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y……嗯……Roy……」

 尽可能地，扭过身，张口主动舔上骆令之唇角，骆令之喘息一重，腰部更用力地往前顶。

 「啊！轻点……」

 「谁叫你……又挑dou我……」

 封住夏智衍索吻的口唇，舌头深深控进去，用力搅动缠绕，「嗯……呼……」

上下两处同时被充塞着，无处可去的焦燥感搏动全身，最后汇流敏感的下腹，化成白液喷发。

 「舒服吧……」

 骆令之的声音也低哑到不成样儿，撑着已经半挂在自己手臂的虚软身躯，他更快更用力地**。「你真棒……我也……嗯……快——」

 剧烈摇晃中，下腹内侧感觉热流冲击，霎时，天旋地转。

 睁开眼睛，夏智衍发现自己已经衣衫完整地俯卧在柔软的大床上。头顶上吹风机嗡嗡作响，而骆令之正用轻柔的动作为他翻起湿发，仔细地吹干。

 「醒了啊！」

抬高手中的吹风机，骆令之低头啄了他脸颊，发上的水珠跟着流下，也被他用手指轻轻拂掉，「你等等，快吹干了。」

 「别光吹我，你自己也还是湿的。」

 对于骆令之过分周到的服务，他有些小小不满，他不希望被当成脆弱的一方看待。

 但他在过度的激qing中晕了过去，这也是事实，一想到不久前的做爱，两个人搞得黏呼呼又汗水淋漓的，洗澡等于白洗了，骆令之也真是的……

那么，自己现在这身干净的衣服？

 意识到是眼前的人为自己清洗一片狼借，还换衣服，吹头发……这种种贴心的举动，都让夏智衍不忍再发嗔怒。

 反而心口一热。

 「我这样就好了啦！换我帮你吹。」

 想夺过骆令之手中的吹风机，猛然坐起身，却冷不妨被一阵刺痛击倒。「啊！」

 「你就别乱动啦。」

 骆令之再度将他「摆」回原位，确定他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又满脸歉意的吻了他一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痛成这样。」

 坐在床边，骆令之继续抚著他的头发。

 「哼！还说什么让你引导，我看你也没多厉害。」

 夏智衍笑骂。转念一想，脸色又沉了下来，问道：

 「Roy……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跟男孩子吧……」

 骆令之心中大惊，还道他已经听说了在美国闹得风风雨雨的那件事，急忙反问：

 「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然怎么想！」

 夏智衍挑眉，「是你自己讲得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原来在为这个赌气啊？骆令之总算松口气，急忙陪笑道，「是你自己说没谈过恋爱，所以我自由心证出你应该完全没有做爱的经验，才跟你说让我来的嘛！」

 「看来你真的跟不少女生上床过喔……」

 夏智衍陷入深深的思考，不觉把心中想法也给说了出来。突然惊觉，这样简直跟个忌妒的女生一样，羞得一头蒙进被子，糊糊的说：

 「我什么都没说……你、你赶快吹头发。」

 骆令之哭笑不得，把他的脸翻了出来，宠溺地吻他额头脸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现在才认识你！」

 看他睁圆茫然的大眼睛，显然是不懂自己的意思。

 「我现在是跟『你』在一直喔！不是别人，也不是以前的女朋友，懂吗！」

 「嗯……」

 夏智衍伸手搂住他：

 「我知道了。」

 骆令之也紧紧回拥他，抚着他蓬松柔顺的头发。

 这小子猜得没错，自己是和不少女孩有过亲密接触。但那又如何？他很清楚，这小子不是女人，虽然比起大部分的男孩子来说，他的个子算是平平，甚至有些娇小。但精瘦结实的体型、紧绷有弹性的肌肉，和女孩子那种柔柔软软、肉包子似的触感完全不同。

 他喜欢女孩子的纤柔、可爱、温雅解语。和她们做爱既温暖又舒服。他从来没渴求过男人精实柔韧的怀抱。

 但夏智衍……他就是想亲近他。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不管是柔道场上如狼矫捷的身形，或是班联会里努力学习的模样。

 陌生人前静谧隐晦的样子、熟识后开朗率真的神态。

 骆令之只想看着，不漏掉任何一个。

 「喂……多休息一下，明天别去学校了吧！」

 「又请假！」

 夏智衍挣开怀抱，睁大双眼：

 「我不能再请了啦！连请两天，你教我去哪儿拿医师证明！」

 「放心吧！」

 骆令之眨眨眼，「我伯父在附近有一家诊所，找他帮忙就行啦！」

 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这个只大自己一岁的男孩，不张狂的笑容里，含着满满的帅气、自信和令人安心的感觉。

 我可以……相信你吧？

隔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的两人总算赶在上午门诊结束前，见到了骆令之的大伯。

 才关上门，有着骆家人深刻轮廓的中年医师一脸无奈地站起来。「令之，我是说过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可是，这算那门子的麻烦！」

 「大伯，别这样啦！」

 骆令之露出谄媚笑容，「学弟心情不好跑来找我拆苦，讲着讲着就天亮了嘛，这样去学校肯定睡死的。」

 不等大伯质疑，骆令之开始说起学弟家境如何困难，却努力在比赛中力求表现争取得特别奖学金，只可惜最近成绩不见起色，正为是否影响在贵德的去留而忧心忡忡云云……

 要在平常，有人提起这件事，夏智衍多半的反应便是一沉下脸色请他住嘴，他不想得到多余的同情。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听骆令之半开玩笑的说著，这些事好像变得跟自己无关，甚至觉得他说得挺生动有趣，黑亮亮的圆眼睛就这么盯著两人，天真的神情让骆医师看了也不禁软化了态度。

 「我知道了。」

 骆医师不耐烦地辉挥手，

 「我是看在智衍一脸乖巧的样子，才给他开证明，可不是冲著你的鬼话连篇。」

 开始在表格上振笔疾书。

 「你好自为之吧！」

 把证明书折折，塞进骆令之上衣口袋。

 「谢谢你，大伯。」

 骆令之也回复了正经。

 总算解决了棘手的问题，夏智衍被骆令之拖进一间日式食堂，装潢清雅温馨，还有很舒适的沙发，光看都觉得食物应该也很美味的样子。

 「啊——我快饿死了！」

 两个人分别点了骆令之推荐的烧肉定食和鲑鱼定食，却见夏智衍直直地盯着他瞧，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

 「怎么了？没看我这么帅过！」

 骆令之心里一虚，想嘻笑带过。

 夏智衍红著脸低下头。「我只是在想，你对我家的事了若指掌，我却连你还有个这么能干的医生大伯都不知道。」

 「喂……」

 骆令之伸长了手拨拔他的浏海。见他没回应，赶紧挨过去跟他坐在一道。

 「唉，真这么在意！」

 夏智衍还是没抬头，反而认真地叹了口气，骆令之心头一紧，前额无力抵上他的后颈。「我不是不说，我家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要不是碰到了也没机会讲。」

 见情人依然沉默，骆令之靠沙发内侧的右手臂轻轻揽上他的腰，柔柔摩挲。「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想知道的话，我再慢慢告诉你好吗？」

 「嗯。」

 夏智衍总算回过头来，笑得甜甜的。「你说得对，我太心急了。」

 骆令之心中一荡，若不是在食堂，这下恐怕早把他压倒在沙发上了。

 骆令之很懂得吃，也很能吃。日式食堂的鲑鱼美而不腻，倒也让夏智衍撑得举双手投降了。骆令之却还嚷嚷着他不吃饱。

 「好啦！就算是陪我，这家冰淇淋超好吃的！」

 骆令之露出平常在学校绝不可能出现的馋相，让夏智衍感觉既好笑又窝心，真想多看看他这么自然可爱的表情，所以，还是跟了进去。

 「哇……这是什么东西……」

 看侍者送来骆大少点的所谓「疯狂龙卷风」，夏智衍舌头差点没掉下来，深红色的、浅绿色的、橘的、黄的，还有诡异的蓝色和紫色……层层叠叠十几球，上面还洒满了香气浓郁的核果仁和杏仁片，真的很「疯狂」。

 「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吗！」

 看一部分流下混了色的冰淇淋浆，虽不至于恶，却还是夸张地伸了伸舌头。

 「你别看这一片混乱，人家摆盘可是有技巧的，什么口味能搭不能搭，都计算好的。」

 只见骆令之轻轻拨开其中奶油色的一球，和隔壁的梅紫色冰淇淋巧妙地隔着一层脆饼，在视觉上倒形成了亮眼的配色。

 「这你应该会喜欢。」

 骆令之舀起一小匙，送进夏智衍嘴里，只见他瞬间眯起了眼睛，「哇，真酸，但是真的很好吃。」

 眼睛圆圆亮亮地打量着满脸笑意的骆令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我有心电感应。」

 又喂了一口，在他来不及吐槽之前。

即便肚子还撑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智衍仍然硬着头皮把每种口味都尝了几口，不愧是名店，连一向觉得甜腻的香草口味，都让他齿颊留香，「去，真的很好吃呢，你真会挑。」

 实在是不行了，这才心满意足的靠着骆令之肩头，昏昏沉沉地看着他津津有味地横扫剩下的冰品。

 真好，Roy看起来开心极了，原来他也会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啊……跟他进来，果然是对的。夏智衍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想法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越演越烈的心跳声，以及身后女服务生们晶亮的眼神……

 吃饱了正餐加甜点，骆令之像加满了油似的，精神奕奕。

 「累不累！」

 伸个懒腰，骆令之侧过头来贴心探问。

 「不累。」

 夏智衍使劲的摇头。

 贪婪地，还想多看一些我没看过的样子……还不想这么早回家。

 「呐，陪我去个地方。」

 两条街外就是著名的百货公司大楼。略过一般人常逛的几个楼层，骆令之带著他直直杀上六楼的「儿童馆」。

 「看，前天才出的新游戏，今天跷课真是跷对了。」

 骆令之对著游戏机的展示区摩拳擦掌，「趁大家还在上班上课，不必排队就能试打罗！」

 「有你这样的班联会主席吗！」

 夏智衍苦笑，还是接过他递上的另一支摇杆。

 这家公司设计的几软动作游戏，以画面精美、动作流畅著称，在整个亚洲甚至欧美各国都受到极佳的风评，夏智衍第一次在同学家玩的，也是他们出的游戏。基本的操控差异不大，加上骆令之早在网路上探得不少密技，两人没玩几下就上手，连破数关，杀得不亦乐乎。

 「网路上说得一点都没错，好玩！我要订！」

 「你确定？这片两千多块，你这考生有空玩到几次都还是问题呢！」

 「就因为是考生才要『调剂』啊。」

 骆令之笑道：

 「而且，现在有你帮我打啦！」

 听懂他言下之意，夏智衍「唰」一下脸都热了。

 订了游戏，两人索性一路逛下楼。有时兴致一来，骆令之还会拉著情人进试衣间，试穿些剪裁帅气有形的衬衫或牛仔裤。两人都是运动员体格，衣架子似的小帅哥，换穿出来总是引起女店员们的阵阵惊叹，即便知道他们没有买的打算，大家还是对他们殷勤招呼。

 毕竟是不惯来的地方。虽然骆令之不断带他去看一些有趣的精品，如数家珍地介绍许多有趣的品牌历史，令他暗自佩服不己，但渐渐的，夏智衍心中也浮上一股倦意。

 不只是身体上的，连心里都有点……他是想看，和平时在学校不同的骆令之，但听着自己不懂的事，好像听外星语一样，让自己觉得好累。

 骆令之也注意到他话变少了，看看手表，已经是傍晚时分，想他该是累了，只是不想扫自己的玩兴，便说：

 「小智，我们去外带一同回家吧！」

 食物果然可以令人稳定心情，尤其在吃完一大堆自己喜爱的料理之后，仔细回想起来，今天吃的可都是自己喜欢的海鲜料理，不，不如说是骆令之带他去的都是可以吃到美味海鲜的地方。连在冰店里，都能准确猜到他喜欢的口味，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

 于是，夏智衍懒懒地陷进骆家巨大的三人座皮沙发，满足地滚来滚去。

 骆令之端了热茶走近，见了他这付可爱德行，忍不住低头，宠溺地一吻。

 「你休息一下，我收拾好再过来陪你。」

 才站起身，双手却被紧紧抓住。

 「别忙了，陪我休息，我等一下再帮你收。」

 夏智衍手一用力，把这个在他面前就老实到不行的大男孩一把拉进怀里。「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吃的、住的、玩的都归你，却连个善后都不让我收拾。」

 「可是没有让客人收拾的道理啊！」

 骆令之笑得无辜。

 「好啊，你现在还当我是客人。」

 夏智衍佯怒一拍，咬着他耳朵越说越小声：

 「那你等一下就别……」

 「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见骆令之手忙脚乱，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夏智衍几乎要笑岔了气，捧住他微红的脸颊，深深一吻。

 一整天在外头，早被情人不经意的可爱举动惹得心头浮动，再这么一挑拨，骆令之哪里还沉得住气，火烫的舌，狠狠地缠了上去。搅动、吮取，激烈的动作让两人连吞咽唾液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顺着口角流了出来。

「唔、唔……」直到情人微蹙着眉，虚软地推拒，骆令之才回神，让出了喘息的空间。

 「对不起，我太粗鲁了……」

 于是，像品尝精致手工甜点般，骆令之一口一口舐着、吮着，深深探入，或轻轻舔扫。从敏感的黏膜，扩散出一阵阵又酥又腻的讯号，弄得夏智衍不仅手脚无力，连腰都麻了。

 「嗯……嗯……停……啦！Roy……」

 拾起最后一丝理智，智衍再次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孩，「这里是……客厅……」

 「小傻瓜……」

 也微微喘著的骆令之，笑著抚上情人脸颊，「这大好的『假日』，你认为我不会顺便放洪伯和张妈的假！」

 「好啊！你……」

 夏智衍掀住他领子扯向自己，「你根本早有预谋！」

 「是啊，我承认……」

 骆令之眼中像要闪出水来。「今天在外面，好几次，我都好想搂著你，吻你……」

 揪住衣领的手松了松，「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你难道不是？」

 面对情人温柔的质问，夏智衍沉思了数秒。

 脸上漾开笑容。

 「我呢……看你吃冰的样子会觉得很幸福，看你打电动的样子觉得很帅气……」

 长长的睫毛煽动水光，「看那些女店员称赞你帅，会觉得很讨厌。」

 「那个啊……」

 骆令之笑著把脸埋进情人肩窝，「就叫做『吃醋』。」

 厚实有力的长指缓缓梳按夏智衍柔软的发间，闭上眼，享受摩挲，舒服地仰起脸来。微幅波动的喉头被啃吮的瞬间，逸出一声轻吟。光是这样，已足够让骆令之喉头发干，勉力压低干涩的声音，在情人耳边呢喃：

 「我想在这里抱你。」

 怀中一阵蠢动。发现挣不开，夏智衍耐着羞耻感提出自己的顾虑：

 「我怕……弄脏沙发……」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接下来还没出口的抗yi声，全被骆令之吞了进去。

第六章

 夏智衍生平第一次装病跷课就休了两天，回到校园，除了同学关心探问、导师谆谆叮咛之外，日子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只是，期待和甜蜜的感觉会无预警地跃上心头。

 以往，在许哲璇下楼找他一起吃午餐的时候，骆令之才偶尔跟着出现；不然就只有在餐厅偶遇或班联会开会时才有共进午餐的机会。

 现在，除非是老师拖延下课时间或处室集he干部，否则，骆令之一定在下楼时顺道从他们班窗前晃过。

 过一会儿，夏智衍就心领神会地跟了出去。

 虽然他们还是经常放学后一起在班联会温习课业，但对于刚确认心意的恋人而言，多一秒的相处都是很重要的，尤其对于骆令之这样忙碌的考生而言。

 他们也都很清楚，这样的关系若被发现了，可不是训诫一番或亏几句就可以了事的。因此，他们尽量保持低调，在公众场合也避免独处，只有一些彼此才知道的眼神讯号小心地交流着。

 同在柔道校队，例行练习时能够看到对方英姿焕发的身影也成了两人珍惜的时刻。

 只是，迫在眉睫的中正杯让整个队上都充满了紧绷的气压，除了例行的体能训练，重心几乎都放在参赛选手的状态调整与心理建设，新进的学弟妹们还能一脸新鲜地感受紧张的气氛，而他们这些扛起战绩压力的参赛选手就加倍辛苦了。

 对于想在期末考更上一层楼的夏智衍而言，更是体力与精神的双重煎熬。

 刚开始还会偶尔在锁上的班联会办里调笑玩闹，时不时有些亲昵的举动，但看到连精力充沛的夏智衍都忍不住带着刚背的课文去见周公的时候，骆令之真是心疼到不行。

 「小智，你能不能来住我家呢！」

 「你……你说什么！」

 坐在金色Maiesty后座，双手扶抱著情人腰身的夏智衍，掌心微出热汗。

 「你别想太多……」

 骆令之也难得支吾其词起来，「你只肯让我晚上送你，每天省不了半小时。最近这么忙，教练又常练超时，我真担心你撑不住。」

 「……」

 夏智衍沉吟了几秒，下巴贴上情人坚实的肩头，「我该怎么跟我妈说？你家又可以随你这样吗？」

 「洪伯很疼我，不会跟我家人打小报告的。」

 骆令之的声音很坚定。「你要不要先跟你妈说要住校集训？」

 「集训啊……」

 中正杯，夏妈妈是清楚的，也理解名校追求成绩的积极态度，只叮咛了智衍好好照顾自己，别像上次一样又麻烦学长帮忙。

 夏智衍强坐镇定地答应著，匆匆收拾几本重要的参考书，便下楼跃上骆令之爱车，心虚地前往「集训处」。

 「我会遭到报应吧……」

 紧紧贴著情人的背，夏智衍有些失落地喃喃道：

 「我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三番两次对我妈说谎。」

 静默半晌，身前传来干哑的声音：

 「后悔吗？小智！」

 「不！我没有！」

 没想到骆令之会产生这样的误会，「我只是……」

 脑中真是糊成一团。只知道好想好想多跟他在一起，即使骗了一直疼爱着自己的妈妈，头好痛……

 「好啦，我知道……」

 骆令之心疼地拍拍情人不自觉夹紧的小腿。「你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否则来住岂不是加重你的负担！」

 不过很现实的，住到离学校相当近的骆家，加上骆令之飙车的速度，夸张点还真觉得可以睡到自然醒。不过，两个想尽力保持低调的恋人，还是不敢如此造次。夏智衍甚至还要求自己走一段路，避免同进同出引起侧目。

 晚上增加了好多相处的时间，还是让两个男孩子心情好得不得了，反应到例行练习上的良好状况，也让教练不时想像奖牌拿到手的兴奋时刻。

 尽管最近的练习量加重不少，两人往往回家洗完澡就累到只能摊在床上，但能够静静相拥，闻着空调清新的气味缓缓入眠，已经让两人心里充满了甜甜的幸福感。

 甜甜蜜蜜的五天晃眼就过，这个周休就是中正杯的全国大赛。

 以前不是没参加过这种等级的赛事，但对于一直没有足够队友能报名团体赛的夏智衍而言，不啻是一种新鲜的经验，同时也见识到了贵德搞「情报战」的技术，经费充裕的贵德柔道队，每逢重要比赛总是有办法出动好几台DV，游刃有余地录下各队的交手情形，而钟教练保守归保守，但他对于选手们的优势或弱点，都能做出精辟的分析，有时候在现场就能一针见血地指出破绽，经常吓得经验不足的小高一目瞪口呆。

 以前几乎都是依赖自己直觉在比赛的夏智衍，这才恍然大悟，有好几次差点栽在对手手里的具体原因，除了对手的慢动作解析，也透过影像纪录看清楚自己在动作上不顺或跑掉的状况。

 「你们以前都是这样做检讨的吗？」

 在例会时看到自己高一比赛纪录片的夏智衍，饶富兴趣地望着身旁高大的男孩。

 「是啊，在美国也是这样。」

 难怪他的动作又俐落又精准。

 不过，纪录终究是纪录，既然贵德有夏智衍这样的「空降部队」，各校的情势与战力自然也可能产生变数。以往被贵德视为强敌的，不外是台北的南平高工、景鑫中学、台东的嘉治工一间、屏东的东昱工农等队伍。但今年春季以来，异军突起的高雄致和大学附属高中就成为令各校头痛不已的对手。他们并没有特别优秀的人才，在五月的台湾区柔道锦标赛与下半年的精英排名中，最多也只拿到第三名的成绩，但自从去年年初换了教练之后，选手们不论是在正规或犯规的技巧上，都有很大的进步。

 若只是正统训练下的产物，身经百战如钟教练者，都还有把握见招拆招，教这些孩子们如何渡过危机，争取胜利，但致和附中这种不合礼法的柔道，不仅让参赛选手难以招架，连裁判也经常摸不着头绪，连犯规都抓不出来，加上勒颈、关节技等虽合法去容易发生意外的高难度动作，致和也毫无顾忌地大量使用，几乎快成了他们的致胜招。

 「真是没品。」

站在台北体育馆的榻榻米上，夏智衍咬牙切齿的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中正杯已经算是大比赛，但碍于比赛场次的分配，有时候根本连裁判素质都不是很齐，抓不抓得到就看技巧和运气了。」

 骆令之一面低声分析著，一面为智衍整整因为心浮气燥而绑得有些歪斜的道服，「呐，不要那么在意，集中精神比赛。」

 「是！」

 这个时候，骆令之又成了稳定人心、气势十足的队长。

 致和与贵德分别在不同的初赛组别，至少还要四轮才遇得到，于是当骆令之不必上场的时候，眼神不时留意着另一侧场地的比赛，虽然要小智别担心，但有些事情不提早弄清楚等一下恐怕就得吃亏了……

 「Roy，你跟蒋岳坤可以不必上场罗！我们已经轻松取得三胜啦！」

 被一双略带热气的手从后颈揽上，夏智衍得意的小脸从侧面贴近，「去？看什么那么认真！」

 瞬间心脏狂跳，现在还在比赛中哪，真是个没神经的小子，骆令之力持镇定地指著前方场地的激烈战况：

 「我想，致和这家伙被分配到的应该是属于关节技方面的技巧。弄个不好，对方下一场也不必出来了。」

 「不会吧？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只觉得被埋在下方，只露出一只左手被施技的选手真是一脸惨状，估计撑不到五秒钟就得拍地板投降了。

 不出所料，都还来不及换个角度看仔细，比赛就结束了，致和附中胜出，但看到战败选手一脸冷汗，手扶腹侧的动作，夏智衍低呼一声：

 「奇怪！」

 「看出来了吧！」

 骆令之一脸凝重，「我想，他应该是利用裁判目光集中在施技的瞬同，用巧劲压迫对手腹侧的筋骨。」

 「太卑鄙了！可是不在这个角度看，还真的是……」

 智衍瞄了一下旁边的赛程表，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家伙等一下可能会跟阿哲学长对上呢！希望上帝保佑，他就会这招。」

 不过，上帝通常不轻易应许人类的要求。

 经过又一轮的观察，再经过教练的意见汇整，他们发现这个致和高三的严文彬果真是擅用关节技的高手，而且他有意无意闪躲的结果，往往是先狼狈夺个「有效」或「效果」，只为了把对手拖倒在地上以便施以寝技。

 有经验一点的难缠对手，就施以关节技，兼具技巧性犯规。运气够好的话，还可以「暂时性」地为往后的比赛清理掉对手。

 「她们的教练恐怕是针对每位选手擅长的技巧加以设计变化。」

 钟教练做出与骆令之相差无几的结论：

 「真亏他想得到这么多掩人耳目的方法。想必他对于台湾的柔道环境、赛程结构部做了一番彻底的了解。」

 但这绝不是柔道的长远之计，反而会毁了这些有天赋的孩子。

 打完两轮的比赛，大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进了餐厅就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致和的犯规行为像一阵不祥的薄雾，悄悄地盘据在每个参赛选手的心头。大家都在心中暗暗祈祷，下午的比赛中，那些如同戏法般的犯规手段能够被眼尖的裁判一一挑出。

 但致和毕竟不是场场靠犯规取胜。突来的一招，往往都让裁判措手不及。一两个经验比较不够的失风被抓，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战绩，不论是个人组还是团体组，皆以势如破竹之势打进决赛。

 当然，也成了贵德夺冠最沉重的绊脚石。

 「IPPON！」

 「阿哲学长万岁！」

 「阿哲干得好！」

 「你终了拿到金牌啦！」

 「什么叫『终于』！」

 许哲璇一面擦汗一面瞪向没大没小的学妹。「我可是打得很辛苦的耶！」

 「不过，多亏了『骆夏二氏征信小组』提供的说实情报与破解密技，我才能从那个严义彬的手中死里逃生啊！」

 智衍红著脸颊偷瞄骆令之，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的眼神。

 盈满赞许和疼爱的眼神让他心头一明。

 「多亏智衍的建议，要阿哲第一时间抢攻施抛技，不让他有拖延使用寝技的机会。」

 钟教练对学弟妹们解说道。

 「是的，因为教练指出了严文彬在重心上的缺失，所以我大胆的作了这个假设。但也因为学长的技巧够好才办得到啊！」

 夏智衍不掩得意的笑著，在场的人瞬间沉默数秒。

 除了佩服他的临场反应，也为了那灿烂的笑容面目瞪口呆。

 难关总算过了一半。不过，真正麻烦的还在后头。

 严文彬的用招，他们在近距离观察了比较多次，再靠著许哲璇丰富的经验以及快狠地出招，才能一举成功。

 但可能出战团体赛的几名选手，有的根本只看过影像纪录，尤其是可能排在主将压轴，具有一百八十八公分、九十九公斤的超级大块头沈启明。

 这家伙即使穿上了柔道服还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与其说在比赛不如说是想杀人比较贴切一点。

 沈启明，如果说他想让这个人下一场不必再出赛，根本不必靠卑劣的犯规去损伤对手的身体，因为他的必胜绝技就是柔道唯一能致人死地的各种绞技。利用他天生魁梧的体型优势，以及和他那巨人般身材丝毫不相称的快速手法，排山倒海之势让对手逃也逃不开。

 再怎么烦恼，也逃避不了比赛的时刻，两队教练提交的出场顺序已经公布了，钟教练确认了对方的前锋、次锋、中锋后，似乎稍微安心了一点，即刻召来自家各位的出赛选手，把中午一边用餐一边汇整的攻防要点，再次耳提面命。

 然后，找来了骆令之。

 「令之，虽然你的对手是致和队长冯玉谨，但毕竟他的出赛经验比较多，手法也温和些，我们对他的近况也比较能掌握。」

 钟教练平时就老皱著的眉头又锁得更紧了些，「我们当然还是希望连下三城，不必对上那两个麻烦的家伙，但如有万一，希望你在这一场无论如何要把他挡下。」

 「就算会输，我也不希望你们任何人碰到沈启明，他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

 骆令之沉默地点点头。

 即使在今天激烈的竞争中，致和的教练也不轻易安排沈启明上场，除非定是可以轻取三胜的对手，诡异的情形，仿佛在保守著某种秘密武器似的，贵德拥有的唯一一场影像纪录，则是清清楚楚纪录了沈启明猛兽般的强势攻击，被施以送襟绞的对手，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急救，当时大家都以为要闹出人命来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排在主将的小智对上这个疯子。

 今天的赛程已经进入尾声，已经确定淘汰的队伍以及比完个人赛的选手，却大多还留在场中，一方面观察敌情，一面也为自己所支持的队伍加油。

 致和的前锋还算规矩，可能不想在首战就犯规引起裁判侧目。但毕竟能当前锋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贵德二年级队员里也算是佼佼者的闽修诚还得和他战至时间终了，形成判定赛，最后竟然仅以一记「效果」，些微的差距败下阵来。

 「修诚，别在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误以为一脸黑气的教练是因为自己的出师不利而发怒，懊恼到不行的闽修诚，受到队长的鼓励才稍稍抬头挺胸了些。

 次锋方面，钟教练跌破眼镜排上了重量级的蒋岳坤，虽然如愿地对上只有第二级的严文彬，上场前还是不忘耳提面命：

 「别忘了，刚才哲璇怎么做的。」

 身材高大，擅长投技的蒋岳坤果然一上场就抢攻。但他的移位与串联不若许哲璇灵巧，轻盈的对手一绕闪过，就著站姿反施一记腕挫膝固。

 蒋岳坤已经了解他的伎俩，仗著自己手臂粗壮不易固定，使劲挣脱。

 察觉对手意图的严文彬偷瞄教练一眼，逼不得已，故计重施。

 虽然以蒋岳坤粗大的身形容易造成裁判视觉上的死角，但要切入施招却是比一般人难上几倍，缠斗至最后一分钟，严文彬急躁了起来，撞击压迫的动作明显到连场边观战的几个别校的选手都忍不住喊了出来：

 「啊，又耍贱招。」

 主审伸拳指向严文彬，判定犯规，结束次锋之战。

 「YA！」

 为贵德争取一胜的蒋岳坤一下场就受到学弟妹的热情拥抱。

 教练也集he了选手，再次精神鼓励。「再怎么厉害，犯规终究是犯规。不必怕他们，照我们平常所训练的去摔就对了！」

 看到学长犯规被判出局，致和二年级的中锋虽然在教练再三使眼色之下，仍然不敢有脱序的演出，但心神不定、犹豫不决的出招如何敌得过斗志正旺的贤德中锋罗维涵？最后一记拂腰，贵德像老鹰捉小鸡般地轻取第二胜。

 相对于致和教练越来越沉的脸色以及不时传来的低声怒斥，贵德的选手们燃烧著越来越盛的气势。「加油，再一胜就……」

 「放心啦！再来可是队长呢！」

站在场中的骆令之可没学弟妹这么乐观，他很清楚，这个外表斯文白净的冯玉谨，不必靠任何小手段就能和他战得难分难解。

 尤其是他如鬼魅般快速的足技，足以破坏任何高手的重心。

 两位经验丰富的选手在场上，身形闪烁地进行试探，在外人的眼中仿佛在观赏轻松的舞蹈一般，摸不著头绪。

 夏智衍却是屏住呼吸，全神观战，这个冯玉谨的实力果然不容小看，动作没有破绽不说，轻柔飘忽的手法还真让人眼花撩乱。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刚才还保持著距离的两人突然开始了激烈的纠缠拉扯。下盘相当稳的骆令之也被对手一连串的足技攻势搞得头皮发麻，这家伙的重心会不会太稳了一点，连续五、六记扫足也不见出现破绽。

 没办法，只有靠自己在身材上的优势压迫他了。

 使起难得的蛮力，硬是扯出了一记「背负落」，但冯玉谨的反应奇快，一扭身还是仅止于单肩著地。

 「有效……」

 裁判话音未落，骆令之已经不给对手喘息地，立刻转进袈裟压制。冯玉谨早料到擅长固技的他会来这招，迅速拖著身体移向红色危险区。

 「rette！」

 无法压制至有效时间，虽然已经取得次「有效」还是得回场继续缠斗。

 真烦……一向只为兴趣而比赛的骆令之，这次却被「不得不赢」的想法压得些喘不过气来。「不能让小智对上那个疯子。」

 不是不相信小智的实力，而是只要想到那个野蛮人可能会以粗糙狂暴的手法对付自己心爱的人，这样的事连一点点可能性都不想让他发生。

 不明白骆令之当下的想法，夏智衍只觉得情人异样的心浮气燥，不论自己在旁边如何用力地喊，要他小心，注意哪里的攻击……似乎都入不了他的耳。

 就在自己放弃地闭上嘴时，骆令之脸上突然闪过难忍的痛苦神情。

 「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才发现骆令之左脚移位动作有点不顾畅，「教练，该不会是刚才那记小内割……」

 夏智衍求助地望向教练，却见他叹口气道：

 「应该是……那一下乍看不是很用力，但位置奇准……看来他已经放弃用正统的方式动摇令之的重心，转而伤他的脚筋。照令之那个性子，除非忍无可忍了，否则他还是会硬撑着比完……」

 「教练……」

 夏智衍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但是，他不能擅作主张中断骆令之的比赛，只能焦急地在一旁暗自祈祷。

 只听「碰」地一声，骆令之应声倒地。「有效！」

 还好他来得及侧过肩头，并且以迅雷之速，顺势扯下以为已经得手的冯玉谨，一个后仰，向后抛摔出去。

 「IPPon。」

 这一下，大家都傻了。几个已经看出骆令之神情不对劲的老鸟，对于他竟然还能撑著受伤的左脚使出「巴投」，都吓得快掉了下巴。

 最惊讶的，当然莫过对这一切一清二楚的冯玉谨。

 全场静默了大约五秒。突然间，欢声雷动。

 「哇啊——」

 「好啊！贵德第一！」

 「骆令之，有你的！」

 「队长你真强……」

 不只是贵德的队员，连别校的选手都冲上前来道贺。对于致和的卑劣行为，大家很有默契地以这种方式表示唾弃。

 颁奖典礼上，未上场的主将夏智衍代表上台领下这个得来不易的奖杯，心里却一点得冠军的充实感都没有。

 他一心悬念着不顾自己脚伤疼痛、一意挡下强敌的那个人。一领完奖，对著记者简单地推托了一下，硬是把那群烦人的家伙扔给了教练和其他学长，便跟著大会防护员一起护送骆令之前往医院。

 本该以队长身分上台的骆令之，受伤的左脚已经缠上冰块消肿，包得跟个小型排球似的。面对防护员的大力称许，也只是不在意地笑道：

 「哎呀！长痛不如短痛嘛！我本来还想过，万一脚太痛了，还得冒用严文彬的『必杀技』呢。」

 今年新任防护员的小张，听不出骆令之言下之意，辽一个劲地跟他两人有说有笑，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夏智衍则是连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医生的诊断果然比骆令之口头上说的还来得严重，由于冯玉谨是计划性地连续攻击，骆令之左脚筋现在完全无法担负起任何运动造成的压迫，包括走路。

 医师对着一派轻松的当事人严正声明，至少在病床上修养两个礼拜后，才能以拐杖辅助。

 两周内若有要事必须移动，也只能用轮椅代步，为了方便就近照顾，闻讯前来的洪伯征求了医师的同意，替骆令之转院到大伯所主持的天母慈惠医院。

 打电话跟母亲说明晚归原委的夏智衍，一回到骆令所住的特等病房，就被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长者吓了一跳。

 「骆医师您好，好久不见。」

 怕失了礼数，赶忙正经八百地打招呼。

 长者亲切颔首，眼光又移回骆令之身上。仿佛是家族遗传的低沉噪音，缓缓说道：

 「我认为还是通知你父亲比较妥当。」

 「伯父，您的好意令之晓得，但父亲在美国也还有工作要忙啊；更何况，这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你父亲要不要回国由他自己决定，我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若隐瞒真相就是我的失职。」

 骆医师不卑不亢地说完这句话，给这两个孩子一个慈祥的微笑，坚定地转身出了病房。

 气定神闲却不容反驳，难道也会遗传？

 房门「喀答」一声关上。骆令之为了缓和气氛，伸手想拉椅子招呼智衍坐下。

 「都受伤了就别乱动……」

 智衍难得没好气地对他，骆令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闭上嘴，准备挨骂。

 但是，一双清瘦的手臂却紧紧地搂住他肩头，微微颤抖。

 「小智……」

 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安抚他，只好轻轻地回拥，缓缓地拍抚他后背。

 「可恶……」

 夏智衍不领情地，双拳一捶。「自以为很行啊？你那种不要命的摔法，万一脚筋被踢废了，看你以后还能不能摔！」

 激动嗔怒的言词，却掩不住眼中闪烁的心疼和悔恨，「当初看到你跟教练排的出赛名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乱搞。」

 「冤枉啊！大人……」

 骆令之苦笑：

 「我又不是半仙，哪料到是这样的对战组合？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想，无论如何都要在你这关挡住，不是吗？自大狂。」

 夏智衍圆圆杏眼一瞪，「你就没想过，万一前三场只得一胜，我还不是得上场！」

 「不会的，」骆令之轻松一笑，「我会直接输给他。」

 夏智衍这会儿可傻住了。他没料到骆令之这样力求完美的性格，竟然早就打算要「直接输给对方」。

 突然觉得刚刚发脾气的自己真是太不成熟了。

 「对不起……」

 不敢看他，只好把脸埋进他胸前。「我没想到你是真的痛下决心。」

 好懊恼……「如果我可以更厉害就好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骆令之轻叹口气，小心翼翼捧起情人的小脸，怜爱地抚平他轻皱的眉头。「就算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我也舍不得你冒着受伤的危险去比赛。」

 「我就舍得！」

 夏智衍群起嘴来，「你果然可恶。」

 眼看情人又气了起来，骆令之赶紧转移话题：

 「我今天为队上立了大功，你怎么奖励我啊！」

 「怎么奖励你！」

 夏智衍果真被他激得玩心大起，捂住他口鼻，笑道：

 「闷死你就不必奖励了。」

 没料到掌心划过一阵湿热，夏智衍触电似地一跳。「你干嘛！」

 还来不及抽手，又被骆令之抓个正着，整个人陷进他怀里。

 「我是真的想要奖励。」

 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盯著自己。好像不答应他的要求就成了自己的错似的……「败给你，那么大个子撒什么娇……」

 被他看得脸都热起来，只好迅速在他唇上一啄。

 没躲开，反而整个沦陷在情人温热的唇舌间。

第七章

 昨天所经历的一切，让智衍有如累积了三天份的疲累，一想到学校里暂时见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就全身提不起劲，连下课都只能把头埋在桌上，压低声音叹气。

 「别喘了，有那么累吗！」

 一只柔软的手掌拍上他后脑，「还不赶快收收书包，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呢！」

 「梅龄……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侧过半脸的哀怨神情，的确令人生怜，但梅龄已经气到没那个心情了。

 「喘？再喘班联会就要垮了啦！」

 她超没形象的吼了起来，「我真不知道你们柔道队是怎么搞得，状况那么多？好啦，你们比完中正杯可以放一个礼拜的假，我们可是被一月初的毕业舞会逼得——」

 夏智衍感觉到她是真的快抓狂了，一边陪笑脸，一边胡乱把东西收拾了，乖乖跟到班联会。

 不难理解梅龄会对着身为好友的自己发飙，上个礼拜因为赛前练习，Roy和自己都疏于处理班联会的事务，仅仅出席例行会议，已经有些其他干部消化不掉的联系事务累积了起来，加上需要与主席会商才能做决断的……在班联会副会长与会长接连遭逢意外的时刻，这两个可怜的高二生，只得扛起班联会事务重责，并把他们的青春年华耗在学校、医院和厂商的来回奔波中。

 而骆令之不在班联会主持的这个现实，也让许多隐藏的问题一一出现。最明显的，就是那种平常碍于主席面上不敢发难，却又一心想爬到别人头上的卒仔，开始会有事没事顶撞暂代主席职务的梅龄和智衍。

 梅龄毕竟在班联会中居有正职，大伙儿不敢玩过头。可夏智衍就没这么好运了。

 就拿周三下午的例行会议来说，这个礼拜轮到智衍主持议程，有个企划组的学弟竟然在他还在招告会议主题的当儿，动作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并且发出巨大的呵欠声，在场干部有跟他熟识的，知道这学弟一向看不惯突然跃升主席左右手的夏智衍，便也默不做声，想看看他怎么处理，其他人则是一愣愣的，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既然报告被中断，夏智衍也就直说了：

 「秀擎，我的报告也许很枯燥，但都是在会议前必须先让大家了解的事，请你稍微忍耐著听完，好吗！」

 智衍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明显举动后的意义，但仍是客客气气地提醒学弟。

 没想到就是有人给脸不要脸。赵秀擎见吓不倒他，干脆挑明了讲：

 「我这儿有个问题，相信大家更想先了解一下，请问今天的代理主席，你，夏智衍学长，在班联会中到底位居何职，为什么能够在这里对班联会的『正式成员』下达指令！」

 「我没有意思要下达什么指令，我的意见也不是绝对的。只不过因为班联会最近处理的相关事务，我都一直跟在主席身边，知道得最完整，才由我在这里为大家报告。」

 要是以前，夏智衍才懒得跟这种人多作解释。可现在不能这样，他在心里警告自己。不仅是因为他和骆令之的关系，一旦扛下责任，他不想让骆令之感到失望。

 「我没问你这个。」

 学弟态度依然嚣张，「我问的是，你、凭、什、么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看得出几位干事之间也互相交换了眼色。

 应该不是只有赵秀擎一个人的意思吧？不然不敢作得这么明目张胆。

 但夏智衍无法否认，他说的也是事实。骆令之一直以来以处事能力为优先，以及自己单纯想帮忙而从没在乎过头衔的态度，没想到竟成了今天的导火线。

 本来还理直气壮的想继续主持议程，但夏智衍实在控制不住身体微弱却清晰的颤栗。

 挨著他身边坐的梅龄，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下去了。「砰」地一声，一双柔荑在会议桌上拍出巨响。

 「你不要太过分了！当初副主席车祸，有些人还推推托托不愿意多分担一点职务咧！我不想这节骨眼多生是非，只希望你搞清楚，智衍他也有自己社团要忙，但还是很有义气的帮我们，而且做得很称职。你一定要个『名份』是吗？要不要我们现在立刻移驾慈惠医院六O三病房开会，顺便请骆主席当场下公文！」

 凤目一扫，不仅赵秀擎吓得噤声，连一帮看好戏的，也不敢正眼看她。

 「好了，没事的话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剩两个多礼拜，还有一卡车的事要做呢！」

 梅龄再次看向赵秀擎，「学弟，不如等下做点有建设性的提议吧！」

 被梅龄这么一戳破，几个背后撑腰的也不想自讨没趣，纷纷装作投入开会的样子，赵秀擎尽管一脸不甘愿也起不了作用。于是这天的例会就在诡异的平衡下安然渡过。

 各股干部也不是闲着没事干，只是许多提案与流程必须在企划(企划组）、决策(会长)以及管理(训育组)三方面先进行沟通、取得共识后，才能继续执行，而两个月来，夏智衍是除了会长之外最清楚一切来龙去脉的人，许多时候连梅龄也帮不上忙，他只得一个人硬著头皮去协调。

 就算已经受过骆令之两个月的魔鬼训练，对于夏智衍这种没心眼的个性来说，应付这些人与事仍是格外的累人。

 加上前几天在例会发生的冲突，让他突然信心大失。他发现少了骆令之在身边随时出些有的没的主意，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个傻子，话也不太会讲，有时候还词不达意以致白白挨了骂。就像今天，陪著公关股去向交服队治谈协助管理出场事宜的时候，只是想跟那群一板一眼的家伙开开玩笑，炒热气氛，没想到反而说中人家的痛脚，最后还是请训育组出面游说才摆平。

 天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是来帮倒忙的吗？

 虽然事后公关股一直安慰他不知者无罪，是交服队太小心眼云云……但他自己很清楚，那其实代表了什么。

 每当骆令之在他耳边说著听起来想是玩笑话的馊主意，其实是不着痕迹的在教他该怎么说。

 骆令之不在身边，怎么自己就成了个废人似的。

 连书都不知从何念起。

 「喔唷……每年毕业舞会都忙成这样的吗！」

 夏智衍揉揉看报表看到酸的眼睛。

 「已经算不错了，请到舅舅在当消防局长的月靖帮我们打点，应该可以照我们的需求顾利过关，还有那个老爸在S台当制作人的王昱威，也帮我们谈成了不少节目……」

 梅龄今天心情难得的好。「等会儿记得再跟『神乐』的业务确认声光工程的报价喔！我先走一步罗！」

 「是，是，今天是礼拜五嘛！」

 夏智衍垂头丧气地挥挥手，「一切请放心交给小弟我，别误了约会的时辰。」

 梅龄作了个大鬼脸后，很没义气的走了。班联会空荡荡的只剩夏智衍一个人，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突然间，脑子像误触开关似的，许多影像不受控制地一直冒出来。

 在这里，经常都是两个人一起念书，一起处理事务，他教他如何汇整资料，如何应对人事，餐厅煮豆豉的时候，也会一起窝在这里吃泡面。

 甚至，有把门锁上，偷偷交换著甜蜜情话、亲密相拥的时候。

 突然强烈觉得，一个人待在这里好不习惯，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好想好想赶快离开这里，好想好想赶快到医院，把阿哲学长托付的讲义交给骆令之。

 好想好想，赶快见到他。

 ***

 「哈罗！小智，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啊！」

 美丽的护士姐姐刚送来医院特调的营养晚餐，正缓缓地调高病床的角度，亲切温柔地扶著骆令之坐起身。

 太阳穴一阵刺痛。夏智衍黑著脸含糊回答：

 「嗯……梅龄今天没空。」

 低头掏起书包里的讲义，「呐！阿哲说要给你的。」

 「谢谢！」

 接过讲义，随手搁在床头柜。骆令之随即接下护士小姐手中的餐盘：

 「张小姐，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护士姐姐抛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一摇一摆地推著餐车离开了。骆令之拉长了身子将椅子拉近床边，招呼著智衍：

 「坐吧！你吃晚餐了没！」

 夏智衍没出声，只是摇头。

 「怎么了！」

 还没沾到菜的筷子又放了下来，骆令之轻抚著情人有些浮肿的脸颊探问：

 「不舒服？还是遇到不开心的事！」

 「好想你……」

 不管骆令之还没进餐，任性地推开餐架，夏智衍难耐激动的情绪，紧紧攀住情人颈项，「怎么办……才一个礼拜我就这样，是不是很没有用！」

 「又不是见不到面，」骆令之苦笑，双手抚顺他有些绷紧的背。「你是不是很累？对不起，都把事情丢给你跟梅龄……」

 「不是，一切都很顺利，我不觉得累。」

 夏智衍抬起脸来直直望着他，「但是在道场和班联会都看不到你，我……」

 我……太任性了吧？Roy也承受着伤病的煎熬，还让他这样担心我，真的是——太不成熟了——

看见他瞬间又黯淡掉的眼神，骆令之料想他又在自责了，轻轻地，将情人的小脑袋压近自己的胸口，在他耳边柔柔地道：

 「你这么想我，我很开心喔！」

 感觉到怀中一阵轻微颤动。

 「我会乖乖养病复健，你们也要加油，办一场很棒的毕业舞会。」

 手掌滑下，将细腰往前一贴，「我也想……搂着你跳舞。」

 「跳……跳你的头啦！」

 轻轻一推，离开怀抱的夏智衍整个脸颊都泛红，「你的脚最好是能跳。」

 转过身，夹起一根四季豆塞进骆令之嘴里。「吃饭啦！」

 ***

 「那么，就麻烦各股依照今天会议的决议去做，只剩十天了，请大家一定要加油！」

 今天轮到会议主席的梅龄，秀出她最甜美的笑容，希望能为忙得一塌糊涂的各股干部与干事带来些精神上的鼓励。

 可坐在一旁的夏智衍一点也不领情，只是眼神涣散地看着桌上的资料。

 「喂，打起精神来吧！」

 梅龄还道他仍在介意这几天的不顺。

 「啪」地一声，夏智衍双掌重击自己的脸颊，反而把梅龄吓了一跳：

 「你、你不必毁容以明志啊。」

 「没事，我是该振作精神了，去吃饭罗！」

 红著双颊一蹦一跳离开会办的小智，的确有些不一样了。「大概是那家伙跟他说了什么吧！」

 梅龄暗笑。

 没错，不能再让他为我担心了，夏智衍这样鼓励自己，有什么难的？

 他都教过我了不是吗？

 我们两个人，要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努力，等他回来，要让他看到我们做得有多棒！

 骆令之也非常认真地遵守自己的诺言，按时吃药，配合按摩。复健，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决不操之过急，简直就是模范病患，也因为这样，医生比预期的时间早了些同意他出院，反倒把大家吓了一跳。

 「你不是下礼拜才能出院！」

 看到这孩子拄著拐杖出现在道场，钟教练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多休息一下，行吗！」

 「就是说咩！哪有人像你这样，放著好好的床不躺，跑到学校活受罪。」

 许哲璇亲热地勾著他的脖子亏道：

 「你是工作狂吗？小心过劳死喔！」

 「阿哲学长不要胡况八道啦！」

 智衍嘟著嘴把他从骆令之身上「拔」开，「你要喜欢就去躺躺看，Roy可不像你，一点考生的自觉都没有。」

 「就是啊！你要能有令之一半认真，我也不必这么烦恼罗……」

 教练也笑著轻踹一下许哲璇，「还不快去带操！副队长！」

 「好啦！连教练都这样。」

 虽然嘴上尽是耍贱互亏，但骆令之心里明白队员们都是出于关心和真心欢迎他归队，因此，即便拄著拐杖实在很锉，他还是第一时间回到久违的校园。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对于最近忙到不行的小智是绝对的鼓舞。

 「哇！小智你就不能体谅考生，手下留情喔！」

 「你是缺乏锻链啦！阿哲学长。」

 果然，基本练习完没多久就看到夏智衍精神奕奕地把一票队友摔得哇哇叫。回身对骆令之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夏智衍既调皮又可爱的神情，让骆令之心中一荡。

 一回到班联会，骆令之马上运作起枢纽的机制，条理分明地将最后的准备作业分派各股。已经从梅龄那儿听说了前次会议的争执，但在这个非常时期，骆令之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他心里已经有个底了。

 头儿亲自下的指示，还是让大家精神一振。直到舞会的前夜，校园已经到处可见各样灯饰、文宣、海报，操场中央的大舞台也准备到最后阶段，气氛被炒到了最高点，加上这次班联会强力保密却大拍胸脯保证绝对精采的节目与嘉宾，引起学生之间的热烈讨论，以致舞会当天简直人心浮动到难以控制，课几乎要上不下去的地步。老师们倒也见怪不怪了，下午最后一节，只要是非主科的课，几乎都放手让孩子们去打点自己的行头或各班私下筹备小型同乐会。

 不过，班联会的干部们可没这么享福。公关股联合交服队员，从五点半就开始守着山入口，以便维持秩序并确认校内外参加者的身分，以防未受邀请的外校人士借机生事，夏智衍则是企划组确认今晚一切行程、设备，人事运作等细节，确保节目能顺畅进行。前台后台跑来跑去，饶是经过体能锻链的他，也累得无心去感觉整个灯光立效所带来的浪漫气氛。

 直到看见出现在后台的骆令之。

 「你脚还没完全好，别到处乱跑啦！」把手上节目单塞回给企划组长，夏智衍急忙冲上前扶住走起来有些摇晃的骆令之。「你又不带拐杖了！」

 「是医生要我渐渐少用的啦，不然反而恢复得慢。」

 骆令之笑着想让他安心，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那你也别大老远从南楼跑下来啊……」

 夏智衍急躁地指著操场南侧大楼班联会办的方向。其实一点都不远，但他认定上下楼梯对骆令之而言还是很吃力的事。「乖乖坐好，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拉过叠椅把骆令之塞了进去，转身又要回到后台中央的混乱战场。

 手，却被紧紧扣住。

 「快开场了。剩下的，就交给企划组吧！」

 扣住自己的厚实手掌一点儿也没有放开的意思。夏智衍深呼吸了一口，微笑道：「也对，我去交接一下。」

 把主导权交还给企划组，才惊觉到自己又认真过头了呢……夏智衍回到恋人的身边，与他肩并肩坐着。

 从后面这个空旷的角落，可以看到台上部分的表演，拜诚班班代王昱威老爸之赐，今年班联会面子十足的请到了红透半边天的动感玉女偶像，以及流行音乐界的小天王。虽然两人为了避嫌，王不见王地一前一后登台演唱，却已足以令台下上千名青少年疯狂呐喊，久久不绝。

 「真有你们的，盛况空前呢！」

 骆令之赞许地，悄悄掐了他的手。

 「运气好而已啦！」

 脸上微热，夏智衍赶紧假装专心看表演。「看大家这么开心，最近忙到昏天暗地也都值得了。」

 夏智衍热心注视着与伙伴一同努力的成果，那专注而可爱的神情，让骆令之心生疼惜，却又感到一丝丝的落寞。

 两人之间持续了一小段的静默，这中间，骆令之只看得见他随风微微飘动的柔软发丝。

 「喂，你还想看节目吗？」

 「呃……还好。」

 接下来，先前负责暖场的的乐团三人组再度出场，演奏起出道主打歌。台下的学生们开始随著轻快的旋律舞动。

 「那么，陪我去一个地方。」

 夏智衍心里纳闷著，但看他一脸认真，还是扶著他缓缓离开后台。

 「你这人真奇怪。大家都在下面玩，要我陪你上来干嘛！」两个人踏进来的，竟是再熟悉不过的班联会办公室，夏智衍哭笑不得的想，他难不成真像阿哲说的，是个工作狂？

 骆令之笑笑不答，把自己座位后方的窗帘整个拉开一瞬间，夏智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而完整地看到整个舞会现场的灯光布置，从台上向四面射出的各色镭射光束，有些射得高了，还直透过窗户射进办公室的墙。骆令之示意他把灯关上。于是，平时严肃办公的班联会室，现在摇身变成了另一个霓虹闪耀的舞台。

 「这是我们独享的舞池喔！」

 骆令之笑道。

 夏智衍眼眶一热，还好现在灯光昏暗，让对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否则肯定要被取笑了。他走近坐着滑轮办公椅、调皮地滑着玩的骆令之，轻轻捏著他的险颊晃晃，「是啊！可惜你这笨蛋，把自己的脚弄成这样，可浪费了这个『高级包厢』。」

 「谁说的！」

 骆令之停住，拉了他的手笑道：

 「我说要跳，就是要跳。」

 夏智衍惊讶地看着他，下一瞬间，整个身体被向下拉，陷进了情人的怀抱。

 「呐！你也要帮我喔！」

 「咦！」

 夏智衍打横坐在骆令之腿上，依著他指示，两人用自己落在外侧的脚撑住地板，就这么滑了起来。

 「等一下会撞到桌子啦！」

 但并没有如夏智衍预期的，他发现平时横在办公室中间的几张会议桌竟然都不在原位了。

 「你以为我刚刚待在办公室干嘛？我在奴役学弟妹啊！」骆令之轻啃他的耳垂。「顺便教训他们一下。」

 怀里的纤瘦身躯突然僵了一下。他……最后还是知道了？

 「真是——我们已经够忙了……」

 佯怒笑骂，其实早有一丝丝甜意泛上夏智衍心口。放软了身体，双手环上情人的颈项，脸颊贴上他的，喃喃道：

 「真服了你……」

 虽然是不成样的「舞步」，但他的确作到了「搂着」自己「跳舞」的承诺够了，这样已经很够了。能像这样亲眤地靠在他怀里，听著他规律的心跳、感觉他温暖的体热，有没有灯光和音乐，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你回来了，真好……」闭上双眼，厮磨着情人的发鬓，「你不在这儿，我虽然一样努力的做事，可是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你做得很棒啊！」

 赞许地，轻抚怀中人儿的柔发。

 「要不是想帮你，这些事我根本做不来。」一面摇着头，又更蹭近情人颈侧。「理智上告诉自己要振作精神处理事情，心底其实超想逃走的。不要再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好不习惯，我会疯掉的……」

 「瞧你，说得这么严重。」

 骆令之失笑，「你这么聪明，什么事都一学就会，连烂得要命的数学现在也能及格了——」

 一拳捶上他肩头。「我是说真的，我……」

 渐渐哽咽的声音，骆令之不忍再听，干脆用吻封住了他的嘴。

这人怎么这样……我是想好好讲事情的……可恨自己对他万般柔情的吻就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更何况，从骆令之住院之后，两人就再没机会像这样私下亲密相处，现在被他这样一挑逗，全身热度又燃了起来。

 「啧，冬季制服真是麻烦……」

 一面啃著自己颈子，一面动手替自己脱下毛料背心，骆令之竟然还有闲情抱怨。夏智衍为之气结，但也无心反驳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真的很想接受情人的**，自己也渴望接触对方湿热厚实的肌肤……等他发觉到，自己已经扯松了骆令之制服领带还有好几颗钮扣。

骆令之没替他解开领带，只扯起了制服下摆，一路往上解开扣子直到露出他白皙的胸膛以及被情欲染红挺立的两个**。还来不及为现在凌乱的姿态感到丢脸，骆令之已经很美味似的舔吻起那两个小小的果实。

 「嗯……啊……」诱人的清亮嗓子，发出了好听的**，鼓励了骆令之继续向下攻城掠地：

 「门——」

 手中的细腰不安地扭动。

 「会有人进来……」

 「我早锁上了。」真服了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管这些……这小子脸皮怎么这么薄啊？

 但他知道，情人只要感到安心，就会变得温驯。果然不出所料，一边啃吮着紧绷柔滑的胸腹肌肤，引起阵阵轻颤后，夏智衍毫无反抗地，任自己解开腰带，褪去下身遮蔽。

 「呼……啊、啊……嗯……」

为了让套nong的动作更顺利，骆令之扳着他的腰侧转了一下，让他正对自己，以更流畅、更快速的节奏，让复智衍舒服到腿都软了，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的上身向后倒去，但情人湿热而有力的臂膀紧箍住自己的腰背，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在对方手中越涨越大，色泽转艳的**。

 还有，现在是以多暖昧的姿势跨坐在情人身上。

 「别、别看我……丢脸死了……」

 即使紧闭双眼，仍然可以感觉到情人注视的目光。混合了羞赧还有兴奋，他竟不能控制地自己摆腰，往那握成圈的炙热大掌中奋力**。

「啊、啊、哈啊……」天啊！这一定不是自己的意志，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可我看你很舒服的样子啊……」

 在耳边低喃恶语的令之也越来越沙哑，「我看，再帮你一下吧……」

 故意地，放松一只手指在圆滑的顶端滑绕，兼或轻或重地按压。夏智衍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强烈刺激，双手再次箍紧情人颈项，口中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