个女孩,看着事情越发戏剧性,下巴都要掉了,“这是旧爱重逢?”
“明明是兄弟见面!”有别的男孩说。

明珑也没想到会遇到景殊辰,全然陌生的面貌,却有着相同的记忆,他原来真的离开很久了。
景殊辰也不知道软软的小明珑怎么长成了这样的高冷男神,他快速地收拾了东西,非要跟人女生换位置。

女生留着齐肩的长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红着脸控诉,“你…你…你这是见/色/起意…”
“啊呸,我要见色起意,他早十年都姓景了!”景殊辰说话带梗,没轻没重。

明珑刚掏出的书,磕在书桌上的声音让景殊辰闭上了嘴巴,即便明珑什么话都不说,依然带着一些压迫感,景殊辰还不知道他记忆中穿着燕尾服的小男孩,如今成了什么性子。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0 11:2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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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声适时响了起来,景殊辰迅速收拾好东西,如愿坐在了明珑旁边,班主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头花微微染了一些白色,表情严肃,不像是很好相与的人。

班主任进来先让明珑作个自我介绍,可明珑站起来,只有四个字能说,“我叫明珑!”
明珑说完自顾自地坐下,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景殊辰忙站起来打圆场,接着说:“明珑是我最好的朋友,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哈!”

班主任虽然看似不好相与,倒也默认了景殊辰送的台阶,只接着说,“高三一班,是我们学校最好的班级,希望同学们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今年是你们高中的最后一年,要多为自己负责。”

第一堂是班课,但显然一班没有时间浪费在言语上,班主任简单说了几句话,班级便静的落针可闻,明珑并不习惯跟着一群人支配自己的时间,他手上的书翻了一页,便把眼睛转向外面,看似在发呆,内心却有些焦躁,不过十几分钟,他便烦极了被人指指点点,烦极了被规训在一张小方桌上。

他强迫自己拿出笔在数学练习册上演练,但却总算不出来,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景殊辰就蹭过来打听明珑失踪的那些年,从前景殊辰就不靠谱,和他做朋友,明珑没少挨打,可总归是记忆里为数不多还留下的人。
明珑没有回答他,伸手推开他,道:“你怎么来H市了?”
“我爸不管我,我现在跟我小叔一起生活。”景殊辰呲着白牙,还在笑。
明珑没再问更多,怕问出另一段灰暗的过往。

课堂上的老师轮番转,明珑几乎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放学的铃声一响,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了东西要离开,景殊辰吵着要跟他一起走,明珑却一口回绝,“不顺路!”
“明明都还不知道我住哪!”

坐上季浔安排接他的车子,明珑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学校对他来说真的太难了,他早习惯了孤身一人,听话也只是在季浔和云折跟前。

车子行了有三十多分钟才到家,时间接近四点,明珑快步走进了房子里,但季浔和云折却都不在,明珑嘴上不说,脸上却有些落寞,他自己一个人在长桌上吃了晚饭,坐在小书房预习明天的课。

可他越看不见人,心里越烦,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便扔了笔,从厨房偷了一些坚果,趁着夜色潜到了花园里。

季家的人聪明绝顶,小松鼠却傻的很,明珑拿着坚果在手里碰撞了几下,便听到花园里有细碎的声音回应。

明珑试探性地扔了几个果子进去,屏住呼吸在一旁等着,等那毛茸茸的身影在黑夜中一掠而过的时候,明珑看准时机扑过去,小松鼠被吓得哇地一声往外窜,可大魔王终究是动作迅速,一把攥住了松鼠的尾巴!

明珑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不怀好意地看着手里的松鼠,痴笑道:“跑不掉了吧!”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0 14:12:00 +0800 CST  
麻烦给点个关注啊,499卡着,像卖不掉似的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0 15:1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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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的是非常小得一只松鼠,一只手就能攥住,脸颊鼓鼓的,瞪着眼睛看明珑,像是委屈极了,明珑觉得好玩,就轻轻戳松鼠的脸,还问:“你这里面藏得都是什么啊?”

松鼠不理他,还在挣扎,可他却喜欢极了这个灰扑扑的小家伙,他小心地揣在怀里,如获至宝一般,避着管家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反身锁上门,在灯光下看自己的小松鼠,后背上有五道黑色的纹路,其他地方灰扑扑夹带着一些金色,尾巴软软的,小爪子也好可爱,明珑简直爱不释手,一下子带着松鼠跳到自己的床上,“以后你就叫桃子吧,师兄以前最喜欢吃桃子了!”

可小松鼠却不领情,嘴巴里掉出一个橡子,张口就往明珑手上咬,明珑不防备,右手食指被咬出血,松鼠也跳出了手心。

“哎,你怎么咬人啊!”明珑也从床上下来,有些哀怨地找了张纸擦手上的血。

季浔一夜未回,明珑在房间里跟松鼠较了半天劲,才拿一包瓜子把松鼠哄得亲近了一些,可第二天却起的晚了,不仅晨练没做,上学还险些迟到,刚哄熟的松鼠也不敢藏家里,只得偷摸藏书包里带去了学校。

景殊辰请假不在,本就无聊的课对明珑越加煎熬,他眼睛越过窗户看学校的围墙,三米高,对他来说简直跟不存在一样,他的手握紧了凳子的边角,不能逃!绝对不可以!

明珑上的是文科的课,倒不是因为理科他不会,而是当初季浔问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一道物理题为难。

历史老师在台上讲法国大革命正兴起,可明珑的眼皮却不住地下阖,可就在他已经看见周公的时候,后桌的人突然用笔把他给戳醒了,他正火大,歪头却看到了窗外的班主任。

上课睡觉这种事在一班还真的不常见,一下课,明珑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明珑暗骂自己点背,在洗手间拿冷水洗了把脸,才压下心上的烦躁,去了办公室。

“明珑,上课睡觉,是一个高三的学生该做的事吗?”班主任叫陈文,他神情严肃语气责备。

明珑老老实实站着被训,并没有甩脾气,可就在陈文提到联系家长的时候,明珑突然皱起了眉,他抬头看陈文,语气冷漠地道:“对不起,上课睡觉,是我不对。”

“这就是你认错的语气吗?”

陈文打开手机,就要跟家长联系,明珑眼看着电话要接通,不知怎的,一把挑落了陈文的手机,不知道用了几年的国产手机,在地上磕了两下才落定,屏幕碎裂。

明珑毕竟是从七夜手下走过了三年,染了一些七夜的嗜血,他眼神冷了下来,四十岁的班主任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手机我会赔你,我不想让我的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明珑甩下一句话,走出了办公室,惊到了办公室的一众老师。

明珑也无心在学校里呆,拎着书包就跳墙出了学校。若是陈文敢联系季浔,今夜势必难过,若是陈文不敢,也无所谓逃不逃课。

明珑把松鼠揣在衣服兜里,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他是不是真的不行啊,明明说好重来,却依旧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0 19:33:00 +0800 CST  
有些人看着一本正经的高冷,书包里却会藏小松鼠。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0 19:34:00 +0800 CST  
eight哎呀
five不知道怎么说
eight你们想来
two就翻译一下吧
zero要活泼可爱
five的朋友
five
two
nine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0 19:5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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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珑坐在商场前的台阶旁,松鼠从口袋里爬到他肩膀上,左右看着来往的人群,听见他问:“桃子,你说那老头会不会找师父告状啊?”

想起藤条打下来的那份疼,明珑终究是有些怕的,可没等他想清楚要不要回家请罪的时候,就有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他面前,熟悉的车牌号让明珑第一反应就是把松鼠揣包里,站起来就要跑。

可他猛跨了几阶台阶却又停了下来,来的人是季浔最亲近的手下方远。

“明少,先生让我带你回去。”方远真怕明珑跑了,小家伙的手段真使出来,他也不敢保证能把人带回去。

明珑回头瞪了方远一眼,“喊什么喊?我又不跑。”
方远尴尬地笑了一声,这还不算跑,两步窜了十个台阶,也是您年轻。

“明少,请吧!”
明珑怀里抱着书包,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悬着一颗石头,生怕桃子没眼色喊出声。
明珑被方远一步一步盯着上了车,一路上死拽着书包的边角,到庄园竟有些不敢下去。

可既然已经犯下了过错,逃避并不是好的解决办法。
方远直把明珑送到客厅门口才关门离开,季浔穿着黑色家居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品茶,明珑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呆站了半分钟,见季浔不理他,竟然偷摸地迈着步子想从季浔身后绕过去。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1 10:43:00 +0800 CST  
“你去哪?”真以为不看你,就不知道你在哪了?
明珑苦着脸转过头去看季浔,低低地喊了一句,“师父。”
“过来。”季浔声音冷淡,却夹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师父,您先等我两分钟。”明珑说的是陈述句。

“现在计时,一秒钟一下。”
季浔脸已经黑到了极点,明珑听到季浔的话,来不及反应一秒钟换的是哪样家法,身子已经窜上了楼。

开门,把睡得迷糊的桃子从书包里拎出来,打开床头的抽屉,放进去关好,然后锁门,下楼,跪倒在季浔面前,张口就说:“师父,我错了。”

“32秒。”
“是,劳师父教训。”明珑因为紧张,微微喘着气,他不敢看季浔的脸色,只低着头瞅地毯的花样。
可这句话一说完,季浔就不理他了,客厅里没有佣人来往,明珑却是第一次在书房之外的地方受罚。

明珑之前跑的急,牵动右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地合肩,却被季浔一脚踹在左腿上,明珑稳不住摔在地上,却又连忙爬起来跪好,被踹的疼得明珑腿隐隐颤抖,可他却不敢再放松,挺直了脊背。

被罚的人总是对时间有错误的估量,一个小时分针要转六十下,秒针要转三千六百下,每一下膝上的疼痛都在叠加。

好在季浔今天是真的想打他,只让他跪了半个时辰,便带人去了书房。

“哪只手打的老师手机。”
明珑依旧跪着,季浔手持戒尺站在他面前,表情冷肃,吓得小孩脸色一直都是白的。

“右手。”
明珑几乎是下意识把手举到了季浔面前,这大概是他最听话的一次受罚,是真的把季浔放在了心上,也在努力成为季浔想看到的样子。

明珑做好了准备,尺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有半分钟,才听见季浔清冷的声音:“食指怎么破了一块?”

明珑如雷轰顶,下意识就要把手收回来,却被季浔拽住。
“不…不小心磕…磕到桌角了。”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1 10:5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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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浔脸色阴沉,冷声说:“手举高,二十下,要是躲了别怪尺子打你脸上。”

“是。”明珑垂首应是,戒尺破风挥下,啪地一声砸在手心,紫痕横亘手心,顿时肿了起来,季浔用力不轻,是重责。
明珑不敢喊,死死压住想把手收回来的本能,全身的刺收的一根不剩,受罚的姿态称的上乖巧。

其实若不是前些日伤重,被云折护的太好,他也是耐打的,可安逸了许久,打了四五下,眼中就疼得蒙了一层水雾。
“不许掉眼泪。”季浔停下戒尺,压在明珑抖得快举不住的右手上,“抬起头。”

“是,师父。”明珑拿左手蹭了一把眼泪,也觉得自己真是变矫情了,这才到哪啊,眼泪最是无用,他抬起脸看季浔,奇异地从唇角泄出一丝笑意,“师父您继续吧!”

手心上就那么一块软肉,戒尺重叠落在上面,明珑得身子也随着尺子落在手上的声音发抖,可他的眼睛没再垂下去,跪的笔直,手就那么死死撑着,即便真的很疼,也未曾有过闪躲。

季浔对明珑认错的态度是满意的,但对他犯的错无法容忍,这个孩子在陌生人面前,伪装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面对自己的生活时却是个极不愿意说谎的人,一句话磕磕绊绊还不如不说。

季浔的尺子不容情,二十下,明珑手上如灼烈火,肿的有一指高,额头都出了细汗。

“跟老师怎么说的话,复述。”季浔声音冷漠。
“手机我会赔你,我不想让我的家里人知道这件事。”被打的疼狠了,明珑反而冷静了,声音平缓,答得没有一丝犹疑和差错,两个人一问一答仿佛又成了最初较劲的时候。

“掌嘴,二十。”
“是。”
没有过多的情绪,明珑又犯了倔,左手上扬,啪地一声打在自己脸上,只一下,嘴角便红肿破碎,他再次抬手往脸上甩,皮肉被反复蹂躏,掌痕森然重叠,时过境迁,依旧疼的厉害,依旧是不对称。

“师父,剩下的能麻烦您来吗?”明珑打了十下,嘴角破出血,里面也被咬破了块嫩肉,他抬头看季浔,并不知道自己眼底藏了些伤心难过。

“你觉得委屈?”季浔微微抬了抬明珑的下巴,看小孩顶着可怖的左脸,颤颤巍巍地闭上眼睛。
“是明珑的错,不敢委屈。”

“明珑,从我受了你的三叩首之后,你便是我的弟子,我不希望你带着过去的情绪接受我的训诫。”

明珑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眸如水泛涟漪,起了慌乱,还在发麻的左手无措地拽住了衬衫的衣角,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对…对不起。”

季浔抬手,巴掌打在明珑的右脸,第一下是不轻的,明珑头微微偏过去,鲜红的血落在地上,他该想什么呢,以后该约束着自己的性子?生活并不易,因为心底那点对亲情的渴望,呆在方寸之地也是他的选择,而且学校不是他本就该在的地方吗?

是他忘了生活最该有的样子,习惯了孤独,不理解喧嚣。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1 17:22:00 +0800 CST  
大家可能还不认识我,
自我介绍一下,
我花名衡舟,
认识的人大多喊我阿舟和舟舟。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1 17:2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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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浔垂眸,捏着明珑下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语气如寒冰一般冷彻,“我再问你一遍,手上的伤哪来的?”

明珑心猛地紧了一下,季浔攒了怒火的样子,他怕极了,可他不能,不能丢掉桃子!他不敢回答季浔,说出的话几乎没有逻辑,“我…我不是…故意的。”

“既然不想说,就噤声。”季浔是真生了气,巴掌甩下来没有丝毫的留情,整整十下,他手上一撤力,明珑就往前面的地上倒,受了重责的脸摔在地上,小孩子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

“上课睡觉二十,逃课四十,加上你回来那三十二秒,九十二。”季浔冷眼看着明珑在地上挣扎着跪好,收了所有的情绪下最后的判决,“取你的藤条过来。”

明珑还记得上次的五十他养了有一个星期,翻一倍的数量,他真的能撑住吗?明珑不知道答案,身体却已经膝行到书架旁。

藤条触手冰冷,若是力气用对了,这般柔韧该是杀人的武器才对。明珑又一步一步膝行了回去,每一步都是煎熬,身上的衬衫早就被汗透,他垂首把藤条奉到季浔面前,自觉在沙发上撑好。

“衣服!”
明珑反应过来,想起上次的惨案,红着脸看季浔,四目相对,季浔没给转圜的余地,明珑左手攥着衣角,最终还是脱了衣服。
他说过会听话的,即便有些事还做不到。

九十二,不能喊,不能躲。
仅剩一只手能抓着沙发,唇角挂着血珠,他舍了命一般褪的裤子还没露出臀峰,季浔这回显然没有耐心,他手中的藤条一下子抽在明珑的大腿根,隔着裤子也疼得明珑险些喊出声音。

“脱了。”
明珑瞳孔放大,明白季浔的意思后,忽然就扁了嘴唇,眼中的酸涩压不住地涌出来,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用左手把裤子脱了,一边仰着头不让眼泪掉出来,最后拿胳膊压住眼睛趴回沙发上的。

我没哭,你看我堵住了,对不起!

季浔握藤条的手指不断地收紧,他受不了明珑的眼泪,小孩一哭,他便想起小孩如陷地狱的过往,他舍不得再责备他。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3 22:26:00 +0800 CST  
我舍不得动手诶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3 22:2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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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浔手里的藤条还是挥了下去,明珑的肩膀应声颤抖,他突然嫌弃藤条太过柔韧,磨在皮肉上,每一次都疼到骨髓里。

“出声报数。”
“是。”明珑隐去多余丝毫的情绪,拿开自己的手臂,露出发红肿胀的双眼,启唇报数,声音嘶哑,“一。”

九十二的判处,足够让明珑丧失所有的行动力,他趴在沙发上,假装自己是个没有痛感的布娃娃,可师父不就是要他疼吗?

明珑要听话啊,连疼痛也一齐收下,不躲不避。
季浔紧握藤条的手指开始发白,他心疼,却不能放过明珑。
谎言和欺骗一旦放任增长,就无法挽回。
藤条继续挥下,明珑报数,“二。”

季浔打人也是极讲条理的,他会重复地打在一个地方,直到那地方无法承受才会挪到下个地方,红痕不断地加深,转成紫色,明珑真的想开口求师父换个地方打,他一身皮肉总能受的住九十二,可师父的藤条总在臀腿上徘徊,他知道是罚他翻墙逃课,这下他真的哪里都去不了了。

书房里,连空气都是凝滞的,只有藤条打在皮肉上的闷声和明珑越加艰难的报数声。
“五…十七…”
“五十…八…”
明珑全身都出了一层汗,渗进脸上肿起来的皮肉里,疼得他有些受不住,身下的沙发也染了汗水,
可这一次,他没中途跪下去。

最后几下,明珑已经失了力,嘴唇强撑着要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季浔知道他到了极限,没按规矩加罚。
明珑终于熬到师父停下来,他犹如坏了一半的番石榴,丢了水分,他以为事情终于结束,可以去拽师父的衣角,可师父却任他再次摔在地上,漠然说了两个字,‘“跪着。”

明珑不知道噤声还有没有结束,他不敢回话,即便真的熬不下去了,也无法求饶,他手脚并用,挣扎着跪起来,可膝盖在压到地上的时候,大腿猛地脱力,身子砰地一下倒在了旁边。

真的起不来了,师父。
我错了。

季浔没用正眼看明珑瘫在地上的身体,迈步出了书房,明珑死睁着眼睛看季浔消失在视线里,眼泪就真的忍不住了,大颗的眼泪涌出眼眶,师父一点都不疼他了。

明珑连一根手指动起来都费劲,他看着门的方向,直到眼睛酸涩撑不住。
大概有十分钟,门被人推开,却不是季浔。

“怎么又搞个半死扔给我!”
简木穿着深蓝色的休闲服,背着医疗箱,一脸的嫌弃,他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明珑养好了给季浔,只是没想到才几天不见,人就又半死不活了。

明珑的衣服还没穿,他惊慌着把自己蜷缩到一起,却听简木道,“早就把你看干净了,害什么羞!”

简木蹲在明珑旁边,没顾明珑的伤,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针剂,棉球在人手臂上擦了两下,就往上面扎。
明珑眉头皱了一下,却傻傻的无力反抗。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5 22:32:00 +0800 CST  
再次安利@北苏♬♬的怀沙啊!
也是师徒文,
文笔优秀,故事出彩,
西院不能不看的贴!!
北苏简直是我偶像了!!!
为北苏疯狂打call!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5 22:3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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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痛感在身体里放大,明珑的眼睛瞥到药剂上的名字,一瞬间的惊恐,他身体猛地挣扎,要推开简木爬起来,可他的力气都用在抗打上了,哪能推的开简木。

药剂尽数被推进身体里,简木把东西扔进垃圾袋里放好,按住明珑的肩膀说:“别跟你师父闹了,他打人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珑收好眼泪,认真地看着简木摇头,没有跟他闹,只是想见他。

“被噤声了?”
明珑点头,不再挣扎,借着简木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简木劝阻套上衣服,肿成紫黑色的皮肤被生硬的布料压住,疼的明珑眼睛里都落了汗。

是他的谎言太过拙劣,硬抗的责罚,在师父面前不过是死心不改,他知道自己错了,可桃子能不能留给他?
简木实在看不过去就把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伤,说:“我去喊你师父,别乱动!”

简木前脚刚走,明珑就撑着墙连走带爬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太过安静的房间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慌,打开抽屉,却没有灰扑扑的桃子。

“我让你起来了吗?”
季浔的声音忽然在明珑的身后响起,明珑几乎是反射性地摔跪在地上,空气静置了一分钟,明珑鼓足了勇气,才费力地转过身,他伸手拽师父的衣角,一向不驯的双目满是恳求,他从不觉得自己一定要有什么东西,只是太孤独,需要陪伴。

季浔往窗外看了一眼,怒火偃息,“认错!”
明珑一颗心都挂着,终于有机会出声,再不敢隐瞒,“明珑不该对师父撒谎,还偷偷抓了庄园里的松鼠养。”

“我真的知错了,再不敢跟师父撒谎,师父能不能把桃子还给我?”明珑的声音越来越小,觉得处女座的师父不会把桃子还给他,眼神逐渐黯淡,明珑话没说完脑袋就低了下去。

“起来吧!”季浔伸手拉明珑,指间的戒指衬得手指越发地修长白皙,怎么看都不像是打人的手。
明珑乖乖接力站起来,可双腿还是打颤,看季浔的眼神里都含了一丝恐惧,他不要命惯了,很久很久没有遇见能让他怕的人,季浔却用一根藤条便让他懂得敬畏,再也敢随意糟蹋自己的生命。

“松鼠送到医院检查了,明天还你!”
明珑猛地抬头,眼睛里泪水还没擦干净就变成了惊喜,季浔终是不忍看小孩难过,他伸手抱住明珑,小心地放到床上,声音也软了下来,“是师父打疼了。”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6 22:3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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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珑知道师父是为了他好,可煽情的话总说不出口,他看着季浔摇头,强扯着红肿的嘴角露出笑意,不疼的,疼也是自己该受的。

季浔也越发怜惜隐忍不发的小徒弟,他先让人送了一些冰袋给明珑的脸消肿,然后拿了药仔细在明珑的身后化开。
硬块揉开的时候是疼的,明珑抓紧身下的被子,不停地吸气,喉咙里漏出一丝申/吟声。

“疼就出声吧,别忍着了!”季浔知道给伤口上药不亚于再加一层折磨,他又放轻了些力道,指尖的温凉混着药,一丝一丝渗进明珑的身体里。
“师父,您是心疼了吧?”明珑疼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笑着说。

“臭小子!”季浔没否认,轻轻拽过明珑受罚的右手,指尖沾了药从明珑的掌心划过,尽管疼,可明珑却开始贪恋这种温暖。

季浔给明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怕他身上疼在班里坐不住,也顾及小孩的面子,不让他带着掌痕出现在别人面前。

管家第二天就把桃子送了回来,松鼠本性胆小,按理说被这么折腾,不大病一场,也该病怏怏,可明珑养的这只却偏生的心大,活蹦乱跳地从管家手里爬到了明珑肩膀上。
而且被季浔送出去一趟,回来简直变了一个样,皮毛洗的干干净净,淡金色的尾巴柔软光滑,若非身上的几条黑色的纹路,明珑都险些认不出来他了。

管家的笑容也比往日里深一些,他笑道:“我也懂一些养松鼠的知识,您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帮您照顾桃子。”
“谢谢成叔。”明珑一见到桃子,年龄就小了好几岁,眼睛里纯粹的不带一点晦暗。

成延把明珑的变化都看在心里,也越发喜欢眼前的这个男孩,他心里开心,嘴上便多说了一句,“先生家里还从未养过动物,桃子能遇上明少,也是极有福气的。”
明珑拽着桃子的尾巴,把松鼠按在怀里,点着头,心上疯狂地喜悦。

因为桃子一直在房间里蹦蹦哒哒,养伤的时间明珑也好过了一些,按时吃饭睡觉,准点读书换药,过了两三天,脸上只剩几道浅淡的痕迹,也能勉强坐着了。
尽管不上课,明珑也不敢落下学校的功课,他算着数学题,却突然想起来好几天没看见师兄了!

他从记忆角落里挖出云折的电话号码,拨了好几次,却都没有人接听。
他心里带着疑问,吃饭的时候便问了一句,“师父,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想他了?”季浔声音淡淡地反问。
“嗯!”明珑点头,若是师兄在,也不至于被您打的一个星期都出不了门。
“那你今天没事,便去一趟云家,就说我喊他回来!”季浔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明珑点头说好,却总觉得怪怪的。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8 15:34:00 +0800 CST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8 15:3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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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珑在家闷了很多天,一得到能出门找师兄的允许,整个人都很兴奋,一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拎着桃子出了门,季浔站在楼上,看着小孩跟松鼠一边闹一边跑,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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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需要派车送少爷去吗?”方远站在季浔旁边,一脸的恭敬。
“不用,他找得到。”
莫说是富甲一方的高门大户,就是普通的一个人家,明珑也多的是找出来的手段,他把跑累的桃子揣进兜里,在H市最豪华的商场里光逛了几个来回就确定了云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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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在H市的西面,以庄园为中心,方圆数千米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一条宽阔的马路直通H市最繁华的市中心,虽不在中心处,却依旧站在经济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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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云家老宅却在H市的东面,建在半山腰上,明珑打的车走到山脚下就被拦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冷着脸问明珑是否有邀请函,若是搁在以前,明珑肯定会直接动手把人都打残了,然后开车冲上去,可如今他早承诺过不与人动手,而且这是师兄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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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珑下了车,让吓得脸色发白的司机回去,站在黑衣人面前,气势不自觉地带了些冷冽,“我师兄叫云折,我师父让我来喊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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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在明珑提到云折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可却依然没有放他过去的意思。
明珑也知道一句话很难让人信服,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师兄,话里不自觉带了些不耐烦。
“你知道我师父吗?”
“有幸跟季先生有过几面之缘。”黑衣人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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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脾气不好。”明珑甩了一句话出来,黑衣人觉得自己脸上都冒汗了,他客气地说了句稍等,按了下耳边的接听器,似乎打了个内线电话,过了有两分钟,黑衣人就请明珑乘他的车往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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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山景掠过,明珑冷着脸,心情却好的飞起,他第一次觉得仗势欺人那么有意思。
车子行了有二十分钟,一座古香古色建筑出现在明珑的视线里,像是传说中的隐世山庄,一砖一瓦尽是历史,墙里墙外都是说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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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珑从车上下来,看着漆黑的大门上挂着的云府二字,很是惊讶,都这个年代了,这种地方竟然还没成景点。
可高墙揽着修竹,青石握着泉流,不正配师兄身上的平和中正吗?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29 23: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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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引着明珑从侧门进了,一路上青石砖铺的整整齐齐,亭台轩榭,九曲回廊,比皇家园林修的还要精致,但却不讨明珑喜欢,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太规矩了,而明珑一向不爱守规矩。

穿过一道门,明珑被引到了云府的会客厅,正堂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笔力苍劲,写着雅正祥和,下面挂着哪位名家的画作,明珑也不认识,桌椅皆是红色的原木,上首处正坐这一个眉眼昕长的中年男子。

男子穿着淡青色的唐装,袖口处堆叠绣着云纹。明珑一身现代休闲装立在会客厅中间,松鼠把风衣的口袋撑的鼓鼓的,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先坐吧!”男子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双眸微微阖着,状似漫不经心。

明珑眉头皱着,有些不喜,他视线落在男子身上,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情绪,“我只是来找我师兄!”

男子缓缓睁开眼看明珑,突然笑道:“礼仪风度学的不怎么样,说话的语气倒跟季浔学了个十乘十!”

明珑被人调侃,也不争论,只抿着嘴巴,男子看他不经逗,又笑道:“我叫云启,是云折的二叔,按辈分,你也该叫我一声叔叔。”

可能也没那么烦人!
明珑深吸了口气,微微躬身,道:“云叔叔好,我是云折的师弟明珑,我师父让我来喊师兄回去一趟。”

“你师父要他回去?”云启反问,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淡了一些。
“是。”明珑直起身子,端的是晚辈的姿态。

“你师父是不是年龄大了?”
“什么?“明珑被问的一脸懵,虽然他也一度怀疑师父只是看起来年轻,但理性上说,师父确实不过而立之年。
“要不然怎么越来越惯徒弟?“云启又成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话里话外都是对季浔的不满。

季浔确实越来越惯徒弟,但惯的都是小徒弟,云折肩负的使命从来都不允许季浔惯着他。
明珑也不傻,他隐约猜出,师兄可能是犯了云家的什么规矩,被扣在老宅了,师父是让他来表态度的,告诉云家,师门始终站在云折的这一边。

云启端坐在上首,继续饮茶,气氛诡异地在会客厅里凝滞。
明珑觉得云启一杯茶喝了好久,等茶盏饮尽,才听见他说:“去请咱家少爷过来。”

有藏在暗处的侍者应了一声,气氛再次变得凝滞,明珑呆站着,大概有半个小时,才等到云折过来。

云折身上的衣服是月白色,似是从唐制改过来的,圆领束袖,迈步间衣角缭乱,明珑一时间愣住,他还未见过有人把汉服穿的如此好看。

可走近了看,师兄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也满是血丝,他偷偷对明珑眨了下眼睛,躬身行礼道:“阿折见过二叔!”

“行了,你小师弟来给你撑腰了,趁早离开老宅,不到过年,就别让我看见你!”云启气哼哼地站起来往外走,到云折身边还不忘打一下人脑袋。

云折也不知道躲,如蒙大赦般转过身体,躬身道:“谢二叔体谅!”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7-31 22:0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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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折一直躬身,等云启离开会客厅,才转眸看明珑,眼中透出一丝心疼。
明珑却忽视了云折的心疼,表情瞬间活了起来,一把拎起还没睡醒的桃子,举到云折面前,笑得十分灿烂,“师兄你看!师父让我养了,他叫桃子!”

云折被突然举到眼前的松鼠吓了一跳,继而又苦笑不得,道:“明知道会挨打还抓,你不疼啊?”
明珑笑着摇头,任由醒过来的松鼠爬上他的肩膀,换了个话题问:“师兄,你在家是做什么了?你二叔那么凶!”

云折揉了揉明珑的脑袋,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语气平淡:“家族为我选好了妻子。”
“您不喜欢?”
“嗯。”

生命从诞生之初就注定被家族绑缚,他无意反抗,却偏生不愿在婚姻里认命,也或许是他偷偷在心里藏了谁,尽管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却仍旧想等一等。
只是等一等。

云折先带着明珑回了他的院子,竹林沿墙而立,在石桌上投下隐形,屋里屏风上画着一副仙鹤腾云图,摆设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云折进居室换了身现代的休闲装,不多做停留,就开车带明珑离开老宅。

明珑见车子从山路上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身子也瘫在了座椅上,身上的伤虽然养得好了一些,可这一趟折腾,也难受的很。

“你不止是抓了松鼠吧?”
明珑一个激灵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压到伤口,又耐不住嘶了一声,几分委屈,几分心虚,声音弱小地说,“还有上课睡觉,跟老师争执。”

明珑说完,整个脑袋都垂了下去,他也不想一次一次让师父师兄失望,可他总做不好。

“珑珑!”云折喊了一声,明珑抬头看他,却听见师兄说:“很抱歉,第一天没能送你去上学。”
明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瞬间的惊慌失措,许久才回答道:“我知道错了,师父也罚过我了,师兄不用因为这样的事跟明珑道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往回走总需要付出代价,你不用怕,也不用隐瞒,我和师父会一直陪你。”
云折车速开始提升,窗外的风景都变得看不清,明珑耳边只有云折的话,你的苦难,我感同身受!

“师兄~,我又不用结婚,我有什么怕的!”
云折笑出了声音,明珑突然也把窗户打开,声音混在风里,神特/么奇妙地喊了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楼主 惟余楚  发布于 2019-08-03 10:38:00 +0800 CST  

楼主:惟余楚

字数:60711

发表时间:2019-05-05 03: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0 23:49: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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