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镇恶和灰原哀王道】〖文〗棕发少女

注① :这句台词出自伍迪·艾伦获1977年奥@#斯%¥卡@#金@像%奖的浪漫喜剧类作品《安妮·霍尔》。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3:00 +0800 CST  
十五 我的答案

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爸爸。我不是无法思考涉及情感的问题,只是这其中掺杂了太多的我个人情感的话,正如我在伦敦塔桥下对兰所说的,即便是福尔摩斯也无能为力。


我犹豫着按下爸爸的号码的时候,小兰打来了电话。

“新一。”

“唔。小兰。对不起,我之前有点心烦意乱。”致歉的话说得纯熟地叫我对自己无端生厌。

“啊?嗯,没关系,没关系,新一。”

“嗯?那,有事么?”

“啊!新一还记得我们之前约过一起吃饭的杯户酒店么?那次我等了好久呢,结果新一你还是让柯南告诉我说不能来了,真是恶劣呢!”

“啊!对???”“那新一这周末我们去吃饭吧!晚上七点怎么样?”

“啊。好的。”

“一言为定,新一不要再缺席了哦!”

“啊,一定。那,再见。”

“嗯,晚安。”

挂断了电话,我突然发现在我之前一系列的思考中,有意无意地淡化了兰的存在。事实上,无论我的理智所做出的那个推论正确与否,这个问题都没有意义。这并非一道自由的,公主或者皇后,海豚或者鲨鱼的单选题。我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我对她说过等待我归来,我愿意拼上我的一切去保护她,我甚至曾经打算在父亲求婚的地方同样许下我对她的承诺。爱,的确是一种选择,然而自由选择的前提是你未曾对他人许下承诺。很显然,我并不在自由选择的范围内。我自嘲地笑笑然后从沙发上站起。


然而宫野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思维绕了一个大圈,问题却并未解决。我以为我对兰有爱的责任,于是我爱着宫野这个假设的正确与否,无关紧要。可是她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我不能接受模糊不清,没有答案的假设,即便这假设的正确与否对结果没有影响。我不能如此愚弄我的内心。

“你回来了?”我犹豫着开了口,她不看我,疲倦地摆摆手,然后径直走上楼梯。

“怎么了?你去哪里了?你和大久···”

“拜托大侦探,但愿你还保有尊重他人隐私的美德。”她站在楼梯上,并不回头,语气冷淡。

“顺便说一句,今天博士打电话告诉我,他周五就和木之下小姐一起回来。所以明天我就可以搬出这里了。这段时间,多谢你对我的关照,晚安。”她用疲倦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地说完,然后径直走上楼。


我重新坐回沙发,思维有一瞬间的混乱。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有时候很无趣,倘若这是在通讯不便的远古时代,我觉得我爱上了一个女孩,也许早就寄出表露心意的信笺,然后惴惴不安地等待回复了。然而我恰恰生在这样的时代,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的情感,便有两通电话打乱了一切。


我不是故意打扰她休息,只是不能忍受未解的谜题,当我站在宫野房间前轻轻敲门的时候我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等了近一分钟,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我犹疑了两秒,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她以婴孩的姿势侧卧着,月光透过深蓝色的纱质窗帘倾泻下来,她的面孔,一半明亮,一半阴暗。我微微走近,看到她拧着眉,眼皮快速翕动,额头略有冷汗,嘴唇微动,似有呓语。梦魇么?我僵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叫醒她。


“宫野,宫野,宫野,宫野······我的宫野。”我声音越来越轻,她却仿佛听到了一般,脸上的表情渐趋平静。而我一声声地唤下去,这个不算亲密的称呼却让我感受到了很多东西,深秋湛蓝的天空,海边金色的夕阳,雨后足球场草叶上晶莹的露珠,还有空气中阳光混合了雪利酒的芬芳,安宁静谧,温暖美好。


我在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吻了她的鬓角和她散落在枕上的棕色长发。我感受到慢慢平稳的鼻息,温暖细腻的皮肤,还有柔顺的带着微微玫瑰花香的长发。


我的理智大声尖叫着将我从无可救药的沉醉中唤醒。我猝然站起身,大步退出宫野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手还在微微颤抖。


我想,我得到那个让我纠结多时的假设的答案了。而这个答案让我对在很长时间里,所有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默认的关于我的婚姻的已知结局有了难以遏制的茫然,怀疑,和抗拒。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4:00 +0800 CST  
十六 我们的牵手


我愣愣地站在楼下客厅,看宫野费力地提着行李箱从楼梯上走下来。她棕色的长发散在耳边,我慌乱心虚,又带有一些期待,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我那个吻,又期待如果她察觉了会对我作出怎样的回应。


“工藤君,你能不能偶尔展现一下绅士风度?”她大概没有注意到我繁乱的心绪,调侃的口气一如既往。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然后走上楼梯帮她拎行李箱。她大概是没有察觉的。我暗自忖度,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庆幸还是失落。


“麻烦帮我把行李送去米花电影院旁的单身公寓,一号楼,601,外墙是灰蓝色的那一栋。”


“哎?”


“博士和木之下小姐就要回来了,如果我继续搬过去实在太不方便了。所以一成帮我重新租了公寓。”


她口气平淡,但我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除了那个刺耳的“一成”。


“那么,再见,宫野小姐!”
我拦了出租车,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头也不回地穿过庭院走进工藤宅。我们曾经命运相连,生死与共,到头来还抵不过一个陌生人的几日殷勤。我坐在沙发上愤恨地想,然后悲哀地觉得自己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女生。


周六博士回来了。他牵着木之下小姐的手,满面笑容地告诉我他们准备环球旅行结婚,第一站自然是先回日本。但不会停留很久。


“哎?是这样么?那宫野为什么急着搬走?”


我一问,他便略微苦笑着答:“那孩子啊,我也跟她说继续住下去没关系的,我一直把她当女儿。但她执意要搬走,我也很伤心啊!”


木之下小姐安慰地拍拍博士的手,然后看向我:“工藤君很关心那个女孩子呢!”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4:00 +0800 CST  
“啊!叫我新一就好。这个,不是关心,只是···对了,博士这一次很勇敢嘛!那时候以为你不会下定决心追到罗马去的呢。”


“哈哈!这个嘛!”博士攥了攥木之下小姐手,然后大笑着说,“因为我不想这一辈子连我最爱的人的手都没有牵到啊!”明明已经不再年轻,木之下小姐的脸上依然闪现少女一样羞涩的红晕。


“是这样啊。”我笑笑,“那么木之下小姐···”


“啊,叫我芙纱绘就好,新一。”


“嗯,新一,周末有空么?想请大家去杯户饭店吃饭,下周我和芙纱绘就去美国了。”博士笑眯眯地问。


“哈哈!是喜宴啊!没问题。”我一边答应下来一边想看来和小兰的约会要变成大家的聚餐了,但愿她不会介意。


兰的确是善解人意的,只是园子有点不平,嚷嚷着要我下次重新请兰吃饭。宫野也来了,大久警官没有来,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他们要向大家正式公开的。毛利大叔因为有前妻到场便赌气不来了,兰倒是替他编了个工作繁忙的借口,可惜妃英理阿姨满脸质疑。目暮警部因为临时的案件并未到场,似乎前段时间的连环投毒案又出现了,这让我有些在意。到的人不多,不过气氛热烈。大概全要归功于那三个小鬼,不是到处乱窜玩侦探游戏,就是围着我和宫野问柯南和灰原的近况。


“初次见面,替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希望不要嫌弃呢。”芙绘纱笑意盈盈地说,深红色的礼服裙衬得她的笑脸格外娇艳,的确称得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我偷偷想着毛利大叔看到的话肯定会非常后悔。


送给宫野,园子和妃英理阿姨的都是她自己设计的不同款式的皮包,送给侦探团小鬼的是各色巧克力和西式糕点,而递到我和兰面前的,是两只深蓝色丝绒盒子。一对铂金戒指,男式和女式的戒面雕镂的都是精致的百合花,只是男式的花纹简洁大气,女式的繁复精细。


“我和阿笠会旅行很久,也许赶不上你们的婚礼呢!”她说的直白,兰红着脸一言不发,我也只是沉默。


“好啦,别害羞嘛!”她笑着分别将戒指塞进我们的手中。我接过来放进口袋,心中五味杂陈。


晚餐结束,兰执意要让妃英理送她回家,但愿大叔不会抓狂。园子等司机来接,于是理所当然,我负责送宫野回家,虽然她一再说不需要。


“呐!宫野你想过结婚么?”我攥着口袋里的那只小盒子,讷讷地问。


“也许有过吧。不过一成···”她罕见地犹豫了。


“你很喜欢大久警官吗?为什么?我以为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忐忑不安地等着答案。沉默半响,她轻轻笑出声来。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哈,大侦探你以为我喜欢什么类型?难道是你这种类型?”


“一成,他,他很好。”她又语气温和地补了一句,我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她也许没听到,也许不想理会我的胡言乱语。而我只是感谢她如此坦诚,感谢她让我不必说出一句笨拙的告白,不必听到一句无情的拒绝,不必结束一段青梅竹马的关系,不必伤害一个善良的女孩。我省去了很多麻烦,可是只有福尔摩斯先生知道,我多么期待那些麻烦,只要,她愿意给我肯定的回应。


十一月的夜晚,空气中已有严寒的气息。而此刻,走在这段黑暗的林荫道,我如置冰窖。


“你为什么握我的手?”黑暗中宫野的声音响起。


“哎?没有啊!”


“喂!别开玩笑了。”


“不,不,我确实没有啊!”


诡异的沉默中,宫野开始用力甩手,试图摆脱紧紧攥住她的那只冰冷的有些潮湿的手。


我猛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傻瓜!原来你也会害怕啊!”她嗔怒地瞪我一眼,彻底甩开我的手,然后径直走入公寓楼那一片暖黄的灯光中去。


我站在黑暗里,垂着手,沉默良久,自嘲地笑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吓你。只是,我和博士一样,不想这辈子连最爱的人的手都没有牵到呢。”我喃喃自语,回应我的,只有从常绿行道树间漏下的冰凉月光。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4:00 +0800 CST  
十七 兰的误会


博士和芙纱绘小姐只在日本待了一个星期。而这一周里,每天午餐和晚餐时间,我都准时去阿笠宅报到。从理论上来说,培养一个稳固的行为习惯大致需要三个月,然而不管我是否承认,与宫野共度的一个月确实让我在回归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的状态时感觉不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和习以为常。


芙纱绘小姐美丽温柔,厨艺一流,在厨房忙碌时,动作优雅流畅,我和博士坐在餐桌旁静静看着,近似欣赏一出舞蹈。而当各色美食一一端上餐桌的时候,我想我比任何时候都更能体会到她的完美动人。当然,对博士而言,如果近旁没有一个时刻紧盯他的餐盘的宫野,也许这场景会更为完美。


在博士的饮食健康问题上,芙纱绘小姐和宫野的意见格外一致。因此餐桌上最常见的场景是芙纱绘小姐面带微笑,声音轻柔地指出博士餐盘里种种不健康事物,而宫野则负责从医学角度解释过多地摄入这些食物引发的各种后果。至于我,只负责在博士哀怨的目光下默默地大快朵颐。总体来说,气氛和谐融洽。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4:00 +0800 CST  
我曾经在非常客观地评判了芙纱绘小姐之后对博士说:“有芙纱绘小姐这样一位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妻子,博士你确实是非常幸福的呀!”博士一边一脸满足地笑,一面反驳我说:“不是因为完美。只是因为她是我妻子,所以我才觉得非常幸福啊!”


我愣住了,没有再说什么。宫野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我盯着她侧脸想了很多。她刻薄腹黑,脾气坏,不可爱,喜欢捉弄人,爱开恶趣味的玩笑,可是这些一点都不妨碍我觉得她非常完美。于是我突然明白,爸爸为什么始终觉得有有希子这样不会家务,厨艺糟糕又小心眼,爱吃醋的妻子是非常完美和幸福的事情。因为爱,所以完美。


博士对我说完这段话后的第二天便和芙纱绘小姐飞去美国了,爸妈邀请了他们一起过圣诞节。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去宫野公寓长期蹭饭的时候,园子打来电话冲我一阵咆哮,我才想起上次杯户酒店因为博士和芙纱绘小姐,我和兰的二人约会变成众人宴会的事。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4:00 +0800 CST  
我重新约了兰吃晚餐,仍然是杯户酒店,仍然是晚上七点。听着她语气雀跃地挂断电话,我在书房坐了很久。我很喜欢兰,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也曾经很真诚地想要和她共度一生,如果有人想知道原因,我可以给出很多,诸如她勇敢,善良,富有正义感,厨艺也不错,有时候很柔弱,需要保护,绝对是妻子的完美人选。


只是,我从未设想过APTX4869让我重新开始人生,让我遇到另一个不算完美,却可以和我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可以真切地触动我的心灵,在灵魂深处引起共鸣的她。经历了很多,成长了很多之后我才明白,青梅竹马不过是年少时候的一场以为关乎爱情的幻觉。如果兰是一个符合所有标准的模范妻子,那么宫野就是一个综合了约翰·华生和艾琳·艾德勒(注①)特点的爱人。我会选择哪个,不言而喻。


我想,应该认真和兰谈一谈了。我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了那个蓝丝绒盒子,这戒指,应该置于另一个更爱她的人之手。


走过花店,我思索半天,还是进去挑了束香槟色的狐尾百合。到达杯户酒店时候,兰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她穿了杏红色的长裙,笑容羞涩,明艳动人。我坐在对面,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香槟,前菜,主菜,甜点,晚餐已近尾声,然而我仍在说一些不着边际,不痛不痒的废话。虽然我早已作出选择,也已决定坦诚相对。可是,当她坐在我面前,满脸欢欣的期待听我说话时,我才觉得,什么样的措辞都不能减少伤害。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5:00 +0800 CST  
侍者撤去餐盘,端上最后的咖啡时,这棕色的微带苦涩的液体终于让我开了口。


“兰,我很喜欢你,但……”我尽量语气轻柔,然而才说了一句,她便泪流满面。我僵在座位上,她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语气哀怨:“新一,你离开了那么久,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有时候会忍不住眼泪。因为会觉得新一不喜欢我,会觉得是自己一厢情愿。可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被当作傻瓜,还是一直一直地等,因为很喜欢新一……啊,真讨厌,眼泪好像停不下来了。新一,对不起,我一直都这么软弱,一直都没有说出口。新一,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很喜欢你……”


她的语气渐渐变为无尽等待之后终获幸福的甜蜜和快乐,而我攥着口袋里的那只小盒子,却正打算亲手击碎她的快乐。我犹豫很久,再三思索,她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我还是决定坚持初衷。拒绝也许是伤害,但欺骗却是更大的伤害。


我掏出了宝蓝色的丝绒盒子,话未出口,她却走过来,打开盒子,将那枚戒指戴在我的左手无名指,然后俯身吻了我。


她重新坐回座位,幸福的红晕遮住了满面泪痕。我攥紧了双手,精致的百合花戒指冰冷蚀骨。我无比清醒,也无比痛恨自己此刻的懦弱,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5:00 +0800 CST  
注①:艾琳·艾德勒,出自《波西米亚丑闻》,是唯一打败福尔摩斯的女性。她勇敢果决,智慧美丽,是福尔摩斯心中独一无二的“the woman”。但是要澄清的是,根据原著华生的记叙,并不是说福尔摩斯爱上了艾德勒小姐。因为任何儿女情长和福尔摩斯那精密仪器般的大脑都是格格不入的。我个人觉得,更多的,应该是尊重和欣赏。并且原著最后,艾德勒小姐是嫁给了一位叫诺顿的律师。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5:00 +0800 CST  
十八 新年的礼物


细雪纷纷扬扬,浅草寺的108声雄浑钟声渐次敲响,清汤荞麦面条滋味悠长,贺年卡片上的吉祥话客套庸常,新年并不因为我重新成为工藤新一而多了些花样。(注释①)爸爸和有希子在和博士夫妇度过了一个狂欢的圣诞节之后索性和他们一起去了阿根廷,看过了花期的赛波花。(注释②)对于我这个独自留在日本过新年的儿子,他们唯一的表示就是新年的第一秒的一通越洋电话:


“新一!新年快乐噢!”


“阿根廷现在有点热哎。赛波花还没完全凋谢哦。我们运气很好呢。”


“嗯。为了给你打电话我可是推迟了午餐时间呢。”


“小新有没有觉得很感动啊?”


“一定很感动吧!照顾好自己哦。”


……


“嗯。再见。妈妈。”


有希子絮絮叨叨,语调温柔,声音甜腻,我一向对这种掺杂了丰沛的过剩的情绪的言辞不感冒。但无论如何,有这个跨越了世界上最宽广的海洋,跨越了季节和时间的祝福电话,一个人在东京的新年总归还是温情的。


我握着手机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拨了宫野的号码。无论她是否需要,我总是愿意让她同样是一个人的新年多一些温情的。


“哈,大侦探,你好。”


“嗯……今天是新年。”


“这个我知道。有事么?”


“嗯……那个,明天要跟我一起去浅草寺初诣吗?”不过是句普通的祝福,她淡然的语气却让我怎么都说不出口。


“噢,好。明早见。”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6:00 +0800 CST  
“明早见……嗯,还有……”


“嗯?”


“志保,新年快乐。”我平静自然地说完这句话,像说一句再平凡不过的祝福,像称呼一位再亲密不过的爱人。我听到她轻轻地笑了:“呐,新年快乐。新一。”


我按掉电话,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汗。也许,我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那一句“新一”。我想这两句亲昵的称呼,就是我和宫野以默契互赠的新年礼物。


一月一日的浅草寺是意料之内的熙熙攘攘。松柏苍翠,红梅幽香,成排的灯笼和人声喧闹的土特产店将古朴典雅的朱红色雕梁画栋衬出烟火气息和俗世喜悦。雷门雄浑庄重,五重塔精细瑰丽,兰和园子拉着宫野,迫不及待要去本堂祈福许愿,我跟在后面,慢慢踱步。擦肩而过的人都穿了正式的和服,脸上带着温和愉悦的微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宫野穿和服。不同于兰温柔的粉红色,园子富丽的柠檬黄,她穿了一身清朗明快的薄荷绿,白色丝绸的信玄袋(注释③)小巧精致。我想是静江陪她挑了这身衣服。


本堂香火鼎盛,我挤进去的时候她们已经站在佛像前,身子微躬,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祈愿。我静静地站到宫野旁边,做着同样的动作,只是想不出要许什么心愿,我一直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


我睁开眼的时候,宫野已经站直了身子,她偏了头,目光落在我合十的手上。本堂内焚香袅袅,人声喧闹,我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泛着冷冷的银光。


兰拽着园子走过来,笑容温暖:“呐,新一,中午一起吃年糕小豆汤吧!志保也一起来哦。”


“不,我有事。”我和宫野异口同声。


兰的脸上浮现尴尬。“实在不好意思。我之前答应了一成和他一起吃午饭了。”宫野又补了一句。


“啊!我刚刚想起来我有一位委托人,她托我调查一件事,我得回去翻阅资料。”我解释道。


“哼!真的吗?什么叫刚刚想起来?你这个推理狂会忘记被委托的案子?”园子狐疑地看着我,语气不善。


“啊!因为进了本堂才想起来啊。那位委托人是德川夫人呢!”(注释④)


“啊?”园子大概正要开口质疑,兰把她拽到自己身后:“新一和志保小姐有事的话,园子你就不要勉强啦,有点失礼喔!”


“很遗憾不能品尝你的手艺了。实在抱歉,我先走了。”宫野礼节周到地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我也先走了。”我看着宫野的背影,犹疑地开口。


“啊!新一,忘了把这个给你。”兰摊开手,掌心躺着一个小小的观音护身符。“新年礼物喔,是我之前在观音阁(注释⑤)求的。”


我接过来,表情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谢谢。那个,我忘记……”


“好啦!就知道新一会忘记准备新年礼物,没关系啦!我就把杯户饭店的晚餐当做新年礼物吧!”她看着我,笑容灿烂真诚。


我攥着那枚小小的护身符,转身离开,脚步沉重。


注释①:日本新年即元旦,有12.31日晚全家一起吃荞麦面,看红白歌会,听寺庙敲的108声钟声的习俗。新年第一天早晨会一起去寺庙祈福,称为“初诣”。除此之外,还有摆放门松,吃年糕汤等习俗。


注释②:赛波花又名木棉,是阿根廷的国花。因阿根廷位于南半球,季节与北半球相反,因此赛波花的花期是在11月,12月,即阿根廷的春季。
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与日本东京有13小时时差(考虑夏时令),因此东京午夜跨年时分
,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中午时分。


注释③:信玄袋,布制,底部半圆形,袋口可用绳子系紧,多用于搭配和服。


注释④:浅草寺本堂为江户时代第三代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建造。因此工藤童鞋说进了本堂才想起那位委托人——德川夫人。


注释⑤:观音阁,即本堂。内有供奉观世音菩萨的佛殿。江户幕府的历代将军,以及出家的皇族或位高权重者生前所佩戴的观音像护身符也供奉于此。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6:00 +0800 CST  
十九 九重葛物语(一)


德川夫人的来信中含糊地记叙了她丈夫的突然失踪,却用大量篇幅来表达她忧虑痛苦的情绪和对我的“神奇的推理能力”(信中原话)的无限期待。以我所见的大部分女性,她们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总是过度的情绪化,缺乏冷静思索,过于依赖他人能力,因此我想我不该过分苛责德川夫人冗长而缺乏有效信息的信件。我本不愿接手这桩无趣的失踪案,但德川夫人的家在伊豆海边,虽然离京极先生的老家并不算近,然而园子知道之后还是摆出了“如果你不接这个案子,就永无宁日”的架势。


无奈之余我以我没有助手,去不熟悉的地点办案很不方便为由不断拒绝。但铃木财团小姐一心想要重温和未婚夫相恋往事的热情实在难以阻挡,她说服了兰抛下有酗酒倾向的毛利大叔和她一起去伊豆。我委婉指出兰缺乏基本法医知识之后,她以我至今仍然未知的方式说服了宫野与我们同行。直到我们四人共同踏上伊豆之旅,我仍然没有回过神,这一切大概只能以“恋爱中的女人力量无穷”来解释吧。


兰和园子抵达伊豆之后直接住进预订的旅馆,然后开始尽情享受碧海蓝天,阳光金沙,我和宫野则去拜访德川夫人。德川宅位于一个狭长偏僻的海湾之内,海湾两侧的峭壁将它与喧闹的旅游风景区隔开,因此四周格外幽静。德川夫人穿着暗红色缎子长裙,面带忧色又饱含期待地将我们迎进客厅。


客厅宽敞整洁,中央悬着盏沉叠叠的水晶吊灯。左边是餐厅,右边是通往二楼的回旋楼梯。德川夫人引我们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粗瓷茶具和一只造型流畅优美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七八朵香槟色狐尾百合。


“非常感谢您和宫野小姐的到来。家夫德川竹越已经失踪四天了,我,我……”德川夫人皱紧了眉头,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脸。我尴尬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那夫人您一定报警了吧?为什么还要特地写信拜托工藤先生呢?”宫野语气温和地开口问道。


德川夫人稍稍平定了情绪:“对不起,我失礼了。因为警(和谐)方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再等等吧,说不定德川先生只是出去寻找灵感,很快就自己回来了呢’总是拿这样的话敷衍我,后来干脆让我去找私家侦探,因为他们‘没有过多的精力浪费在这种小案子上’,他们向我推荐了工藤先生,因为之前在报纸上看过工藤先生击败黑暗组织的报道,所以我……”


“寻找灵感?为什么警(和谐)方会这么说呢,德川夫人?”


“啊!不必客气,叫我和佳子就可以了。忘记和你们介绍,我丈夫是建筑设计师,为了寻找更多的设计灵感和元素,所以常常外出游历,消失一两周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寻找灵感的方式很奇特啊。那么这次不会是……”


“不,不会的!”和佳子突然情绪激动地打断了我的话。“以往他出门,总会在到达目的地之后联系我,让我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一连四天都杳无音讯的事情。而且这次因为静奈……”


“静奈?”我不得不打断她,这种杂乱无章的讲述实在是叫我头疼。


“嗯,我和竹越中学时代就是恋人,后来进入同一所大学。他读建筑系,我读美术系,木户静奈小姐是我丈夫在大学认识的朋友。他们志趣相投,是很谈得来的朋友。我和静奈也一直关系亲密。我们结婚之后,静奈去了美国工作。这次因为听说静奈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竹越和我打算第二天就飞去美国探望,所以这次竹越无缘无故的失踪绝对不可能是出去寻找设计灵感。”


“那,会不会是德川先生放心不下,于是一个人先去了美国呢?”宫野问了我想问的问题。以这位建筑设计师洒脱不羁的性格,的确有可能没有多加思考,便抛下妻子独自去美国探望旧友。


“不!他失踪第二天我便打电话问过静奈了。他没有去。静奈现在和我一样,非常担心他发生什么意外。”和佳子颤声回答,脸色愈加苍白。


“那您最后见到丈夫是在哪里呢?”


“楼上书房。我和他正在商量去美国看望静奈的事情。”


“那能带我们上去看一看么?”


“当然。请跟我来。”和佳子领着我们走上回旋楼梯。虽然目前这个失踪案是否存在犯罪因素还值得考虑,但其中的确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让我很在意。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6:00 +0800 CST  
二十 九重葛物语(二)

德川先生的书房古朴雅致,藏书众多,建筑类型的为主,文史类诸如小林一茶,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小林多喜二等人的全集也占了不小的比例。


“竹越很喜欢书,不出门的日子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书房……”和佳子站在书架前,纤长细白的手指逐次抚过一排有烫金花纹的书脊。“竹越,他到底去哪里了呢?工藤先生,你一定能帮我找到他的吧?”她侧过身子,夹杂了哀婉和期盼的眼神定定地望向我。


“和佳子小姐喜欢作画么?”我避开了她的眼神,轻描淡写地问道。


“哎?”她愣了一秒,然后顺着宫野看向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右手掌侧面小块的暗红色颜料,“不好意思,失礼了。我大学是美术系的,结婚成为家庭主妇之后仍然喜欢油画。竹越失踪那天我正在隔壁画室作画。”说到大学她眼神中闪现亮光,然而说到丈夫的失踪她的目光又黯淡了下来。四天前粘在手上的颜料,四天后仍然清晰可见,我几乎可以想见她在丈夫失踪后的焦躁不安,心不在焉。


“和佳子小姐?”宫野轻轻唤了她一声,目光定在书桌旁侧锁住的抽屉上,是一把老式的黄铜挂锁,看上去年代久远,已经生了斑驳的铜绿,倒是颇符合这书房古朴的风格。


“啊,这个是竹越多年之前去中国带回来的纪念品。抽屉里是他的设计手稿,他不喜欢别人乱翻,所以连我也没有打开过这把锁。”


“那钥匙……”我迟疑地问着,以德川先生对这个抽屉里的手稿的重视程度而言,和佳子大概是没有钥匙的。但任何未知都可能阻碍我的调查,所以我不得不考虑怎么委婉地提出无论如何都要打开这个抽屉的要求。


“钥匙一直是竹越随身带着的。不过一定要看的话,我知道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和佳子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最上排抽出一本老旧的《松尾芭蕉俳句集》,翻开书页从里面拿出钥匙交给宫野,然后随手把书丢在书桌一角。我看到扉页上有一行端方的小字:敬赠德川君,署名是木户。和佳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这是我们大学毕业后静奈去美国之前送给竹越的礼物。”


“工藤!”宫野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个老式随身听,里面似乎还有磁带。我和和佳子走过去,她表情哀戚:“这还是我们大学时代流行的老古董呢。是竹越获得建筑大奖之后静奈送他的礼物。”我接过随身听仔细观察,老旧笨重,但是银色金属机身上没有一丝划痕,看来主人一定相当珍爱它。里面的确装了磁带,按下播放键,德川先生浑厚低沉的声音立即涌了出来:


“对不起,一切都是错误……是我的错……再见,和佳子。”短短三句话,中间有大量的空白时间,德川先生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翻腾的情感,语气平静隐忍,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我和宫野对视一眼,很明显她和我一样,满心疑虑。而和佳子一直脸色煞白地听着这段话,听到那句“再见”时终于忍不住落泪,我听到她极力压制在嗓子里的呜咽声。


我又重新检查了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和佳子所说的德川先生的手稿。我准备关上抽屉的时候才发现抽屉推移有点不顺畅,我把抽屉整个取出来,发现内部滑轮上粘了小片被压皱的纸片,展开来看,一片空白。我失落地把抽屉装回原位,然后跟着和佳子走回楼下会客室。


和佳子的情绪大概稍稍平复了,红肿着眼睛勉力向我露出僵硬而悲伤的笑容。


“德川夫人,您之前曾经听过这段录音么?”


“叫我和佳子就好。没有,从来没有。虽然无意间发现了备用钥匙,但因为怕竹越生气,所以我从来没有擅自打开过那个抽屉。”


“那有没有可能德川先生知道您能拿到备用钥匙,并且认为您在他离开后会去开那个抽屉呢?”


“有这种可能性。因为发现备用钥匙时候有跟他提过,他当时还很严肃地说‘除非我去世,否则你绝对不能打开那个抽屉’。”和佳子低低地回答。


“如果抽屉里原来只是装着手稿的话——以滑轮上发现的纸片看来很可能是这样——德川先生为什么如此在意?”


“竹越是个完美主义者,很不喜欢别人看到他年轻时候不成熟的作品。之前还因为设计的东西得不到认可就郁郁寡欢,甚至有点抑郁症倾向。”


“那么,德,和佳子,德川先生书房抽屉里老式随声听中录音您从未听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稿全部消失,只剩录好音的老式随声听对吧?”


“是这样没错,”和佳子满面泪光地望向我,“竹越他,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留下那么奇怪的话?他不会……”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而我和宫野彼此深深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6:00 +0800 CST  
二十一 九重葛物语(三)


晚饭时间,和佳子领我们进了餐厅。欧式的长餐桌上铺了白色亚麻桌布,装饰性的金色雕花烛台尚未点燃,精致剔透的花瓶里插了大捧白粉间杂的非洲菊,法式高背餐椅已经拉开。待大家入座,黑豆饭,秋葵大虾,椰汁海鲜,牛肉番茄,鲜虾浓汤等陆续端上餐桌,西式装修,南美饭菜,这种搭配着实怪异。


“德川太太您之前在南美生活过么?”宫野打破了餐桌上诡异的静寂。


“叫我和佳子,”女主人有点冷漠地回了一句,然后又恢复了温柔带一些悲戚的语调:“竹越去过巴西,他很喜欢那边的食物。”


我尝了一口黑豆饭,然后问道:“和佳子你也一起去了吗?”


“没有,”和佳子低低地回答,随即脸上现出一种懊丧的情绪:“竹越更喜欢一个人去寻找灵感,那样才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我没有去过巴西。”


“但是饭菜的味道很地道啊。”


“您过奖了。因为每周会有家政人员来帮忙打扫和家务,所以我托她们找生活在日本的巴西厨师教我做的。”


我若有所思地吃完了这餐饭。饭后和佳子带我们去了三楼。“这层楼的房间都是用来招待过夜的客人的,我和竹越的卧室和书房画室一样,都在二楼,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别客气,尽管去楼下找我。那么现在我就不打搅了,晚安。”和佳子客气地说完便准备下楼。


我和宫野面面相觑地站在她为我们打开的一间房间前。


“那个,和佳子,”我尴尬地叫住她,“大概我忘记介绍了,这位宫野志保小姐是我的助手……”


她愣楞地看了我们几秒,然后因为惊讶,瞪大了眼睛:“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太自作主张了。那,宫野小姐住隔壁这一间吧。实在不好意思。”


她迅速地打开了隔壁的房间,然后道了晚安,慢慢走下楼梯。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刚刚她脸上浮现不足一秒的惊讶神色是我自来此开始,从她脸上看到的最真实的表情。


房间不大,但是配置齐全,安宁舒适。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件奇怪的失踪案目前似乎疑点重重,德川先生真的失踪了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无故消失?或者他已经遭遇不测?那么谁是凶手?动机呢?作案手法呢?我皱着眉,想不出答案。索性起床坐到书桌前,准备给目暮警官打电话,让他详细调查一下德川夫妇最近的行踪。


目暮警官没有接电话,我正准备重新打过去,瞥到墙上的挂钟,凌晨1点15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于是我留了言,然后挂了电话,打开房门,与其躺在床上睡不着,不如再去德川先生的书房看一看,那段录音和那个带锁的抽屉始终让我很在意。和佳子大概已经睡熟了,应该不会吵到她。


刚走下半段楼梯,我便听到一阵哀怨的抽泣,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黑暗静谧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楚。我正觉得疑惑,有只冰凉的手从背后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悚然转身,白色长裙曳地,一头长发遮住大半的脸,身形纤瘦。


“喂!不要这么吓我啊!”我故作镇定地低声埋怨了一句。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6:00 +0800 CST  
“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是唯物主义者啦,肯定不会怕鬼神之类的。”宫野甩了甩头发,揶揄地回答。


“你也听到哭声了?”我拉着她的手一边往下楼,一边压低声音问。她没有挣脱,也没有回答,任由我牵着往前走。我突然想起了从林荫道常绿树的茂密枝叶间漏下的冰冷月光。而此刻,已是二月早春,离寒冷萧瑟的十一月,似乎已经很远了。(注释①)


和佳子画室的门虚掩着,我和宫野走了进去,黑暗中隐有火光,走近看,老式壁炉里似乎烧了些东西。我正想蹲下仔细查看,黑暗中和佳子带了哽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工藤先生。”话音刚落,画室里灯光亮起,和佳子站在画室中央的画架前满面泪痕。


“对不起,吵到你们了。”她低下头,表情哀戚。


“没关系,我本来就睡不着。这壁炉……”


“因为做了噩梦睡不着,所以来画室坐一坐,有些冷,就烧了些的废作取暖。我很担心竹越……”和佳子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啊,请别过度伤心了,我一定会找到的德川先生的。”我干巴巴地安慰她。


“谢谢。请回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


“那么,晚安。”我拉着宫野准备走,这样的场景实在不适合不懂安慰人的我,何况她已经说了想一个人待着。走到门口宫野仍然回头看着,我以为她是担心和佳子,但是我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画架上摆着一幅油画,似乎已经完成了,深浅不同的红色以及绿色点块勾勒出大片的开满了红色花朵的花丛,颇有点修拉(注释②)的风格,右下角有黑色的字块,大概是署名之类的。


“怎么了?”出了画室,我忍不住问宫野。


“她画的是九重葛。”


“你怎么知道?我只看得出来是印象派的画风。”


“你没有看到右下角的文字么?她写的是查莫洛语。”(注释③)


“啊?很少见的语言啊。我似乎听说过一两次。”


“查莫洛语里,九重葛的意思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哀。”说完宫野便径直走进了房间。


我站在原地,失踪的丈夫,委托书,录音带,壁炉,查莫洛语的九重葛,各种名词在我脑海里一一闪现,我想起了《福尔摩斯探案集》(注释④)里最后的案件。真相似乎已经摆在我眼前,狂喜的情绪只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没有证据,我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我的推理。


但至少我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我想目前,找到德川先生的尸体是打破这个僵局的唯一方法。


注释①:看不懂这句话的童鞋请自觉面壁,并重看第十六章。


注释②:修拉是印象派的后起之秀,首创“点彩法”,代表作《大碗岛星期日的下午》。


注释③:西太平洋关岛上的查莫洛人使用的语言。关岛属于美国的被马里亚纳群岛自由联邦,岛上的官方语言为英语,同时通用查莫洛语和日语。


注释④:《福尔摩斯探案集》中最后一篇是《退休的颜料商》。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看一看,我就不剧透了。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7:00 +0800 CST  
二十二 九重葛物语(终)


第二天下午,目暮警官打来电话,告诉我根据出境记录,德川和佳子曾在半年前,在德川竹越已经到达巴西一周的时候订了飞往巴西的航班。但是她只在那边停留了两天便回了日本,德川竹越则在巴西继续待了一周。让我迷惑不解的是和佳子为什么要跟我说“从未去过巴西”这种非常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我正想着,兰打来电话。虽然我一再地说我在办案,可能有危险,可能不方便,但她还是执意要来德川宅看我。我烦躁地想,我虽然已经推理出真相,但除非凶手亲口承认,或者我发现尸体,否则很难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毕竟离案发日过了四天我才来这里,其间也有当地警(和谐)察勘查过,原先的证据早就被破坏了,至于尸体,德川宅地处偏僻,要在附近随便某个地方用四天时间掩埋一具尸体,实在不算什么难事。兰偏偏要在这种需要我投入全副精力的时候来危险的凶案现场,真是叫我头疼。我认真想着让她待半天就劝她回旅馆去。


一瞬间,我想到了和佳子。


和佳子只在巴西待了两天,是不是因为丈夫有事在身,极为不便并且极力劝她日本呢?满怀欣喜地跨越半个地球去看望丈夫,却只待了两天就被敷衍着劝回家来,那必定是一段不太愉悦,充满怨愤的经历,大概这就是她下意识地否认自己去过巴西的缘由。这段经历一定是我一直在找的能够让她卸下悲痛妻子面具的情绪触发点。我想,是时候找她摊牌了。


我下楼的时候和佳子似乎已然料到一切,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安静地站在客厅里,语气依旧温柔:“工藤先生想和我聊一聊么?陪我去海边走走,好么?”我让宫野留下,兰和园子应该很快就到。然后,我跟着和佳子去了海边。


初春的阳光温暖和煦,蔚蓝的大海平静无波,走在金黄的沙滩上,除了海鸥偶尔的聒噪,四周一片静谧。


“我想昨晚画室壁炉里烧的并不是你的废作吧?”漫长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切入正题。


“不。烧的的确是我的旧作。”


“那德川先生书房带锁抽屉里的原稿呢?”


“那里面放的并不是他的设计原稿,”她平静地否认,突然又歇斯底里地说出了真相:“那里面放的是他写给静奈的信!从来没寄出的信!多么可笑!他以为用那么简单的对照密码,即便我发现了也看不出什么吗?他一直把我当傻瓜!”她端庄秀丽的脸因为怨恨而扭曲。


“密码信?”


“侦探先生,你知道我也很喜欢福尔摩斯的故事吗?你还记得《恐怖谷》的开头(注释①)吗?你还记得那本夹了钥匙的《松尾芭蕉俳句集》吗?钥匙,哈哈,真是绝妙的一语双关啊!”她渐渐平静下来,脸上浮现一个讽刺的轻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德川先生对木户小姐的情感的?巴西之旅么?”


“我满心欢喜地飞去巴西,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他却觉得厌烦,不断敷衍我,甚至立即给我订了第二天回日本的机票。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直到去了巴西,我才明白他所谓的外出寻找灵感,不过是躲开我的一种手段。他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像个傻瓜一样爱了他这么多年……其实,我宁愿我从没有去过巴西。这个是我唯一的破绽吧,侦探先生?”


“不,还有录音带。你声称自己从来没有听过那段录音,然而我按下播放键的时候它却立即开始播放了。那种老式的随声听在第一次播放一卷磁带时候,是应该先倒带的。”


“原来你从那时候就知道我是凶手了啊。”


“不,我当时只是把你列入嫌疑人的范畴,但是我找不到作案动机。直到昨晚,和佳子小姐,你在那幅油画右下角的题名写的是查莫洛语的九重葛吧,意为‘没有真爱是一种悲哀’。直到那时候,我才找到你的作案动机。另外,我很愿意现在听你解释那卷录音带。”


“录音带。呵,我一直都是个懦弱犹豫,喜欢逃避的人。就算有了那次不愉快的巴西之旅,回到日本,我还是想挽回他的心,我找厨师学了巴西的菜色,但一切都是徒劳。后来,后来,我是真的想放弃了。我打开了那个抽屉,烧光了他给静奈的信。我想,让他生气吧,让他离开我吧,既然他不爱我,那么我愿意成全他和静奈。”她语调平静淡漠,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7:00 +0800 CST  
“可是,我听到了那卷录音带。我爱的这个人,如此虚伪软弱!”话锋一转,她的语气里很快又充满了歇斯底里的,被爱人背叛的愤怒和哀怨:“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为什么要维持美满幸福的假象?为什么连离开都要用这种方式?于是,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知道他自己也并不常开那个抽屉,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筹划一切。静奈出车祸了,他脸上的焦急与关切让我觉得恶心!所以,我毒死了他,用从巴西带回的小小的纪念品。他欺骗了我,也欺骗了静奈。”


“工藤先生,你知道九重葛在巴西,花语是“三角恋”吧?但是在关岛,查莫洛族人告诉我,她的意思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哀’。非常适合这个故事的花,对吧?”她以一句悲凉的自嘲结束了这个故事。一切都已水落石出,唯一的谜团是:


“既然是你毒死了德川先生,为什么还要写委托书给我?”


“因为我足够自负,我相信你无法找出凶手。”


“如果已经算计好一切,为什么又愚蠢地说出那句“我没有去过巴西”?为什么深夜哭泣?为什么仍在准备着巴西的食物?”我一句句问出来,她只是沉默。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逃脱惩罚对吧?你委托我,不过是把我当做你的赎罪对吧?你爱他。”我笃定地说出最后一句,她望着我,轻轻地笑了:

“也许你是对的,侦探先生。”


我转过身,面朝大海,已近傍晚,西沉的落日在海面铺开金红色的霞光,像开到盛时的九重葛。海风刮过,站在我身边的和佳子轻轻说了一句:“有点冷了呢。”我脱下我的黑色西装,覆在她单薄的肩头,她说了句微不可闻的谢谢,然后直直地向我倒过来。


我看到她面色苍白,嘴唇发青,额头渗出冷汗。她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她的脉搏细而快,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我的身体,她勉强露出一个凄楚黯淡的笑容,声音微弱:“对不起。可是……如果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会放手的啊!”


她的身体渐渐冷下去,远处的海面,太阳已经落山了,四周陷入一片朦胧的昏暗。九重葛花开败了。


尾声:


我回到德川宅的时候,兰已经到了,园子没有来。看到和佳子的尸体,兰尖叫了一声,然后朝我扑过来。宫野迅速去取了德川的家庭医药箱,有条不紊地开始急救。我走过去,轻轻拉开她:“不用了,不用了。”她猛地抬头看我:“我不想有第三个约翰·奥彭肖!(注释②)”


这是我听过的最打动我的话。我很想拥抱她。我知道,我不能。


后来我在画室的画板上看到了和佳子最后的作品,她只写了一行英文:The Norwood Builder。(注释③)


我成功地在二楼走廊尽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密室,里面是德川先生已经出现巨人观(注释④)的尸体。尸检结果,德川竹越和德川和佳子都死于一种提取自鸡心螺(注释⑤)的毒药。





注释①:《恐怖谷》是《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四篇长篇之一。本篇开头福尔摩斯收到了一封密码信,经过推理得出这是以一本书作为密码本,写信者写出自己要写的单词在此书的页数,行数,个数等一系列数字来传递信息。后文和佳子说钥匙是一语双关就是因为《松尾芭蕉俳句集》里面除了有那把青铜锁的钥匙之外,这本书本身就是德川竹越写的密码信所用的对应的书。





注释②:出自《福尔摩斯探案集之五颗橘核》。在本文第七章注释①中我有具体解释。



注释③:即《诺伍德的建筑师》,同样出自《福尔摩斯探案集》。讲述了一个建筑师为了报复当年的未婚妻,假意要将遗产留给未婚妻和他人所生的儿子。立下遗嘱后,建筑师做出被谋杀的假象陷害那个孩子。实际上他躲在自己房子二楼走廊尽头的密室里面,最后被福尔摩斯揭穿。



注释④:人在死亡3---7天后,腐败气体进入皮下组织,颜面肿胀呈黑色,眼球突出,口唇变厚、舌尖挺出,腹部膨隆,呈所谓巨人观。(心理承受能力有限的同学切勿百度图片!)


注释⑤:鸡心螺,主要生长在热带海域,巴西居多,是一种剧毒的海洋生物。它的提取物一旦被人摄入,会引发剧痛,从而导致心肌梗塞,迅速死亡。急救方式:通过护理保持呼吸(没有专业医学设备的情况下其实很难做到这一点)。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7:00 +0800 CST  
二十三 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从伊豆回来不久,我便从目暮J官那里得知东京发生了多起目的不明的投毒案。通过对有毒物质的检测,可以确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最初的几起发生在去年年末,当时爸爸和有希子回了日本,在邀请了J视厅J警的晚餐上,目暮J官曾有所提及。但因为当时受害者四人并不是在同一时间段,同一地点毒发,现场没有找到目击者或者嫌疑人,且四人送往医院急救后都无大碍,再加之当时我刚刚归来,事务繁多,因此并未多加注意。而最近几起,和之前一样,受害者似乎是随机选择的,各个方面都没有明显相似处,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有毒物质的毒性增强了,三位受害者中,两位身亡,剩下的一位正在米花中央医院进行急救。刚刚升任警*视(注释①)不久的目暮J官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开始向我求助。


去J视厅之前,我去了宫野的公寓。


她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煮咖啡,我坐在沙发上,慢慢打量这间公寓。白色的窗帘,原木色的家俱,放满了各色书籍杂志的大书架,简单到极致,没有任何额外的装饰。


“大侦探,找我有事么?”她一边替我倒一杯刚煮好的咖啡,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有几起棘手的投毒案。陪我去J视厅吧。”


她倒咖啡的动作略一停滞:“为什么要我去?”


“我们是搭档啊!”我扬起眉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但愿她没有看出我的心虚。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有理可循,但仍然存在,存在那小部分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也许可以得到答案,但绝不是精准完美,逻辑严密的答案。因为这小部分事情本身就和逻辑无关。通常,人们把这小部分事情叫做——情感。


她深深地凝视我一眼,然后微微扬起一边的嘴角:“那好,走吧。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是搭档,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也是,搭档。”


也许是我的错觉,她深蓝色的眼眸像月光下的大海涌动,泛起幽暗的光芒。


J视厅的解剖室空旷阴冷,惨白的灯光照在同样惨白的尸体上。法医池田先生镇定地站在尸体旁,递给我两份报告,然后微笑着点头致意,去了隔壁的实验室。


我随手递了一份给宫野,然后开始认真阅读。


“有毒物质是欧夹竹桃甙,一种不溶于水,溶于乙醇和氯仿的结晶。对心脏有毒害作用,可从夹竹桃科植物的根叶中提取,只要具备基础的化学知识,就可以提纯。有点棘手啊,工藤。”宫野翻着手中的报告,语气凝重。


“是啊!去年他提取的有毒物质纯度不够,因此那四位受害者侥幸逃脱。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在他再次大规模作案之前抓住他!”


“大规模作案?”宫野挑起半边眉毛,语有疑虑。


“没错,凶手非常有可能是反社会者。前两次投毒应该是他的实验,第三次恐怕……”


“我想,第三次不一定就是大规模的作案。他作案两次,主要是为了验证他提取的有毒物质的纯度和杀伤力。如果他一再实验,只是为了确保最后能够杀死他真正想杀的人呢?”宫野打断了我的话,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他代价未免大了些。如果他因为前两次作案被捕,没有机会实施第三次呢?不是功亏一篑么?”


“你看过《流星号名马失踪案》吧?(注释②)只要能够确保最后对那匹马的手术能够成功,那位马倌会在乎损失多少绵羊么?凶手既然想出这种方法,事先一定周密筹划,确保自己在杀死仇人前不会被捕。”


宫野语气笃定,我得承认她的推断合理严密。那么,如何确定凶手真正针对的是大批民众还是某个人呢?


我一边思索,一边取了双乳胶手套,准备仔细检查尸体。“嘶”,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我低头一看,左手无名指戒指上雕镂精细的百合花瓣勾破了手套。我烦躁地摘了戒指,随手放在旁边的器物盘里,然后重新取了双手套。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7:00 +0800 CST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宫野。而她只是低着头,认真观察尸体,一言不发。


“新一果然在这里啊!”兰雀跃的声音在空旷的解剖室响起。


“唔?你怎么来了?”


“目暮J官刚刚去找爸爸了。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晚上一起……”


“我觉得池田先生的报告已经写得很详细了,所以,我先回去了。再见。”宫野一边摘手套,一边准备往外走。


“喂!”我来不及回应兰的提议,便摘了手套,想拉住那个家伙。


“嗯?宫野同学也在这里啊!来帮忙查案的吗?真厉害啊!”兰发出一声惊叹。


她暂停了动作,礼貌地回应一句:“谢谢。那么,再见,毛利同学。”然后转身走了。


喂喂喂……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啊!我在心里默默腹诽。看来我得一个人检查这两具开膛破肚的尸(和谐不?)体了。


“那个,新一……”兰站在我身后轻轻地开口,语气里有我不熟悉的悲伤。


我转过身,她把那枚被我顺手丢在器物盘的戒指轻轻地放回我的掌心。我愣在原地,她眼圈泛红,我不清楚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该解释点什么。但事实上,我根本不清楚我要解释什么。


“新一。我想问新一一个问题,一定要认真回答我,好吗?”她退后两步,勉强笑着问我。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新一,在你心里,有真正对你影响很大,非常重要的人吗?”


“不……我不是在问福尔摩斯对你的意义。”


“我是想问,你有喜欢过谁吗?不,我是说,你有爱过谁吗?”


“不,不同于你对福尔摩斯或者父母或者什么其他人的情感。你在某一个瞬间有感觉到某个人的心意吗?感觉到和她心意相通,能够真正体会她的情感,能够因为她的痛苦而自己也觉得痛苦,觉得必须要做些什么让她展露笑容才行,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她语气愈发激动,这是我没有见过的,另一面的兰。我张了张嘴,准备回答,她却又走过来,紧紧抱住我:“不用回答了。不用回答了。我知道。”


她的眼泪慢慢渗进我的胸口,我安慰地轻轻抚摩着她的背,她真的知道吗?她真的知道,曾经的确有那么一瞬间,那个趴在我胸口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让我体会过她所描摹的那种情感吗?


注释①:日本J察的官职由低到高为:巡查,巡查长,巡查部长,警(和谐)部补,警##部,警#视,警@视正,警#视长,警¥视监,警!@视总监。

注释②仍然出自《福尔摩斯探案集》。一个马倌为了在赛马比赛中作弊,于是打算通过一种精细的手术使他看管的流星号名马变瘸。在实行手术之前,他在绵羊身上做了许多实验。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7:00 +0800 CST  
上面的落花小妹妹你好哈~
推理部分,我惭愧啊~~~~~大家都提到的文章情节平淡的问题,嗯,有时候可能为了真实感,我把诡异奇谲,不大会在现实中发生的的情节删除了~~~后面我会加油啦!

宫野和大久的关系,这个我先不剧透~~~~只能说他们俩的关系有点复杂~~

不知大家有没有这样的体验,你若喜欢一个人,看Ta和任何人在一起,几乎都只看得到Ta和其他人亲密无间的一面,觉得Ta绝对是不喜欢自己的,有些患得患失~~工藤看宫野和大久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关于宫野对工藤没什么感情这一点,因为是工藤的第一人称,所以很多事情,真相并非工藤看上去的那样~~甚至毛利兰的一些态度和行为也是如此~~

我尽量在结束工藤部分之后的毛利和宫野的番外里面还原所有人的真实心态吧。

谢谢所有认真看我写的文字,认真给出评论和建议,同时忍受我的龟速更文的同学。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7 20:07:00 +0800 CST  

楼主:花咲桃子

字数:83799

发表时间:2017-01-28 04: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02 09:02:53 +0800 CST

评论数:8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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