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王道】[征文]朝朝(柯哀\/中篇)

一楼给就是不让我发镇楼图但是我偏要发的百度。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2 10:03:00 +0800 CST  
写在前面的致谢

感谢JK罗琳赐予我灵感,虽然就只是末尾一处然后慢慢往回推到全部故事。
感谢傅聪先生以及莫扎特先生无数次抚平我暴躁的情绪。
感谢小伙伴毕业设计这个有趣的题目借我一用,取自成语朝朝暮暮的朝朝。
最后感谢我自己吧,删掉了之前写好的两万字架空全部推翻重来,还是想写点自己想写的东西。



另外作为毛利兰十级学者,还是写出了“三个人走在一起都以为自己是电灯泡”这种感觉。

镇楼图是我自己拍摄的,具体地点行文后期会提到。

最后是小小的请求,第一次写案件虽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格局,但涉及到案件的地方其实很多是我苦手的领域,尽可能问了谷歌百度还有朋友,还是有我想当然的成分,之前有很多人帮我指出《港口》和《好好》潜在的逻辑性和专业领域的问题,不胜感激,如果在阅读过程中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请务必指出来让我进步~鞠躬?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2 10:12:00 +0800 CST  
00
光风霁月有时。
无声有时。
乐有时。

01 千山万水

-Ran-

好怀念这里啊,不知跋涉了多久才到达的地方。

帝丹高中足球训练场旁边的活动室,还是三个月前的模样。五月份的微风划过我的脸庞,这样的触感对我来说有点似有若无。

新一在不在里面呢,我这样想着便走了过去。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别过身子滑进去想看个究竟,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成员计划板上用粉笔写了大大的字样——4月24日,必胜!

说的也是,每年的这一天是关东地区的决赛吧。新一一定会上场的,帝丹高中足球队少了他胜算可不大。可是……他会上场的吧,他还在因为我的事难过吗?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训练场那边传来了动静,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足球在草地上滑行的声音。从小到大曾经无数次站在绿茵场边上为新一加油助威,对我来说不管是欧洲难民还是叙利亚的战火,都比不上身穿蓝色球衣的新一奔跑着的身影,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小家子气呢,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我溜出去躲在树后面偷看此刻站在操场上的两个人——新一和宫野志保同学。

我和她仅仅见过几次面,她和几个月前搬走了的小哀一样,现在住在阿笠博士家。很奇怪不是吗,她和小哀像得不得了,而住在博士家又是前后脚功夫的事。见面的那几次感觉她和新一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总是慢半拍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大声问问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出现在新一身边,就算是要出双入对也应该在新一给我一个交代之后吧。可是女生都是端着的,我问不出口。

第一次见到宫野时,我和失踪了大半年的新一在外面一起吃晚饭,随后准备做地下铁回家。新一在地铁站看到她时自然而然地招手并说了声「哟」,换做是我的话大概会开心又紧张地跑过来,可她没有。宫野微微颔首,眼神随即就转开了,那个若即若离的神态我想我能记很久。

就是有那种人的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种即便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不见得有的底气与优越感,眉眼之间传达着「我就是和你不一样」的意味。

此刻的新一垂着头,好像在看着脚边的足球,又不太像。三个月未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比以前更白了,可能是因为长时间足不出户的关系。宫野同学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球,她那瘦弱的身体让人觉得她右脚踢出去的瞬间整个人都要倒下去了。

那颗足球毫无意外地打在了新一的小腿上,我飞奔过去想撑住他,却被他的话震在了原地:「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是在说我吗?应该是在说宫野同学吧。

她语气冷冰冰地说道:「如你所见,在踢球啊。」

新一弯下身去揉了揉吃痛的小腿,又重新直起身子一脸厌恶地看着宫野。「那你请便吧。」

说完这句话他作势要走,宫野快步走到他前面说道:「就这么放弃你的生活了吗?」

「我才没有。」

新一完全不想理她自顾自地越过宫野同学向前走着,我看在眼里不知说什么好。他平时总是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的笑容此刻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拒绝一切沟通的负面情绪,这样的新一我真的从来没见过。

想来我走了这么久的路,只想看到新一安然无恙的笑容,可不是为了这样的表情。

宫野从他身后拽住他的手臂,我虽然有点儿不太开心但只能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漂亮的脸庞此刻因为焦虑而愁云密布,虽然新一看不见她的神情,可我看得一清二楚。

她高声说道:「工藤新一,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不要让我小看你。」

这句话像是某种魔法咒语,我看见新一紧闭着的嘴唇终于松开了些。他没有转过身去,而是用另一只手将宫野的手挣脱开了。他低沉又失落的声音令我心碎:「宫野,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4月24日,我和足球部经理在比赛场等你。我说认真的,如果这次帝丹高输了——你就去死好了。」

我知道宫野同学是好心,想将新一从那次痛苦的记忆中拉回来,可我还是为了那句「你就去死」很困惑。他做了什么你要这样高高在上地咒骂他?

夕阳为她茶色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儿,我站在远处看见晚风将她校服短裙的下摆微微吹起,随着她越走越远的步伐那裙边也在摆动着。她身材可真好啊,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内心一酸。

现在操场上只剩下新一和我,可我无法出声。新一望着那个从他小腿上弹开的足球,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走上前去拾起它,又走到点球的位置将它放下,退后几步,而后是我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次的助跑、小幅度弹跳最后把球射进门——这次意外地只击中了门框。

新一的实力已经退步了吧,我小跑过去想要帮他把球捡起来放到刚才的位置让他再试一次,可他却走开了。

在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和新一就已经渐渐疏远了。不光是因为那个让新一失踪了很久的案件的关系,也不是因为彼此厌倦什么的——事实上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讨厌新一的,只是有两个月总也打不通他的电话,他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是被卷入到什么重大案件里去了吗?至少要跟我报备一下吧,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什么忙啊。可是到那天一个黑衣人绑架我并最终将我杀害的时候,我甚至有那么一刻相信这是自己既定的宿命。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死后才想到的,我却不愿意走出来。于是我便莫名其妙地徘徊在这世上,可能是因为我放不下新一的缘故。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2 10:16:00 +0800 CST  
02 球赛与终点

-Shiho-

4月24日是个阴天,比赛场旁边所有的樱花都已经凋谢,枝干上长满了绿油油的叶子。樱花的花期真短啊,而且花和叶不会同时出现,它们会彼此想念吗?也许从未见过面就不会有感情了吧。

我和足球社的经理站在体育场的入口等待着最后一名队员归队。经理是个二年级的女生,她不停地看手表,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我道:「工藤前辈他会来的吧?」

我没有看她,坚定地说道:「他一定会来的。」

在我心里,工藤是最有正义感和集体荣誉感的人,我不相信他经过三个月还是无法从毛利兰的死讯中走出来。如果他今天不来,那我会一辈子看不起他。事实上他也许根本就不会在意我是否看得起他这件事。

当Gin告诉我姐姐死亡的时候,我是怎么走出来的呢?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想念姐姐,想念她那种想哭的时候会拼命让自己笑出来的性格。为了让自己不去怀想姐姐,我找了很多晦涩难懂的书籍来看,除了策划自己逃离组织的事情外,我开始学习法语。当一个人想尽快走出一件事的阴影时,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学习一门外语。

几个月前,就在组织覆灭的前夕,Gin为了做最后垂死的挣扎绑架了毛利兰,我们赶到的时候毛利已经被杀害了。这个杀死了两个天使的罪人,他脸上扭曲的笑容让我觉得背后发凉,甚至后来好几晚反复梦到了那张脸然后挣扎着哭醒过来。

他杀死姐姐的时候也是那个表情吗?那个毫无悔改,杀死一个活人就好像打死一只蚊子一样理所当然的表情,我无法饶恕。上帝说,你要为你恨的人祈祷,要爱那个害你不幸的人,原谅我做不到,于是那天趁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抢过工藤腰间的手枪将里面所有的子弹尽数射入Gin的体内。子弹进入他身体的时候形成一小眼红色的喷泉,那泉水浸透了Gin的风衣淌在他周围,一旁的警部补早就吓呆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些都不够,毕竟我亲爱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以为我会被这个假模假样的圣母法律体制判刑,可后来托妃英理女士的福(说真的我有点佩服这个风雨中屹立不倒的女强人,与其说是女强人,不如说是在丧女之痛的波涛中间还能保持着自我的律师),她帮我请到了最好的辩护,让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生活。

怎么可能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呢?看看此刻站在我面前这一脸衰样的工藤,就知道一切都覆水难收了。

他果然还是来了。不管怎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

我将他的球衣和一系列护具甩给他,说道:「好久不见,大侦探。」

他勉强回应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转头对社团经理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经理脸上泛滥着同情和自责,好像硬是叫醒了一个愿意装睡的人一样。她冲他慌忙摆手,急切地说:「没关系,不算晚不算晚,所以前辈请快去热身吧!」

工藤抱着自己的队服匆忙跑向更衣室,望着他的背影我觉得自己的期待终于没有落空。

他无法再沉睡于过去的梦境里,我也一样。这三个月以来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复习落下的功课,偶尔会来学校拿一些参考书籍和试卷,我心情好的时候会帮他做几顿饭菜,其余时间他大概只去街角的熬点店随便买点什么吃。

三个月前赤井秀一问我要不要一起回美国,我拒绝了他的建议,如果弃工藤新一那时候的样子于不顾,我无法原谅自己。于是我对赤井说给我一年为期,直到工藤恢复原样我再回去。

感谢我父母做科学家时还有点儿理财的头脑,他们为我在海外银行留下了一笔遗产,并在美国南方留下了一处房产。因为美国公民的身份我只能进学费昂贵的帝丹高校国际部,剩下的钱让我回美国逍遥度日是不够的,到时候只能申请那边的博士继续读书了。

我在日本的时间还不到一年,除了工藤新一还有博士和少年侦探团的那三只让人割舍不下外,当年我父亲的死也十分蹊跷。

我开始怀疑这件事的时候只有7、8岁,那时姐姐不知从哪里偷偷拿来了父亲真正的尸检报告并让我死记硬背了下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还了回去。记录上明确写有颈部存有索沟并伴有皮下出血和表皮脱落,而真正的死因也确实是缢死,但组织坚持声称我父母是因实验室意外爆炸致死,我想他们大概也串通了警方内部的人将尸检报告重新制作了一份,真实的那份材料则是被组织保留。

几个月前在最后的对决中我想尽办法回到组织在日本地区设立的档案室,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档案都不翼而飞。也许是几年前组织开始将内部资料全部变更为电子档案,所以一些机密文件尽数销毁了。但之后拜托赤井秀一帮我读取了所有电子档案,也没能找到那份尸检报告。

尽管过去了14年之久,我还是不想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那时候父母亲他们在东京一家实验室工作,虽然只是看似普通的研究员但研究的就是APTX-4869的前体药物。这几天我在反复回想那家实验室的地理位置,除了旁边有一家很便宜的回转寿司和不远的地铁站……

等等,14年前东京的地铁线路比现在要简单一些,也许挨个去附近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如果再找不到凶手,案件就会失去时效,我就无法再起诉真凶了。

只是唯一一份相关资料下落不明,媒体似乎有意掩盖真相,加上案发现场早就时过境迁无法取证了,想要调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能让凶手自己承认罪行,否则只能是徒劳。而且我一直怀疑,是组织假借他人之手暗害我父母,因为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让APTX-4869课题小组的核心成员有生命危险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开始微微加速,接下来的这一年,也许会无比艰难又充满意义,很有可能还要拜托工藤这件事,毕竟自己的推理能力真是有限。

总是告诫自己与人君子之交,无盼无冀,这话践行起来真挺难的,我看着和其他队员一起入场但依旧一言不发的工藤,心里默默为他加油。

工藤君,再次跑起来吧,像一个普通的17岁青年。就算疾驰而过的不是你,而是人世间无可奈何的千头万绪。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2 10:18:00 +0800 CST  
03 如果你能听到

-Ran-

「生日快乐!」

我走上前去大声地对新一说,可他听不见,继续闭着眼睛摸索着前进,身体慢慢穿过我的身体进了足球部的活动室,后面跟着的是宫野同学。

十天前的比赛帝丹高赢了,最后的点球大战是新一率先将球踢进球门。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热泪盈眶,他终于不再那么低迷了。我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他又一次变得闪闪发光了起来,难过的是这大概代表他开始忘记我了。

今天是新一18岁的生日,不过不是周末。宫野一直在指导闭着眼睛的新一如何转向,直到活动室里侧房间的门打开,社员们纷纷欢呼异口同声地喊道:「生日快乐!」

新一睁开眼睛,看到社团里的大家每个人都戴着锥形的小礼帽,就连宫野也慢吞吞地拿起一个别在了头顶。他一时哑然,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一个高个子男同学缓缓将双层蛋糕推了出来,走上前拍了拍新一的肩膀对他说:「工藤君,生日快乐!没有你,我们关东决赛就不会赢!这是大家为你准备的。」

说罢高个子将切蛋糕的刀递给新一,他有些哽咽地说道:「谢谢!」

他的眼眶红了。新一是个喜欢社交的人,看到曾经的队友在自己经历了那样的不幸之后还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他,没有着急地躲开他,自然是感动了。

5月的太阳透过活动室的百叶窗户,在蛋糕表面上形成一道一道明快的光亮。新一将蛋糕工整地切好分给每个人,最后交给宫野同学的时候眼神里有无奈也有感激,她确实背地里串通了足球社的同学,不过一切都是为了让新一慢慢开心起来。

吃过蛋糕后那个高个子连同社团经理又从外面推进来了一架电子钢琴,中间还有两个社员拿着吉他走了进来。宫野同学默默地走到钢琴前,将双手放在黑与白的琴键上。

我以为他们要为新一唱生日快乐歌,但是宫野的手指有力地弹起前奏的时候我发现并不是。我知道这首歌,是新一最喜欢的歌之一——《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Hold up. Hold on. 挺住,坚持住
Don't be scared. 不要畏惧
You'll never change what's been and gone. 来去之间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
May your smile shine on. 愿你的笑容继续闪耀
Don’t be scared. 不要害怕
Your destiny may keep you warm. 你的命运会眷顾你

Cause all of the stars are fadingaway. 就像所有的繁星都将消逝
Just try not to worry. You will see themsome day. 但请不要担心,某天你们终相见
Take what you need and be on your way. 带上你需要的,继续前行吧
And 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就别再哭泣了

Get up. 站起来
Come on. 继续走下去
Why’re you scared? 你因何畏惧
You'll never change what's been and gone. 来去之间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

Cause all of the stars are fadingaway. 就像所有的繁星都将消逝
Just try not to worry. You will see themsome day. 但请不要担心,某天你们终相见
Take what you need and be on your way. 带上你需要的,继续前行吧
And 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就别再哭泣了

We’re all of the stars. 我们都是星星
We’re fading away. 我们也终将消逝
Just try not to worry. You will see us someday. 但请不要担心,某天我们终相见
Just take what you need and be on your way.带上你需要的,继续前行吧
And 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就别再哭泣了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新一哭。2002年的夏天,英格兰球队从世界杯比赛半路而归,BBC电台用这首歌送他们回家。小小的新一坐在收音机前不知道为何就哭了,我也哭了,那个时候明明听不懂这伤感的歌词,我们却哭得像两个小傻子。

不过新一今天没有哭,而是心怀感激地听完了曲子。宫野起身离开钢琴,带领大家有模有样地鞠躬谢幕,新一不禁笑了。他光是听同学们已经非常标准的英式咬字和唱腔,大概就能猜到宫野应该在背后帮大家排练了无数次。

真好啊,也许这是我死后新一第一次露出笑容吧。

众人将乐器收拾好,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啤酒罐摆到桌子上一副要喝得尽兴的架势。我吓得赶紧溜到门外想帮他们把风,要知道中学生饮酒是违反学校规定的。其中一人先提出了不醉不归的口号,然后大家纷纷开罐庆祝,就连宫野同学也开了一罐尝了一口。

「等一下!等一下!这怎么可以呢!」我高声呼喊着,但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

我在每个同学面前都转悠了一圈并且大幅度地摆动着我的手臂,根本就是徒劳。果然外面的脚步声临近,他们没有人注意到,直到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大声喊了一句:「你们这些家伙!」

此刻我真希望自己的眼睛断电。社团里的大家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纷纷丢下手中的啤酒罐,渐次从活动室的后门跑了出去,像是一个个训练有素的马戏团老虎跳火圈一样。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很享受与教导主任的猫鼠游戏,脸上漾着因为刺激而无比兴奋的笑。

新一和宫野是最后跑出去的,我追着他们也一起出去了。肥胖的教导主任一边喊着「你们几个给我站住」一边气喘吁吁地跑在后面,眼看着学生们越跑越远。

说真的,违反学校规定有时候真的有趣到不行。

他们一个个从学校后方的围墙翻了出去,校内这一头是有前人搭好的石头台阶的,而校外一侧并没有。新一三两下就翻了过去,可宫野同学站在墙头上双手压低自己的校服短裙不知所措。

新一关切地将手伸给她,急急地说道:「快!把手给我!」

眼看着教导主任就要追上来了,宫野红着脸低声跟新一说:「你不许抬头看!」

她将手递给新一,双手紧握的画面着实让我有些低落,宫野跳下来的时候新一如绅士一样把头扭了过去。是没有注意到吗,他们两个跑远的时候手仍然没有松开,直到追上其他同学才像被烫到了一样离开对方的手。

他们认识了多久呢?绝对绝对没有我和新一认识的时间长吧。宫野同学会走进新一的内心吗?他内心里是如何看待她的呢?她长得这么漂亮,又是新一喜欢的那类能干的家伙,相处久了的话会彼此喜欢的吗?这些我此刻无从得知。

想要抓住新一的手,大喊着「你能看到我吗,求你看见我吧」这样的话,可又有什么用呢?

看到新一的一系列举动,至少证明他还是关心别人的。我想一个人如果会懂得关心别人的话,那么他的内心仍然对生活充满盼望,也许这一刻他真的选择从我死亡的痛苦里走出来了吧。

宫野同学,我真心实意地嫉妒你。可我又无比感谢你。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2 10:20:00 +0800 CST  
先发到这里~
今天终于突破了瓶颈期的我激动得就发出来了(汗)后面因为涉及到事件的部分还要再修改。
如果觉得还可以就帮我顶一下,嘻嘻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2 10:22:00 +0800 CST  
本来早该周四发的但是无奈贴吧一直打不开,今天是主日加上父亲节果然运气就会up,终于能用电脑浏览器打开贴吧了。在外网PC端打开贴吧太难了……然而我懒得买VPN
谢谢顶文的同学,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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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微光

-Shiho-

日本的梅雨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湿漉漉的街道让人无法穿漂亮的凉鞋,也不能背轻巧的包出门因为总要随身携带一把雨伞,阴沉的天气真是令人无所适从。之前做灰原哀的时候还好,因为重心低的关系一把伞就足以让雨水无法被风吹落到脚面。但现在我一米七的身高感觉胸部以下都是雨水的着陆点,加上东京会有台风路过,淋成落汤鸡是习以为常的事。

我挂好雨伞后将刚刚从书店里买来的书籍拆开——还好里面没被完全淋湿,不得不说日本的书店因为保护读者隐私而使用的包书牛皮纸在梅雨季还算有点用。买来的都是一些日本传统文学,除了这个需要恶补之外,其他学科对我来说还算轻松。

国际部的功课不算很重,令我意外的是世良真纯这个人现在跟我同班。组织的事过去后她伪造的日本户籍也没了用,于是便跟我一起去了国际部。至于她为什么不回美国,我懒得去想。

从前她住在杯户饭店,事件结束后她得知博士要去法国待上一年半载,于是就恳请搬来和我同住。博士好心觉得我一个人独住不安全,象征性地向她收了一点租金,她便搬进来了。

于钱方面住在这里比住在高级酒店要划算得多,而我在世良开始交房租以来每个月也交同等数额的钱给博士。他远在法国当然是不知道自己日本账户里每月进账两份租金,这对我对博士都稍微轻松一些。

对了,如果说世良这家伙有什么天赋的话,那么她睡觉的功夫大概比推理能力还要高一等。日常里不光是要叫她起床,还要准备两人份的早餐。其实就以她刚睡醒的警醒程度来说,可能往碟子里倒一盘狗粮她也不会察觉。

她的拖鞋不在玄关处预示着她人在屋内,但四下里静悄悄的,我料想到她大概在睡觉,随即带着买好的书本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书桌前挂着一张东京地铁的线路图,五月份我排除了所有西北方向的地铁站,而后就是东北方向。在坐地铁的时候我隐约能回忆起从家里去父母研究所的路上会从一个环线坐起然后换乘,那个环线也就是现在的JR山手线,这样说来只需要将和山手线有交集的地下铁向外辐射并四分为东北,东南,西北和西南来逐次排查比较快,因为如果要绕大半个城市的话我想我父母会选择贯穿其中的新宿线或者别的线路。

但其实利用这个「四分法」加快排除速度的做法,仔细推敲起来也没什么逻辑,完全是靠运气。推理这种事真是太难了,我不像某些人天生就具备这方面的脑细胞。

东北方向的话期望比较大,因为东大附近研究所比较多,所以六月份我需要更加谨慎的排查。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我也决不能放弃。这种对真相不死不休的劲头是从谁那里学来的呢,不用想也知道。

这件事和工藤说,他大概会帮忙。可是在事件有眉目之前,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行动,毕竟他现在才刚刚从毛利兰的事情中基本恢复。

这会儿下了一天的雨已经停了,我走到房间的窗前,天空中的乌云褪去后留下细碎的星辰。我忍不住掏出手机,将这宇宙用屏幕切割成长方形。那些行走了几百万光年的古老的星光,会不会恰好见证了14年前的真相呢。

「爸爸,妈妈,你们就在天上看着吧,我一定要亲自找到凶手的。」

想不到我的喃喃自语被立在门外的世良听得一清二楚,感受到她的目光后我转过头去,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因为两手抱着书的缘故,进房间之后竟然没有关门。

「宫野同学,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有趣的秘密啊。」她扫了一眼被我用记号笔标记得满满当当的地铁路线图,瞬间想到了什么。

要不是可能以后还要拜托她在这件事上帮忙,光是她用「有趣」这个形容词修饰我父母的死就足以让我直接关门了。我轻声问道:「有何贵干?」

「工藤来蹭饭了哦,似乎刚从图书馆复习功课回来正嗷嗷待哺中。」她调皮地笑着说道,并且指了指那个地铁线路图:「不需要我帮忙吗?」

我沉默片刻选择不回复她的问题,说道:「我去给那家伙弄点吃的。」

说真的,我们三个人中能做出来点像样的东西的人怎么看就只有我一个了。世良明显是目的达成,于是双手合十作恳求状:「拜托宫野同学弄双份吧,小生我啊下午睡到现在还没吃饭。」

「家里不是有泡面吗?」我真的不想当这两个日理万机的大侦探的保姆,没好气地说道。

「你好偏心!我要去告诉工藤了!」

她说完就跑走了,我才懒得理会。但没过五分钟她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我接过来看到封皮已经被包好,翻开来发现是一本推理小说,横山秀夫的《64》。

这种时候我真的没心情看推理小说啊,虽然这玩意大概比校内课程要求的日本传统文学有趣那么一点儿。世良对我眨了眨眼睛,本以为她会追问我父母的事,但似乎看到我避开话题也就没再继续了。她给我这本书是心血来潮的吗,怎么感觉都不是啊。我俩没再说什么便上楼去了。

工藤看起来状态不错,从那次生日会之后他开始每天来学校上课了。人多的地方总会让孤单少几分,加上他本就喜欢与人打交道,所以回来上课是意料之中的事。

人总是要站在热闹喧哗的地方、忙碌起来才能忘记痛苦的事啊。

就着家里剩的土豆和胡萝卜我随便做了点咖喱饭,两位大侦探在沙发上看新闻,时不时地讨论着对时事的看法。说起来工藤应该会考东大的吧,就算是落下了功课,但以他的资质应该没什么问题。

「宫野同学,你将来想做些什么呀?」世良走过来用手指刮了一小块咖喱调料放进嘴里,又拿走了三听可乐放到餐桌上。

「当然是做科学家了,对吧?」工藤见世良在布置餐桌于是也起身过来帮忙。

我好像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自己的梦想,从小就被迫送到美国读书,逆来顺受地对美式教育全盘接受,只是出逃组织的时候还差两年半才能拿到东大的博士学位。说起来我还存有当时带我做课题的其中一位日本导师的联系方式,现在如果联系他的话可能能要到推荐信,对我日后申请博士也大有帮助。但比较奇怪的是我印象中他跟组织毫无关联,明明跟着他在日本读博士是组织的意思……

「宫野?」工藤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我一晃神丢掉了手中的汤匙。

我慌忙将咖喱汤锅端到餐桌上,掩饰着自己的局促,同时说道:「亲自开一家咖啡馆之类的吧,用不着很大但是会人来人往的那种。」

「诶——」他们二人此刻下巴都要挨到地上了。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我无视他们的表情,将咖喱盛到两个干净的碟子里。

「也不是惊讶啦。怎么说呢,要是园子说这话我都会更信一点儿,毕竟这种事也太……不像你了吧。」世良的意思就是说这种梦想跟我完全不沾边儿咯。

我看他们俩落座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时髦的东京人都觉得自己很懂咖啡的对吧,但其实忙成他们那个样子是不会有时间来真正欣赏咖啡的。所以我希望能建一个让那些不知道自己整天究竟在忙些什么的人停留的地方,怎么样,是不是很伟大的目标?」

他俩集体放下勺子装模作样一齐鼓掌的样子真是欠揍,可我心情却意外的好,因为工藤能像原来一样开玩笑了。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9 04:20:00 +0800 CST  
05 故人归

-Ran-

东京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热。

我回去过爸爸的事务所,妈妈的工作室,园子的家,还有小学、中学所有和我成长有关的地方,美景有,回忆也有,可没有人看得到我。也许我的死讯对无关紧要的人来说只是推特上转发的一条祈福贴,就连爸爸妈妈他们也终于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在想自己游荡在这世间,毫无存在感,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呢?我放不下新一,想看到他快乐但又不想,他的快乐多添一分就会将我多忘掉一分。

新一还是不出意外地选择考东大,尽管落下了大半年的功课。他在参加夏季模拟测试的时候事实上我就坐在他边上。我试着帮他吹干净橡皮擦掉下来的灰色橡皮屑,试着在旁边用手扇起阵阵凉风,可是我已经是个一无所用的孤魂野鬼了。

「呐,新一,一定会合格的哦!」我在他离开考场的时候大声地说道。


这几天他父母从国外回来了,令我意外的是,今天的晚餐宫野同学也来了。

他们餐前聊天的时候我能听出来是有希子阿姨叫刚好一个人在家的她过来一起吃饭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可是那画面还是让我浑身不自在,如果我还在的话会不会这一刻来的就不是宫野,而是我了呢。

宫野看起来十分疲惫,近日一直早出晚归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站在他们的餐桌前,好像这聚会也有我一份似的。他们聊了各自近来状况,有希子要留在日本拍戏,她目的其实还是想多陪陪新一。

「那个,上次模拟考的结果今天出来了。」新一找了个话题空档插了一句。

「结果呢?」有希子阿姨问道,一旁的宫野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是B类。果然还差那么一点儿。」

新一差不多落下了二年级一年的功课,B类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吧。话说回来,如果新一按部就班地上学不搞那些奇奇怪怪的案件的话,得A类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Kya——」有希子阿姨开心地叫起来,「小新好厉害!我还以为你会不合格的说!」

「只剩半年,还要加油呢,工藤君。」宫野不紧不慢地重新拿起刀叉开始继续切那块半生的牛排,她跟新一说话的口气每次都令我心里十分别扭。

优作叔叔认真地问道:「哪个学部呢,新一想好了吗?」

「经济学部吧。」

我和有希子阿姨同时捂住了嘴巴,宫野眼神凌厉地看向他,而优作叔叔相对我们倒显得镇定很多:「决定了吗?」

「决定了,以后想过一点普通的生活。」

普通是什么意思呢?是不再做侦探的意思吗?我心里小小地雀跃着,新一终于不再固执地追逐着他的偶像福尔摩斯了。

「我还以为小新会选择法律或者是理学类,以后不再做侦探了吗?」有希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前的我总是给周围人带来麻烦。小兰……也好,毛利大叔也好,还有博士和侦探团他们,也许到这里就可以了吧1。」新一的声音很稳,听起来像是深思熟虑过的。

也挺好的啊,新一如果学经济金融的话,他脑袋那么灵光以后肯定能西装革履地进出投资公司,薪酬高工作又没什么生命危险,简直是月九档帅气多金的男主角。做侦探的话……虽然是新一从小的理想,但是像爸爸一样开事务所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样无所事事的大叔。

此时宫野站起身来,吸引了全部在座人的注意。她眼睛亮晶晶的,浅色的眸里有阵阵水波。她声线有些哆嗦地说道:「如果是因为组织的事为你带去太多阴影,真是对不起。还有毛利的死,真是对不起了。」

诶——

我吗?我的死也和新一之前卷入的案子有关吗?而这件事为什么是宫野同学来道歉呢?虽然是在上帝视角,但估计眼下最一无所知的就是我了。

新一显然是有些吓到了,他小声说道:「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好,没关系的话,真是太好了。」她将垫在大腿上的餐布抓起来扔在桌子上,随后就跑了出去。我想只有我看到了她流出来的眼泪。

我追着宫野出门去,又随她穿过米花小小的街道进了博士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进家门就哭了出来,哭得像个第一次打针的孩子。

「到底,在干什么啊,谁要管那种家伙……我是笨蛋吗!」她被哭腔切碎了的话听起来让人不得其解又莫名心疼,我走上前去坐在她旁边拥住她,但是手臂接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就像雾气一样透过去了。在黑暗的玄关,一米见方冰凉的地板,我听到她的心在挣扎着跳动。

为什么每次看到别人无助难过的时候,无论多么不喜欢或者介意她的存在,自己的心也会跟着柔软下来呢。

反正宫野同学是听不到我说话的,我便自说自话地安慰着她。

「别难过了,你哭得我也想跟着哭了……是因为新一放弃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理想吗……虽然我啊,一直不想让新一再去冒险了,可为什么他真正选择不做侦探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儿难受呢?」

「还记得爸爸原来刚进警视厅的时候也信誓旦旦的样子,可现在还不是一个挺着啤酒肚在电视前看着几匹马跑来跑去就疯了一样地喊『上啊!上啊!』的大叔。」

「悄悄跟你说,我好喜欢和新一的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就算是时常会跟不上他们说的话题……新一的爸爸妈妈是那么关心他,虽然总是聚少离多,但是能让人感觉到他们好在意新一的感受,他的乐观与自信一看就是来源于那种非常健康和睦的家庭。」

「可我爸妈不一样,妈妈一直嫌弃爸爸不会做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不怎么说话了。小时候有一次爸爸从外面买了便当回来当晚饭吃,妈妈抱怨了一句好咸之类的话,然后饭桌上就没有人再说话了,这种事放到新一家肯定会有人回应的对吧,可我爸爸却选择了无视。那时候他对妈妈不是讨厌什么的,但比讨厌更让人难过……」

我说着说着鼻子都酸了,可是仗着宫野听不到索性不吐不快:「我一直都怪罪这是爸爸离开警视厅自己做起了侦探开了事务所导致的,也没什么道理,可就想找一件事去埋怨……所以刚才听到新一说不想做侦探的时候,真有种他逃离了魔咒的感觉。」

「宫野同学,你后来会变成你想要成为的那种大人的吧……新一决定不再做侦探的时候我也挺难过的,可是他以后也许就会平安许多不是吗……」

说了这么一堆,我才发现自己只不过习惯于反复咀嚼自己的烦恼与痛苦再吐给别人听罢了。

「宫野,你在家吗——」门那面传过来新一的声音,透过大厅的落地窗还能看到有希子和他一起过来博士家。

我本来想跑到玄关去看个究竟,但是有人却从背后拍了拍我。我吓得尖叫了出来,要知道自从我死后这种身体接触的感觉已经太久没有过了。

回过头去,一个比我高半头的黑发女子正笑着看向我,还冲我做了个鬼脸。为什么她能看到我呢,她也只是死去的人留下来的游魂吗?

她用明快的语气跟我打招呼道:「你好啊,我是明美,宫野明美。」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9 04:36:00 +0800 CST  
06 海边的艾莲娜

-Shiho-

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当工藤说他想做一个「普通的人」的时候,我的血液像是被摇动过的苏打汽水,无数气泡争先恐后地碎裂在我体内的深处。

有希子轻轻拉住我的手安慰着我,好像是她儿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样。

可确实如此,我心里就是觉得工藤亏欠了我,尽管我刚才在餐桌上完全是道歉的姿态。

这种亏欠起源于我对工藤新一的认同感,我不希望工藤就此选择做一个「普通的人」。或者说我认为我的认同感是很漂亮的一种感情,他现在就是配不上了——我有些负气地判定。

不是因为他将来不会是个执行正义的侦探,事实上他做什么都跟我无关,只是这种放弃的选择让我觉得烦闷又不安。

姐姐曾经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志保,姐姐我的梦想是开一家照相馆,能帮来这里的每一个家族照一张整整齐齐和和美美的照片。我们离开组织以后,我计划去重新考学摄影班,不再在闷得要死的银行里工作了。我觉得我的人生不该是那样的,对吧!到时候等我赚够了钱就帮你在边上开一家咖啡馆,志保也不用再像个木头一样天天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可以恣意享受自己的聪明。真好啊,感觉就是明天的事一样!」

她孩子气的话萦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想如果没有组织的干扰,或许我和她的梦想终有一天都会实现。真的不想流出眼泪……可一想到姐姐,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

想让一切的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去,真的很难吧。

有希子有意地让工藤去外厅待一会儿,只剩我和她两个人在房间里说话。她从口袋里套出一张照片递给我,那上面是两对夫妇——竟然是我年轻的父母以及工藤夫妇。

「这个应该早几次就给志保你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对我眨了眨眼睛,「其实啊,我和艾莲娜很早就认识了。」

「和……妈妈吗?」照片里的妈妈是那样温柔,爸爸也比我想象中要少了几分威严,像是个刚谈恋爱的大学生。

「是啊,我在英国学过一段时间戏剧表演,那时候艾莲娜在读大学,因为一次派对认识的。小志保快说说看,我和你妈妈谁更漂亮?嘻嘻!」

有希子顽皮的口气让我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可我并不想恭维她。「我还是觉得我妈**较好看。」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生气的啦!对了,想知道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在一起吗?」

「这个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大概就连姐姐也不知道吧。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艾莲娜跟我说她中学时候很喜欢看漫画,后来就喜欢上了日本文化,读大学的时候开始追那时候很火的一个男团,很意外吧,一个外国人竟然会来追日本偶像团体。」

我摇摇头,说老实话真是震惊极了。看着照片里妈妈清澈的眼睛,我好想亲口问一问她年轻时候的事。

「再后来呢就在学术会议上认识了你爸爸,当时艾莲娜在日本做访问学者,一开始只是艾莲娜向他请教日语的关系,后来没多久艾莲娜就告白了。很不可思议的对吧!小志保的妈妈超酷的!」

「我妈妈她……和爸爸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其实是想问是不是和有希子你一样聒噪得有点儿可爱,但这样的想法我实在找不到敬语的口吻来传达。

「具体我也不太记得了,但是是个非常机灵的姑娘,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她那时候读的是海洋生物学,理想是到世界各地去考察,但是在遇到厚司之后不久就改学了生物工程的说。」

「为什么?就这么突然改变了方向……」

「厚司君啊,是个做事情非常专注的人,很有日本人的那种『匠人』气质。也正是这点吸引了艾莲娜,改变理想大概是想帮助厚司一起完成他在科研道路上的心愿吧。」

「可是怎么能就这么放弃长久以来自己认定的事情呢?」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她跟我此番对话的目的。

「志保,有些理想不是你坚定就可以的,艾莲娜看到了厚司的理想所以放弃了大海,现阶段新一可能因为小兰的死被内疚和正义感压得喘不过气……虽然作为他的妈妈我也有点难过,但是人从来都不是一定要怎么样的……有时候觉得走不下去了换个目标也无可厚非啊。」

我摇摇头,想说什么但又忘记了。垂头看着照片——妈妈的手紧紧挽着爸爸的胳膊,好像郑重其事地将自己的人生都交付与他一样。

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另外一个人就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初心吗。

「不过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哦。」有希子的口气又不再那么沉重了,我内心有极其不好的预感。「志保你啊是不是喜欢新——」

「啊啊!有只猫!在落地窗前!」

工藤那家伙的声音从门缝那边传了过来,刚好打断了有希子的问题。我像是得到了解救似的跑了过去,不知道是该感谢工藤还是那只意外出现的猫,又或者是工藤故意在此刻打断的……

我们几个悄悄地走过去,透过庭院的灯我看到那是一只黄色的猫,它很瘦,身上脏兮兮的。外面刚下过一场雨,它的腿上还黏着点泥巴,看起来像是一只流浪猫。

工藤打开落地窗,它似乎有些胆怯,躲在灌木丛里不肯出来。我蹲在工藤的脚边,把手递出去,说道:「嘿,做什么呐?」

它似乎不是很害怕了,上前几步,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我们没有恶意之后才将头伸到我的手掌里。

「好可爱啊!」有希子赞叹道,「家里还有点牛奶,新一快叫你老爸热了端过来。」

猫咪轻巧地走到我身前,因为绒毛都是湿的还在发抖。我将它抱进屋,仔细端详着,应该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可怜。

工藤拿了点热牛奶过来,就连优作先生也过来一起围观这只小家伙。它喝了一些牛奶就表示没什么兴趣了,走过来绕着我的脚踝蹭来蹭去。

「宫野你要养着它吗?」工藤蹲下身摸了摸猫咪的头,问我道。

我想到自己原来也是在雨天倒在这条街上,是博士把我捡了回来。这个小东西和我的境遇差不多,想到这里觉得把它丢下是做不到的事,我说:「如果世良同意的话……」

「好!我们来帮它取个名字吧!」有希子激动得像是宣布什么大事一样。

这个时候门锁咔嚓转动了一声——是世良回来了。她看到我们蹲在一起围成一团,又看到了被我们包围其中的小猫,瞬间反应了过来。她跑过来,猫咪也被吓到似的警惕地和她对视着。

「真可爱!哪来的?要领养它吗?要帮它取名字吗?要不先帮它洗个澡吧?」世良像是机关枪一样打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工藤好奇地看着她说道:「还以为世良你是喜欢狗的那类人。」

「我是不怎么讨厌小动物啦,虽然是个狗狗的话会更好。看它一直在发抖,还是帮它洗个澡吧,再仔细检查一下。」

「小家伙是个女孩子啊,就由我们女士们帮它洗澡!至于起名字的事,就交给在座的这位大作家咯!」有希子拍了拍自家先生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真是败给你了。」优作推一下眼镜,意外地开始思考起名字的事。

说实在的,当我们前呼后拥将小猫吹干毛发抱出浴室的时候,看到一张纸被两位男士密密麻麻写满的全是宠物名字,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世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心急地拿过纸头,闭着眼睛随便点了一下,她的手指停在了「茶茶团」这三个字上。

我将猫咪举在眼前,和它碰了一下鼻尖。「你好啊,茶茶团。」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6-19 04:48:00 +0800 CST  
自己回复自己一下,感觉字数要超无法参加征文了,嘛~开心就好~(其实是为了换取那个可以修改昵称的东西好像发表情才可以?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7-09 13:15:00 +0800 CST  
发半天发不上来,拜拜拜拜
全都是好人的小说是虚弱的,我要写一个真讨厌讨厌死了的人就是兰姐
希望明天网不要抽风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7-15 13:16:00 +0800 CST  
小更新一下,拖欠太久了,终于可以消停一阵子写文了
七月努力完结,努力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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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你给的梦

-Ran-

我和明美姐蹲在博士家的草坪上,茶茶团好像能看见我们一样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有人说猫是可以通灵的动物,于是我试着伸出手去,它真的走了过来绕着我和明美转圈,活像个审视可疑人员的小侦探。

「茶茶团,快过来。」宫野同学虽然是招呼着茶茶团让它过去,但自己却跑过来把它抱起来了。

新一推着剪草机慢慢修过茶茶团刚才躺着的位置,然后又返回来修剪另一处。八月底的阳光有些强烈,好在是清早,不然再晚一些待久了就会中暑。他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

宫野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从玄关处拿了些纸巾走过来递给他擦汗。我撇了撇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美姐拍拍我的肩膀,站起来说道:「小兰看到这个会觉得难过吧。」

「诶……也没有啦……」我试图去辩解,当着姐姐的面也不好表态,她一定是站在袒护自己妹妹立场上的。

「不要这副样子嘛,偶尔也试着说出来会比较好吧。」明美人虽然看起来优雅文静,但性格倒是蛮直爽的。

「我有什么资格难过呢……毕竟已经这样了。」毕竟已经彻彻底底离开新一的生活了不是吗,我并不想把这层意思表达完整。

明美略带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她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新一忙碌了一整个清晨终于把博士家的草坪修剪整齐了,他将剪草机放到仓库里,又用袖子拂过额头上的汗珠,样子真帅气——我在心里感叹道。

「明美姐有喜欢的人吗?」我随便找了个女生都喜欢的话题。

「有啊,不过他现在不在日本。」

「那……有告白过吗?」

「用简讯说过——一次事件结束后就在一起的约定……不过那之后我就死于意外了。」对于她怎么死的这件事她好像从来没对我说过。

「好可怜……」我无力地笑了下。「像是这样飘来荡去的,还要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生前对什么人有太多牵挂了才会这样的吧,我曾经遇到别的鬼魂,那位告诉我说只要选择再次为活着的人做一件事,就会永远消失,虽然我也不知这话真假。不过我还是放心不下志保,想到她一个人要孤单地走那么久的路,我无法放心离开。」

我对新一也是这样啊,可他还有家人和朋友,还有值得期待的未来,也许并不会觉得孤单的吧。再为新一做一件事的话,究竟是什么呢,在他危险的时候保护他一次吗……

明美笑中带着宠溺地继续说道:「志保她啊,明明没有谈过恋爱,却总能对别人的恋爱讲出一番自己的道理。我有时候经常在想,她的那些七七八八的论断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原来我们班上这样的人很多啊,就连我也是,自己的问题一大堆还对着别人的事说的头头是道。也许大部分道理都是从小说里看来的吧。」我回应道。

「我感觉志保的那种『技能』根本是与生俱来的。国中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同班同学,他学习很好,又会弹钢琴,你知道的吧会弹琴简直是国中生择偶标准的超级加分项,然后我就把那个人的照片发给志保看了,结果才上小学的她跟我说,『那种男人看起来以后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上班族,就算是挣了钱也只会买一辆白色丰田的SUV,周末带着妻子和儿女去城郊公园野餐就是一周甚至一个月的盼头』,我当时真是惊讶得不行。」

我努力想着小小的宫野同学说出这番话时候的不屑神情,有些不解地说:「这样的男生又有什么不好,怎么感觉她有些瞧不起似的。」

「当然不是瞧不起,可能是因为羡慕才说出那种难听的话吧,因为我们的爸爸平时专注于研究,陪伴我和志保太少了。」说完明美姐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新一此刻拿起洒水喷头给草坪灌溉,水花洒过的地方经太阳一照形成一道幕布,上面有隐隐约约的彩虹。宫野抱着茶茶团在一旁看着,似乎也在欣赏水花上的色彩,直到新一他把喷头微微转向这边,水溅起来撒到了她的身上。

宫野同学蹙眉,双手更多地护着猫。「你这家伙!拿远点啦!」

「这样很凉快啊!」新一笑着望着她,那笑容里包含着一种我不愿去直面的东西。

「茶茶团,我们进屋,不理这个小学生!」宫野同学自顾自地进屋去了,只留下新一一个人继续灌溉。

他们会在一起的吧,我心里这样想到。就像是两条河流各自平静地流淌,直到交汇,再也没有什么力量把相拥的河流分开。在那之前,我的角色大概是他们之间的陆地吧。

我小声地对明美说道:「明美姐……我觉得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再这样看着他们我觉得我会无法忍受的。」

说出心里话的感觉,真好。

「明美你一定有过这样的经历吧,一瓶洗发水快用完了就赶紧跑去买一瓶新的放在那里,然而洗澡的时候就会迫不及待地用那瓶新的,之后就再也不会想起来用旧的了。我觉得现在的我就像那瓶旧的洗发水一样……」

我啰嗦地说着,明美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地,她问我:「小兰有告白过吗?」

「有很多次机会,可后来还是一直维持着现状,可能我太笨了吧。」

明美笑着说:「一定是工藤新一太迟钝啦,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这幅样子。就连我喜欢的那位,一把年纪了——我是说跟工藤比,也是成天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有时候真想在他耳边大吼一声『我喜欢你啊你这**』之类的。」

她模仿黑道说话的样子把我逗笑了:「明美姐好勇敢啊!」

「不勇敢不行!」一说到喜欢的人,女孩子果然都很激动。「对方完全是个木头,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不能喜欢一个浪漫一点、主动一点的人呢。」

「那你们曾经有计划过未来吗?」后知后觉的我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话题有些悲伤了。

「我自己有计划过,先开一家照相馆,就在东京,不用特别大,再帮志保开一家咖啡厅在我的旁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他大概会支持我的梦想的吧,留在日本之类的。」

「诶?我以为你会跟随他的脚步……」我自己就是这么打算的,一直跟随着新一,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全力配合。

明美惊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有我自己的目标,干什么要跟着那家伙?再说他做的事那种维护世界和平的工作,我是不感什么兴趣啦。怎么,小兰你要做工藤君的贤内助吗?」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还活着一样,真是不理解为什么明美可以这么乐观。我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有想过考护理学院之类的吧,毕竟新一总是会受伤什么的……」

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志愿,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考不上,就连园子我都没有告诉过。

「果然也是为了工藤新一啊。」她饶有兴味地打量我。

「不……也不能这么说啦。」虽然事实如此。我又变得不那么坦率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不过我还是觉得坚持自我的女孩子最棒了。」她眨了眨眼睛,里面像是有光挤出来。

这话让我有点不开心,不对是很不开心。我一点都不认同明美说的,新一看起来就是那种能有作为的人,光是跟上他的脚步我就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了。国小的时候努力去和新一去奇怪的地方经历过吓死人的冒险,国中为了能一起回家每次都要厚着脸皮提早结束空手道的部活,高中又要费劲地考到新一在的班级,就连大学我都想好了,考到垫垫脚就能够得到的护理学院,不仅可以在新一受伤的时候发挥作用,还能补充一些知识说不定能协助探案之类的……

这种事情多到数不清,可如果不曾遇到新一,自己究竟会想要做些什么呢。

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我不想认同明美姐说的话多么有道理,可还是忍不住想哭。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吗?我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样子很没用吧,所以才会觉得宫野同学在新一面前那种独立又平等的态度真是让人讨厌。

「呀,你别哭呀!」明美慌慌张张地帮我擦眼泪,「我只是胡说八道的,别去在意这种事啊。」

「不,明美姐才不是胡说,也不是新一迟钝……是我不好!」

「为了新一,我把自己都弄丢了……」

不知怎么回事,夏末的蝉鸣反而让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下来。

我和新一之间一开始是不是就不对劲呢。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7-16 02:28:00 +0800 CST  
08 顾盼 (上)

-Shiho-

终于找到了。在王子站出站后,我错觉般地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当然没什么科学道理,那大概来源于大脑神经网络中有一处残存着对这地方的记忆,因此引发了直觉一类的东西。

北出站口的银行,抬头是人来人往的过街天桥,走过一个街区就能找到当时父母带我去过的那家回转寿司店。为什么明明这么好记的地铁站名,自己硬是忘记了呢。光影交织,街景像是拼图一样慢慢完整成一幅似是而非的画面。就好像漫步名胜古迹一样,甚至是能感受到一些父母走过这里时的心情。这样想着,我内心更加肃穆而沉重了。

必须要在他们忌日之前找到真相。

头顶的烈日开始毒辣起来,36摄氏度的风在我额头附近盘旋着,像是自带嗡嗡的鸣叫一般让人头昏脑涨。已经连续三个多月睡眠不足了,可我没法去打扰工藤,他一则忙于应考没有时间,二来他现在都回避探案这类的事。

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之后,我走进了那家曾经和父母一起去过的寿司店。

招牌的设计以及布门帘虽然变了,里面挂在墙上的食牌还是没变,就连令我印象深刻的小蛤蜊汤还是保留着的。服务生招呼我坐到吧台的位置,给我接了一杯热茶。

「请给我一份蛤蜊汤。」在拿寿司之前,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味一下那个鲜美的味道。

一模一样的,就连盛汤的小茶碗都没变。我舀动里面的汤水,似乎能闻到大海,以及回忆的味道。在食用前我看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位置——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你们一定就在这里吧。

「艾莉娜小姐?宫野艾莉娜?」

是在叫我吗?我抬起头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寿司师傅站在吧台的另一侧,他的笑容里带着怀疑和探究,是认识我妈妈的人吗。

「是Irina吗?I-ri-na Miyano?」我试着问道。

「对对,是这个名字!原谅我英文发音总是发得不那么标准。可是这么一看,您也未免太年轻了些。」他用毛巾擦了擦手,从一侧的出口走出来站到我旁边。

「她是我妈妈。」

对方惊讶极了,他立刻伸出右手说道:「我是吉川崇,这家店的主人。真是意想不到啊!」

我礼貌地回握住他的手。「宫野志保,是宫野厚司和艾莲娜的女儿。」

「呀……对对,还有厚司先生。那时候总是来关照小店,艾莲娜女士还教过一阵我小孩的英语。托她的福,到现在我家孩子的英语都很好。他们都还好吧?」

我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他们很久之前因为一次事故去世了。」

「什么?」他哽住了,厚厚的嘴唇僵在最后发出的音节上,面部表情像是冻住了一样。

「就是他们在这附近上班的时候,实验室意外爆炸……」我并不打算把自己有关这件事的全部猜测告诉吉川先生。

「啊!」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那次爆炸,你是说14年前的那次吗?就在当时的三共制药的研究室……难怪在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们二人,心里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

「您还记得那件事吗?」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那时候这条街上的人听到巨响全都冲出去看,我们当时都以为是地震什么的。那个实验楼有好几个窗户都被震碎了,就连其中一个房间的墙壁都轰开一个口子,起了好大的火,来了很多辆消防车还有救护车,好在火情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说的也是,如果火情控制不住我父亲真实的尸检报告是不可能那么完备与详细的。看来那家公司大概对这起事故一无所知,只是组织单方面策划并伪装成意外的。

「那么那些人,就是那些看到事故现场的人,他们都还在这条街上吗?」

「多数人都搬走了,当时有传言说这条街风水不好,说是三共制药公司在做一些伤天害理的药物这样的缘故,但其实在那之前很多人在这里相安无事住了很多年啊。」

我心里想,可能是当时有什么人买通了其中一两户商铺让他们散布谣言再率先搬离这里起到带头作用,自然会引导大多数小本生意的商铺搬迁。

「当时媒体也没报道过吗?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翻遍了当时的报刊都没有找到相关记录。」我试着继续引导这个话题。

「还是因为三共制药的关系吧,你知道的他们那种有钱人想要封锁消息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我是听厚司先生说起来过,他们实验室是和一些大学也有项目合作的,所以出了这样的事,两边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吉川先生看起来倒是个明白人,他口中的「一些大学」,是指东大?我想到工藤正要准备去那里读书,不禁脊背一凉。

吉川见我不说话,又回到吧台内侧,无奈地摇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就算是找到相关报道也没用,现在媒体想让大家相信什么,他们就会写什么。」

他递给我一只瓷碗,里面是架在冰块上的几片豆腐,像是雪一样洁白,寿司店的灯光打在上面,反而显得油腻腻的。我倒了些清酒调制的酱油,又混了一点芥末,香醇的酱油味终于让我有了些胃口。

「吉川先生,我等下可以去那边看看吗?那幢楼就还是原先那幢吗?没有推掉重新盖之类的?」

他又帮我捏了一份鲥鱼,递给我道:「推掉重盖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他们只是填补好缺口,窗户什么的补补也就继续使用了。」

沉默了一阵后,吉川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跟我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所帮助,当时跟随你妈妈学英语的不止我家小孩,还有他们实验室里的另一个研究员的孩子。那孩子比我家小孩要伶俐多啦,毕竟是科学家的孩子……」

「您不用这么谦虚啊,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特点。」我纠正道,亚洲的父母总是倾向于把自己的孩子跟别人的作比。「等等,也就是说还能找到当时在那间实验室效力的其他人?」

「我觉得是这样,虽然我们和那个孩子在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那请问还有能联系到他的办法吗?」

「你稍等啊,我进里屋去拿一件东西。」他给我上了最后一份金枪鱼中段,就匆匆进了内侧的一个房间。

我在外面等了很久,不仅酒足饭饱就连热茶都喝了三杯,吉川先生才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厚厚的画纸。

我接过来,上面是一副小孩子画的蜡笔画。

「这个是那次事件之后,那个孩子的父亲带着他来,和我家儿子一起画的,算是留念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吉川心急地将它翻过去,意思是让我看反面——原来右下角有两个署名。

「吉川勇和……」我眯起眼睛仔细看另一个署名,「橘修一?」

要说橘这个姓氏,倒是意外地让我想到一个人。

过了正午之后太阳更加强烈,我从包里将墨镜拿出来戴上观察着。那栋建筑岿然不动地立在原地——爸爸妈妈失去性命的地方。物是人非也就是如此光景吧,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

普通的化学实验和生物实验发生爆炸是不可能像吉川先生说的那样将墙壁「轰开一个口子」的。有没有可能是实验中试放大的时候,由于添加了过量的试剂导致反应釜内容量过小从而爆炸呢。

不过我随即否认了这种可能,一来中试放大是实验室研发药物在工厂规模化生产之前做的模拟反应,如果当时父母研究的是APTX-4869的前体药物,那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批量生产,毕竟组织开发它的目的只是针对特定的人;二来我回想起反应过程中所需要的步骤,多数是生物提取的操作,要说化学反应其实非常少,设计到的步骤也不具很高的危险性。

还有就是将危险化学物品操作不当放在冰箱里,也有可能会引发事故,但是这样的话时间就会成为最不可控的一个因素,而且并不能保证爆炸就一定会发生。如果不过如果有人划破冰柜内侧让制冷剂泄露从而恶意纵火就是另外一说了。我抬头看着那些窗户,估摸实验室墙壁的厚度——如果是因为我的那种假设引发的爆炸,不太可能会将墙壁轰出一个裂口。

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生了爆炸呢。

我感觉到手心黏黏的,背部不断有汗水划过。过了午休时间,天气说不出的闷热,地铁站附近开始有惹人烦躁的施工噪音传过来,让人无比烦躁。

想来进去探查也没什么用,目前能指望的就只有橘修一这个名字了。

施工的机器噪声远远近近地敲打着我的神经,行人的脚步声在我听来有些过于响了。不知道是地面在晃动,还是我的双脚越来越无力,在我反应自己是中暑了之前掏出手机,迅速拨打了工藤的电话。

为什么是工藤不是室友世良呢,大概是他的姓氏在通讯录里排的比较靠前吧。

一个路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保持重心平稳了。脑袋在接触地面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他一如既往富有质感的声音——喂,我是工藤新一。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7-17 10:57:00 +0800 CST  
我觉得我不适合写糖——
太甜了太甜了对我来说浓度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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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顾盼(下)

-Shiho-

再次醒来的时候,胸腔上方有一团重量正在随着我的呼吸上下起伏。

「是你呀,茶茶团……」我伸手覆盖在它的脊背上,它很享受似的嘴巴里不停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工藤新一端着一只白瓷碗出现在我视线上方,他将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坐在我的床边,说了句「你醒啦」。

我嗯了一声,但是视线没有离开猫。他发现我最近在忙什么了吗,已经知道了多少呢,会不会像以前一样遇到案件就会参与其中呢。茶茶团,你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吗——我心里这样想着。

他见我不作声,说道:「总之,先喝点水再吃点东西吧。这是我做的亲子饭。」

我将信将疑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白瓷碗,因为床太矮的缘故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这家伙还会做亲子饭对他而言这么高级的料理吗,我抱着怀疑的态度坐起身,茶茶团睡眼惺忪地跳到我身侧继续睡觉。

他将筷子和碗递给我,想到我应该先喝些水,于是又拿杯子喂我喝了点水。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嘛,竟然连亲子饭这种都会做。」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我慌忙揶揄道。

「快吃吧,这可是我现学的。」

他那一副自己很天才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东西吃下去会不会出问题。我扒拉了两口饭,混着鲜嫩的炒蛋还有洋葱吃到嘴里,味道是比较清淡不过刚好符合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看我吃的利落,于是稍稍得意了起来:「怎么样,还可以吧。」

我没有回答他,又夹了一块鸡块——这样子切得会不会有点太大了,放进嘴里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鸡肉独有的味道,咀嚼了两下我感觉一股腥气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纸、纸巾——」我强忍着不把这东西吐在我床单上。

他慌手慌脚地从我书桌那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吐出来之后才发现里面还有血丝从鸡骨的缝隙里渗透出来,这完全就没熟吧!

工藤仔细看了看我吐出来的东西,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啊,我以为开水煮一下就好了,没想到会没熟。」

现在嘴巴里还都是因为鸡块没经过去腥处理的味道,我有些没好气地说:「哪里是没熟,这玩意儿简直装上腿就能跑了,亏我还期待了一下大侦探的手艺。」

我们之间的氛围瞬间就冷了下来,一定是因为我不自觉地提到了「大侦探」三个字,这已经成为历史的三个字。

他随后挠了挠头,像是没听到一样对我说:「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英式幽默吗?」

「总而言之,我不要吃这个。」将那只碗放在一旁,我掀开被子决定下床自己鼓捣点什么吃食。


吹着冷空气吃了一碟蘸荞麦面,总算恢复了点精气神。工藤坐在我对面复习日本史,见我吃完了便自觉地去洗碗。他衬衫袖子挽起来洗碗的样子显得真干练,我撑着脑袋在想他以后和什么人结婚了,回到家也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吧。

「宫野,世良给你的那本小说,你看完了吗?那本《6(和谐)4》。」他一边擦盘子一边问道。

「那个啊,看了一半,但我觉得世良透过这本小说想向我传达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终于他还是选择关心我的事。

「为什么要一个人调查那件事呢?」

这话真是好笑,我该为这句话的那个词语加上重音呢?是「一个人」还是「调查这件事」?

见我没有回答,工藤将所有的碗碟放到柜橱里便走拉过来坐到我对面。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要像书里的主人公一样去让犯人自己承认罪行吗?」

「如果找到那个人的话,我想我会。毕竟没有别的方法让真相大白了。」我笑着看向工藤,他的眼睛里有我所熟悉的躁动着的睿智——那种听到案件就想尝试破解的样子,我想自己快要陷进去了。

「现场取证是不可能了,但是拜托警视厅的人可以排查一下嫌疑人。当年在三共制药那家实验室供职的人员应该能被调出来,虽然之后人事安排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我认为可以将重点放在出事之后就离职的人身上。你父亲当时研究的是——」

「没错,就是APTX-4869的前体药物,而且我早就怀疑是组织的人决定要杀死我父母的,毕竟他们是小组的核心成员,如果不是组织授意的还能有谁。」

「我也这么想,但是后来就没有别的什么人取代你父亲的位置继续做研究吗?」

我冷笑了一下,说道:「就只有我了,所以应该不是为了头衔声望这种东西。另外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当时妈妈在教一个实验室附近寿司店家的孩子的英语,那位老板提到还有另一个小孩也跟着一起学习,说是我爸爸妈妈同课题组的另一名成员的小孩,不过出事以后那个孩子和他父亲来店里和他们道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孩子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猜一定是你长大后组织让你接触的某个人。」

他对我问「你怎么知道」的期待和我就是不问等着他自己说的顽固在安静的空气里缓慢地拔河,最终还是我胜利了,因为我决定从冰箱里拿一块红豆馅麻糬来镇压自己的好奇心。

胖胖的麻糬上面还撒着一层糯米粉,我用叉子插起来咬了一口,红豆的甜味瞬间侵入了嘴巴,伴随着咀嚼的频率慢慢扩散开。

工藤见我末了也没让他展开推理,显得有些沮丧。他抬起头看着我大口嚼着麻糬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起来。

「我说啊——」他伸出手靠近我的脸。

「你做什么!」

想要躲开却被抓住手腕无法动弹,他轻柔地用拇指擦过我嘴唇上方的皮肤,我感觉从手腕再到嘴唇连成了一条紧绷着的线,他含着笑意缓慢眨眼的瞬间,那条线「啪——」的一声折断了。

随即他将粘在拇指上的一层糯米粉全都蹭在了我左侧脸颊上,脸上是欠打的坏笑。这家伙竟然敢捉弄我——

「我快饿死了,要出去买点东西吃,从中午去医院接你到现在都还没吃过饭。」他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说。

我气愤地用纸巾将脸上的糯米粉擦掉,瞪了他一眼说道:「楼下还有一堆花费大量时间为你准备的解药次品,你就吃那个好了!」

工藤干咳了两下,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我看来电显是警视厅的人。我等他接起来之前不冷不热地说:「话说回来,有些人不是说不再调查案件,就只想做个普通人了吗?」

他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指竖在嘴唇中央对我说道:「因为这是和你有关的事啊。」

他微微泛黄的短发,竖起来的食指,嘘声的样子像是几千度的铁水渐渐冷却在我内心深处的角落,形成一块无法消失的烙印。

低下头去,请不要看到我此刻狼狈的表情,耳朵还有些不争气地发烫。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把那种自以为是的认同感重新定义为喜欢,如烟花炸裂在夜空中一瞬的心动,这样的时刻我莫名其妙地觉得丢脸,又无比期待着什么东西。

我想,我完了。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7-17 11:01:00 +0800 CST  
开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还不负责任地开始看权利的游戏看到失心疯,终于对Snow和龙妈有点审美疲劳跑回来更文了,不知不觉写了四万多字,即便能在DDL前完结也不去登记征文了……
(作为柯哀吧的留守儿童要坚持守住大本营嘿哈!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8-17 11:40:00 +0800 CST  
10 追光(上)

-Ran-

现在的我偏爱秋天,清澈的风总是自带着落叶碎裂的声音,太阳的光辉柔和不带棱角,就像新一在有条不紊地讲述着他的推理。

平次君的推理总是直观简单,喜欢一开始就说出犯人是谁,相比之下新一更像是在说一个完整干净的故事,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现在听他讲着推理过程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宫野。

自从博士将甲壳虫留给他们开之后,就更方便了二人查案,那个有关她父母意外死亡的案子。我和明美很不地道地坐在后座听他们俩的对话,明美完全就是一副帮妹妹把关的样子,至于我现在的心态……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了。

「等下把我放在前面那个路口就可以了,他家就在拐进去的地方。」宫野同学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涂了些粉色的唇彩,她今天的妆画得格外细致。

新一瞄了一眼她手里的化妆品,说道:「哈,画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谢谢你夸我咯。」她抿了抿唇,唇蜜里细碎的亮片让她的嘴唇看起来小而饱满。

「喂喂,你搞清楚我说的重点了没啊!」

「你搞清楚今天的重点是你,OK?警视厅那里就拜托了,让他们把这件案子重新拿出来审查,我这边很快就会好。」

「知道了,你一切小心。手机给我。」新一把车停在路边,深深看了一眼宫野。

「干嘛?」宫野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递给他。

新一的拇指飞快地点着屏幕,我凑上去看发现他把2键设成了紧急呼叫,号码自然是他的。「这个给你,2号键长按就是我的号码,有事联系。」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宫野拿过手机便下了车,明美也跟了出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明美下了车跑上前去了。我的手机长按2号键也是新一的电话,只不过是我自己设的。如果有标准答案的话,真的很想问,这种事情自己设置,和被那个人设置好……该怎么去解释这种区别呢。

宫野同学走到一户较为老旧的房子前,深呼吸后按响了门铃。我看了一眼门牌,上面是一个「橘」字。

等了几分钟之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头发稀疏,面目较为苍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素色的衬衫,外面还套着一件有些旧的毛背心,步子不算很慢但身体有些摇晃,整个人给我的印象总觉得有些在躲闪着什么,好像缺少一种正常人有的底气。

可能中年人都会这样吧,有时候爸爸多喝几罐啤酒也会变成这样。

他给宫野开了门,邀请她进门也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我和明美随着他们进了大门,屋子里的摆设用品让我有种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感觉。陈旧的木质家具让房间没什么生气,明美甚至趴在墙壁上嗅了嗅对我说:「这墙好像嵌着一股味增汤和速食汤面的味道。」

我小声说道:「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房子住久了确实会留下食物的味道。」

「这老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搞不好我爸妈的死就跟他有直接联系。」明美双手指尖按住太阳穴,直直地盯住那位中年男人。

宫野同学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说道:「来打扰教授真是不好意思,本应该更早些过来的,但是组织覆灭之后杂事太多抽不出身。」

「那些人真的都已经……」橘先生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死的死,剩下的交给警方处理了。」宫野笑了笑,「教授应该在奇怪,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这么推敲下去的话——」他忽然住了口,好像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教授是不会有事的,连我他们都略过了,大概也不会查到这里。反正现在出了事,第一考虑的是息事宁人。」她喝了一小口茶又慢慢将茶杯放回原处。

橘先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其实那天看到新闻上报道的几处事件,我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停了许久后,他又说道:「这是好事,以后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吧,还会继续在日本吗?」

「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来麻烦您的。因为美国公民身份的关系在这边读书会有些麻烦,所以明年会申请那边大学的博士,毕竟您这里的学位……我终究还是没有拿到。」

「呀……当初如果你能够尽快发文章的话会比预计早毕业一年的,毕竟理工科就是有这种好处的吧。」他沉默了一阵,语气里有些拒绝的意味,说道:「邮件里你已经说了,是想让我写封推荐信给你?不过我也只是一个副教授,你可以试着联系一下之前和我们合作的美国那边的人。」

「那边我也在试试看,不过教授是最熟悉我的人了,写出来会比较真实一些。」宫野态度诚恳地说道。

「那我试试看吧。」他应付似的笑了笑。

「用东京大学抬头的信纸可以吗?这样看着更专业一些。」

「这个我知道,以前帮别的学生也写过这类东西。」

她往前挪了挪,身体重心向前倾了些。「教授原来一直在东大任职吗?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教授会跟组织的人有联系,比方说,挂在你名下读博士学位这件事好像是组织的意思。」

橘先生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里的水,说道:「组织里像是你这样的学生有不少,总需要学位的。他们让学生挂在我这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

「这么看来,组织很信得过你啊。」宫野同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我只不过就只有这么个作用,多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是嘛——」她拖长了尾音,有些故弄玄虚似的盯着略显局促的橘教授。


我实在按耐不住向明美问道:「他们说的『组织』到底是什么?」

明美对我嘘声,她神情紧张地说:「别打断,继续听他们说。」

宫野见对方久久说不出话,于是自己转移开了话题,说道:「教授对料理这件事在行吗?」

「料理吗……」他松了口气似的说着,「还可以吧,也不是非常上心。」

「我知道有一家寿司店味道很好,就在前两日我还拜访过那里,记得原来总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说起来那味道真的没怎么变。」

「哦,这样吗——」接完这句话后,橘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宫野的表情是难以描述的平静,眼睛里面似乎有敌意一样的东西。

橘站起身说道:「宫野,不觉得屋子里有点闷吗,我去把窗户打开一下吧。」

她抢过身站在对方身前,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画纸,上面一看就是小孩子画的彩笔画。她不去看对方震惊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这个是那家店的主人给我的,我记得您的孩子就叫修一的吧。我想着『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所以就把它带过来了。」

「应该是巧合吧,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橘先生继而不动声色地说。

「这样啊,那么一定是我搞错了。」

他站起身,已经有点想要送客出去的意思。「如果你来是为了研究我的经历,网上都有,可以自己去看。」

「网上的东西都可以作假,我怎么可能信那种事情。就连导致我父母死亡的那次实验室事故,新闻都掩盖成伤者只断了三根手指,无人伤亡。」

「那个——推荐信我写好之后,会发到你邮箱里,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联络了,以免警视厅的人重翻旧案,把组织的事查到我这里。」

宫野站起身看了看这个房间的四周,目光又落回到橘的身上。「警视厅的人就是在重翻旧案,毕竟因为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过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案发现场过了很久早就无法取证,对组织有所怀疑的人闹到最后也只会不欢而散,所以教授就请放心吧。」

橘的视线久久无法离开那幅画,他像是要用目光将上面的字迹全部掩盖掉。宫野见他的样子,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吗,导致我父母双亡的那家实验室就在这个寿司店附近呢,我曾经去那边查看过。因为是夏天的关系,实验楼的墙壁被藤蔓紧紧地攀附着,好像快不能呼吸了一样呢。」

我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哆嗦,宫野同学应该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明美姐前几天提到过她们父母并非死于爆炸事故而是被人勒死的。那么也就是说,宫野的怀疑对象是橘先生吗。

但是不是应该先找到证据再说吗,还是她并没有证据,只是排除了其他的不可能之后最后留下了橘先生这个潜在的嫌疑犯,想要让做贼心虚的他慢慢原形毕露呢。

我笨拙地模仿着新一平时推理的口气猜测到。

他阴郁地看了一眼那幅画,然后拾起来递给宫野。「这个你带走吧,我不需要它。」

宫野接过来放回皮包里,微笑着说道:「橘修一应该只比我大两岁吧,听说在东京大学,学的竟然也是生物。同一个实验室的同期,孩子们也继续走着父母的科研道路,不觉得这好像一个循环一样吗。」

「他从小就很喜欢自然科学,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橘慢慢踱向玄关的位置,很明显已经是对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完全失去耐心了。

宫野自觉地走过去穿上鞋子,礼貌地俯身示意道别。「也许每过一段时间历史就会重演的吧。」

他给她开门,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有些刺眼。宫野走到光线密布的门外,我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她颔首道:「那么一切就拜托您了。」

橘颔首道别,没再说一个字。直到她转身离开他才像松了口气似的整个人垂坠下来,就连肚腩都鼓起来了些。明美这会儿才从快要被关上的门夹缝里挤了出来,她眨了眨眼睛对我神秘地笑了笑。

「明美姐,组织到底是什么啊?你和宫野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追着她问道。

「什么『宫野同学』啦,叫她志保好了。不然我还以为你在叫我。」她握住我的肩膀,「小兰想知道所有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但明美并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样子,她说道:「其实,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就好像在读一本书,要耐心读到结尾才可以。」

「那么我的死也和那个『组织』有关系吗?」我心急地说。

「其实我们两个啊,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哦,是不是超有缘分的。」明美眨眨眼睛,强烈的逆光让我感到目眩。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我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战斗,只有我像是温室里的小花,我也想接受暴风雨的洗礼,不过好像在那之前,我就被暴风雨来临时刻的第一滴雨水杀死了。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8-17 13:07:00 +0800 CST  
11 追光 (下)

明美姐松开我的手,可我还是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的记忆一点一点传输给我,将我费解的地方慢慢填补完整。宫野一家和黑暗组织的事,新一和宫野志保同学变成柯南和小哀的事,还有我被那个叫Gin的男人绑架又被杀害的事……

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眼睛都无法对焦了,真相如同强烈的白色灯光打在我的眼睛上。因为黑衣组织,新一无数次对我的欺瞒,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不可思议甚至是难以理解的事。

我看着正在跟志保讨论案件的新一,原来他一直都以柯南的身份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察觉。

他跟我同住屋檐下,大大小小的旅行,早中晚餐的闲聊,甚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泡过温泉……这些本来应该是情侣之间做的事,却以另一种形式成就。

或许是明美在骗我?她是为了捉弄我才编出来一个这么庞大复杂的故事?

没有办法去细想其中的逻辑,在这个故事里我的思维完全不够用了……我觉得自己慌张到只剩下清算他以柯南的身份看过我几次裸体的思考能力。

有那么几次我怀疑过新一也许从来都在我身边,可那种感觉就像是直升电梯里的闭门按钮一样不过是心理安慰作用罢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明一切呢,我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无法承受秘密的人吧。

最讨厌的是新一一定觉得我是那种无法承受秘密的女生,真是个实打实的小气鬼,是最差劲的人了!

新一和宫野同学在一旁的对话像是风一样划过耳畔,此刻内心嘈杂的想法喧宾夺主地占据着我的大脑。我甩甩头,努力跟上他们此刻的思路——


「所以你几乎能确定橘和你父母的死脱不了干系吗?」新一把所有的文件整理齐放在茶几上,起身去倒茶。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虽然探查的结果也太巧合了些。上次在他家里的谈话,他完全对那次实验室爆炸事件避而不谈,甚至是完全否定,但我敢断定他一定知道不少组织的事,这种态度让人无法不怀疑。」

「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他光是从并没有详细报道事情经过的新闻报道里就能推断出组织覆灭的事情,要知道媒体除了事故发生地和现场情况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提供。如果只是单纯地帮组织里的年轻人拿学位的话,大概还不会到这一步吧。」

「这都是猜测罢了。我在想如果能找到动机的话……」新一走回到沙发处,「其实橘的履历中有一点让人很在意。」

「什么?」

「就是在美期间没有完成博士学位肄业这件事。话说回来组织里对研究人员的招募有特定的要求吗?」

「美国那边的研究所是很要看一个人的信用记录的,尤其是对于非美国公民的人来说,但是组织在日本这边的课题组倒不是很看重这点。说到这个,我想起在以前的接触中,不难察觉橘他对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要比一般人要向往得多。」

「关于这点你确定吗?」新一皱起眉头的样子好像找到了不得了的突破口。

「印象中他听的音乐看的书几乎都是英文的,说起自己在美国的经历就滔滔不绝简直让人厌烦,而且听说他一直坚持对他的孩子说英语,花大价钱上双语学校,可能希望有一天能把孩子送出国吧。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一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做到这份上也算难得了。」

「昭和年代长起来的人,这么做确实有点特别。你知道他和你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吗?」

「应该是从组织共事开始的吧,这个我真的没有调查过。不过他对这件事也是完全不想提起的样子,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只是单纯厌恶组织,至少不会连同期也假装不认识吧。」

「看看这个——」新一递给她两叠文件,「他们两个都曾经在同一所理工学院待过一段时间,你的父亲曾经在那里做研究助理,而与此同时橘则是在攻读博士学位。然而橘肄业后就匆忙回到了日本,几乎是没再在美国停留过,但是你的父亲却在几年之后拿到了绿卡。」

「所以你觉得他很有可能嫉妒我爸爸得到永久居住权这件事所以才……?」

「还不至于,这必须要先证明他们曾经在理工学院认识才勉强说得通,不过这点不难,只要查清楚他们曾经在做什么课题有没有交集就可以做出判断了。也许橘的肄业,说不定和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刚才说到他对美国的态度,既然是肄业一定是犯了什么事,而美国又能追溯一个人的信用记录,所以之后在那边找工作肯定是难上加难的事,不得已才回了日本,他当时的心态可想而知。」

宫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是真的想要移民、崇拜西方国家的假设上的不是吗。」

新一又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将屏幕转给志保说:「另外这是能弄到的最可信的资料——当时在三共那家实验室做事的人的名单,刨去尚在留任的,以及海外研修的,那之后的一年里离职的人员全在这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橘教授也在里面?」她用手指滑动着触控板,终于找到了那个教授的名字。「他后来竟然没有更改姓名。」

「大概是因为觉得组织比较可靠吧,也许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也说不定。他成功地脱离组织并且被承诺可以在东大任职,反过来组织又想继续利用他在东大的职位。」

「那么当年他从三共制药离任,换句话说很可能是脱离了组织,这件事倒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交易了。」

「我想那次爆炸如果橘是主谋,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事成之后让你离开组织获得自由并且保证让他有教授一类的头衔』诸如此类的条件作为交换吧。所以多年来组织总是暗里联系他,借着他在东大的地位做什么学位交易之类的事,如果他不妥协就曝光当年的事之类的。」

「等等——」志保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我的博士学位,虽然说还没毕业,可不是交易来的。」

「知道啦,你是真才实学的。」新一笑着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但是很奇怪不是吗,就算组织要威胁他也得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过以Gin的脾气,八成会用枪抵着他的脑袋让他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新一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前,认真地思考道:「敢跟组织周旋的人不见得就会怕Gin的那种做事方式,说不定他们是真的有什么证据。你父亲的那张尸检报告,你能确定你已经将所有存在的可能地点都想到了吗?」

「电子档案已经无法再找回了,纸质档案全部不翼而飞,而且组织的档案编码方式又自成体系,如果不是内部人员是无法短时间内很快找到具体的某一份文件的。再说就算是组织想要用那个报告牵制他,也太牵强了些。」

「是很牵强,Gin他们根本不屑于这么做,真要有什么杀人灭口比较快吧。但是如果我们找到那份报告,就可以确定他和你父母的死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话说回来,如果橘想要拿到报告,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资料全部搬走了?」新一平静地说道,「那么一定是在他家里的某个房间里,或者是交给银行保管。」

「不可能的,全部档案如果要想掩人耳目地搬走,不知道要搬多久才能搬完。我上次观察了一下,他家应该没有足够的空间来储藏那些东西。」

「你不是说你姐姐曾经拿过来让你背下来过吗?所以档案编制的规律也许并不是什么秘密,说不定橘只是拿了其中一部分就能确定里面有那份报告,剩下的可能被他放火烧掉了吧。」

「如果要是能潜入搜查他家就好了,或者他在银行有保险柜之类的东西。」

新一望着紧皱眉头的她,安慰着说:「也许交给公安部那边比较好,他们毕竟比较特殊,这种搜查对他们来说也许不算什么。」

「这样一来又要麻烦别人了……而且这也不是他们职责所在,再说如果高木警官知道了的话大概会觉得我们不够相信他。」宫野虽然略显担忧,口气里却是对他提议的肯定。

「安心吧,这件事我会跟他们协商的,但是我们要快些,毕竟距离起诉时效的截止日期已经很近了。」


我望着明美姐,她定定地看着自己一脸凝重的妹妹,嘴唇一直紧闭着。我咳了一声说道:「也就是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证明橘拥有那份报告对吧……」

明美姐冲我点点头。「我感觉新一君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

我想着这样信誓旦旦的话总是轻易地就说出口了,而且明美对新一的信赖好像他是她非常重要的人似的——比方说妹夫一类的角色,这种突然的亲昵让我有一种入侵感,我和新一原本的世界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拥挤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走上前想抚摸妹妹的脸颊,但是手掌穿过了她的头最终无力地放下了。「把这样沉重的事交给我的妹妹,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啊。」

「也许,我是说也许,宫野同学如果不知道这一切不也很好吗。对她而言橘教授只是她的导师,而不是什么仇人,他一定也有自己不能说的苦衷吧……」

「你在说什么呀小兰!」明美打断我说道:「你怎么可以站在犯人的角度去为他辩护呢,杀了人就是杀了人!」

我本来想立刻道歉,可道歉的话就在唇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就算是站在宫野同学的角度,她在8岁的时候背着自己父亲的尸检报告,那种心情我们根本无法体会的对吧。」

「如果这是真相大白之前一定要走的路,志保是自愿这么做的。你是在指责我做的不对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该做否定还是肯定。这种事,换位思考这种事总是被说得那么故作轻松和高高在上,我唯一敢确定的是,宫野同学从小到大一定非常辛苦吧……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一条路可以让大家都获得幸福呢,没有什么黑衣组织,没有什么杀人案件……」

「这么说的话,你是想让那个杀人犯也获得幸福咯?」

我一直觉得自己和明美在五官神态上有些神似,但此刻她因为愤怒和不解怒目而视的表情简直和往日判若两人。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我的观点真的值得她这样生气?

咬住嘴唇转身加速跑开,我从没发觉自己跑起来的速度有如此之快。明美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来,她知道她说服不了我,而我也不想看到她愤怒的脸。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8-17 13:40:00 +0800 CST  
感谢之前的留言让我发现了bug
果然我停了一个月没去改动再回去整理的时候脑袋就会搭错线,修改后发上来,前面就当没看到没看到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8-18 02:59:00 +0800 CST  
13 告白

-Ran-

在外面飘荡了快一个星期,才又回到新一的家门口。屋内灯火通明,我不敢进去,怕碰到明美也在里面。

小时候和园子闹别扭的时候,「对不起是我不好」这样的话总是轻易就说出口了,为什么长大了却很难对别人说出来呢。

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我看到新一和宫野在筹划着什么,新一拿着铅笔在图纸上比比划划反复叮嘱着她一些事项,11月的天气总是有些凉,宫野披着新一的棒球外套轻松地喝着瓶壁还在出汗的冰汽水。

恃宠而骄,一瞬间我脑海里划过这个词汇。

转身离开庭院,树木枯黄的枝叶掉落得满地都是,脚踩在上面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不想再在这个世界有任何停留。无法和新一说话,就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无法证明我是存在的,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我站在街角看着新一将她送回博士的房子——就连这样十米不到的横街也要陪同,嫉妒和羡慕如果是两块巨大的石板,此刻的我一定是被夹碎在其中的一滩丑陋的肉泥。

转天一早宫野就出了门,她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镜,本来有些卷曲的头发被刻意拉直了,黑色丝质套裙和有些宽松的西装外套意外地显得有些老气,或者说比较像是十几年前的打扮。

我有些好奇地跟在后面,但发觉到明美姐也跟着她就故意放慢了脚步。

第一次觉得做鬼魂的好处是在电车早高峰体验到的,就连一向冷静的宫野也无法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她皱眉,墨镜后的眼睛不知在看向何处。我有些幸灾乐祸似地自由穿梭在人群里,感受不到任何压力,直到看到有几个帝丹高中的女生愉快地聊着天,才认识到比起现在这种自欺欺人的快乐,此刻更想去体会挤电车的辛苦。

她下了电车,快步踱到东大校园内的一栋实验楼旁。先是在不易察觉的主楼后面打了几通很长的电话,随后从楼内走出来一位学生模样的人,我看到他胸口别着的名牌——橘修一。

他走到宫野的面前,隔着十公分的距离打量她墨镜下的脸。

「嘿,小姑娘今天的打扮真是稀奇了!」良久他伸手一边想要摘掉她的墨镜一边发出这样的感慨,语气有些俏皮又有些调侃。

宫野打掉他的手说道:「就是为了让你不再『小姑娘』『小姑娘』地喊我,总是自作聪明的样子。」

「我本来就很聪明啊。」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说话的口气有点像新一,但是直觉告诉我他比新一更讨女生喜欢。

「哈,自恋狂。」

「你今天真的很像那个人,她的头发原来也是直的,也喜欢穿黑色的裙子。」橘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她能在这里就好了,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是吗……」宫野语气软塌塌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走啦走啦!他们今天外出一整天,刚好实验室没有人方便带你进来参观。」说话间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宫野竟然没有表现出抗拒。

虽然不知道她作为那个让新一变为柯南的神秘药物的研发者参观这类实验室有什么意义,但是她认真参观的样子倒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杂乱的试验台上有各种颜色的试剂瓶,挡风玻璃板记满了公式和方程式,原来这就是聪明人的天下,是我这样的人永远无法到达的领土。橘有条不紊地向她介绍着一些新引进的设备,他的表情竟然开始有了一点宠溺的意味。

是啊,像是宫野这样漂亮又灵气的女孩儿,相处久了任是谁都会动心的吧。

「这里就是需要特殊门禁卡才能进入的大型离心机所在的实验室了,每个月都会有专门的公司负责检修和保养防止发生意外事故。」橘掏出一张卡在读卡器上刷了一下,「一般本科生是不能直接进来的,但我是属于比较聪明上进的那种,所以有『特权』。」

「那么这种事也可以写进采访稿里的吧。」宫野随着他走进那间实验室,我过了一会儿也跟着他们进去,迅速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好不被一旁同在跟踪的明美发现。

「只能写『聪明上进』哦,多余的还是不要太高调了吧。」

「嗯哼——你也知道有『高调』这种词的存在啊。」

橘按下离心机的开关按钮,电源连通的声响略显突兀。他走近了一些,宫野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问了一句:「你干嘛?」

「I wanna talk to you. Eat with you. Read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and Journeyto the Center of the Earth with you. We will never be apart. So will youmarry me and stay with me forever and ever, Irina?」

他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说着我听得有些吃力的话,他想和一个名叫Irina的人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一起读书,永远都不分开。

为什么他要将这番话讲给宫野听呢?

「当初,你就是这样向她求婚的吗?」

「是啊,这句话我练习了很久,不过她对我说『Yes, I would love to. But first you have to be a real man』,从那以后我每天许愿想要快点长大,从来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盼着早晨一醒来就老了二十岁吧。」

宫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也许有同情吧,但更多的是不忍心。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说到这个?」

「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件事,但是一见到你就都说出来了。」他上前拉住她的手,我能看出用了些力道好让宫野无法挣脱。

「你松手——」

「嘘——」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这很冒失,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考虑和我交往看看?」

宫野显然呆住了,她大概没有料想到这个场面。「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也就是说多见几次,就可以考虑我的请求了是吗?而且我们也不是第二次见啊,在冷饮店见面后我经常去你中学门口看你,所以今天大概应该是第八次见面吧。」他狡黠地笑开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宫野甩开他的手:「简直跟踪狂来的,你这个人怎么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啊?」

「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啊。」橘摆了个委屈的表情。

过了半响,冷不丁地,她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趴在对方肩膀上说道:「谢谢你记得我妈妈,谢谢你的告白,但是对不起——」

宫野忽然将手腕上的手表盖打开,朝对方后颈射入了什么东西,下一秒橘就瘫软在地上,我认得出那是柯南的手表。原来每一次爸爸在探案现场的沉睡,都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8-18 04:25:00 +0800 CST  
14 背对山河

-Shiho-

我看着眼前这个麻烦鬼头痛不已,手上还有他的指温,如果他不说那些奇怪的话,也许我此刻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今天的安排。

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倒还挺多情的。小小年纪竟然还向我妈妈求婚,简直不把我父亲放在眼里,可是他干净的脸又让我无法继续吐槽他。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绳索将他捆起来,给他脖子上画淤青伤痕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和喉结的滚动,我承认我无法不去在意他的告白。工藤在微型耳机里罗里吧嗦地提醒我要专心,我完全不想理他,谁知道他透过我牙齿里的微型对讲机把我们刚刚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把提前特制好的模拟炸弹固定在离心机的四周,将一切装置连接好以后我拿着门禁卡退到房间外面,等待着那个人来。

房间外面的门牌上写着「橘课题组专用」的字样,我恨不得亲手把它撕下来。橘修一说什么自己聪明上进才有特权进出重点实验室,还不是因为自己走后门的缘故,这么一想内心名为罪恶感的东西又减轻了几分。

爸爸妈妈,你们都看着的吧。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早晚有一天,这里的课题组会以宫野命名。

他来了,失魂落魄地跑向我,像是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刚才在电话里,我发挥着演技用变声器模仿着我父亲的声音,告诉他他的儿子就在我手里,就在那个大型离心机在的房间。

如果你不想看到因果循环这种事,就尽快到这里来。我在电话里这么说,也许是我父亲的声音足够威严,才令他吓破了胆。

他一边从走廊尽头跑过来一边喊着:「修一在哪儿!修一在哪儿!」

明明告诉过他答案的不是吗,就在那间屋子里,他此刻焦灼的样子让我感受到一丝快乐。

「就在里面,他睡着了。」我轻轻地说道。

「你简直疯了!我已经报警了,你逃不掉的!」

他透过实验室门上的玻璃窗注意到了靠在墙上的他的儿子,「他怎么了,为什么脖子上有伤?难道说……你把他……」

「对,就像你当初对我父母做的事一样。」我走向他,像电影里恶毒的反派角色,「你说,这里的墙壁会不会也被炸出一个洞?」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点!快点把门打开!」

他忽然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我连忙退后几步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型远程遥控样子的东西。「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三个就同归于尽。」

「简直是胡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真相,我只有一个问题——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我不认识你父母,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发你诬蔑!」

「他们是不是先被你勒死,丢在实验室里,你设计并改装好了离心机让它成为引爆整个实验室的源头,只为了能让你脱离组织?又或者说为了你美国梦的破灭而向他们复仇?」

「你……」他目瞪口呆的表情让我十分有成就感,甚至有那么一秒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恶人。

「说不出话来了吧,还是因为难以启齿所以不愿意说出来?」

他不再看我,转身跑去那扇门想要撞开它,虽然在我看来那根本不算什么力道。

「你在美国因为私自挪用研究基金被我父亲无意间发现并上报,从此你怀恨在心,后来进入组织之后却意外地和他分到了一个小组,研究不死药物,但渐渐发现无论是地位还是才能,你永远被我父亲压制,于是没有一天不希望他消失,终于他不同意组织用贩卖来的人进行活体实验这件事引来了组织的反感,你承诺帮组织除掉他换取自由,是不是这样?」

他不理会我的推断,仍然徒劳无功地想尽办法打开那扇门想救他的儿子。

拥有这样父爱的人,当初为什么会杀死我的爸爸妈妈呢。我悲哀地看着他,举起手里的遥控器说道:「你只有五分钟了。」

「求你……别伤害修一,他是我唯一仅剩的亲人……」他低声说着,但仍旧十分坚持不愿意说出真相。

「那你就陪他一起去死吧。」我面对着他倒退,慢慢踱向电梯间。

自己的尊严和地位就那么重要吗,比自己儿子的性命都重要吗。我不相信他还是不愿意说出来真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再过几天我父母的案子就会彻底过了起诉时效。

「宫野,求你,求你宽容一点……」他跪在门口背对着我说道。

「只有三分半钟了。」

我按下电梯键,内心的痛苦不会比跪着的他少,我相信他一定会在两分钟之内说出是他杀了我的父母,我手里遥控器模样的录音笔会清清楚楚地记录他的罪恶。

这是一场拔河,我不能输,就连工藤都认可我这如同绑架犯一样的做法,他甚至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帮凶,所以我绝对不可以输。

我一定会得到真相。

求你了,说出来吧。

不然就太对不起一直坚持正义却愿意帮我任性一次的工藤了。

哐——

那扇门像是被什么人忽然踢开了一样,之前倚靠在上面的橘先是倒在了地上然后努力支起他略虚弱的身体爬向他的儿子。

如果说绝望有声音的话,我觉得是那一刻我身后的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发出的「叮——」的声响。

并没有什么爆炸,我也没有勒死他的儿子,一切都是假的,只为了让他在相似的场景下承认罪行。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正在历经高空坠落,穿过无数云层之后,它表面像是结了一层冰一样寒冷。

所以就这样结束了吗……

橘用尽全力拖着他的儿子,只可惜因为上了年纪,精神又受到不小的打击,看起来完全力不从心。

「求你带走他,在爆炸之前带走他……」他跪向我,一边扶着还在沉睡着的他的儿子。

「我承认,是我做的,是我杀了你的父母!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但是求你带走修一,求你原谅毫不知情的他……」

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强烈抑制住自己内心极度喜悦又想要哭出来的冲动:「你完完整整再说一遍。」

「是我杀了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这就是真相。求你,别伤害修一……」

「原因呢?」

「宫野厚司拥有我想要拥有的一切,美国绿卡,组织里的地位,理解并支持他的艾莲娜……而我什么都没有,我的妻子听说了我的工作之后最终离我而去,只留下修一给我。我什么都比不上你父亲……」

「所以你就想要杀了他……」我颤抖着问道。

「是组织逼我这么做的,并且要掩盖成事故所致,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身体一软也瘫坐在地上,明明工藤早就调查并推理出了前因后果,但听他说出来的这一刻依然承受不住这真相的重量。

远远近近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工藤跟在一群警员的后面走向我,仿佛背对着山川与河流一步步走向我。

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掏空了,父母的事终于真相大白,几个月来的努力还是有了结果。工藤半拥着我,没有说一个字,其实我内心也企盼着他不要说话,此刻哪怕是一个音节的重量我都不想去承受。

约莫十分钟后我才觉得恢复了些体力,他帮我将橘修一身上的绳索解开收回到书包里去,又将假的炸弹拆卸下来。

我望着还在沉睡中的橘,心想着他一觉醒来也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会不会发现口中的那位「小姑娘」是个没心肝的坏蛋。我小声说着:「对不起呐,这次利用了你。」

工藤看了一眼我,语气有些讥讽地说道:「想不到这家伙告白还蛮直接的嘛,那时候应该不会想到后面发生的这一切吧。」

「不管怎么说,感觉有点对不起他。」我无奈地说。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叫我过去一起反复查看刚刚突然打开的门,咕哝道:「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像是被撞开了一样呢……」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你在监控里也没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也许是门禁系统突然故障了。不过看起来像是有个人忽然撞上去似的,虽然这么说很奇怪,我总觉得只有小兰才有这样的力气。」

如果是毛利兰在场的话,也许她会选择撞开这扇门先救人的吧。她是那么善良,无法忍受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那种巴不得每个人都幸福的性格,真的让人无法去责怪。

不过不可能是她,毕竟她已经离开快一个年头了。

工藤走过来握住我的肩膀,说道:「辛苦了,我们先走吧。」

我有些倦怠地靠在他的臂弯里,抬头能看到他的侧脸,原来毛利兰就是一直以这样的视角看着他的,睿智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分明的下颌线。

这一刻莫名感觉心安。

神啊,就像橘对我妈妈的告白里说的那样,我好想跟他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一起阅读书籍,再也不分开。

楼主 海棠岛屿  发布于 2017-08-18 04:26:00 +0800 CST  

楼主:海棠岛屿

字数:38305

发表时间:2017-06-12 18: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2-24 16: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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