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王道】REVIVE(完结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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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将服部平次送回家,再与灰原哀合力将身高182公分的京都警部抬到床上,安顿好,已经是凌晨2点了。
灰原哀会在服部家,工藤新一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好像没有体贴入微地照顾服部平次的意思。
“工藤,你把服部的睡衣给他换上。”灰原哀的声音听不出温度,也听不出情绪。
真是奇怪,如果换做是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兰肯定是又骂又心疼,跑前跑后地去准备醒酒药了吧。工藤新一一边解着服部平次的衣扣,一边抱怨自己的酒量太好:“为什么要我来做呢?反正你也……”
一句话没说完,后背只感到灰原哀森冷的目光。工藤新一赶紧改口:“我是说,反正你也是个医生,不管男女老人还是孩子,都应该没关系吧。”
“我经常看到的男人的裸体,基本都在法医室的解剖台上。”灰原哀径直走到旁边,拉开衣橱的柜子,翻找着东西,好半天才找出一套半旧的睡衣,丢给工藤新一,关上门出去了。
工藤新一哼哧哼哧地给浑身酒气冲天的服部平次换上衣服,给他盖好被子,心想自己对兄弟真是不错,从小到大就连兰都没享受过他这种待遇。
冷不防服部平次双眼一睁,一把拽住工藤新一的手,清晰无比地叫了一声:“和……叶……”
“哎哎……”虽然很想骂他一句,但终归还是能理解好友的心情。
服部平次得到了回应,骤然翻身坐起,一把把工藤新一抱在怀里,喜悦无比地大声喊道:“大阪烧!章鱼烧!灰原!第二份半价!”
工藤新一被紧紧钳住,跟面团一样,如果再不呼救十有八九被服部平次勒死了——“灰……灰……灰……”

工藤新一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暗暗想着,闻声赶来的灰原哀刚才看到惊世骇俗的两男相拥的一幕时,到底会怎么想?
虽然只有二十四岁,但看起来应该不是那种腐女子。
灰原哀进去的时候,服部平次已经撑不住,吐了工藤新一一身,无奈之下,工藤新一只得在服部家换洗衣物,清理现场的任务就只能先交给灰原哀了。
为了找出合适的衣服,灰原哀翻遍了整个衣橱。一想起这一幕,工藤新一认为大家其实都冤枉了服部平次,如果真的是男女朋友,以这个年纪来看,不应当如此不熟稔居家情况吧?
推理狂最大的后遗症就是总能自动收集到各种细枝末节的信息。
不过,因为嫌弃男方的生活习惯,而不住在一起只是成为床伴的男女,在当今日本应该也不是少数。
工藤新一用热水拍打着脸,不断自省为什么自己会发散到这么奇怪的方向去。
拉开淋浴房的移门,正对着浴缸的就是洗漱用的镜子。服部平次的公寓是实用型两室两厅,对一个单身汉来说,在日本算得上是住得舒适了,浴室虽然狭小,但也做到了干湿分离。只是这样一出浴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难免也有些尴尬。
骤然站起,脑中“轰”的一下,血液快速下行,眼前晕晕的。
“我可不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耳边响起的是灰原哀的声音。
幻听么?
不然呢?总不至于说灰原哀在偷窥一个年长她十岁的男人洗澡吧。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工藤新一正对上从主卧里出来的灰原哀,一眼瞥见她手里拿着服部平次刚弄脏的睡衣和醒酒药瓶子,还有她雪白的脸上,微微浮起的血色。
工藤新一看她轻轻带上主卧的门,径直将睡衣丢到阳台上的洗衣机里,心里想的是,原来如此。
处理完毕之后,灰原哀走到灶台上烧水,并不多看他一眼:“工藤也打算彻夜在这里和我一样,做看护士么?”
“我当然相信你一个人可以。”工藤新一从她递来的热茶,判断出对方并没有撵自己走的意思。是想请自己留下来,见证她和服部之间的清白?如果刚才被抓住手的是她,她会不会成为和叶的替代品?
工藤新一赶紧喝了一口热茶,他觉得自己今天虽然没醉,但也实在喝得太多了。“很抱歉,让服部喝了这么多。”
“我也是第一次看他喝醉。”灰原哀简单应了一句,手里一直没停,在织一团嫩黄色的毛线。
织毛线的女博士,虽然总觉得灰原哀这样的高校教授,手里拿的应该不是课本就是试管,但这样的居家气氛,倒也没有什么不协调的。看颜色,大概是织给远山若叶的吧。
“听服部说,他得过抑郁症?”长夜对坐,既然守个通宵,总得找点话题聊聊。
“五年前的事了。”灰原哀低头专注手中的毛线,“还好他比较配合治疗,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听到屋内服部平次睡熟的鼾声,工藤新一放下心来,“他还和我提到你们在游轮上遇到的事。”见对方不吭声,他只好继续说下去:“他提到一个人。”
“谁?”
“水无怜奈,那个CIA。”
灰原哀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织毛线。
“我记得水无怜奈不是我读高中时,日卖电视台的女主播么?怎么会是CIA?而且……”工藤新一顿了顿,“服部的话里,我感觉他很肯定我和这个人是认识的。可是我完全没有印象。”
“既然是服部说的,你可以等他酒醒了去问。不过,工藤,醉话可以当真么?”
“还有。”工藤新一不去理她的问题,“就是这句‘工藤’,我长你许多,你为什么不用敬语?你以前就认识我,而且很熟,是不是?”
灰原哀淡淡地回道:“我灰原哀的住民登记上,今年是24岁,工藤先生您的应该是33岁,我是8岁的时候被阿笠博士收养的,当时您是17岁,基本处于休学外出的状态。我12岁离开日本,14岁从英国回来就到了京都进了西帝。您23岁回到东京,26岁前往纽约,近日刚回国,请问我和你有熟悉的机会么?”
时间线罗列出来,年表上看起来无懈可击。
即便工藤新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他的行踪信息并不难获得,稍微打听一下就是了。
“不加敬语,只是个人习惯问题,跟着服部叫惯了,如果您觉得这是灰原哀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我也不会辩解。”
“你还是就叫我工藤吧,别您啊您的,听起来很别扭。”工藤新一有点拿她没办法,“还有个问题,那天在东都体育场外,报警和参与急救的藤宫小姐,就是你吧?你虽然后来参加婚礼时剪了短发,但我认得出来。”
“是我。”承认的十分干脆。
“剪头发只是为了换发型么?”
“短发更方便。”
“那有必要用假名么?还是说你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你要隐藏身份?”
“灰原哀的信息在西帝的官方网站上都有。工藤你不用拿这种审讯嫌疑人的口气来问我。”
“我只是……好奇……”一瞬间,气势又软了下来。
“工藤。”灰原哀放下手中的针线,认真地看着他,“别人不想说的事,就算回答了,也只是谎言。”
“灰原……”工藤新一躲开她的目光,看着杯中的茶水即将见底,“你12岁离开日本,14岁从英国回来,而我虽然有6年的记忆缺失,却能从护照上查得到,在21岁到23岁的两年时间内,也有过出入英国的记录,从时间上来说,我们有可能在英国见过面。”
“跟踪未成年少女,根据英国的法律,你有可能被捕。你觉得你今天还会坐在这里么?”
“喂喂,即便只是看在博士的面子上,也不用这么刻薄你的老邻居吧?”
灰原哀轻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表示和他不是很熟。
“我有听兰提过,十几年前我还在帝丹读高二,接过一单委托,委托人是个叫绘里的年轻女子,据说长得和你很像,我也知道你有一个姐姐……”
“那一年的什么时候?”灰原哀听到绘里这个名字,神情有些游离。
“日本小姐的颁奖典礼,应该是5月。”
“我姐姐夫姓赤井,那年初春已经亡故了。”
“哦……抱歉。”
灰原哀站起身来,给他的杯中续上茶水:“没关系。混血儿有时候看上去会有点相似,如果正好都是茶发的话……”
“可是,我并没有说过绘里小姐是茶发啊,事实上,我自己都记不起这个人。灰原,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杯中的水直接溢了出来。静谧的夜里,只有潺潺水声。
“你,还有服部,果然有很多事在瞒着我对么?”名侦探就是名侦探,可这次发觉真相并不单纯后,工藤新一有些愠怒了。
兰把他当个孩子守着护着看着也就算了,居然连服部都联合了灰原在骗他!
“你们!”工藤新一腾地站了起来,气血上涌,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抓住他的心脏,浑身好似燃起火来。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0 12:16:00 +0800 CST  
F.Destiny
西帝大附属医院心胸外科的病房区外,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提着便利店的纸袋,向长椅上抱臂静坐的女子走去。
及至近处,才发现女子已经靠着椅背,双目微合,气息均匀地睡着了。
即便是睡着,也是这样一副思考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一尊雕塑一般。
太累了吧。服部平次将纸袋轻轻放在她身旁的椅子上,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刚一碰到,只听女子淡淡道:“回来了?”
“弄醒你了?”服部平次一声错愕,盖外套的手,就这么僵在那里。
“你身上的味道那么大,不被熏醒也难。”
“哈……”服部平次披上外套,坐了下来,“早上看到你的短讯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洗澡换外套。”掏出一把钥匙一张卡,递过去:“灰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灰原哀接过来,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银行卡是什么意思?随便刷么?”
“笨蛋。”服部平次嘟嚷了一句,“烦请将本月房租存到这张卡上。”
“财迷。”
“嘿。”服部平次嬉笑着脸,又道,“真的还要留在这儿?能说的该说的我们都和工藤说了,医生不也说没什么问题么?”
灰原哀拆开纸袋,取出一盒牛奶来:“一会肯定还有用得着我们俩的地方。”
服部平次瞥见她往那边的病房的门瞧了几眼,不禁又道:“毛利小姐进去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那么曲折的故事,工藤自己尚且还没理清楚,总得花点时间组织语言。”
“你确定这样好么?我是说,把事情告诉毛利小姐?”
灰原哀捏着手里的牛奶盒,默然片刻,说道:“这次也是工藤自己的选择,而且,组织毕竟不是当年的组织了,虽然还有残余势力潜伏暗中,但他们的存在已经彻底暴露在FBI的视线里……所以,普通人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揉揉眼,问道:“几点了?”
服部平次掏出手机:“9点半。你那块手表呢?怎么不戴了?不是很重要么?”
“重要的东西不能拿出来随便招摇。”
“我说你还是给那块手表重新注一点麻醉剂吧。防身还是不错的。”言毕只见身旁之人轻轻打了个哈欠,知道她是不肯回去休息的,于是换了个建议:“实在累的话,就靠在这里睡一会吧。”说罢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肩膀。如此真挚的话语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灰原哀只是一脸质疑地看着他,服部平次忙补了一句:“友情出借,不收费。”
“谢了。”灰原哀打起精神,直了直腰,“嫌你味大。”
“喂,洁癖太重了吧!”
“处女座。”灰原哀只是继续淡定地喝着牛奶,“今天不用去本部么?”
“东京的案子出了之后,情况有点复杂,两边联合办案,反而进展缓慢。总之还得等东京那边正式的尸检报告,一两天内是不可能有突破的。所以今天我正常轮休,不然昨天我也不敢喝成那样……”说到后面,服部平次难得的面有愧色。
“谁都不能预知未来。”灰原哀继道,“工藤彻夜不回,他的女朋友自然会很担心,不管你能不能起来帮忙,院方肯定都会要求通知家属。”
服部平次沉吟片刻,低声道:“毛利小姐肯定被吓到了吧。”
“工藤在你家的那声惨叫是比较吓人,不过……”灰原哀低声叹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他是成年人了,这次倒退十年,还是成年人。”
“怎么会这样呢……”
“可能是解药存在未知的问题,明天我会重回实验室,亲自化验他的样本。”
“如果当年他不是擅作主张一口气吃下那么多剂量,会不会就不会有今天的状况了?”
“没有化验结果和相关数据,我也很难下定论。”
服部平次拿手搓搓脸,拍了两下提神,整理了一下思路:“他现在知道了以前的事,肯定还会坚持参与调查的。白色粉末的事情,还要隐瞒么?”
灰原哀态度很是坚决:“连环凶杀案就够你们查的了。就算他把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GIN已经伏法,组织的残余势力……我不是怕他继续追查,我是不想失去这次机会。”
服部平次按着眉心,沉声道:“灰原,想必你不会忘记十六年前,我和工藤那次月圆之夜的双重推理秀吧?”
“嗯……”
“当时我在船上解决了案子之后,我就在担心工藤那边的情况。我想,假如我是你,必然也不会愿意他来代替自己去面对这些事……”
“傻瓜……”灰原哀捏着空了的牛奶盒,蹦出一个词来,也不知道说的是服部平次,还是自己。“他的个性你我都知道,倘若他知道我们的追踪计划,也一定会来阻止我,当年他宁可放弃回归的机会也不希望身边的人有危险。”
“你真的有把握么?”服部平次暗叹一声,望了一眼依旧紧闭着的工藤新一的病房门。
灰原哀并不回答,只是问道:“服部,一个连环杀人犯,突然不作案了,会是什么情况?”
“常理来说,不是这个犯人以别的罪名被捕入狱了,就是死了。”服部平次摸着下巴,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得那么快。
“所以你不用为我太过担心,组织里有两个人最希望我死,一个是GIN,已经死了,另一个就是Vermouth,但是她那么多年居然没来找过我,仅仅只是因为组织大势已去,也说不通,她那样擅长易容术。”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死了?”
“不是不可能,她就像个吃了许多次人鱼肉的妖怪,外表虽然保持年轻,但内里已经是风烛残年。”
服部平次听她说完,只是沉默,深知自己已经无法说服她。扭头看着她,微微苦笑:“我现在有点能体会当年小柯南的辛苦了,可是,工藤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七分真三分假,刚才把事情前后因果告诉他,你不是和我配合的挺好的么?”
“如果他想起来你就是宫野志保……”
“那我就说我只是想忘掉黑暗的过去,大侦探应该会给我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的。”
“嘿,我好像遇到了影后呢。”服部平次扶着额头,笑了起来,“其实有了毛利小姐这个牵挂,他总也不会像当年的我一样毫无顾忌了吧?”说罢,眼神不由自主地一黯。
“你和他啊……”灰原哀不再做声,想到那些有些荒诞的小学时光,她对组织的关键事宜三缄其口,他就只能在日常案件中兜兜转转寻找蛛丝马迹。如今时光飞纵,她24岁,他33岁,一切却好像又要回到原点了呢。


正想着,一间病房的门开了,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远远地能听到男男女女们哀哀切切的哭声。
医院,就是汇集生与死的地方,大多数人的人生,在这里开始,又在这里结束。
“有些人的人生被改变了,这又怎样呢?新的人生和旧的人生都一样是人生啊,都有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一个步履轻盈的年轻护士从他们面前飘过去,语气虽然充满了感叹,却没有什么悲悯可言。
“Isaac·Asimov的《The End of Eternity》。”看出服部平次的眼中透出了不满,灰原哀不疾不徐地给出原文出处,“医院就是这样,生离死别太多。”
服部平次缓缓坐直了身子,似是在沉思,良久,终于颤声道:“我想明天去一趟山能寺。”


工藤新一坐在病床上,脸色如常,只是精神稍差,急救之后医生也没有查出什么原因,住院静养两天,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毛利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不停绞动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新一苏醒之后,她就站在门外,偷偷听见服部平次和灰原哀将当年的事情经过完整的告诉他。看着他现在眉头紧锁的样子,不是说要亲口告诉她的么?为什么还不开口?!
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事到如今,她就不相信他工藤新一还打算继续骗下去!
凌晨时分,毛利兰等不到男友回酒店,尽管知道他是和好友服部平次出去吃宵夜了,但一念及他的身体状况,实在心中难安,提起电话,一想到他在酒店外见到自己出现时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又不敢打过去,鬼使神差地在服部平次的住所外徘徊了很久,看着新一架着好友下了车上了楼,客厅里的灯一直亮着,就是不见新一给她一个电话。犹豫了很久,终于咬牙按下男友的号码,接电话的却是灰原哀。
急匆匆赶往,却被忽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彻底惊到。

毛利兰的思绪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收回来,只听护士敲门进来,查看了一下病患的情况,做下记录:“工藤新一,33岁……”念了一句,不禁抬头多看了床上的病患两眼,笑道:“完全看不出工藤先生是33岁的人呢,真是驻颜有术,看起来只有20出头的样子。”
待护士后,毛利兰关上门,转过身来,抵住这唯一的出口,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大家都看出来了……”
“兰……”工藤新一想解释什么,然而口中满是苦涩。虽然已经可以想起当初一些事,在灰原哀和服部平次的叙述下,也算能完全描述出事件经过,忆起当年身为江户川柯南时处处想保护她的心情,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在这么多年后,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揭穿。
“事情就是你听到的那样……”除开承认,他别无选择。
泪水终于倾泄下来,毛利兰捂着脸,夺门而出。
“兰!”工藤新一一把拔掉吊针,从床上翻身下来,赤着脚就要追出去。冷不防灰原哀进来挡住他的去路,扭头对着门外的服部平次喝道:“服部,去追!”
纵然可以将灰原哀推到一边,但工藤新一仍是克制住了,不想因为情绪激动,让无辜者受伤。
灰原哀看他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被她逼回病床,径直走过去,给他重新插好针头,调好点滴的速度。
“你算得真好。”听得出床上的病患很是愤懑,“如果是服部来拦我,我早就追上去了。”
“那你想好追上去后怎么说了么?”灰原哀用一贯的平静来抵住他的怒气。
工藤新一仰面躺着,闭上双眼,默不作声。
“所以,我建议你们暂时冷静一下。”灰原哀看着他的脸,即便他自己照镜子感觉不到太多变化,旁人却能看得分明,这的的确确是一张二十来岁的洋溢着青春的脸。“而且,有很多话,由第三方来说,反而会更有说服力。是吧,江户川同学?”
听到“江户川”这三个字,工藤新一睁开双眼,盯着床边的女子看了半天:“拜你那个科学家姐姐绘里所赐。”
灰原哀轻声一笑:“没办法,绘里姐姐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她不按照组织的意思说,我就会有危险。”
“奇怪。像你这样的生化天才,组织怎么就放过你了呢?”
灰原哀心中一紧,果然他不是那么好骗的:“因为我年纪小啊,当年才八岁。”
“你说你姐姐就是当初来找我的委托人?”
“是的。可是后来她还是没逃过组织的追杀……”
“灰原……我很抱歉……”工藤新一叹了一声,“虽然我能记起来的不多,但是接受了委托却没能尽责……”
灰原愣了一下,取过水果刀,慢慢削起苹果来:“不,姐姐的死,从来都不管你的事。”
工藤新一望着她,冰蓝的眼中映出他的脸,模模糊糊的,像水中的影子:“灰原,我只想得起在多罗碧加乐园被袭击被灌药,后来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寄住了……你再多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吧……”
“好。”灰原哀低下头,柔声说起在帝丹小学的过往来,心中想的,却是服部平次之前所问:
“如果他想起来你就是宫野志保呢?”
那又怎样?又能改变什么?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18:3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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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宿醉,服部平次现在还能感到有些头疼。
长椅的另一侧,坐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毛利兰。
服部平次揉着太阳穴,他不是不想完成灰原哀分派的任务,为好友及其女友从中调停,但此时此刻真是倍感力不从心,自己太高估自己的情商了。“毛利小姐,其实工藤他从一开始就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服部平次尽力斟酌措辞,想要让自己的话变得有说服力,“所以才……”
“所以才对我撒谎么?”激动中的毛利兰将对方的话语打断。
“是的,我知道撒谎是不对的……”服部平次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为好,“但是这件事情……当时那个组织实在太庞大太可怕……工藤很多次都险象环生。”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是觉得我没有能力自保么?”毛利兰哭道,“他告诉我,至少我可以帮着一起想办法啊,连博士家的小哀,八岁的孩子都知道,他就是不让我知道……”
服部平次语塞了,完全跟不上她的逻辑。
“我不是不能理解他对我的爱。”毛利兰又说道,一点没有给服部平次插口的余地,“难道他说了我还能不理解他么?服部,你知道的,我是真心诚意把柯南当亲弟弟看待的。”
“他也很害怕,当时他害怕你不能接受,担心自己无法恢复身体,耽误你的青春……”
“他就是不相信我。”毛利兰擦了擦眼泪,抽噎了几下,“当初你们说他在伦敦重伤昏迷,情况危急,我就想,他如果一直这样,我就一直陪着,等着,守着。他突然消失了六年,我什么时候变过心?”
“不……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服部平次觉得自己今天的口才实在糟透了。
“他每天看着我如何思念他,看着我为他担忧为他哭泣,他就是不肯说。服部,我就那么没有资格和他一起战斗么?”
“毛利小姐,那时候他也很痛苦,近在咫尺,却只能装成你的弟弟,想尽办法让你开心。”服部平次实在为好友有些不平,“那种煎熬,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接着开始历数昔年往事:“那年帝丹学园祭,他第一次得到还在试验期的解药,就想着要回来见你;死罗神事件,他为了不让你担心,连吃两颗临时解药;在伦敦的时候,他为了向你告白,连回程的解药都用掉了;在英国治疗的时候……算了,这些事我觉得你应该比我记得清楚。”
毛利兰愣了半晌,哽咽道:“服部君,你想想,假如和叶也遇到我这样的事……”
服部平次脸色微变,沉默着站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戳中朋友的心伤,毛利兰低下头来。
“和叶不是我的禁忌。”服部平次深吸一口气,“我是觉得,过去的事都是过去了,你们还有未来。既然没有真正的生离死别过,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


翌日的山能寺。
风带来丝丝凉意,晚樱倒是开得正好。
揣着满满的心事和愁苦的毛利兰,探视过男友后,从西帝附属医院出来,不知怎么就循着钟声走到了这里。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还好,正巧遇到灰原哀。
“原来是水子供奉……”毛利兰看着灰原哀祭扫的石像,心中顿有所悟,目光奇异地望向她。
“这是我一个朋友和他所爱之人的孩子,我替他来祭扫。”灰原哀淡淡说道,似是觉出毛利兰的心思一般。
“这个孩子来得很意外。”灰原哀双掌合十,默立片刻,继道:“当年他们才24岁。其实我朋友并没有不要这孩子的意思,只是在女友试探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我自己还没有毕业呢?’”
“啊……”
“他女友很伤心,后来意外受伤后又查出问题,不得不放弃。她又不敢和家里说。”灰原哀叹了口气,“毛利小姐,你知道是为什么?”
“是女方家教严格的缘故吧。”毛利兰揣测道,不是很肯定。
灰原哀摇摇头:“两家是世交,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如果双方父母知道,也只会让他们奉子成婚。”
“那是……”
“女方怕他们家里因此给我朋友施压逼婚。这些事,我朋友也是后来通过别人之口得知的。她没有存心隐瞒的意思,只是不想成为心爱之人的牵绊,因为深爱,所以时时刻刻为对方着想。”
“那么后来呢?”
“毛利小姐,我不是想揭人私隐。只是希望你能从我朋友的故事里有所得。24岁尚且思虑不周全,没有人是全能全知的神,17岁的时候更加做不到。”
毛利兰望着眼前这个工藤新一的忘年交,眸中忧愁不散:“你也在帮着新一……”
“像水一样流走的孩子,被称为‘水子’。”灰原哀一步一步向寺门走去,并不回头看她,“其实人的心意,一旦被辜负了,也会像水一样流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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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远在异国他乡的父母通完电话,工藤新一站在病房的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在家人的陪伴下散步的老人,手臂打着石膏在沐浴阳光的青年,一个从轮椅上勉强站立起来,蹒跚学步的少年……
阳光下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明媚,但是都无法掩盖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一种病的味道。
工藤新一想起自己当初在伦敦的医院里苏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父母,而是兰。虽然没有眼泪,可眼睛红肿,面色憔悴,看得他心脏都在疼。
工藤新一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强求的人,记忆失落之后,努力回忆过几次,但始终无所得,于是也就顺其自然。如今回想起来,破绽也不是没有,如果失忆只是因为物理性创伤,那么行动力和语言能力也必然要同时受损,光是复健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感到自己这些年,活在好友和家人共同编织的善意的谎言之中,可是他能怪谁?他和兰,都是受害者,然而就算前路危险,他也不想再有这样的受害者了。
门轻轻地被推开,淡淡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工藤。”
“嗯?”工藤新一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微微侧着,阳光透着玻璃,照在他的脸上。光影描摹之下,是一张她这些年不曾见过却又在心中无比熟悉的面容,成熟而又年轻,英挺中带着柔和。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对着有些愣神的灰原哀,工藤新一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续办好了,可以出院了。”灰原哀迅速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陪我走走吧。”
提议只是脱口而出,很意外的是,这样一个冷口冷面的女子,竟没有拒绝。
更没想到的是,在沉默良久后,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她:“很矛盾么?”
“应该说是迷惘。”工藤新一对自己的心情直言不讳。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
“我不强求答案。”
“但是你不会放弃真相。”
工藤新一觉得这个女人可能真的会读心术,然而这种感觉并不坏。
“你有什么打算?”灰原哀问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和当年的情况比,现在要好得多了。”
“可我还是想提醒你,组织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组织,但也无谓将无关的人牵连进来,所以我、服部都和毛利小姐分析了利害。”
“你指园子和小五郎叔叔这些人?”
“太多的人知道,组织可能不会怎样,但是媒体就难说了,说不定把你当外星人抓过去展览解剖都有可能。”
“喂喂……”工藤新一一脸无奈,“用不着这么危言耸听吧?”
“不要低估人类的好奇心。否则怎么会有APTX4869这种药?”
听起来也蛮有说服力的。“所以这次我又要以‘江户川柯南’的名义出现了么?”
“我不介意你再想个新的名字和身份。反正对我来说,江户川也好,工藤也好,都是你。”声音不大,但并不冷。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只得接受这个提议:“真没想到,原来我就是你们大家经常叨念的柯南。”
“感觉怎样?”
“有点欺世盗名。”工藤新一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研制新的解药的。只是需要时间。”
听到这句,工藤新一心下稍宽。“对了,服部呢?”
“昨天被本部临时派去东京开会了。”
“还是因为星野胜美的案子?”
灰原哀点点头。
“服部可真不够意思。”工藤新一有些不悦,“居然一起来瞒着我。”
“嘛……你当年不也这样瞒着毛利小姐?”灰原哀微微一笑,春风拂过,扬起额前细发,说不出的好看,“因果轮回。”
“哈……”工藤新一哭笑不得,“老同学,你对兰倒好。”
“女权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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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都王子酒店的客房内。
如同以前每次吵架冷战之后一般,总是以一室春色来作为结局。
毛利兰枕着工藤新一的手臂,依在他的胸前,只要不去看他的脸,无论从身体还是声音,都感觉不出他有任何变化。
她希望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给她的新一一个早安吻,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睡不着么?”黑暗中,工藤新一感到了身边人的异动。
“不……”毛利兰按住他去摸索床头灯的手,将他牢牢抱在怀里。她害怕,害怕灯一亮,就看到他那张脸。
不是没有见过他的23岁,只是不想时刻提醒自己,这场梦,是真实存在的。
工藤新一觉出她声音中的胆怯,感受到她不由自主的颤抖,即便是第一次在一起的夜晚,她也不曾有这种惊惧。
他能感觉到,兰的手在往他的下腹部游走,却在一道疤痕上停了下来,再无动作。
“新一……”毛利兰突然唤道,“我真笨……明明当年柯南受的枪伤就在这里,我却一直没发觉。”
工藤新一将下颚紧贴女友的额头,沉默了。他对那段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以前只以为,这是在追踪犯人时留下的而已。
“新一……”毛利兰又道,“怎么提前出院了?我都没来接你。”
“只是想……快点见到你。”
甜,甜得她发苦。
“那你的身体……”突然脸上一烧,贴着他的肌肤,不再说下去。
良久,毛利兰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其实这几天爸爸都在京都,本来想好了,我们一起和爸爸吃个饭,回来快半个月了,你们还没有见过面。”
“兰。”沉思片刻,工藤新一终于说道,“明天一起回东京吧,我们去区役所。”
毛利兰心脏扑通一跳,尽管知道他的意思,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做什么?”
“登记入籍啊。工藤兰。”工藤新一能猜出女友此刻脸上的欣喜之色,“难道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
毛利兰翻身坐起,“啪”地打开灯,冲进卫生间呕吐起来。
“不舒服么?”工藤新一跟在她后面,给她披好衣服。毛利兰抬起头,镜子中的自己,俨然还是面容姣好年轻的样子,但身边之人,却拥有着更年轻的脸更年轻的身体。
“哇”的一声,毛利兰胃里翻江倒海,吐得更厉害了。
“那就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毛利兰缓过劲来,不知怎地脱口就是这么一句扫兴的话来。

* * * * * * * * * * * *

工藤新一在酒店大堂提着行李等待着,毛利兰在后面办理退房。心情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起伏,按照约定好的,他目前暂时不能再以工藤新一的身份活动了,昨天随意买的金丝框平光眼镜就这么戴了起来,透过擦得程亮的大堂玻璃,看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柯南!”
工藤新一闻声回头,眼前突然晃过一个桃红色的身影,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亲昵无比:“柯南!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步美……你……”工藤新一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推开她,奈何对方抱得极紧,整个人似是要挂在他脖子上一样,175公分的男子和158公分的女子,极佳的身高差。
余光中,却尽是毛利兰在他身后落寞酸涩的模样,即便是拼上全力克制,眼角也忍不住有了水光。
手机突然响了。
是服部平次的短讯——
【宫小路町4番目7号,速来。】
心中顿时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工藤新一不便此刻打电话过去,询问的目光投向女友,想从她那里得到肯定和建议,如果她能帮他引开步美,让自己得以脱身,那就更好了。
“柯南。”毛利兰竭力镇定,走到工藤新一的身边,挤出一个笑来,“我就先回东京了,等新一回来,我们再重新考虑你的提议。”
“唔……那好……”转瞬就明白了毛利兰的话外之意,工藤新一只得目送她离开,“兰……兰姐姐,我空了会给你电话。”
“呀!柯南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黏小兰姐姐。”吉田步美笑得欢脱,声音清脆得跟被风吹过的银铃一般,响个不停,“可是不行哦,小兰姐姐已经有新一哥哥了,而且柯南你也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呢。”
工藤新一望着毛利兰越来越远的背影,追不得,留不住,原来距离这种东西,不仅仅指空间。
还有时间。
“啊,让我猜猜,你和新一哥哥,会有什么事呢?”吉田步美看他到酒店柜台重新寄存好行李,在一旁笑道,“一定是侦探事务所的事吧?柯南,我现在跟着新一哥哥在学习做一个合格的侦探呢。柯南能来就更好了!我做你的助手好不好?”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18:34:00 +0800 CST  
服部平次在现场外看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继而眼神中就是一种“兄弟桃花不错”的意味。
“好了,说正事吧。”工藤新一看到宅子外停着的警车,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就知道又有事件发生了。
服部平次示意吉田步美留在外面,只带了工藤新一进到院内,站在门口道:“又一起命案。”屋内,鉴识课的人正在勘验现场,屋外有两三个刑警在做调查。服部平次接过部下递来的初步调查结果,说道:“死者你应该认识。”
死者,泽村菜穗美,女,32岁,日卖电视台驻京都记者。
泽村?!怎么是她?!
工藤新一不可置信地看着屋内被绑缚着倒在地上的女子,青紫色的脸,一眼就能看出的颈部折断……
这个一周前才在多罗碧加乐园给他做过急救,留过名片的国中同学,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么快就确定身份了?”工藤新一收敛心神,让自己尽快进入查案的状态,尽早为同学抓住真凶。
“她的随身证件都在,已经和日卖电视台的人核实过了。”服部平次答道,面色凝重,“泽村是5天前到京都来的,3天前突然与记者站失去联系。因为记者这样的工作性质,出差是家常便饭,一开始也没有引起同事的注意。”
“死亡时间呢?”
“初步判断是48小时内,详细情况要等进一步尸检结果。”服部平次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红底金字的钥匙挂件。
“这次是……E……果然是表示数字么?”工藤新一看到钥匙挂件,明白过来为什么服部平次要把他叫到现场。
“不过抱歉,你不能进去,你不是警方人员。”服部平次把物证交给部下收起来,“所以只能让你站在这里了。”
“还有什么发现?”工藤新一并不介意,环视现场,这是一栋非常平常的民宅,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指纹到处都是。”
工藤新一看着泽村菜穗美的尸体被装进白色的裹尸袋,抬了出去,和服部平次一起走到院子里,听他继续说道:“报警人是房东岛田先生,说是发现原来的房客渡边东乡把房子转租给别人,非常生气,要过来收回房子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虽然出现了钥匙挂件,看起来很有联系,但是也不能因此就确定凶手是同一人。”工藤新一沉吟道。
“关键就在这里。”服部平次也疑道,“泽村并没有遭到侵犯的迹象,倒是死因看起来和最初发生的两起是一样的。”
“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钥匙挂件是重要的细节,考虑到和BIG大阪队有关联,所以从来没有对媒体公布过,算不上保密,但除开办案人员,知道的人也不会很多。”服部平次沉吟片刻,“目前看来财物没有丢失,最贵重的相机也完好无损。”正说着,瞥见吉田步美桃红色的身影,正夹在人群中向内张望,时不时地盯着她眼中的江户川柯南看看。“怎么带着这么个小姑娘?女朋友呢?”
“一言难尽……兰回东京了,步美来找工藤新一继续学徒生涯,就遇到了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解释完,不禁现出苦涩,“灰原呢?我以为她也会跟你出现场。”
“拜托。她不是警方的人,现在工作重点也就是负责化验我们送过去的样本而已。找她有事?”
“不,想听听她作为法医学专业人士的意见。”
“西帝大附属医院会负责司法解剖,到时候让她一起去就行了。痕迹鉴定我也会关注科搜研的进度,可以提前知道结果,不用等太久正式报告。”服部平次看着继续在现场勘查的同事们,继道,“我预感这个案子可能会被当做独立案件交给其他人去负责。”
“那我不是白来了?”
“给你5分钟时间,你先把你的小姑娘朋友打发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13055……53……1579……2003#……200”工藤新一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笔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认真写着。这是从泽村菜穗美的手机上发现的五条在失踪后打出去的电话号码。
这样的号码,只能是空号,那必然只会是死者最后留下的死亡讯息。
“如今都是触屏智能机,双手被绑缚在身后还能精准地按下号码,留下讯息……怎么想都觉得你这个同学技能有点怪。”服部平次注意到不合常理的地方,提出自己的看法。
工藤新一伸手揉揉心口,感觉有点气闷,摇下车窗通风。
“还是不舒服么?”服部平次很关切自己的好友。
“不……”工藤新一叹道,“虽然各种现场都出过了,但是看到认识的人遭遇不幸,总是有些难过。”
服部平次沉默片刻,工藤新一却继道:“那么这些号码拨打的时间呢?”
“前天中午,相对集中在一个时间段,但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确实有点怪异,如果说是要传达信息,难道不是直接报警更好么?”
服部平次点头道:“泽村还有一个手机。”
“嗯?”
“是一种新加坡出的袖珍卡片机,我在船上的时候,看到有船员用过。”现在的手机耗电量大,作为记者,经常外出,有一个备用手机再正常不过。服部平次继道:“这种手机的特点就是超长待机,理论待机时间有18天……”
“服部你就不要做广告了。”
“哈,重点在于这款手机只能接听拨打电话,无法发送文字讯息。我们在手里里找到的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是拨打给119的。”
“居然只是救急电话……”工藤新一看着本子上的数字,沉思了起来,“不过既然是这种基础功能机,对于双手被缚住的人来说,倒是比较好确认数字键的位置。那么这通电话大概是什么时间拨打的?”
“和119确认过,是大前天下午4点18分。这也是泽村最后一次试图跟外界联系。”
“服部,我觉得泽村可能在失踪后第三天就已经遇害了,也就是说,她的死亡时间超过了48小时。”
“和我想的一样,现场判断的死亡时间没有那么精准。”
“那么暗号呢?你解开了吧?”
“紧要关头,往外传递的信息,应当以别人好理解为主,而不是多复杂,否则必然是贻误生机。”
“13055,表示BOSS的话。”工藤新一在数字后面迅速备注,“1579这组数据看起来实在太有规律了。”
“少了个3。不然不是很完美的奇数组么?”
“不过前提是这组暗号是泽村自己发的,而不是凶手留下来扰乱我们的视线的。”工藤新一拿着本子,颠来倒去的看着,想窥破玄机。
“可能性都有,所以只能一个个排除。”服部平次继道,“想必你也知道,泽村一直在关注兵库县的议员,鱼见三郎。”
“那次在游乐园,有听她提到过一句,但我没想到她去的不是神户而是京都。”工藤新一迅速联想到几天前,在灰原哀的住所内遇到的鱼见三郎派过来行贿的律师。“这么说,因为儿子的毒驾案就要开庭了,所以作为父亲的鱼见议员,近日也在京都逗留。”
“泽村的录音笔里,还有对鱼见的采访录音,时间是她刚到京都的那天。不过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政客么,都是很狡猾的,何况是这种政客世家出身。”服部平次叹道,“虽然我不认为鱼见在这个关键时刻,有对泽村下手的必要,但是也不能排除联系。”
“要说政客会和之前的案子有关,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工藤新一联想起这些年时不时爆出的政客私生活丑闻,不禁皱起了眉头。
“简直就像是丑恶的日本世袭制度的浓缩版景象,伴随着这种世袭制度……政治家的儿子将成为政治家,银行总裁的儿子将成为银行总裁,这样下去,不管过多久日本还是不会改变。”
耳边突然响起灰原哀冷冷清清的声音,犀利得无法直视,想了半天,却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听过。“那……服部。”工藤新一问道,“灰原一个人在家,没事么?”
“她这几天都在A&M,有新的样本要化验。不过和我们最近关注的案子无关。”
“要劳她大驾放弃休假,对方不是极为重要,就是案情重大。”
“哦……你知道她休假?”
“来京都的路上,坐在我旁边的正好是她带的毕业生,刚结束在A&M的实习,他说灰原跟学校请了两年的长假。”工藤新一仍盯着本子上的数字,问道,“她身体还好吧?”
“身体什么的,你先关心自己比较好,过几天跟灰原去西帝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
“53,大概就是表示鱼见这个姓氏吧?如果以电子数字的字形来看,5代表S,3表示M的话……1579缺少3,应该指的是鱼见三郎的名字里的‘三’。”
“确实不是什么高明的暗号。只能用‘鱼’字的训读凑,用十个数字表示う这个音读确实有些难度。”服部平次早就看出了答案,虽然解释略为牵强,但倒也不能理解,毕竟人在生死关头之下,急中生智,也无法顾虑太全。
“泽村在国中时期,擅长的是足球。”工藤新一回忆道,“按这个规律来看的话,2003#表示的是MOON井。”
“是井月。鱼见三郎在京都的宅邸所在,就叫井月堂。200指的是ZOO,动物园,鱼见这个人对自己的孩子倒是不错,他有个患病的小女儿,为了让女儿高兴,专门投资建造了一个动物园,当然还有一家精神病医院——他女儿精神上有点问题。”
“慈父啊,赢得了不少形象分吧。”工藤新一叹了一句,“鱼见,动物园,指向性非常明确。可总觉得某组数字非常眼熟。”
服部平次加大油门:“所以我们抓紧时间去井月堂拜访一下吧。”
“不过……”工藤新一看着本子上最后一行数字,“119,到底代表什么呢?”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18:37:00 +0800 CST  

作为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地方议员,鱼见三郎的井月堂到没有想象中的规模和气势,外面看起来,也就不过是日式风格的普通庭院。
枯山水,石子路,大阪松。
听秘书说是京都府警本部来人,鱼见三郎倒也不敢怠慢,即便没有预约,也知道二人十之八九来意不善,但也没有推脱,只让他们稍候片刻,就亲自出来了。
虽然是安排在和室之中会客,三人都是正襟危坐,但鱼见三郎并没有摆什么权贵架子。玄色羽织袴,头发虽然已经微见花白,但梳得一丝不乱,一副细黑框的眼镜,说话总是面带浅笑,这样年过五旬的长者,和工藤新一来之前所想象的出入很大。
看他面相,也可说得上是温文儒雅。然而工藤新一一联想到威胁过灰原哀的那个浅仓律师,心中还是升起不快,阅历也告诉他,政客都是双面人。
庭院中,添水咔哒咔哒地轻敲着,衬得院子十分静谧。
在听完服部平次的来意之后,鱼见三郎微笑着说道:“身为议员,没有能管教好自己的儿子,我深感抱歉。”说罢,便是双手点席,微一致歉,倒搞得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浑身不自在。
“犬子的事,全国有不少家媒体在关注,我与家人虽然不堪其扰,但是我并没有分毫逃避的意思。”鱼见三郎十分坦诚,“泽村记者其实上个月就联系过采访的事,因为我的事情实在太多,只能安排到这个月。采访的内容,我想她也都录下来了,没有任何不适合公开的。”言罢,转而对着服部平次,缓缓说道:“你是京都府警本部的服部平次警部?”
“是。”
“哦,令尊服部平藏还好么?”
“家父身体很好,现在退休在家养花莳草。”服部平次不由得也被对方文绉绉的语气带着跑了。
“那就好。听说平次君你因为之前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忙得焦头烂额呢。有什么进展么?”口气温和,如同长者对晚辈的日常关怀一般。
“啊……这个……暂时不便透露。”
“听你们长谷川本部长说,你立了军令状,三个月不破案就愿意接受降职处分。平次君29岁才通过考试成为警察,从巡查做起,33岁就能成为警部,年轻人大有可为。外界有传闻说是因为服部前本部长的缘故,我看不至于。”
这些事,工藤新一也从没听服部平次提过,看来好友成年后的经历,要比他复杂跌宕得多。
“平次君和我一样,都必然是存着一颗服务于一方百姓之心的人,拿着国家的俸禄,自然都不能辜负纳税人的厚望啊。”鱼见三郎一脸的谆谆善诱,仿佛和服部家真的是积年的世交:“年轻人要有担当,相信平次君也是有担当的。”
服部平次莫名其妙就被对方不软不硬地教育了一番,完全没有任何还击的余地。且听对方的言外之意,大概是准备随时落井下石。
“那么,年轻人,你怎么称呼呢?”这次问的却是工藤新一。
“在下……工……”工藤新一推了推眼镜,赶忙改口道,“在下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哦?那么江户川里久小姐,和您是什么关系?”鱼见三郎的声音微微有些转冷。
“我是家中独子,并不认识什么江户川里久小姐。”
“哦。”却不知鱼见三郎是信还是不信,“那位江户川里久小姐,前几天来过我这里,说她的朋友泽村小姐离开井月堂之后就失踪了。”
“那位里久小姐什么样?”工藤新一听到和泽村有关,来了精神。
“我当时不在,是我的管家接待的。据说是染了茶色的头发,说话冷冷的有些无理,二十出头的年纪。”
灰原?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听完描述,心中咯噔一下,不禁相视一眼。
鱼见三郎从二人表情中的变化看出端倪,笑道:“江户川先生,那么请问您现在供职于哪家侦探社?”
“这……”如果说是东京的毛利侦探事务所,岂不是给毛利一家找麻烦,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托辞,竟踌躇难答了。
“我觉得你和我的律师浅仓之前提到的那个自称侦探的工藤新一,长得有些像,想必是亲戚吧?”
“他是在下的远房表哥。”
“哦。”鱼见三郎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很久,缓缓道,“年轻人,纵然我是议员,言行举动都受民众注视监督,但我也是合法的日本公民,我的个人权利,包括隐私,都受宪法保护。如果有个人要窥探的话,我不放弃使用法律武器维权的权利。当然,我是不希望这样的。民事官司打起来比较漫长,耗时耗力还浪费钱。”
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威胁,但分明就是在威胁嘛!
“鱼见先生,这个人,他是我的手下。”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门口转出一个短发女子来——
居然是个腆着肚子的孕妇!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18:40:00 +0800 CST  
G. Mysterious Eyes
“差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服部平次没好气地出了鱼见的宅邸。
“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知道了一个叫‘江户川里久’的女人,和这件事脱不开联系。”工藤新一看着本子上的数字“119”。
“119,如果把11看成り,9念成く,就是‘里久’这个名字。”坐在后排的孕妇插口道。
工藤新一回头看看她,喜道:“世良……姐姐……怎么是你?”话一出口强行改正,真是十分不别扭。
“工藤新一,你就不要再装了,你不累我还累呢,明明和我同龄,都被你叫老了!”世良真纯气鼓鼓地抗议起来,晃着她那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
“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工藤新一乜斜着眼,看着身旁的司机。
“这个嘛……”服部平次数了数,“在日本的话,你,我,你家那位,灰原,剩下的就是世良小姐了。”
“你漏了个基德。那家伙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工藤新一不由得想起这个销声匿迹多年的宿敌。
“还有我老公和我秀一哥哦!”世良真纯大声纠正他们,“请叫我本堂真纯!”
“阿咧?本堂英祐?”工藤新一真是吃惊不小,他现在想得起来当年的一些人一些事,包括本堂英祐,回忆了一下那位的形象,莫名觉得和后座的这位般配,就是有种性别颠倒错乱的感觉。
“工藤你认识?”服部平次还完全领会不到工藤新一为什么会那么吃惊。
“一个故人。水无怜奈的亲弟弟,追求过兰。”
“昔日情敌啊……工藤你这个记忆真是……到处是坑,敌人记得,队友忘得那么干净。”服部平次忍不出抱怨一句。比起这些关系来,他更关心的是世良真纯,不,是本堂真纯的亲哥哥赤井秀一,“本堂太太,你哥哥到日本来做什么?”
“休假啊休假,FBI也是需要休假的。”
工藤新一只知道那个FBI是灰原的姐夫,亲手击毙了组织的重要人物GIN和Korn,却并没有想起当年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那些事,自然也是听服部和灰原转述的。“你刚才说我是你的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堂真纯递过名片:“哎,你刚才不也顺着承认了么?江户川小弟。”
“SU侦探社。”工藤新一念了一遍名片上的文字,再想到本堂真纯和本堂英祐的名字里共同的字母SU,笑了一句,“还真是秀恩爱。”
本堂真纯一脸的甜死你的表情,笑道:“当初和你散伙后,我也迷惘了很久,那种心情,就像失恋了一样。”
“喂喂,要不要我停车让你们找个地方慢慢聊?我这闲杂人等回避一下。”服部平次对这种陈年旧情完全没有兴趣。
“黑皮开你的车!”本堂真纯叱了一声,继道:“后来我遇到了英祐,他没有通过CIA的考试,他问我,愿意不愿意一起回日本来开侦探社,我就答应了。后来我们就在并肩战斗中建立了感情。”说完抚摸自己隆起的肚皮,满脸的幸福。
工藤新一不忍打断好友的幸福,只是觉得本堂真纯有这种风格他一下子无法适应:“那……世良……真纯,你怎么会到鱼见宅来?你在为他工作么?”
“他是我的前委托人,你们放心,只是商业调查,有个冲绳人想和他合作,接下神户的一家精神疗养院,他雇我调查一下对方的底细。我今天是来送调查结果的。”
“看来你们的侦探社开得很好嘛。”
“怎么样,工藤?”本堂真纯笑道,“加入我们SU吧!底薪加提成,年底双薪,还有分红,每年带薪假20天,公司报销全部开销,五险之外送你年金,比例按照你总收入的12%缴纳。怎么样,心动了么?”
“等等,我都心动了,哪天我被降职混不下去了,你给我个OFFER吧?老板娘。”服部平次调侃道。
“只要你们长谷川本部长舍得放人。”本堂真纯笑眯眯地答道。
“他?他巴不得我赶紧辞职。”服部平次有些愤懑。
“工藤,认真的建议哦,现在你虽然是江户川柯南,但不是7岁的小学生了,总要有个正式的社会身份吧,做无业游民的后果就是像刚才一样被人轻视哦。”
一席话说到关键,工藤新一低头沉思起来。
“你自己注册一个事务所当然很容易,但是刚起步千头万绪,肯定会分散查案的精力。我们SU侦探社呢,现在有十名探员,四个部门,有专职收集情报的保障人员,还有交通补贴、伙食补贴、生育补贴、高温户外作业补贴……”本堂真纯又忍不住夸赞起自家的侦探社了。
“老板娘,你还有什么福利你就一口气说出来吧!”服部平次忍着笑,竭力控制好方向盘。
本堂真纯咧嘴一笑,小虎牙白得发亮:“还有女员工生理假,三年产假,如果不辞职还承诺保留职位——不过我看你们俩是用不到的。”
“工藤,别不吭声啊,考虑看看?”服部平次都当起了说客。本堂真纯笑眯眯的,对这个小伙计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好,我答应你了。”工藤新一严正声明,“不过我不是为了钱。”
“那你把钱打给我好了。”服部平次赶紧接口。
“财迷。”工藤新一乜斜着眼看着好友,一脸的不屑。
“为了正义也得吃饭。”
本堂真纯伸过手,按住工藤新一的脑袋揉了揉:“江户川柯南,今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记得叫我老板娘。”
工藤新一打开她的手,一阵恶寒。
“好了,任务来了。”本堂真纯不以为意,稍微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跟手下分派工作。
“这么快?”
“我今天到京都来,一是为了刚入职的新人来熟悉业务,二是顺道给鱼见递交调查报告,三么,就是为了这桩委托。”本堂真纯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是一桩刑案。”
“刑案不是找警察么?”
“委托人对警察失了信心。”本堂真纯看了服部平次一眼,继道,“委托人呢,叫木村智美,娘家姓星野,她委托我们SU调查她妹妹被奸杀一案。”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们俩案发当时就在现场,现在肯定还在调查这件事,所以江户川小弟,我觉得这桩委托,没有谁比你更能胜任了。”
“谢谢您的信任。”工藤新一接下任务,“那么你呢?也参与调查么?”
本堂真纯轻抚肚子,即将为人母的幸福感藏都藏不住:“我要去北海道养胎,直到孩子满月再回来。所以,江户川小弟,不要让老板娘我失望。”
“是是……”
“这可是你的首战,不胜不归,江户川小弟。”服部平次笑了起来,全不顾身边好友刀切一般的目光。
“黑皮,你就别忙着笑他了,你自己麻烦近了你知道么?”
“我?”服部平次莫名其妙,最大的麻烦无非就是被长谷川本部长逼着辞职吧。
本堂真纯正色道:“最近有人,给了我们一桩委托,要求调查灰原哀,这个女子,你不陌生吧。”
“什么?!”
“委托人叫——江户川里久。”
服部平次手中一滞,脚下刹车猛踩,倏的一声尖响,车停住了。
手机铃声响起,按下车上的蓝牙接听,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服部平次,我现在和灰原哀在一起,请你半小时内赶到市区的千本咖啡厅来接人。”

* * * * * * * * * * * *

“工藤,笑够了没有。”
“哈哈……抱歉……抱歉……哈哈哈”如果不是灰原哀开着车腾不出手来,工藤新一觉得她绝对会把如此聒噪的自己打一顿,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笑神经,捏着拳头抵住嘴,头扭向己侧车窗的方向,一眼望见玻璃上映出的她略显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又噗出几个破音来。
灰原哀的余光扫到他笑岔气的样子,眉头微蹙:“你耳朵里的东西,还不取下来么?”
“啊,差点忘了,抱歉抱歉。”工藤新一忙将右耳里的监听耳塞取出来收好。
“你的抱歉应该说给服部听。”灰原哀叹了一叹,神情难得的现出些许无奈。
原来无奈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工藤新一忍不住多瞥了她一眼,却听对方开口道:“你这侦探的装备倒全。”
“老板娘给配的呗。”工藤新一将本堂真纯和SU侦探社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我和服部都以为你被人扣住了,所以服部随身带了窃听器,我在外接应,万一有什么变化也不至于没有准备。不过,还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唔……其实应该想到的,我本以为本堂真纯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所以不跟我们一起来,但是以她那个性格,这等闲事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吧。”
“大侦探的反应有些迟钝了。”女司机淡淡吐出一句,唇边却有了几分笑意。
“我说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女人是谁么?”
“越水七槻啊,她自我介绍过了。”
“哈,还真是坦诚。”工藤新一在耳机中一听到这个名字,竟瞬间就回想起当年和服部平次在一起三天两夜的那个侦探甲子园了,然而灰原哀好像对此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奇。
“你啊,竟然和越水,还有本堂真纯联合起来耍服部。”
“你不是笑得很高兴么?”灰原哀狡黠一笑,“如果知道自己的兄弟这么喜欢看自己出糗,服部的心真的会碎的。”
“托你的福,今天的心情本来蛮压抑的。”工藤新一腹诽道,明明你才是始作俑者,但想想又实在觉得欢乐,“你没看到,服部和……服部刚才有多紧张。”仓促间吞掉一个字,工藤新一心中莫名一跳,还好身边之人神色如常。
“不过我想提醒你,本堂真纯有说过,她的合同是和江户川柯南签,还是和工藤新一签?”
“不都是我么?有什么区别?”
“不让你开车是因为江户川柯南没有驾照,本堂真纯给你发薪水,保险和年金还有税,以谁的名义缴?”
“啊!忘了……”工藤新一挠挠头,“太大意。”
“这就叫乐极生悲。”灰原哀唇边笑意更浓,但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给你三个选择,第一,毁约,反正还只是口头协议。”
“喂喂,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第二,让你家老板娘全部给你折现。”灰原哀继续说下去。
“那第三呢?”
“弄个假身份啊。”
“这是违法……”
“健康保险证、图章这一类的,我也没办法。不过让你父亲工藤优作先生想办法,给你搞一个夏威夷身份证明应该没问题。”灰原哀不禁轻轻笑出声来,“反正你在夏威夷学会了开车、射击、驾驶快艇和轻型飞机,那么一个神奇的地方,赐你一个身份证明应该没有问题吧?”
“喂喂……你这是在钻美国法律的漏洞。”工藤新一摘下眼镜,扶额一叹,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建议可取。“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超市。”
“啊咧?”下午刚从案发现场、走访嫌疑人、收到OFFER的大事件节奏里走了一遭的工藤新一,还没这么快就转去日常生活的模式。
“下班后去买食材,不是很正常的么?”灰原哀说道,“今晚做咖喱饭和罗宋汤。不想帮我提东西的话,可以选择不吃。我猜为了案子,你今天暂时还舍不得离开服部。”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19:59:00 +0800 CST  
* * * * * * * * * * * *

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冰块,咔哒咔哒的声音,在略显局促的气氛中提醒着服部平次,沉沉浮浮的,不仅只有自己的人生。
他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跟越水七槻再见面。于他来说,这个人是有印象的,然而三天两夜的相处,和人生三十多年的时间比,实在渺小得不值一哂。
但他毕竟还是记得她越水七槻的。
十多年的牢狱生活,使这个女子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沧桑一些,如果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不过才36,就更令人望之唏嘘了。
服部平次自觉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即使时光倒流,他也会重复当初的选择,心无旁骛地将真相找出来。
他们甚至不能算是朋友,于是一句最平常不过的开场白——“你还好么?”都变得有些荒诞而不合时宜,何况,当年是他将她亲手送进了监狱。
窗外匆匆走过一个身着校服的短发中学女生,白皙稚嫩的脸上,透出可爱的红色,或许是去赶回家的公交车,或许是赶着去上补习班,也或许,是去赶赴一场极其重要的约会。
“真好,那个可以自称为‘小生’的年代。”先开口的是越水七槻。
望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服部平次不知道怎样接口,他并不了解这个人。
“没想到,你就是本堂真纯说的新职员。”
“法务省没有签字核准我的死刑,最后改成了十六年的有期。”越水七槻手中不停搅动的勺子,将卡布奇诺的咖啡拉花搅乱,“去年才出狱。”
“哦……”
“出来之后,世界都变了。”越水七槻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我记得那时候,移动电话还没有现在那么普及。”
“嗯。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越水七槻继续聊着自己:“我父母在前几年相继过世,兄弟姐妹成家立业后,也都搬走了。”
“如果需要寻人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没有学历,没有专业,也非正好的年华,一个年近四十的独身女性,在这个社会上没有人扶助,可想而知,是过的有多艰难。但是服部平次无法表达过多的同情,也只能在这方面施以援手,其余的话,不合适不恰当,更无从谈起。
越水七槻摇摇头,婉拒了他的提议,继道:“当今这样的社会,能不在意大龄女性未婚未育身份而大胆雇佣,本堂社长夫妇,都是非常好的人。”
“越水小姐。”服部平次沉声道,“当年的事,我没有后悔我的选择,但是我也真心希望今后的你,能过得好。”
“谢谢,我一定会让自己过得好的。”诚心诚意收下真挚的祝愿,继道:“其实我今天也是假公济私,想来看看你。”
“哈。”服部平次有点不好意思,“其实直接去本部找我也行,没必要设这么一个局。”
“也不能算是局吧,一来,我也想见见灰原小姐。”越水七槻笑道,“西帝最年轻的教授,双料博士,服部平次警部的红颜知己,这不是什么秘密吧?”
“最好的朋友。”服部平次补充说明了一句,“之一。”
“很年轻啊……才24岁。”
“哈哈。”服部平次全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感慨,恢复了惯用的爽朗语气,“内心是个老太婆。”
“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我的第一个任务。”越水七槻终于说到了正题,“一周前,我们SU侦探社接到一单奇怪的委托。”
“哪里不对劲?”
“委托函是一个叫江户川里久的人送过来的。”越水七槻从包中拿出邮件。
服部平次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只有一张打印的信纸,上面要求调查灰原哀的出生地、家庭成员、读书成长大致经历,文字不多,但是条目列得很详细,甚至要求精确到月。“要求在两个月内将信息调查清楚并邮寄到……K.Shinichi4869@……”服部平次骤然停住了。
这是工藤新一的邮件地址啊!
抬起头看看越水七槻,只见她点头道:“老板娘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觉得奇怪。”
“这个江户川里久你们知道是什么人么?”
“没有现身过。只有这封委托函,直接投进了侦探社的邮箱。”越水七槻继道,“而且酬金已经提前一次性付清,比我们正常的价目还要高出两倍。”
“那么汇款账号呢?”服部平次顿觉此事蹊跷中透着十二分的诡异。
“查过了,是瑞士银行的账号。用美金结算的。瑞士方面拒绝透露开户人的具体信息。”
服部平次半晌不语,盯着信纸翻来覆去的看,想从有限的内容里,看出端倪来。
“服部,你不觉得这封信,格式太规整了么?”越水七槻盯着信纸背面看了一会,“无论是排版布局,还是字体粗细的选用。”
“咦……”服部平次的手指在文字上一行行划过,“这个,倒是很像某种表格。”

* * * * * * * * * * * *

“我说你们俩,太不够意思了!”服部平次黑着脸,在玄关一边脱鞋,一边就嚷开了。
“哦,我们都以为你和越水七槻会共进晚餐,然后……”灰原哀左手支颐,对着餐桌对面的人笑道,“工藤你说是吧?”
“啊咧?”工藤新一叼着勺子,塞了一嘴的咖喱饭,愣怔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捂着嘴笑岔了气,对上好友的怒目,忙不迭地抱歉。
“灰原!你坏透了!枉我还为你担心!”服部平次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接过灰原哀给他盛满了咖喱饭的盘子,看到碗里的牛肉块比工藤新一那盘里的更多更大,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一眼瞥见工藤新一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气道:“你这家伙……看戏看得倒高兴!”
“灰原,你知道什么是‘老太婆’?”工藤新一不去搭理他,嚼着牛肉,含含糊糊地问道。
灰原哀扬起手中的信用卡:“服部,这张卡的密码我已经破解了。”
“工!藤!是你干的对不对?!”服部平次的怒火又被重新点燃。
“我只给了她Ellery Queen这一个提示。”工藤新一表示自己十分无辜。
“最后一个吃完的人负责洗碗。”灰原哀放下信用卡,淡定地坐到沙发上翻起一本杂志来,“稍微了解你们俩的爱好,就不难猜出密码来。真的不考虑换一换么?”
餐桌上的两位推理狂交换了个眼神,默默扒饭,看样子没有一个想洗碗。
“你们俩,就不要妄想破解我的密码了。”灰原哀看穿他们的小算盘,笑盈盈地说道。
“总得有个提示吧。”服部平次觉得太不公平了。
“Scientific name。”
“范围太广了!”服部平次觉得这提示还不如不给。灰原哀轻笑一声,只是摊摊手。
“服部,调查灰原的事情,越水七槻和你都说了吧?”工藤新一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问了起来。
“说了。”服部平次喝了口汤,舔舔嘴唇,“不过那位叫江户川里久的委托人,大概没有料到这层,越水说不会深入调查,敷衍一下就完。”补了一句,“毕竟要保护个人隐私吧。”
“我个人是没有窥私癖的。那么……”工藤新一正欲继续问下去,只听服部平次欢呼一声:“我吃完了!工藤你洗碗!”淘气得像个孩子。
电视里突然传来一阵有些耳熟得歌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曲风。
“还真是怀念啊。这不是《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么?”服部平次擦擦嘴。
“《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没想到二十几年前的片子又要重播了。”工藤新一看了一眼电视画面,怀旧的风格,怀旧的衣着,当年轰动全日本的纯爱电视剧。如今看起来倒别有一番物是人非之感。
“灰原你肯定看过吧?小时候有没有跟同学争执过?是喜欢赤名莉香还是关口……”服部平次嬉笑着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傻瓜。”灰原哀继续翻动手上的杂志,“首播的时候我才两岁。”
“哦……也是。”服部平次跟着电视里的曲子轻声哼唱起来。
工藤新一在一旁洗着碗,哗啦啦的水声,暴露年龄却又独属于他这代人回忆的旋律,小小的客厅里,咖喱的香气还没有散去,安静地看着书的灰原哀,聒噪但亲切的服部平次……
这样好像兄弟姐妹的感觉,也真的蛮不错的。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服部平次哼了一会,说道,“工藤,你以前有一段时间,手机铃声就是这段呢。”
“有么?”工藤新一擦拭着餐具,疑道,“我的来电铃声,一直都是设置成默认的。”努力回想了半天,想起的却是前面的歌词:

那段逝去的时光
往事在眼前一闪即逝
只是很普通的说话,但往往欲言即止
你是那么的漂亮
而我从未坦率地向你表白爱意
看来雨马上就要停了
这是属于你我的黄昏

灰原哀突然抬头,撞上工藤新一的目光,四目相对下,竟是工藤新一一愣,没料到对方开口问的却是:“工藤,你的国中学妹,泽村菜穗美,漂亮么?”
“以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看,比较一般吧。”工藤新一倒是有问必答,但没有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
“我记得前面三起案件,三个受害者,都很漂亮,二十多岁,而且案发时间都是雨天。”灰原哀觉出一些疑点。
“这个,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性犯罪不一定是因为受害人的长相或者衣着暴露。”服部平次从歌曲声中回过神来。
“如果是连环杀人案,泽村的案子,和之前三个实在有些太不一样。”工藤新一沉思道,“不过星野胜美那起案件,也有不一样的。”
“DNA不会撒谎。”服部平次也严肃起来,“不过泽村这里确实不同,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可能会另案处理。”
“初步调查什么时候能反馈?”
“就在这两天吧,不会拖太久。”服部平次伸了个懒腰,“倒是江户川里久这个女人,实在让人太在意了。当然,东京和日卖电视台,我们也会去的。鱼见那里的话……只要询问一下他们家的管家就行了吧。”
“还有案发现场的房客渡边……”工藤新一还没说完,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只说了几句,就交给了灰原哀:“你帮兰看看吧,她好像不舒服得厉害。”
灰原哀接过电话,走到一边去了。服部平次小声问他:“严重么?”
“说是吃不下东西,呕吐。我在想……会不会是怀孕了?”
服部平次看了专心致志电话诊断的灰原哀:“你还是听灰原大夫怎么说吧?不是每个女人的妊娠反应都是呕吐或者吃不下东西的。”
不一会,灰原哀将手机还给工藤新一:“应该是神经性胃炎,不严重,不过我建议她尽快就医。”
“工藤,案子的事有我,前期调查还有几天,你先回一趟东京吧。”服部平次望着又说了一会才结束了通话的好友,建议道。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转向灰原哀说道:“灰原,你跟我一起去东京吧。兰刚刚说她后天想顺道请你吃顿饭,作为答谢。”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0:09:00 +0800 CST  
* * * * * * * * * * * *

墙上的挂钟,时钟已经指向18点。
道真道场内,寂静无声。
送走了学员们,毛利兰一个人坐在道场边上,一手轻轻捂着胃部,心中有一丝难过。
身边放着一张下午拿到的确诊书,原来只是神经性胃炎……
想起刚才灰原哀在电话里叮嘱她注意休息,放松情绪,不由得自嘲地苦笑了。
她好想,在她生病,感到脆弱难过的时候,新一可以握着她的手,陪在她左右。
然而为了他的推理梦想,她只能咬牙隐忍。即便说着没关系,一个人可以的,但心中仍是泛滥着酸楚。明明只分别了一天都不到,但是她就是那么迫切的渴望着他。
“毛利老师,你怎么了?”稚嫩的童音响起,毛利兰才发现黑羽健还没回家。
“是和男友吵架了么?”黑羽健昂起圆圆的脑袋,关心地问道。
“啊,不……没什么。”毛利兰赶忙拭去眼角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勉强自己笑道,“小健怎么还不回家?已经很晚了。”
“看到老师在这里一个人坐了很久,我不放心。”黑羽健一扬手,变出一朵红色康乃馨来。
“小健,你真是太懂事了。”毛利兰谢着接过学生的好意。
“没办法啊,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身为孩子自然要辛苦一些。”黑羽健叹了叹,俨然是一副大人的口吻,“不高兴就要说出来呢,不然会越来越难过的。”
毛利兰看了看手机,园子又跟着京极真出去了,可就算她在又怎样?新一的事,能和她说么?
她此刻的心,就像飘荡在黑海中的孤船,不知将去向何方,又不知何时才能看到陆地。
“小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虽然声线里带了三分玩世不恭,但真真切切就是听了那么多年的,工藤新一的声音!
“爸爸——”
毛利兰看着小小的孩子欢呼雀跃地奔向自己的父亲。
那不就是——她思之念之的工藤新一么!
站在门口的男人,也注意到她热切期待的目光,愣了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笑道:“我是小健的父亲,黑羽快斗。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啊……”一声惊呼,从欣喜转为失落,毛利兰躬身回礼,“我是……小健的空手道指导老师,毛利兰。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那么,毛利老师,我们就先回去了。”黑羽快斗拉着儿子的手,叮嘱道,“小健,快和老师说再见。”
黑羽健挥着肉嘟嘟的小手,全然不觉毛利老师怔怔的目光中,只有自己父亲的身影。
不,是在自己的父亲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其实凑近了,交谈几句,还是能发现这两个人酷似的外貌之下,包裹着完全不一样的心。可是她是那么希望他在身边,那个自己的青梅竹马,她最爱的人。
追上去,追上去!
或许只要追上去了,她就能跑出这片阴霾。
可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出被人追踪,牵着儿子在人群中左闪右闪,忽隐忽现。
毛利兰拨开人群,喘着粗气,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熟悉的背影就消失不见了。
“新一……新一……你在哪里……”再坚强的心,也受不了这样的连番折磨,浑浑噩噩间,毛利兰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觉得天旋地转。
“嘀嘀——”快速驶来的面包车来不及刹车,司机只能狂按喇叭。
“新一——”
刹车一声尖锐的巨响,轮胎在地面上擦出黑色的痕迹,毛利兰被人扑到一边,就地一滚,毫发无伤。
“爸爸!”黑羽健跑了过来,着急地看着父亲,再伸手去扶毛利兰,“老师,你不要紧吧?”
毛利兰坐在地上,只痴痴地望着眼前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黑羽先生,谢谢你。”捧着对方刚买来给自己压惊的热茶,毛利兰坐在街边公园的长椅上,对黑羽快斗轻声道谢。
“爸爸,毛利老师今天心情不好,你给她变几个好玩的魔术吧。”黑羽健扬起圆圆的小脸蛋,清澈的眼神中涌动着纯善和期盼。
黑羽快斗抚摸儿子的小脑袋,和蔼地笑道:“小健去那边玩一会吧,我和老师说几句话。”
默默注视着儿子在不远处玩沙子的背影,黑羽快斗良久才说道:“毛利老师,你追了我几条街了,到底有什么事呢?”
毛利兰端正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明明想微笑,却仍控制不住眼泪,猛地擦了擦:“黑羽先生,抱歉……我……我只是……”
“认错了人了是么?没关系。”黑羽快斗不以为意,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过我这里有LOGO了。”
“实在是太像了……”毛利兰喃喃自语。
“我不止一次被人认错,习惯了,是把我当做工藤新一了吧?”
“啊?你认识新一?”
“不算认识也不算不认识……怎么说呢?”黑羽快斗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望着儿子小小的专注的身影,明亮的双眸穿越了时光,恍若看到了那些和小小侦探一起经历过的啼笑皆非的岁月。“算是神交吧,在关东地区,我们这个年龄的,大概鲜少有人没听过名侦探工藤新一的大名。不过我么,现在只是个珠宝鉴定师。”顿了顿,问道,“他还好么?”
毛利兰先点点头,又忽然摇摇头:“黑羽先生……你真的是黑羽先生么?”
黑羽快斗一愣,虽然自己年少时冒名伪装成工藤新一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被人质疑是不是黑羽快斗,还真是头一回。
“呐……”毛利兰低着头,噙泪笑道,“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觉得黑羽先生有一种跟熟悉的感觉……我想,可能是因为太过思念新一了吧。”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毛利兰如梦呓般继道:“我想我这辈子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我珍惜每一个生命,我尽自己全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没有背叛过朋友更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你之间,总是那么艰难呢……”
黑羽快斗听到这些,猜出眼前的女子和工藤新一之间可能出了一些小问题,但毕竟事不关己,且是感情事上的局外人,只好默然不语。
“新一……你知道么?”毛利兰又说了下去,“在美国,我拼命忍耐,我的口音被嘲笑,我对着镜子拼命练习;我不熟悉美国的法律,我就尽量不再出门……你那么保护我,什么都不让我去面对,可我觉得这样的我,真的……真的……太差劲了……”泪水终究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新一……我不是不支持你的事业,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啊,走到哪里都能在一起,而不是看着你和世良真纯,和步美,甚至和服部一起的背影……你知道么……新一……”
黑羽快斗耐着性子听完,想出言安慰,然而心中过了几遍句子,只得感叹自己词汇匮乏,爱莫能助,递过一张纸巾给她,说道:“这些话,你应该亲口对他说。”
“我不想和他吵架……”毛利兰擦去泪水,收敛心神。
“其实吵架也是一种沟通方式。”黑羽快斗招呼儿子,起身告辞,“毛利老师,我妻子还在家等我们回去吃饭,先就告辞了。”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0:1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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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哀倚在阳台的栏杆上,远眺着夜幕下的京都,听到身后有动静,头也不回地问道:“工藤呢?”
“还在洗澡。”服部平次很是吃惊,“你是背后有眼睛么?”
“鼻子很灵而已。”
“那你说说看,我和他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他啊,干净的香气;你么,巧克力的味道。”灰原哀眯起眼睛看着他。反正自己的黑皮肤也被调侃了很多次了,服部平次也没法反驳抱怨,只得自嘲:“谬赞了,我争取多晒晒太阳,下次晒成竹炭的味道。”
“不过这么多年的生活太安逸,我已经嗅不出组织的味道了。”
服部平次略一沉吟:“总会有蛛丝马迹的。他的样本化验出来了么?”
“还差一点。不过也快了。”灰原哀沉默片刻,说道,“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
“什么?”
灰原哀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我不确定他这次是不是因为当年的解药剂量和副作用引起的,但是我检测到了微量的APTX4869的成分。”
“你是说——”服部平次一声惊呼,猛然反应过来,迅速压低了声音,“他可能被人下毒了?”
“检测到的成分不易彻底被人体分解,剂量很小,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残留量少。”灰原哀说道,“我也不是非常有把握,所以需要一点时间,如果确定是的话,还要和在星野胜美那起案件里发现的APTX粉末做对比。”
服部平次沉思了起来,算算工藤新一回日本也有快一个月了。他只觉事情越来越复杂,问道:“工藤还没起疑心吧?”
“没有,我口风比你严得多。目前只跟他说是解药和个体体质缘故。”弦外之音显然是指刚才差点被他暴露真实年龄的闲聊。“今晚你们好基友同床共枕,你说梦话的时候别出纰漏。”
服部平次苦笑了起来:“影帝之路好艰辛。”
灰原哀轻笑一声:“你以为江户川柯南的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户川里久,这个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服部平次理不出头绪,“泽村的案子估计不会交给我去办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起案件,和之前的有些说不清的关联。”
“那个汇款的账号,我刚收到本堂真纯的短信。”灰原哀看了看手机,“说是由汇丰银行开的对公账户汇到瑞士那边的,瑞士的户头只是第三方。目前也只能查到这一步了。”
“是请你那个FBI姐夫帮忙的?”
灰原哀点点头:“这条线索算是断了。赤井秀一那边我会保持联络。”
“越水七槻和你聊了些什么?”沉默片刻,服部平次终于还是止不住好奇心。
“聊你啊,她还是挺关心你的近况的。”灰原哀托腮看着他,眼里都是笑意,“桃花不错。”
“拜托……”服部平次哭笑不得,“我和她不过就待了三天。”
“说不定一见钟情呢?”
“哈?”服部平次倚上栏杆,眺望着远方,眼神有些迷离,“我只信日久生情。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一生中能爱上别人并不事一件简单的事。”
灰原哀嗤了一声:“明明比我小。”
“要我像刚认识你的时候那样,叫你‘小姐姐’吗?”服部平次带点顽皮地笑了起来,“只要你不怕工藤怀疑的话,我是没问题的啦。”
说罢闭眼扭头躲开她犀利的目光,强敛起笑容又莫名其妙地慨叹道:“有时候会想明天有恋爱会是怎么样的?可是不会想出会爱上什么样的人。有过去的我,才会有现在的我。能对自己说……做得好……就是这样。”
“你这么深沉的感慨我还真是不适应。”灰原哀笑道。
“别吵!男主角在背台词。”
“可是你拿的是女主角赤名莉香大结局时的剧本啊。”

工藤新一早已在浴室里穿戴整齐,监听耳机里,传来两位好友的声音。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0:15:00 +0800 CST  
H.Your Best Friend
自1964年新干线通车以来,这条高速铁路就大大缩短了关东关西之间的距离。
那么,人心到人心之间的距离呢?
灰原哀坐在工藤新一旁边的座位上,双目微阖,已经睡着了。
工藤新一反复回忆着在窃听器里听到的对话。很显然,无论是服部平次还是灰原哀,他们对他仍有所隐瞒。APTX4869为什么会出现在星野胜美被害的现场?为什么他的体内过了十六年仍能检测出相关残留?泽村菜穗美的遇害,江户川里久的出现,如鬼魅一般的白色粉末……太多太多,让他感受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张开。
可是服部平次总是嬉笑着说着案情,灰原哀又是一副漠不关心无可奉告的官方表情。
仿佛还是他的错觉与幻听。
本堂真纯、父母、服部、灰原……他们都是知道他的过去的,然而他们始终保持了缄默,看着他与过去越来越远。于工藤新一而言,执着于过去是没有必要的。人生如同流水,奔流向前,永不回头,可再锋利的刀,不也无法斩断流水么?就好比人始终是和过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轻轻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却仍是空空如也。有时候回忆就像你丢失的钥匙一样,越是拼命找,越是找不着。
身边之人脑袋微斜,显然是睡熟了。
微蹙的眉心,略显苍白的脸色,总是一脸倦容,没睡饱的样子。
他分明能看到她一头茶色中有了一根长长的惹眼的白发,大约真的是累了。他有些后悔拖着她来东京赴兰的饭局。然而即便是这样劳累了,她微侧的头却始终倚在背靠上,没有分毫要借他肩膀的倾向,自制而又克制。
他想她一定是爱着自己的,就好像服部对自己那样,是朋友,是兄弟。他也只敢思考到这一步,即便推理的天赋告诉他自己,她和他的过去或深或浅地有着联系。
她又是为什么才吃下APTX4869的呢?是逼不得已,是试验品,抑或和自己一样,是偶然之下的受害者?
她不说,他也不好问。他深知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很长很长的故事,就好比服部那样,每一个笑容的背后,都是一段不足为外人所道的艰辛。
工藤新一自会尊重灰原哀的选择。
只是,他不会坐等朋友们的保护。

正思索着,冷不防身边的人突然醒了:“大侦探,想什么呢?”
“在想我的过去。”言不由衷。
“哦?”
“在想我第一次成为江户川的时候,是怎样的人。”
灰原哀略一沉吟,轻声道:“一个好人。”
“你的词汇可真贫瘠。”
“科学研究只讲准确性,不需要那么多修饰。”
“那江户川在帝丹小学,受欢迎么?”
“非常。”灰原哀犹能记得那时候,打开储物柜,就能挤得一地都是的情书,不觉有了些许笑意。
这笑带了几分戏谑,落在工藤新一眼里,倒变成了暖意。
“你好像很高兴?”
“是啊,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嘛。”
灰原哀侧着头,瞥了他一眼:“作为一个33岁的成年人,流连于幼童时期的爱慕,不觉得太自恋了么?”
“那你几岁?”
刹那间,灰原哀只是一个愣怔,顺势扭过头去,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悠悠吐出一句:“我是八十岁的老太婆。”
“你觉得,我就是工藤新一,这个秘密,是不是要和步美说呢?”工藤新一试探着转移话题。
“她察觉了什么?”
“那倒没有,只是她好像一直很喜欢柯南,为此还和光彦分了手。”工藤新一这才发现灰原哀并不是很清楚昔日闺蜜后来的感情事,只好捡关键的说了说。
灰原哀听完愕然片刻,说道:“步美从小就很喜欢你……可是,你毕竟是工藤新一。”顿了顿,又道:“等案件结束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说清楚吧,虽然我也不想看到她伤心。”
“在我眼里,步美还是个孩子,就像妹妹一样。”
“失恋自然是会痛的,但这不是谁的错。”灰原哀听出同伴言语中的不忍,“这么多年来也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联系她关心她……我会适时的给她一些暗示的,步美很聪明,一定会理解。”
“到了东京,你住哪里?回博士家么?”
灰原哀摇摇头,另有打算:“我正好还有别的事。”说着,便又打起了哈欠。
“你呀,怎么总是睡不饱?”

* * * * * * * * * * * *

翌日,毛利兰在米花中央大厦的瞭望餐厅设宴,邀请灰原哀,并让男友出席作陪。
工藤新一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窗边看着东京的车水马龙,等待着开席的时刻。
回到东京,毛利兰好像已经收拾好心情,今天还特地带着灰原哀出去逛街了。如此热情之下,灰原哀也不好意思一再拒绝。
“啊,让新一你久等了。”两位女主角终于出现,毛利兰一身天蓝色晚礼服,活力中透着精致,灰原哀则是藕荷色的丝质连衣裙,飘逸淡雅中又不失礼数。
“怎么这么久?”工藤新一笑道。
“抱歉抱歉,带小哀去了一家泰国占卜馆,又赶着回去换衣服,来来去去耽搁了时间。”毛利兰笑得很开心,看起来算命的结果不错。
一看到灰原哀那张挂着淡笑的宅女脸,工藤新一忍俊不禁,总觉得占卜算命有些为难这位唯物主义的科学家了。
毛利兰兴奋道:“我算了塔罗牌,抽到了‘皇后’。”
“那是很不错的牌啊。”工藤新一并不迷信这类玄学,但也不会像年少时搬出一大堆科学解释历史渊源来扫人雅兴,更何况“皇后”表示圆满与成功,多少算是个好兆头。“那灰原你抽到了什么?”
灰原哀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女祭司’吧。”
“对了。”毛利兰从随身的手袋里拿出一个眼镜盒,递给工藤新一,“我刚出门就遇到了步美,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
“这是……”工藤新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式样有些老气的黑框大眼镜。
“这不是博士当年给江户川君做的追踪眼镜么?”灰原哀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不过已经坏了很久了吧?”
毛利兰笑道:“步美说知道小哀你不擅长这类修理,找自己的弟弟修的。说柯南……说新一你一定用得着。”
“步美有弟弟?”灰原哀有些意外。
“有也不奇怪啊。”毛利兰笑道,“毕竟她家搬离东京的时候才六年级。听说她弟弟也是个小天才哦。”
工藤新一取出眼镜布擦拭着镜片,试了一下又取了下来,只觉得比之前戴的一副略沉,压着鼻梁很不舒服,便先收了起来,问道:“步美有心了,怎么不叫她一起来呢?”
“我们一起去了占卜馆,之后步美就回家了。”毛利兰莞尔一笑,“而且,一会还有一个人要来,步美在反而不好。”
工藤新一听得满肚子狐疑,直到看见久违了的故人白马探姗姗来迟,才骤然反应过来——相亲!
日本是一个具有相亲传统的国家,适龄男女到了年龄,多少都会或主动或被动地去参加这样的活动,就连各地警署,也会为了年轻人们的个人生活,而操心举办一些集体相亲会。
这也本不足为奇。
然而对于工藤新一来说,他的人生还真的是缺乏这种经历。
灰原哀显然也在一瞬间明白过来,错愕的神情一掠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见惯了的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刚刚落座在工藤新一身边,绅士风范十足的茶发混血男子相映衬,显得般配无比。
毛利兰对工藤新一投来的质疑的目光恍若未见,热络地为大家介绍起来:“小哀,这位是白马探先生,是警视厅白马总监的公子。白马先生,这位是灰原哀,现在是西日本帝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轮到工藤新一的时候,突然愣了一愣,“这位是……”
“江户川柯南。”白马探先伸出手来,“现在还是个侦探么?”
毛利兰疑道:“你们认识?”
白马探却是看了一眼灰原哀,笑道:“有过几面之缘,在江户川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工藤新一和对方握手行礼后,回道:“侦探甲子园。白马先生记性不错。”心想加入SU侦探社的事还没来得及和毛利兰好好说,便对白马探的问题避而不谈。
落座,上菜,就餐。寻常小聚也是这样的过程,现在无非多了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工藤新一这才了解到,这是白马探家的姑姑的意思。她在木村诚的婚礼上,无意中瞧见临场救急指挥医学专业的来宾们对食物中毒的宾客们实施急救,对这个镇定自若的混血姑娘印象深刻,经过多方打听知道是工藤新一曾经的老邻居,于是动用警界关系,由毛利小五郎找到毛利兰。明白过来兰也只是完成父亲交予的情面上的任务。工藤新一心内稍宽,只是不舒服的感觉挥之不散,大概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尴尬的场面。
“听说白马先生的择偶要求非常之高。”毛利兰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笑着闲聊,倒是本该身为主角的灰原哀默然不语。
“两个博士学位,不到30岁,会说五种语言,170公分的身高,苗条,漂亮,日英混血。”白马探笑得堪称完美,“我姑姑真是有心了。”话虽如此,却只是侧目看了看身边的工藤新一,继道,“今天见了灰原小姐,才知道我太自负了,可能高攀不上。”
灰原哀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似是对他夸赞的致意。
场面稍稍有些冷,毛利兰问起白马探的现状,白马探答道:“我现在基本都在英国常住,一年回一次东京,时间不定。”
“那你也在做侦探咯?”毕竟对方来自福尔摩斯的家乡,工藤新一有了点兴趣。
“不。”白马探笑道,“我大学在牛津念的是法律,辅修的是英国文学,兼职做过一段时间私家侦探,主要是商业案件和调查保险欺诈。”
“那真是大材小用了。”工藤新一叹了一句。
“毕业后我先给一些推理电视剧做了段时间的顾问,现在已经是一名专职编剧了。”
工藤新一有些意外,毛利兰倒是来了兴致,追问起编剧这一行的前景来。
“白马先生怎么总是在看江户川君?”良久不出声的灰原哀突然发问。
“哦……是觉得他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是新一么?柯南是新一的远房亲戚,很多人都说他们俩长得很像。”毛利兰赶紧打圆场。
白马探只是摇摇头:“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另一个么……”看了一眼正对而坐的灰原哀,“是我十年前在伦敦遇到的一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吧,应该不是江户川君。”
工藤新一被他的话有点吓到,低头切着牛排:“世上相似之人非常多。”
白马探点头道:“岂止相貌相似的人千千万万,同名的人也不少。譬如,世人只知道闻名遐迩的大侦探Holmes,却鲜少知道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连环杀人恶魔也姓Holmes。”
工藤新一尴尬地笑笑,很想和白马探多聊聊这两个截然不同的Holmes,才起了个话头就被毛利兰在桌下踩了一脚,他心知肚明女友最不喜欢他翻来覆去的咀嚼Holmes的话题了,更何况今天还不是侦探兴趣讨论会。
白马探看出身侧之人的欲言又止,也不介意,又道:“看着你们这样年轻,我还以为自己是来作陪衬的,主角是你们二位。”他说的这二位,自然指的是青春正好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却没在意到,毛利兰的脸色微微一寒。
“不知道白马先生平时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打断他闲聊的是灰原哀。
白马探思索了一会:“爱好啊,登山啊,打桥牌啊,没有太多特别的,好像什么都擅长一点。”
灰原哀微微一笑,也不待对方发问,说道:“我最近喜欢看一些带有东方色彩的老电影。”
“哦?灰原小姐喜欢工藤夕贵?”
“不。”灰原哀依旧微笑着,“Ang Lee的作品,比如《The Wedding Banquet》。”说完,两人只是笑着看着对方,不再做声,白马探忽然举杯向她致敬:“A votre sagesse。”
“叮”的一声脆响,灰原哀笑着举杯回敬道:“Merci。”
虽然没听懂二人叽里咕噜说的是什么,但毛利兰看两个人都是笑盈盈的,觉得事情有点走上正轨了。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0:51:00 +0800 CST  
餐厅里突然一阵骚动。
“请问,怎么了?”工藤新一招呼服务生过来。
“那边A区39座,有个老夫人突然心脏病发作了。”服务生据实以答,“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灰原哀赶忙起身:“请带我过去,我有行医执照。”
工藤新一和白马探也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倒像两个保驾护航的,毛利兰也亦步亦趋地跟上:“小哀,一起去吧,我多少也可以帮上忙。”
A区39座离得并不远,一个衣着低调体面的老夫人正面色苍白的倒宽敞的椅子中,手按胸口,双眉拧紧,显得极为痛苦,身旁的地毯上,是跌落的手机。
“堤夫人!”灰原哀乍见之下,一声低呼,指挥者身后的两位男士将老夫人平放在地上,没有一丝迟疑,迅速投入到现场急救之中,从老夫人随身的手包之中找出硝酸甘油片,取了一片让她含在舌下。
过了数分钟,老夫人缓过劲来,双目微睁,对着灰原哀,似是要张口说些什么。
“夫人,请不要说话,好好休息。”灰原哀握紧对方的手,只是柔声安慰她。
被称为“堤夫人”的老妇缓缓闭上眼,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不多时,救护车就到了,望着堤夫人被抬上担架,灰原哀想跟上前去,却被一人拦住。
“灰原哀,怎么是你?”说话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和堤女士有几分相像,手里握着堤女士方才落下的手机。
“我只是碰巧在这里。”灰原哀只看着远去的担架,微显焦急,“堤小姐,我只想跟去看看,毕竟我也是医生……”
“不劳费心了,我妈妈的事,有我处理。”堤小姐冷着脸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妈妈怎么会被鱼见三郎气成这样?!”目光刀削一样地从灰原哀怔住的脸上刮过。
工藤新一冷嗤一声:“堤小姐这么孝顺,方才令堂心绞痛发作,灰原在急救,你在哪里?”
“你是谁?”堤小姐打量了他一眼。
毛利兰轻扯工藤新一的衣袖,不停给白马探递眼色,却听工藤新一全然无惧地朗声道:“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哦,我知道你。”堤小姐轻蔑地笑了笑,“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转头对灰原继道:“A&M和你的合作关系,到7月底结束。与其担心我妈妈,你不如现在就考虑今后的出路吧,我看五十岚校长也会彻底放你长假了。”

回到座位,几个人都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兴味。工藤新一看着灰原哀舀着勺子盛起甜品,却迟迟不下口,知道她心中还在忧心堤夫人的情况。
那位堤夫人,应当就是A&M毒物检测中心的创办者,也是灰原哀博士时期课题的赞助人堤满月了。
“小哀……”毛利兰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应该会送去米花中央医院,离这里最近。”工藤新一说道。
灰原哀出了一回神,叹道:“堤夫人这两年身体情况一直不大好,子女们都忙着各自的事业。”
“咦?”毛利兰一晃眼瞥见窗外一景,奇道,“新……柯南,你看,原来从这里可以看到元太的店。”
顺着毛利兰指的方向望去,被霓虹灯包裹的“广岛之月”四个字闪闪发光,如果从A区39座看过去,应该更加清晰。
青宇和满月,A&M,纵然早就窥出了端倪,工藤新一仍不免被夜幕下闪烁的光华震到。
那些并没有湮没在东京五光十色灯影迷离中的思念。
“柯南,我记得那次在元太的店里,我们见过的桃山青宇先生。”毛利兰若有所思,“后来你不是跟我说过的么?桃山先生的事。”
“嗯……”
“明明那么近,却又不相见。不是太遗憾了么?”毛利兰看着工藤新一,略带伤感地惋惜道,“那种近在咫尺的思念,我能感受得到。小哀,你也觉得他们很可怜吧?”不待灰原哀回答,毛利兰掏出手机,迅速翻找起号码来。
灰原哀抬起头,默然不语地向工藤新一投去一眼,轻轻摇摇头。
“兰……姐姐。”工藤新一伸手拦下毛利兰就要按下元太号码的手势,“算了……”
“可是……”毛利兰的性格向来悲天悯人,实在有些不忍。
“这么近,却只是凝望,如果可以相见,也不会如此了。”一直身为局外人的白马探叹道,“没有遗憾,怎么称之为人生?”后一句,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工藤新一望着灰原哀略带自责的眼神,想到堤小姐提到的鱼见三郎,真没想到他的威胁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灰原……”
“鱼见的案子是下周一开庭。我明天就回京都。”灰原哀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一如既往的平缓,但透出的坚定不容分毫质疑。

* * * * * * * * * * * *

白马探既然身为标准的英国绅士,自然在散席后被毛利兰要求送独住酒店的灰原哀回去。
酒店倒并不远,只要步行就可以了。
以散步的名义独处,促进了解之余还能避免尴尬,不得不说毛利兰想的还是很周到的。只不过当事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相当沉默。
“白马先生,还是要谢谢你了。”对灰原哀来说,礼数还是不可或缺的。
“哦,不客气,也算是顺路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灰原哀淡淡笑道,“虽然当年只是在伦敦有过一面之缘,但我还是记得的,想必你也有印象。”
夜色之下,只见英伦绅士优雅地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重逢。”
“是啊,我也没想到。”
“我更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和江户川君在一起。”白马探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当年他能为了你,在伦敦的街头和四五个足球流氓打架……”
“白马先生。”灰原哀打断他的话,“你这是作为对我发现你的秘密的回应么?”
白马探依旧笑容不减:“我只是感慨罢了。”
“江户川君,是一个很正义的好人,他可以豁出性命去救任何人。”灰原哀正色道,“即便那天被围攻的是毫不相关的路人,他见到了,一样也会挺身而出。”
“作为过路人,我并没有立场多说什么。”白马探继道,“不过我还记得那天他其实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那么曾经也身为正义的侦探的白马先生,那天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出手相助的呢?”灰原哀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这样瞬间展露锋芒的她,让白马探想起当年那个孤身一人护住江户川柯南,毫无惧色的十四岁少女。
“除开必然的正义感,其实还有因为他那副酷似的容颜。”白马探对自己的动机直言不讳。
灰原哀怔怔看着他,默念着“酷似的容颜”,月光之下的白马探,让她有了一丝同情。原来……原来是昔日那个张扬的银翼的魔术师。
白马探又道:“其实我无所谓这个秘密,我父母都知道,而且我常住的英国,在这方面是非常宽容的。”
“那今天……”
“走个过场,我姑姑一直不死心。毛利小姐看起来是非常传统的大和抚子,也是受人之托,我不想吓到她。”
“你真是诚恳。”
“所以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白马探接受这样的夸赞,“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的,不管怎样,至少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真的不考虑挑明么?不然以灰原小姐的才貌,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日后会越来越多吧。”
“单方面的事,不需要给对方增添无谓的烦恼。”灰原哀的回答非常果决。
“这样的话……我也很能感同身受。”
“堤女士对我说过一句话——‘有时候,成熟就是抑制思念,和不想再见的人再见,和想再见的人的再也不见’。”
茶发绅士听完,若有所思地笑了:“不过,今天从那个堤小姐说的话来判断,灰原小姐和江户川君似乎又陷入了什么麻烦。鱼见三郎是报纸上那个沸沸扬扬的地方议员么?”
灰原哀眉头轻蹙:“实验室对我非常重要……”
白马探将名片递给她:“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我愿意帮忙。”
看着对方收好名片道了声谢,白马探忽然提高了声音:“谁在那儿?”
“咳咳。”转角处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清了清嗓子,“我发誓我没有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秘密。”
“原来是关西的名侦探。”白马探一眼认出来人。
“现在是京都府警本部的服部警部。”服部平次伸出手,和故人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了。”
白马探虽说和服部平次认识,但也没有什么旧可叙,只简单问候了一下,便和二人道别离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灰原哀看着突然出现的好友,问道。
“接到一条来自江户川的短讯,说服部平次喜欢的人今晚在米花中央大厦相亲,叫我来看看情敌。”服部平次展示了手机里的收件箱,以示所言非虚。确实一字不差,只是号码是伪装过的,落款写的是“江户川”。
“看起来是伪基站群发的。”灰原哀说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应江户川之约,来看情敌。”
“说实话。”灰原哀很严肃。
“上午被临时叫到东京来开会啊,讨论的结果是泽村的案子不予并案,佐佐木负责去日卖电视台调查情况了,我就先去了星野家,没想到扑了个空,今天是星野胜美的葬礼。”
“这么说,正式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是的。”服部平次继道,“刚出了米花站,想去找工藤,就收到这条莫名其妙的讯息。”
“此江户川非彼江户川。”灰原哀低头沉吟道,“难道是那个叫‘江户川里久’的女人?”
“假名无疑。这个姓氏本就十分罕见,如果真存在这个女人,不可能找不到一点痕迹。”
对于服部平次这番推论,灰原哀也表示赞同:“但是鱼见三郎也没必要欺骗你们,用这样一个虚构的人来扰乱你们的视线。”
“说到鱼见……”服部平次问道,“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是好像听你提到实验室什么的。”
灰原哀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又道:“堤女士的女儿对我和堤女士投缘一直不满,堤女士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休养是必须的,董事会大概会要求她交出社长一职,堤氏内部混战,鱼见大概趁机而入,A&M本来就是个盈利少又耗钱的机构,他们想甩包袱意料之中。”
“可恶!”
“总算没有立刻赶我走。到7月底,时间还有。”
“研制解药没有那么快吧?”
“整理搬运资料,继续做毒物分析是够了。”灰原哀看看手机上的时钟,“真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总是不够用。”
“但愿这次解药研制出来,工藤能听你的话,分阶段服用。”服部平次也是一叹,“不过,没想到你们在伦敦还有那么一出。”
“解药不可能一蹴而就,分阶段服用也是不想他一下承受那么巨大的痛苦,但是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他当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灰原哀闭目回思。
“灰原,我虽然不了解生化专业,但我只用推理就能猜到,缺乏试验样本的你,一定拿自己的身体,做过无数次试验了吧?”
灰原哀望向同伴,一言不发。
“嘛……”看对方是默认了,服部平次说了下去,“我亲眼目睹过工藤当年在瞬间巨变时候那种极致的痛苦,只是提到都觉得毛骨悚然。你难道不痛么?”
“他所给予我的,比我在这个过程中所承受的,要多得多。”灰原哀将手轻轻抚在胸口。
“你是小人鱼么?”服部平次长叹一声,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袋给她,“护身符,很灵的。”
灰原哀看着手中的护身符,知道这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我不能要。”
“借给你用,直到这次事件了结。”
“服部……”灰原哀沉吟片刻,说道,“那次和叶为了保护我才受伤,对于你们的孩子……我非常抱歉……”
服部平次一怔,旋即笑道:“其实当初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和叶则是受我之托。”顿了顿,又道:“何况,那孩子本来也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灰原哀避开对方的笑意,“鱼见接下来,可能会对付你或者工藤。”
“那有什么可怕的?”
“我只想看到大家都好好的。”
“你放心。你,我,工藤,还有毛利小姐,一定都会好好的。”
夜色下,笑意绽放,如月色一般柔和,安静。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0:54:00 +0800 CST  
“新一,新一!”毛利兰穿着高跟鞋,好不容易跟上工藤新一的步伐,急切地拽住他的衣袖,“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不高兴?工藤新一心想,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兰……”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仔细斟酌了一下词句,“相亲这样的事,你之前应该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
“你是说服部么?他和小哀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毛利兰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我的意思是,你至少应该先问问灰原的意见吧?”
“你觉得我如果事先说了,小哀会来么?”
“既然明知道相亲这种事不适合她,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下来。”工藤新一不是听不出灰原哀在晚餐时和白马探聊天时所言的弦外之意——白马探的择偶标准,正是出自于电影《TheWedding Banquet》,是剧中同志男主人公为敷衍传统思维的父母所列的。而当时白马探与灰原哀碰杯时所说法语,已委婉的点出了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一个称赞女子智慧,一个暗示就此打住。
但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好跟毛利兰直说,何况她确实也是一番好意。
“你是在怪我么?”毛利兰不明所以,情绪难以控制地波动起来,“这种事,我也不愿意多搀和,但是爸爸警视厅的朋友委托过来,我一想到新一你以后也会和警界的人打交道,所以为什么不帮个忙呢?何况,小哀没有父母,已经24岁了还没有男朋友,可能马上工作不保,如果你是她的亲哥哥,你会不担心妹妹的终身幸福么?”
一席话堵得工藤新一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兰,我不是怪你,灰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自己的事她会拿捏得当,我也是怕你的好意别人不领情。”
“说来说去你就是怪我嘛!”毛利兰的眼睛微微一红,各种委屈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之前是步美,现在是小哀,我知道你是柯南的时候就和她们俩关系很好,你当我那时候看不出她们俩喜欢你么?”
“你小声点!”工藤新一可不想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吵得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当年大家不过都是小孩子……”
“我和你一样也是从小孩子开始的啊!”毛利兰颤声道,“何况她们俩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岁了……”
“兰,我不想和你吵架。”工藤新一看着周围时不时亮起灯,在窗口张望的住户,压低了声音劝女友赶紧一起回去。
“小的时候,我们不就是这样吵着长大的么?”毛利兰擦着眼泪,“爸爸妈妈不也是这么吵着过来的么?真正的感情,难道还怕吵没了么?”
“你……”工藤新一胸口气息一滞,想到毛利小五郎和妃英里这对已经分居二十多年的冤家夫妇,不忍她伤心,所有的话只好压在心里,解开领带想透透气。
“哎呀呀,怎么可以这样争吵呢?”颤巍巍地走过来一个老奶奶,大概是听到动静后出来看情况的周围的住户,“身为姐姐,怎么可以和弟弟吵架呢?父母会伤心的。”
争吵瞬间就停止了。
“啊,不好意思!”慌慌张张追出来一个主妇模样的女子,连忙鞠躬致歉,“妈妈,回去吧,不要管别人家的事。”老奶奶被家人拉走,磨磨蹭蹭嘀咕道:“只是不希望看他们姐弟吵架。”
主妇瞥了一眼身后的二人,赶忙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稍走开几步,小声道:“妈妈,他们可不一定是姐弟。”
“怎么会?”老奶奶忍不住回头又打量了他们两眼。
“现在的年轻人啊……”主妇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
静,静得让人恐惧。
“兰……”觉出女友在不停颤抖,低垂着脸看不清表情,工藤新一想安慰她不要把别人的话当真,却想不到她先开口了:“新一……上次你说的结婚的事,既然已经拖到现在了,我想也不用着急了,今晚我先去我妈妈那里住,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几天比较好。”
夜风中,错愕无比的工藤新一,只得目送着泪流满面的毛利兰钻进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坐在出租车里,毛利兰不停擦拭着眼泪,强迫自己要在到母亲家之前收拾好心情,不让她看出问题来,否则以母亲妃英里的性格,一定会找新一兴师问罪的。
打开手机,毛利兰写下一条短讯:
【请问,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的药?】
原本是想发给灰原哀的,算是求助,也算是发泄。谁知手指一滑,居然发给了园子。
哪里会有那种东西?
毛利兰暗嘲自己真是笨得可笑。
不一会,短讯的提示音响了:
【当然有啊。】
“傻瓜……”看着好友的回复,毛利兰和着眼泪笑了笑,不知道是骂自己太天真还是说园子太单纯。
她此生最引以为傲的两件事,一件是和园子做了三十年的闺蜜,从未有过争执;另一件,自然就是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工藤新一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同样是少年相识,为什么新一对步美对小哀,就不能像对园子那样,保持恰当的距离呢?
果然是因为她们更年轻吧?
毛利兰不能深想,只觉得心中郁结难消。翻开钱包,一张全家福映入眼帘。
那是黑羽健的全家福。
昨天下午,是黑羽太太来接的儿子,大概因为前天的事,黑羽先生再见她,多少会觉得尴尬吧。
黑羽太太直陈来意,原来他们夫妇已经接受了缅甸方面的邀请,要前往海外工作了。
虽然恋恋不舍,但毛利兰也只能和黑羽健道别,并希望他可以留一张照片给自己作为纪念。
因为实在太过仓促,黑羽太太只好从自己的钱夹里翻出一张小尺寸的全家福来:“如果毛利老师您不嫌弃的话……”
“哪里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毛利兰看着那张照片:酷似新一的男子,酷似自己的女子,还有一个酷似柯南,稚气中带着三分老成的孩子——她从小理想中的幸福生活,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
不,这一家人,本该就是她和新一,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想自己的这一生,从没有伤害过谁,也不曾亏欠过谁,可为什么,等待的受伤的被忽视的,总是她。
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0:55:00 +0800 CST  
* * * * * * * * * * * *

工藤新一起了个大早。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事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也实在时太高估他的心理素质了。
然而却不全是因为毛利兰。
近三十年的相处,相敬如宾也不过是到了美国,真正同居之后的事,吵闹、冷战、然后再稀里糊涂地和好,这种从小到大自动形成的程序,也没有妨碍过时间的进程。何况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再在街上解释、痛哭、一个逃一个追,也实在是不符合成熟的成年人的做派。所以分开几天,冷静一下,这个提议工藤新一是赞同的。
他犹豫的是要不要去跟灰原哀解释。毛利兰私下做的决定,他工藤新一不好撇开干系。虽然思考了很久,觉得道歉或者说明都不合适,编写了很长的短讯最终还是全部删了干净,他想灰原哀应该能明白,他对于她的人生和感情生活,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
抱着手机睡得半梦半醒,凌晨时分起来接了一封父亲发来的邮件。身在丹麦的工藤优作除开关心他的身体和近况,还附上了一份自己刚写完的童话寓言故事草稿,希望儿子能看看,给点修改意见。
工藤新一自小就是个聪明早熟的孩子,而工藤优作又因为较早结婚,和儿子之间与其说像父子,倒不如说像朋友和兄弟,对他不仅仅是放养,更多的是给予信任和平等。但是他小的时候工藤优作也没有给他讲过这些,到年过半百了,居然从推理作家要转行去做幼儿教育了么?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
工藤新一站在阳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隔壁博士家的院子里,已经是杂草丛生,随意生长的矮向日葵,正要迎着晨雾和朝阳继续蓬勃生长。
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但明年的花,终归是和今年的不一样了。
工藤新一回想起当年那个所谓的侦探甲子园,那一次孤岛余生后,白马探现在是英国编剧,越水七槻成了自己的同事,服部平次做他的刑警,反而是自己的人生,有些迟滞了。
之前在西帝附属医院的时候,和父母那一通越洋电话,让他大致能够了解到,在阿笠博士过世后,灰原哀带着他前往伦敦的实验室进行解药的继续研发,并制定了详细的分阶段治疗计划,以避免瞬间异变给心脏带来巨大的负荷和痛苦。然而缺乏原始药物资料,理论分析与临床试验也确实是有偏差,原本半年的计划延长到一年,最后灰原哀不得不宣布需要两年。每每对兰许下尽快回国的诺言却迟迟不能兑现,从14岁少年迅速成长到18岁的工藤新一自己等不及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瞒过了主治医生灰原哀,过量的服用了解药。
抢救,洗胃,催吐……恢复到正常年龄的他在伦敦的医院昏迷了半个月,期间也曾被女子压抑的抽噎声短暂唤醒过,却在给守在旁边的好友服部平次留下几句含混不清的话之后再次深度昏迷。
药物造成的副作用,几乎是不可逆的。于是那几句除开当时的他和服部平次知道的混话,也被他那个至交好友当做了托孤之言。
当年自己刚回归日本时,和服部平次远山和叶也是有联系的,但他们始终对灰原哀就在京都的事实保持了缄默,也只可能是出自于她本人的授意。失忆的后果,深究起来,其实他自己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然而这些年,独自承受解药部分失败的心理压力的,却是灰原哀。
解药依旧对他很重要,但是他完全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来,无论从何种角度何种意义来说,他都希望她能过得好。

* * * * * * * *

工藤新一来到阿笠博士长眠之处,在墓碑前,放上一束清雅的白菊花。回国一个月,直到今日才来看望这位忘年交,工藤新一心中是有自责和不安的。
墓碑前,已摆放了一捧夹着银杏叶子的黄菊花,这是一束非常特别的祭扫花束。从花朵微焉的状态看,应该是近两天才放在这里的。
是灰原哀吧?那天来东京的时候,她就说过自己还有别的事。
静默半晌,追思过往,工藤新一一抬头,看见不远处一个戴着针织帽的高瘦男子。因为是工作日,今天的墓园来祭扫的人并不多,那男子孤独的身影,也就格外惹眼。
那男子微微侧身,也一眼看到了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哦,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听说你失忆了。”
“简单的排除法。”面对这样的人,工藤新一顶着江户川柯南专属的眼镜,倒也不好贸然否认身份。见对方默认,也算松了口气,根据灰原哀所说的,这个人就是本堂真纯的亲哥哥,正在日本休假的FBI探员,一个美籍日裔。
对方倒没有长篇大论拉家常叙旧的意思,冷冷淡淡的和他妹妹完全是两个模式,倒和灰原哀的风格有些莫名相似。工藤新一也不客套,只是慢慢走过去,站在一旁。
面前的墓碑并不华丽,碑上铭刻着“宫野家之墓”几个字,碑前两束红玫瑰,一束用的是和博士墓碑前同样材质的包装纸,花朵也略带萎焉了;另一束则红得新鲜艳丽,花瓣上带着晶莹的水珠。
“赤井先生真的只是来日本休假么?”既然省去废话,工藤新一觉得还是直接点好。
“休假,探亲。”赤井秀一的话很省简。
“方便的话,可以聊聊那个组织的事么?APTX4869的始作俑者。”
赤井秀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我以为他们打算任由你失忆一辈子。”
工藤新一笑了笑:“他们是有这个打算,但架不住我是个侦探。”
“还是和当年一样自信。”赤井秀一看了看他的脸,慢慢讲述起来,话虽然不多,但都是工藤新一想知道的关键。过去是怎样毕竟已经过去了,过去的组织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它已经分崩离析的现状,反正工藤新一也不是来听恐怖故事的。
而今的组织,在十一年前一役之后,已经再也无法恢复到鼎盛时期的黑暗帝国,取而代之的是高层的内斗与混乱:一部分与所在地的本土犯罪组织融合,形成新的犯罪集团,或贩卖毒品,或走私军火,成为当地军警头疼不已的对手;一部分涉足小国政治,参与分裂势力与反政府武装,甚至与各类恐怖组织纠缠不清;还有一部分隐藏了起来,从事金融犯罪。
“昨天的消息,Vermouth被证实已经死亡了。”赤井秀一对他公布了这个消息。
工藤新一思索起这个以酒名为代号的人是谁,结论大概是这个组织曾经的重要人物:“那么BOSS呢?”提到BOSS这个词,心中突然想到泽村菜穗美留下的暗号“13055”,不知道泽村的死,又是否和这个组织有关。
“在逃。”
“既然是这个黑暗帝国的缔造者,即便大势已去,但应该仍是残余势力的精神领袖。”工藤新一略一沉吟,“如果还在日本活动的话,应当以从事金融犯罪为主。”
赤井秀一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没有钱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我能说的就这些了。”
“因为经济案件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吧。”工藤新一笑道,“能以日本为总部存在那么多年,让FBI和CIA的战线拉得那么长,我想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组织当年势力庞大,渗透到各个领域的缘故。”
“哦?”
“FBI和CIA积怨已久,互不隶属,信息资源又很少共享。CIA最近暂落下风,但不代表FBI就高枕无忧,想必内部人事变动的时候,赤井先生也有波及,所以来日本休假探亲,倒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不是对眼前之人的情况有所了解,赤井秀一几乎要忽略他失忆的事实了。也不否认:“你知道的倒多。”
“世界各大主流媒体最近的新闻,随便翻翻就知道了。”工藤新一与他并肩而立,“而且,我毕竟不是十七岁的高中生了,还会对FBI或者CIA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作为外国机构在日本境内追捕犯罪组织,还如此神神秘秘,想必有司并不清楚你们此行的目的。”不禁想起那一日服部平次酒后所言,心头一黯。又道:“M9手枪体积小轻便,射击精度高,是FBI探员最常用的一种半自动手枪,想必赤井先生纵然是在休假,也会随身携带。”
“你想说什么?”
工藤新一瞄了一眼赤井秀一配枪的位置:“恰好日本是禁止持枪的,如果违反了法律,美国籍一样会被遣送。我知道FBI可以化险为夷,但真闹出来的话……就要大选了,法务省也不愿意被质疑能力吧?CIA会不会要求内阁情报室插一杠子,谁也不能保证。”
赤井秀一冷冷一笑:“那个组织,曾经也是和政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现在呢?”
“目前的情报看,活动范围远不如前,大概是和政客互利互惠,主要从事洗钱和投机海外金融、地产市场。”
“有具体名字么?”
“你没必要知道得那么多。”
“作为普通人总也有点好奇心,不过我不会找媒体去兜售。”工藤新一继道,“而且我怀疑我最近遇到的事,和那个组织有关。”
“兵库县议员,鱼见三郎,是目前值得怀疑的对象。”
“那么江户川里久,这个女人,有调查过么?”工藤新一推测本堂真纯在得到消息后,应当已经就此与赤井秀一接洽过了。
“Liqueur,近两年组织在日本的残部出现的新人物,根据我的分析,体貌特征年龄最为接近。”
工藤新一沉吟道:“Liqueur……里久……”
“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赤井秀一继道,“如你之前所言,这件事CIA其实已经插手了。”
“然后呢?”工藤新一不待对方回答,自己给出了答案,“CIA需要组织这样力量可以控制的存在在日本继续活动,这样对美国最为有利。”
“就像半岛必须有两个国家一样。”赤井秀一谈到这些,淡漠的口气中带了些许无奈,“BOSS在那一战之后,自己可以控制的部分也日渐化整为零,目前还不知道究竟哪些是烟雾弹,哪些是核心。”
“也不是坏事,既然需要钱,就得有人去挣,那就必须招募新人,没有谁是天生的犯罪分子,总会露出马脚来的。”工藤新一倒是很乐观,“你不是一个会接受别人威胁的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没有人是神,你知道这些也不可能撼动大局。”赤井秀一如是言道。
“所以这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好处。”工藤新一笑了笑,“赤井先生不考虑和我合作么?我知道我这次身体有异变,极有可能是被组织重新下了毒,虽然不清楚他们针对我这个普通人的目的何在,但既然我没有死,日后必定还会再找上门来。”
赤井秀一将烟头掐灭:“我只是个在休假的FBI,工作时间之外,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工藤新一指着面前的墓碑说道:“宫野家的小女儿,我称之为‘灰原哀’的那位,是我的好朋友,她和组织的渊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工藤新一,虽然真纯当年也赞同灰原哀的说法,认为失忆对你来说不是坏事,但是我觉得这体验并不美妙,被遗忘的人际关系要重新开始。”
工藤新一握住赤井秀一伸出的手,笑道:“FBI探员和夏威夷州的江户川柯南合作,也不会给你带来太多的困扰。”
“你也不用寄望我太多。”赤井秀一丑话说在前面。
“刚才那些事,灰原和我家老板娘知道多少?”
“到Liqueur前为止。我一直不让真纯参与进来,灰原哀好像有自己的打算。”
以宫野家诸位先灵为见证,盟约达成,工藤新一看着墓碑,想起他曾经的委托人宫野绘里,觉得应该对赤井秀一有所表示:“对于您妻子的事,我表示很抱歉……”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明美的事当年你也尽力了。”
明美?
宫野明美?
工藤新一难以置信的呆望着宫野家的墓碑,既然安息于此的女子叫宫野明美,那么灰原哀所说的她的姐姐,组织的科学家“绘里”到底又是谁?
待到赤井秀一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了,工藤新一拨通了越水七槻的电话:
“越水小姐,我是江户川柯南,请你帮我查一个人,我支付委托金。请务必对服部平次和灰原哀保密。”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0:56:00 +0800 CST  
* * * * * * * * * * * *

从墓园出来,已经快中午了,工藤新一走进附近的一家餐厅,很凑巧地遇见了正在用餐的吉田步美。
“柯南!”眼尖的吉田步美挥舞着手臂,兴奋地招呼他。
工藤新一推了推鼻梁上总是要滑落的沉甸甸的眼镜,慢慢走了过去:“步美,你怎么在这儿?”
“吃饭啊。”吉田步美笑得灿烂,“听智美说她找了SU侦探社的江户川柯南来调查案件,我就自告奋勇来做助手了,上午先去她家做了调查。下午想去胜美的墓上献一束花。”
“哦……”工藤新一想起她和当事人姐妹的关系,默然不语地吃着自己点的蛋包饭,听她的调查结果。
吉田步美翻动自己的侦探记事本,念道:“星野胜美,20岁,平安京短期女子大学……”
工藤新一将她打断:“这些我都从新一哥哥那儿知道了,你说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啊?这样啊……”吉田步美略显失望,迅速翻动记事本,“胜美小时候就和我认识,是个漂亮可爱聪明的女孩子,也就只交过凉宫茂这一个男友。星野家的情况新一哥哥估计也跟你说过了吧?”
“那么木村家呢?”工藤新一觉得她所说的价值真的不大,百无聊赖地随口问道。
“结怨的结缘的都不少,毕竟是生意人嘛。但是除开星野正人,有足够动机的也都没有被邀请参加婚礼。”
“步美,我觉得有必要再联系木村太太,有些问题还要当面问她。”
“柯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吉田步美的自信心倍受打击,小巧的脸蛋在瞬间涨得通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工藤新一心里默默祈祷她千万别哭,想到所认识的女子里,还真是步美最像兰。
吉田步美解释道:“我不是怪你啊,柯南。你想想,智美的妹妹昨天刚下葬,他们全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木村先生又在忙工作,你一个陌生人去登门拜访,要他们再回忆一遍伤心事,总是不大好吧。”说罢,又翻动起记事本来,“其实有一个人,我觉得值得调查。”
“谁?”
“智美的初恋男友,出田英树。”吉田步美将此人的名字写在记事本上,“你看,出田,Deta,首字母不就是D么?”
工藤新一竭力回忆当天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各种信息在大脑里飞快过了一遍,问道:“这个人……我听新一哥哥说,好像失踪四年了。有照片么?”
“可以查啊。失踪未必代表死掉,智美的父母一心一意想让两个女儿都嫁的好,出田英树当年也不入他们的眼。我想来想去,他的动机最大。”吉田步美分析道,“毕竟是相恋了那么多年的恋人,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出田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心胸宽阔的人。”
“你和他很熟?”
“不熟。我短期大学毕业后,只和他共事过一个月,后来他就失踪了。”吉田步美回想起来,“很勤奋,但是内向,不是东京人,是哪里乡下的。”
工藤新一再次拨通越水七槻的电话:“越水小姐?对……我是江户川,请你再帮我查一个人……这次是工作。”

* * * * * * * * * * * *

灰原哀带着疲倦,回到在租住的服部平次的住所时,被坐在餐椅上的工藤新一惊到了。
“你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么?”工藤新一涎着脸啃着手里的三明治,一边按着鼠标浏览着笔记本。
“我欢迎啊!”服部平次在砧板上切着吐司,“只要工藤你交够房租。”
“服部,我现在赤贫……老板娘还没给我发薪水。”工藤新一翻开空空如也的衣袋,跟好友讨饶。
灰原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工藤,你打算住多久?”
“不知道,调查不会那么快结束。”
灰原哀秀眉轻皱:“你这样我会很不方便。大家不是七八岁的人了。”
工藤新一歪着头,问道:“你是觉得我在这里做灯泡,会妨碍你和服部说情话?”
“工藤!”服部平次抄起一本书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拍多了会失忆。”工藤新一抗议道。
灰原哀看着这对活宝,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取过一块三明治吃了起来:“如果你那么喜欢和服部说情话,我是没意见的,反正同床共枕的是你们俩。要知道,服部那天收到江户川要相亲的短信,可是马不停蹄地就从京都飞到东京了呢。”
“你们俩!”服部平次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要变成被揶揄的道具。
“言归正传。那天的事……后来白马探怎么说?”工藤新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的三十岁人的表情,那个江户川柯南立刻就无影无踪了,服部平次看在眼里,暗叹这种影帝的功夫自己再磨练个十年都赶不上。
“不了了之。不过他为人不错,日后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看你今天很累的样子。身体还吃得消么?”发问的却是服部平次。
“多谢房东关心。和堤小姐那天说的一样,A&M和我的合作关系到7月底为止,今天正式宣布。A&M现在人心涣散,已经差不多接近瘫痪。”灰原哀说得平静无比,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份手写材料来。
“这是?”
“泽村菜穗美的尸检报告。”
“这么快?”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赶紧坐到一起看了起来。
“我在西帝附属医院好歹也有些人脉资源,只不过正式报告尚需时日,我就先靠记忆手写了一份。”
细细浏览了一遍,基本没有发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服部平次抬起头看了灰原哀一眼,但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明白这次并没有发现APTX4869的痕迹。
工藤新一低着头,只装作没看见,问道:“服部,科搜研那边的指纹、足迹比对结果呢?”
“完整的样本很多,但不是泽村本人的,就是房东岛田和房客渡边的,只有一个足印是属于凶手的,渡边为了赚差价,很随意就把房子租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了。”
“有名字和具体信息么?那个租房子的男人?”
“二十出头的样子,中等身高,中等样貌,扔在人海里根本找不到的那种。”服部平次从手机里调出一张根据房客渡边提供的描述绘制的租房男人的画像,工藤新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所言不假,确实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京都高校云集,这种外来租房的学生并不少见。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虽然直觉上总觉得和之前的案子会有联系,但是我们暂时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服部平次叹了一口气:“想也没用,已经移交给佐佐木去负责了。”
“服部,那个C还没有出现么?有没有调查过失踪人口?”
“有啊,根据分析,我们调查了在B事件到D事件这个时间段之间,下雨天失踪的年轻女子,有十四个人。都采集了他们父母的DNA样本。”服部平次问道,“不过根据江户川的小助手带来的消息,假如D事件的D代表的是那个姓出田的男人,其余字母也就未必代表时间顺序啊。而且虽然AB事件都在京都发生,可D事件为什么在东京呢?流窜作案么?”
“她也只是推论。”工藤新一喝了一口热茶,继续翻动邮件,“越水那边的调查说,出田英树确实四年前就被列为失踪人口了,而且他是个孤儿,采集不到DNA样本做对比。”
服部平次疑道:“如果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不早点现身和恋人相见呢?这里说不通。”
“小助手说的是步美?”灰原哀插口道。
“是步美,她也跟着来了,不过住在酒店里。”
“安全么?”灰原哀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天气预报说最近要下雨,像步美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安全么?”
“只要不去偏僻的地方,待在酒店里,应该没问题吧。”工藤新一觉得她担心过头了。
灰原哀想想还是不放心,起身找出手机,还是要打个电话过去叮嘱几句。
“说不定凶手确实是京都常住呢?”工藤新一说道,“木村的婚礼上,不是请了不少京都的客人么?”正说着,灰原哀递过电话来:“步美想和江户川说几句话。”
工藤新一无奈地接过电话,这次变成江户川柯南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接电话不用掏出蝴蝶变声器了。
“柯南,我翻来覆去又想了好几遍,那天从京都来的客人里,有几个自带司机的啊。”
“对啊。”工藤新一答道,“司机也都调查过了吧?”
“可是不是有几个人因为不舒服提前走了么?所以他们的DNA样本也没有采集啊。”
工藤新一一个激灵,这么简单的事他怎么就漏了呢?“谢谢你步美!我们马上开始调查!”
“好像回血了呢。满是干劲。”灰原哀以手支颐,“服部你呢?”
“看股票啊。”服部平次紧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的回道。
“服部平次警部……”工藤新一挂了电话,重新落座。
“真的,你看,鱼见家人所大量持有的股票,还有木村制药的股票,都在跌啊。”
灰原哀看着红红绿绿的曲线图,只觉得眼花缭乱,工藤新一显然也很不舒服,把沉甸甸的眼镜给摘了下来,丢到一边:“这是预示着我们三个人要继续倒霉么?”
“你们还记得么?上次越水给我看过的,那封要调查灰原的委托函。”服部平次说道。
“所以呢?你不要告诉我那封委托函是要指点你怎么买股票吧?”工藤新一揉揉被压出了红痕的鼻梁,无奈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张委托函的条目写法,很像什么了。”服部平次很严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资产负债表。”
“江户川里久,可能是个从事财务工作的人?”工藤新一迅速想起在东京的墓园时,赤井秀一说的那些话。
服部平次笑了起来:“至少不能排除。先把信息提供给佐佐木吧。说不定真是鱼见手下的人呢。”
工藤新一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酒来:“荷兰产的CoffeeLiqueur,餐后甜酒,我专门买的,一起来一杯吧。”
“工藤你怎么这么慷慨?”服部平次闻到酒香,喜笑颜开。
“你们喝吧,我不喜欢那个味道。”灰原哀伸伸懒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俩喝醉了我可不负责。”
“提神而已,服部和警视厅那边给我的资料我还要看呢。”工藤新一一边说,一边已经倒满了两杯酒了,心中微觉奇怪,他隐约记得灰原哀以前是喜欢喝咖啡的,怎么会不接受那个味道?
大概时间久了,人的习惯也会随之改变吧。
“我只要求你们俩晚上动静小一点。”
“灰原你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服部平次举着酒杯抗议。
灰原哀摊摊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1 21:03:00 +0800 CST  
I.PUZZLE
“佐佐木在东京调查的结果是这样的——”服部平次咬了一口饭团,读着手机上收到的邮件,“泽村菜穗美,32岁,日卖电视台的记者,原来是做体育新闻报道的,今年年初才转去社会栏目……”
“她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工藤新一握着方向盘,等着红绿灯,想起泽村留下的BOSS的暗号,希望服部平次抓紧时间说重点。
“没有发现她老板的疑点。她的老板大江由纪是个口碑非常好的人,当初也是她将泽村从体育部推荐到社会部的。”
“泽村没有男朋友,个人感情生活非常单纯,一心扑在工作上,和同事们的关系也很不错。”服部平次继续说道。
“她当年在国中球队里就是这样的人。”工藤新一想到那时候的情形,还是唏嘘不已。
“泽村的母亲是家庭主妇,父亲是普通的上班族,都没调查出什么不妥的。至于自称是她好友的江户川里久,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的线索。”
“这个女人也就是鱼见听他的管家说过的,到底有没有真实存在过都是个问号。”工藤新一松开制动,车子缓缓前行。
“说不定还真是鱼见派出来转移我们视线的。”服部平次收起手机,“包括找侦探社来调查灰原,起这么个像你妹妹的假名,反正我们三个已经在他那儿挂了号了。”
工藤新一看着同伴哈欠连连的表情,心中想到的却是赤井秀一那天带来的Liqueur的情报,即便不能确定两者之间存在必然的关联性,但从昨天晚上的试探来看,服部平次和灰原哀确实还不知道这个代号的人物的存在。念及此处,工藤新一放下心来,笑道:“你说的也对。”
“你跟着导航走没问题吧?”服部平次将座椅向后放倒,仰面靠着,示意自己要小憩片刻。
“OK。”
昨晚看卷宗看得太晚,服部平次白天不是忙着走访调查,就是开案情分析会,实在太缺觉,不一会就没了声息。
奇怪,看起来作息很正常的灰原哀,怎么早上也起不来?难道因为即将失去A&M而精神不振么?
清晨时分,他叫醒服部平次准备出发前往第一起案件的案发现场时,灰原哀的房门还是紧闭的。他原本还想带她一起去现场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呢。
工藤新一想了想,又觉得灰原哀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得一蹶不振的人。可能只是累了吧。


第一起事件,即是被标记为A的起始事件,案发现在在京都郊区的一个偏僻的村庄,金久村。从地图上看离繁华热闹的市区并不算远,工藤新一跟着导航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感觉到极目之处尽是农田所带来的荒凉感,尤其是在知道这个地方发生过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之后。
A事件发生在去年夏末,在一个雷雨降至的闷热的日子里。受害者相原宁宁,冈山人,21岁,一个年轻的物流司机,在为这个村庄的农产品大棚装好新鲜的蔬菜后,开着车消失在回城的路上。
三天后,她的丰田Hilux被发现停在一间废弃的小屋外的密林里。和她本人一样,车上的蔬菜也开始腐烂,油箱里的汽油被人抽空,撒在小屋周围,看起来凶手有毁尸灭迹的打算,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如果一定要说相原宁宁还有什么特点,那就是长得特别漂亮,被害人明显有被猥亵过的痕迹,但没有被真正侵犯。作案手法和之后的B事件雷同,办案的服部平次判断这是系列案件的开始,当时凶手还没有到日后那么胆大妄为的地步。
由于案发乡村,监控的缺失及没有采集到关键性的生物样本,在排查过各种有动机谋杀受害者的嫌疑人,排除了情杀、仇杀、财杀的可能性之后,案件陷入了困局。
警局里每年都或多或少会积压一些难破的命案,对于服部平次警部来说,倒也不至于说寝食难安要拿出切腹谢罪的姿态来。
问题在于秋分节过后,发生的第二起案件。一样是年轻女子,一样绞杀的作案手法,一样的监控盲区,还有一样的红底金字钥匙挂件的出现,让服部平次意识到对手是一个变态连环杀人魔。
京都高校汇集,学者众多,一向称得上是治安良好,两起案件的发生,又都悬而未决,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紧张的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的BIG大阪队的东家,钥匙挂件多多少少和他们有关,服部平次焦头烂额的应付了他们数次的到访,也和内部反复强调过案情细节不需要和媒体披露,紧接着兵库县议员鱼见三郎之子的交通肇事逃逸案在京都发生,迅速转移了媒体和民众的注意力。


小河流,油菜田,碧绿的稻浪,凋谢的晚樱,这样的小村庄,充满了自然之美。
然而靠近案发的小屋时,还是能感受到一种异常的死寂,仿佛春天已经将这里遗忘。纵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黄色的警戒带却还没有被撤下,村民显然已经不敢再接近这里。
由于城市的过度扩张,年轻人纷纷走了出去,这样被废弃的房屋,村子里并不罕见。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意外地在屋前的半湿的泥地上,发现一辙新鲜的轮胎痕迹,昨夜京都地区全面有雨,这枚压痕保存得非常完好。服部平次取出随身携带的卷尺大致测量了一下,轮辋直径并不大,应该是一部小型车辆。
于是进案发现场再探的计划就暂时延后了。二人敲开了离案发现场距离最近的住户的门,询问情况。
说是最近,其实距离也有五六百米了。
“那个案子啊……”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七十多的样子,佝偻着背,衣着也很平常。“我知道的看到的去年就跟你们警察都说了,实在没有什么了。”说罢,老人更多的是抱怨自己的贫穷,否则早就搬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那么,请问,昨天有什么不同么?”服部平次指着案发现场的废屋,“是不是有什么车在那里停过?”
“是啊。”对于昨天刚发生的事,老人还是记得的,“那人胆子也真大呢……下着雨,天都要黑了,还在那儿流连。不过也不奇怪吧,相原小姐是有名的美人,追求者众多,说是过来悼念她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服部平次笑了笑:“下着雨,还赶着天黑来悼念心上人,这男人也真够深情的。”
工藤新一自然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问道:“那么您能描述一下您所看到的情况么?”
“哦,下雨前我从地里回来,那人就停着车在那儿了,戴着大墨镜,二三十岁吧,好像没有你高。”老人比划着工藤新一的个子,“我开始以为是警察,就没多在意。下雨的时候,我出来收东西,那人的车还在那儿停着,因为是白色的嘛,还是蛮显眼的。”
“前后大概待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吧,我记不清了。”
“那是什么样的车?”服部平次掏出本子开始记录。
“好像是本田的小型车,两厢。什么型号我可看不出来。”
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看来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
靠近废屋,站在门口向内看去,内部空无一物,地上已经积了灰尘。
阳光射进来,倒也没觉得多么阴森恐怖。
“原本也是有些旧纸箱的,里面装一些废弃的农具啊,草绳什么的。案发后都被鉴识课搬走了,也没多少。”服部平次解释道。
“谁报案的呢?”
“本村村民。又是夏天,味道那么大。”
工藤新一伏下身躯,仔细看了看:“服部,这里有脚印。”
“那个男人昨天应该进来过。”服部平次翻找起本部的电话来,“让鉴识课来一趟吧。”
“太醒目了。”工藤新一突然感慨了一句,“重回案发现场,假如这个男人是凶手的话,昨天也被人撞见了,不怕暴露么?”
服部平次说道:“根据分析,这个变态杀人魔十分嚣张,根本不害怕留下什么痕迹,好像很笃定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一样,先让鉴识课来了再说吧。”
“能大致推测出凶手的情况么?”
“年龄在20至40之间,中等身材,非常普通,可能对自己的相貌有些自卑,内向,不擅长与人交流,有些偏执,对女性有很强的仇视,从事比较低端的行业或者无业,独居,也可能家庭不和睦。基本能推测出来的就这些。”
“倒和刚才那位老伯描述的人挺接近。”工藤新一沉吟片刻,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田埂上极目远眺,和服部平次昨天晚上给他看的卷宗里记录的差不多,这个金久村以农业种植为主,建有两个果蔬加工厂和一个花卉基地。
正等着鉴识课的人过来,服部平次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喂?灰原?什么事?”
“一大早你们就出门了?”
“哦,是啊,工藤昨晚就说今天要到A事件案发的金久村来看一下。”
“你们遇到步美没有?”
服部平次看了看工藤新一:“没有啊,怎么了?”
“步美早上就来找你们,说想跟着柯南参加调查。”
“你让她回东京嘛。”服部平次对那个都没说过几句话的江户川的小跟班谈不上什么耐心。
“她性子很执拗,可能过来找你们了。”灰原哀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让工藤接电话吧。”
灰原哀将事情简单和工藤新一说了一遍:“步美从小胆子就不大,如果她来找你的话,你尽量将她说服回东京吧。”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挠挠头:“我尽量……”挂了电话,只觉得无比麻烦。
“同时被那么多人喜欢,感觉如何?”服部平次挂着坏笑,眯着眼睛看着他。
“烦呗……”工藤新一简直要把头皮挠下来了,“一个兰已经让我头大了,再来个步美,我真希望江户川柯南就是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就是工藤新一。”
服部平次忍不住哂笑了一声:“说的好像江户川真的存在,就会选择步美小朋友似的。”
“也是……”
“你和毛利小姐,到底怎么回事?”服部平次关心起好友来,“以前你俩分开一会,就是短讯发个没完,睡前还要打电话报平安晚安吻什么的……哎呦,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工藤新一乜斜着好友:“那也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所以才奇怪啊,你来了两天了,你的手机就一直很安静,就算有人打给你,也是打给江户川的那个号吧。”原来服部平次早就发觉了不对,“是不是吵架了?把我这里当避难所了?”
工藤新一不想把事情始末说得那么详尽,何况牵扯到灰原哀这个无辜者,也实在不好,只挑了自己觉得关键的说:“我说去区役所登记入籍吧,正好她那天心情身体都不好,就把我拒绝了。”
“这算是你的求婚?”服部平次觉得意外。
“我们幼稚园就认识了,一直在一起,从小我也没想过以后的妻子会是别人。”工藤新一实话实说,心里却有些莫名的茫然。
“所以你就觉得结婚啊,不过是一纸婚书,一个户籍本改个名字,是世俗是虚名。”服部平次笑道,“工藤你怎么越活越乏味了呢?你17岁的时候满脑子想求婚,又是在你父母定情的地方安排烛光晚餐,又是追了几条街在大本钟下告白,我光听都觉得感动。怎么现在快34了,说得跟明天吃白米饭一样平淡。”
“有么?”工藤新一回忆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服部平次这些八卦过往是从哪儿听来的。
服部平次知道他记忆的问题又来了,无奈道:“过去的就不提了。求婚呢,哪有女人不需要玫瑰,下跪,钻戒,情话的?就算是灰原那种看起来没什么事能撼动得了心念的,你要是拿着钻戒去跟她求婚,她一转身肯定也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工藤新一听他这不伦不类的比方,脸色微微一变:“能不拿她开玩笑么。”
服部平次立刻改口:“那就说你家老板娘吧,你可以去问问她,本堂瑛佑跟她求婚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服部……”工藤新一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故作深沉地说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现在变得这么像园子。”
“刑事案件走访调查,你能听到的家长里短八卦新闻比这还不靠谱。”服部平次咧嘴一笑,回答得无懈可击,“女人嘛,三十多岁了,当然渴望家庭稳定。而你现在又是这个样子,难怪毛利小姐会觉得不安。”
“服部,你今天好像特别懂女人的心理啊。”工藤新一想起那天酒后哭号直骂自己是个大傻瓜的服部平次,终于起了疑心,“这些话是灰原和你说的吧?你们俩昨天趁我洗澡的时候就站在阳台上鬼鬼祟祟的。”
服部平次笑了笑,也不否认,但又无比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于情于理于责任,你都会选择这条路,但是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就算在一起了,也要可以选一种彼此都能真正适应的生活方式。”
工藤新一想起这几年在美国的日子,深深一叹:“服部,我偶尔也突发奇想,如果能和你,还有灰原,每天就这样,说说案子,开开玩笑,高高兴兴地过下去……”
“你这算对我表白么?”服部平次实在觉得工藤新一这句话说得孩子气十足,像极了当年那个撒娇卖傻的七岁的江户川柯南。
“我跟你说心事呢!”
“这是不可能的啊……”服部平次也是慨然一叹,“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一句话,人生就是一趟通往死亡的单程车,没有谁会陪着你,从头走到尾。我也好,灰原也好,早晚都要下车,当然你要是认为你的人生,开车的是毛利小姐,这句话似乎也可以改一改。”
工藤新一愣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我怎么那么幼稚。”
“嘛,这说明你还保持一颗带有童趣的心。”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2 13:17:00 +0800 CST  
鉴识课的人终于来了,一起来的居然还有吉田步美。
吉田步美一大早去服部家扑了个空,只得到警本部碰碰运气,恰好就遇到鉴识课的人出来,小姑娘三两句话就哄得对方相信自己是服部平次警部的好友,搭顺风车就过来了。
服部平次听完,一脸的佩服,暗叹这小姑娘不可貌相,然后退出几步,等着工藤新一被缠烦了再来出手解救。
工藤新一眉头轻皱,又不好多说什么:“步美你怎么来了?”
“来跟你参与调查啊。”吉田步美甜甜一笑。
“步美,我这是工作。”
吉田步美瞬间失神,眼中水光闪烁:“柯南你总是这样,我知道我没有小哀博学聪明,没有小兰姐姐会空手道,但是步美也有步美的长处啊。”
“步美,你真的不要这样……”工藤新一对着哭泣的女孩子就束手无策,脑袋打结。
吉田步美揉揉眼睛,竭力笑了起来:“没事的,我知道。柯南,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你说。”
“这周日,园子姐姐家的铃木药妆,要在京都正式召开发布会,之后还有招待晚宴。”吉田步美说道,“园子姐姐给了我邀请函,我知道光彦和他的未婚妻也会去……所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工藤新一听她说完,心中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要找自己去跟光彦示威啊,指着服部平次说道:“去是可以啊,不过平次哥哥能不能一起去啊?”
服部平次听他这一声“平次哥哥”,唤得极尽装傻之能事,不由得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好啊好啊,我再跟园子姐姐说一声,让小哀也一起来吧?研发组有不少西帝的教授,和小哀都认识呢。”吉田步美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鉴识课的动作也还快,没到正午已经完成现场证据采集了。大家正准备返程,吉田步美突然“咦”了一声:“柯南,你看那儿。”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不远的地方,有一处苍蝇成群飞舞。
工藤新一心中升起一缕不祥的预感,暗道一声不妙,和服部平次换了个眼色,几乎是同时飞奔出去。
茅草掩映的沟渠内,躺着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女尸,一个红底金字铭刻着“C”的钥匙挂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跟在他们身后的吉田步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 * * * * * * * * * *

工藤新一实在觉得灰原哀的心肠冷得不像个正常女人。
刚从法医解剖台上下来,还能如此淡定自若地坐在西帝的餐厅里吃午饭,在工藤新一认识的人里,可能连佐藤美和子都做不到。
但是又不得暗暗佩服她。
不过这时候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发什么感佩之言,远山若叶正在一旁的椅子上爬上爬下。工藤新一一只手抓着她的衣袖,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掉下去。
“结果怎么样?”工藤新一问的自然是尸检情况,虽然A&M即将易主,但灰原哀还是可以争取到去西帝附属医院参与法医解剖的机会。
“老样子。才三天,你也太着急了。”灰原哀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蛋包饭,“怎么是你带着若叶?服部呢?”
“服部夫人和远山夫人一起来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服部谈。”工藤新一看了看远山若叶,“所以叫我暂时帮忙带她出来转转。”
“所以就转到我这里来了。”灰原哀叹了口气,“抱歉了,我没时间带她,下午还要去实验室化验样本。”
“灰原姐姐,你心情不好么?”远山若叶的直觉相当精准,“刚才去你那儿,有个大叔在和你吵架,让你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工藤新一也很想知道,刚才的那一幕,他极难得地见到了真正发怒的灰原哀。
“A&M现在大不如前了,不少人都在想着今后的去向,不知道山中教授今天过来做什么。我以前听人说过,他有过收取他人钱财擅自修改鉴定结果的不良前科,所以难免有点警觉。”灰原哀放下勺子,淡淡的语气中倒听不出有什么怒意。
工藤新一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学校境况不佳,但是她本人也从来不详说,被问及的时候也总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倒让他觉得任何援助都是多余,更何况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工藤柯南!”远山若叶捏着工藤新一的脸,“想不想知道我妈妈和服部阿姨找平次哥哥要聊什么?”
工藤新一好不容易从她手下挣脱,揉着自己的脸,推了推眼镜说道:“都说了我叫江户川柯南,我不姓工藤。”
“骗人!”远山若叶嘟着嘴,“明明长得一样嘛,不就是多了副眼镜?”
工藤新一不去理她,觉得小姑娘真是犀利得可怕,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灰原哀。
“侦探徽章?”
“步美给的,她弟弟负责修理了一下。”工藤新一解释道,“她让我带一个给你。”
“真令人怀念啊。”灰原哀的表情现出少有的欣喜和柔和,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收好,“看来步美的弟弟,是一个不输于博士的小天才呢。”
远山若叶有些不服气,探过脑袋,仰着小脸:“灰原姐姐,若叶也要你夸!”
“你呀!”灰原哀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你最可爱了!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嘻嘻嘻。”远山若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狠狠吮吸了一口果汁,“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妈妈和服部阿姨,今天是来找平次哥哥逼婚的。”
“哦?给安排相亲么?”工藤新一心想,以服部平次的年纪,被逼婚也是正常。
“不是哦。”远山若叶认真喝着果汁。
“总不会是和你吧。”工藤新一笑着揶揄这个五岁的孩子。
远山若叶砸吧着嘴,回味着甜甜的感觉,说道:“是逼他和灰原姐姐结婚啊。而且我现在觉得你比较帅。”
工藤新一心里猛地炸了一个雷。
明明……明明他一早也做过这种推想,他甚至不止一次地肖想过,他们俩能走到一起也不错,甚至他不止一次地试探过,窥视过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明明是给服部换个睡衣都会脸红的关系……怎么就……
忍不住伸手松了松领口,工藤新一只觉得没来由的气闷。
有病!工藤新一暗骂自己一句,自己到底有什么立场感到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服部心中,从来就只有远山和叶一个人,所以为灰原感到不平么?
工藤新一将目光投向灰原哀,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灰原哀在骤然失神后,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只是一口一口,继续慢慢地享用午餐。
“你下午不如带若叶去光彦那儿吧。”沉默良久后,灰原哀终于开口,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啊?”
“因为C事件发现的尸体高度腐烂,光靠尸检无法确定具体死亡时间,所以有一部分样本送到光彦和他未婚妻所在的实验室了,要对死者鼻腔内的花粉进行分析。”工作,谈的还是工作。
一贯热衷于追查案件真相的工藤新一,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失落:“哦……这样啊……”
灰原哀抚摸着若叶的小脑袋,和蔼地说道:“我的朋友光彦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植物园,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小若叶想不想去看看?”
“想——”稚嫩的声音把尾音拖得老长。

* * * * * * * * * * * *

牵着若叶小小的手,工藤新一在路上一言不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工藤柯南。”若叶仰起头,奶声奶气地问道,“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啊……”
“明明就是不高兴。是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感到失恋了么?”
“什么失恋?!我有……女朋友了……”
“那太可惜了……我还想追你呢……”
工藤新一听了她的话,苦笑道:“小鬼,你就这么放弃了么?对你的平次哥哥?”
“命运的错,时间的错。”远山若叶突然人小鬼大的深沉了,“不放弃怎么办?”
“你真的只有五岁么?”
“你喜欢灰原姐姐?”远山若叶才不管对方的提问呢。
“不……我有女朋友了……”
“那你喜欢的就是平次哥哥了!”
“小鬼……”工藤新一十分无奈。
“什么事?工藤柯南?”
“不要叫我工藤柯南!”
“那你也别叫我小鬼。”远山若叶仰头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玩一会,我就告诉你一句话。”
工藤新一无奈地掏出手机,能让她安静一会也是好的。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开始在屏幕上不停点点戳戳,说道:“安啦,如果老太太们的逼婚有用,平次哥哥早就是我的了。”


圆谷光彦已经从东京正式到了京都,工作地点就在西帝校园内一处僻静的地方。
接到灰原哀的电话,圆谷光彦和未婚妻清田绫子都很高兴,早早泡了好茶,准备好点心,等待故友江户川柯南的到来。
老同学见面,也就是先叙旧。不过圆谷光彦倒不执着于追问江户川柯南这些年在哪里,做什么。远山若叶在一旁专注地大战僵尸,安静乖觉得很。
“小妹妹,一直玩手机游戏,对眼睛可不好哦。”圆谷光彦的未婚妻,清田绫子,是一个温柔的植物学研究者,不时需要到野外工作,也是忙里偷闲帮忙做一次花粉分析。“不如我看看我们这里的植物吧。”
既然来了,工藤新一也不好推辞,只好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清田绫子牵着远山若叶的手,指着不远处几株开白色小花的植物讲了起来:“呐,这个叫醉鱼草,很神奇哦。”
“醉鱼草,蝴蝶的蜜源植物。”工藤新一也算博学,跟在身后和圆谷光彦并排而立,“植物学家和你这个昆虫学家,倒也很合适啊。”
圆谷光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绫子经常要去野外工作,环境艰苦,社交圈也小,但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志同道合的缘分。”
“婚礼定在下半年,秋天吧,具体日期还在看。”圆谷光彦说道,“柯南,到时候带女朋友一起来吧?”
“哦……好。”工藤新一含含混混地应了下来,一想到毛利兰,真希望到今年秋天的时候,自己可以恢复成原来的身体。不过也因为怎么变都还是成年人,心情倒不是很焦急。
“哎呦!”忽听前面远山若叶一声惊呼,原来清田绫子取下几朵醉鱼草的花朵,揉碎了丢在小鱼池里,小鱼们争相竞食,一条条上下起伏,跟醉了一样。
“鱼死了?”远山若叶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不忍。
“不,只是被麻醉了哦。”清田绫子解释道。
“那你不会被麻醉么?”
“从花朵里直接揉取的,达不到那么高的纯度,但是如果达到一定的剂量,人的神经也会有麻痹的感觉。”
工藤新一接过圆谷光彦递过来的分析报告,还没打开看,那边远山若叶的惊呼声又响了起来,循着声音望去,但见她的面前是一盆形状怪异的桃红色花朵,叶子很像牡丹,但花朵远远望去,就像挂着血滴的心一般。
“这叫华鬘草。有的国家也叫它做‘破碎的心’。”
远山若叶听得啧啧称奇,工藤新一觉得灰原哀的建议没错,小孩子还是应该远离手机游戏,多长长见识。
“不要碰哦,这个也是有毒的。”清田绫子温柔的声音及时阻止了远山若叶想伸出去抚摸花朵的小手。
望着那奇异的花朵,想着它特别的名字,工藤新一脑海中闪过一段曾经看过的美国作家Jerome David Salinger的短篇作品《The heartof a broken story》中的一段话:
“There are some people who think love is sexand marriage and six o’clock-kisses and children, and perhaps it is, MissShirleyLester. But do you know what I think?
I think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有些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雪莉·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认为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当时就不大明白的话,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何又冒了出来。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2 13:21:00 +0800 CST  
“哈,有毒的植物还真多。”工藤新一竭力抛开心中杂念,推了推沉重的黑框眼镜,翻阅起分析报告来。
“植物就是这么神奇。”清田绫子声音仍旧十分温柔,只是颇为植物鸣不平,“但是植物不会主动去伤害人。”
工藤新一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喜欢坐在研究室里搞着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科研工作了。
那边给小若叶讲故事的声音却没有停,这次却换成了圆谷光彦。
“……这个啊,叫钟花,花语是——妒忌。”
“有故事么?”
“那就说一个《道成寺钟》的故事吧。”
“啊呀,这个故事啊,我记得我小时候看过的是人形净琉璃剧呢。”清田绫子叹道,“不过光彦君,这个故事对孩子来说,是不是太可怕了?”
“若叶要听!若叶五岁了!不是小孩子!”
似是拗不过她,圆谷光彦啜了一口茶,说了起来。
故事说的是,一个姑娘爱上了一个僧人,但是僧人一心向佛,断然拒绝了姑娘的情意。姑娘却不死心,千里迢迢追爱而去。姑娘一路吃了不少苦,等追到僧人时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僧人抢先上船渡过大河,姑娘则变成了大蛇穷追不舍。走投无路的僧人只好躲藏在道成寺的大钟内,遍寻不得爱侣的姑娘只好以蛇身缠住大钟,燃起火来,将自己连同钟里的爱人,都化作了灰烬。
故事说完,一阵寂静,远山若叶抖了抖,抓住工藤新一的衣袖,靠得紧紧的。
清田绫子不禁嗔怪起未婚夫来:“你看你,这种奇谈故事怎么合适讲给孩子听?把若叶吓到了吧?”
工藤新一抚摸小姑娘的头,柔声安抚她:“不用怕,故事而已。”
合上检测报告,工藤新一对着清田绫子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钟花这种植物,好像不在这个季节开的啊。”
清田绫子笑道:“在野外自然不可能,这种花原产不是日本,但是现在园艺种植技术十分发达,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得到西瓜,想要花什么时候开,就更是小菜一碟了。”
工藤新一心头一亮!唇边不由得挑起一抹笑意,掏出手机给服部平次发去一条短讯。
【我有新线索了。】

* * * * * * * * * * * *

“胡枝子、桔梗、龙胆、木绣球、铃兰、玫瑰、菊花、马蹄莲、鸢尾、飞燕草、圣诞红、蝴蝶兰……你看,在死者的体内居然检测出了这么多花粉,说明什么?”工藤新一一口气数完检测报告上的植物名,不待身边的黑皮肤刑警作答,自己给出了答案,“C事件大致可以确定发生在B、D之间,那么同时会出现这么多季节不同的花粉,可见C事件的受害人,死亡前24小时,在一个能同时存在这么多花卉的地方逗留过一段时间——不是花店,就是花圃!死者生前说不定就在这些地方工作过,服部,顺着这条信息去查尸源吧!”
“工藤……”
“对了,金久村那个老伯所说的男子,其实到废屋未必就是来吊念相原宁宁或者回忆作案过程的,难道你不觉得他更像是到金久村来抛尸的。服部,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工藤……”服部平次忍不住要打断他,“我说你……”
“既然现在已经可以看得出事件的顺序性,字母所代表的意义,必然也就是时间顺序而不是名字,步美提到的那个出田英树,也就不用再浪费时间查下去了。”工藤新一拿起手机,“我给越水打个电话。”
“工藤!”服部平次忍不住大声喝断他的滔滔不绝,“你今天的话怎么那么多?!”
“工作啊工作,我在和你分析案情呢!”工藤新一笑了起来,脸上闪烁着奇异的兴奋。
“工藤……”服部平次的语气反倒平静下来,“这些话你在电话里都对我说过了。”
“啊?是么?”
“DNA比对已经去做了,初步尸检判断死者可能是东南亚人,面部复原也可以尽快做好。你在现场发现一张被剪碎的短期女子大学的餐卡,已经将协查令发到京都的各女子短大了。”服部平次叹道,“工藤,这些我刚才也都和你说过了。”
“哦……是么……”
“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服部平次看着眼神有些迷离的好友,又道,“还是说,你因为我妈妈她们的到来,心绪不宁了?”


从圆谷光彦和清田绫子的工作室回来,工藤新一正遇上从服部平次住所出来的服部静华女士和远山太太。
彼此简单招呼和自我介绍后,远山太太将小女儿交给服部静华,要求和他单独聊几句。
“江户川柯南,我知道你。和叶念书的时候经常会提到,说你是非常聪明,和平次也很投缘。”远山太太已经年过半百,提到已经离世多年的长女,神情中不免有几分悲伤,但看到活泼可爱的小女儿,又是心有慰籍。
工藤新一笑着点点头:“和叶姐姐和平次哥哥,都是我的好朋友。”
“哎……”远山太太叹道,“我是看着平次长大的,即便他做不成我家的女婿,我也在心里把他当做儿子一般看待。我们毕竟老了,也不清楚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是做父母的,都是希望子女过得好的。”远山太太沉默半晌,似是在琢磨究竟应该怎样说下去,良久道:“江户川君,你觉得灰原小姐是怎样的人?”
“啊?她啊……一个很好的人。”工藤新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灰原小姐虽然年轻,但那时候就是和叶的大学的讲师。和叶走了之后,她也经常来看望我。她话虽然不多,但是心地却非常好。如果没有她,就没有若叶,我的余生,也不知道将怎样度过。”
“啊?”工藤新一很是莫名,却听远山太太继续说了下去。“若叶是试管婴儿。和叶走的时候,我已经52岁了。”
工藤新一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和旧友们叙旧闲聊的时候,有听谁提过,圆谷光彦的姐姐朝美嫁给了新出医生,好像就在东京从事这类生命科学的工作。
“这些年,平次因为工作的缘故就留在了京都,也因为忙工作,生活圈很小,交好的女性朋友也只有灰原小姐一个,也听服部夫人提过,他们俩彼此都很照顾对方。这么多年了,彼此也不讨厌,灰原小姐又那么漂亮……”
“阿姨,我觉得这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
“是啊,但是他们两个现在不是住在一起了么?”
“啊……这个是因为……”工藤新一苦笑了起来,一想起这桩误会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和叶的缘故,平次一直无法敞开心扉,彻底接受灰原小姐呢?”
“可能要问他本人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有和叶的爸爸,会心中不安的。”远山太太长叹一声,“平次已经三十三岁了……”
远山太太又道:“我们也找过私家侦探调查过灰原小姐的事,其实家世如何并不重要,我,服部太太,都非常满意她的人品。所以,江户川君,我知道年轻人不大愿意搀和别人的私事,但是作为平次的朋友,作为灰原小姐的朋友,希望你可以适时地促成他们的姻缘。”
工藤新一沉默了。他不擅长和上了年纪的妇人谈话,但听到远山太太真真切切地在担忧好友们的人生,被现实撞击下,心中梗塞住的,是各式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是他又能拒绝这样诚恳真挚的拜托么?
“我……尽力……”


从方才的对话中回味过来,工藤新一觉得今天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取下眼镜,揉揉太阳穴,抬头望天,似是一场大雨又要到来。“服部,你妈妈她们呢?”
“带着若叶回大阪了。”
“她们和你说的事,你怎么考虑的?”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插手别人的感情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嘛,工藤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的,如果你想知道,等案子结束后,我会告诉你。”
“不……这不是我的风格。”工藤新一显然指的是窥视好友私隐这件事,“服部,陪我去芙纱绘吧。”
“两个大男人逛奢侈品店?”
“去买戒指。”
“做什么?”
“求婚。”工藤新一答得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翻找起通讯录来,“把步美也叫上吧,毕竟是女孩子,审美会和我们不一样。”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2 13:2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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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晚上,京都王子酒店,铃木药妆的新闻发布会非常成功,据试用者反馈,产品的效果超乎想象,负责人京极园子当场宣布,铃木药妆的下一步是进军保健品市场,等药品批文下来,就可以投入生产。想来明日大盘一开,铃木财团的股票又要应声而涨了。
招待晚宴其实就是一场冷餐酒会,吃什么怎么吃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社会名流们举着酒杯不停穿梭,联络生意上的感情,拓展社交人脉。
反正都是陪客,且都不喜欢这类场面,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两个人站在一边端着酒杯聊着天。
“你确定你要用那枚钻戒向毛利小姐求婚?”
工藤新一将手伸进裤袋,捏了捏小小的盒子,沉声道:“是兰喜欢的品牌,现货的指围正也合适。而且不是你说的么?粉红蔷薇,花语是‘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服部平次笑道:“你觉得合适就好。可别说是我帮你挑中的。”
“反正结婚戒指还会重新买……”
“记得成功之后还钱,我的信用卡都被你刷爆了。”
“服部你需要的话,下次过去用我的会员卡可以打折。”
“哈。”服部平次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摇曳不定,“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工藤新一看着不远处的毛利兰,一席她心爱的酒红色晚礼服长裙,衬得她明眸皓齿肤色胜雪,数日不见,倒是更加年轻漂亮了。一想到今天就要正式跟她求婚,他攥着首饰盒的手心,居然渗出汗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步美的小姑娘,真的不介意么?那天挑戒指的时候,我看她听到你说是要送给女朋友求婚的时候,那表情差点就哭出来了。”言毕,二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移到另一处,装点得明艳活泼的步美,正和衣着淡雅的灰原哀聊着天。灰原哀身后数步,就是圆谷光彦及其未婚妻——和光彦的姐姐姐夫新出夫妇谈天说地。当日小岛元太形容圆谷光彦吉田步美这对昔日情侣早已是王不见王势同水火,自然是夸张了,但裂痕一旦产生,就再难弥补。
工藤新一灌了一口酒,说道:“黄水晶,又是玫瑰花的造型,意味着拒绝爱意,昨天作为答谢买给步美的手链,她今天就戴着了,应该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杯中酒尽,工藤新一预备向毛利兰走去:“服部,今晚我就不回你那儿住了。”以江户川柯南现在的身份,自然不能轰轰烈烈在大庭广众之下单膝跪地求婚接吻,自然只能是在散席后关起房门来慢慢说。
“Good luck!”服部平次举杯祝福。
毛利兰早就对男友望穿秋水,但奈何园子太热情,拉着她的手说个没完,眼见着年轻帅气的男友走了过来,毛利兰欣慰激动之余,更多的又是一种苦涩。
工藤新一离她还有数米之远,就能听到园子的高谈阔论,无外乎又是在帮着闺蜜斥责那个一遇到案子就什么都不管不顾抛下女友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推理狂人工藤新一。
“我京极园子亲自给他打电话,要他今晚务必出席,居然也不给面子!犯人的面子永远比亲友大么?”
工藤新一听到这句嘴角直抽搐,横竖在园子那里他就是个负心薄情的千古罪人。
毛利兰看了工藤新一一眼,温柔体贴道:“园子,别这么说,新一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正义。”
“小兰……”园子叹了一声,摇摇手指,传授起御夫之道来,“你真是太天真了。任性是女友的专利啊,何况又不是让你无理取闹。要知道,春天的猫要是离开了家,很可能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哦。”
毛利兰默然不语地垂下头去,双目怔怔望着手中的酒杯。
片刻沉寂后,工藤新一只觉得毛利兰缓缓抬头,与他四目相接,目光中柔肠百结,却看得他进亦不是,退亦不是,在数米开外定住脚步。
“啊!小鬼!”园子顺着闺蜜的目光,终于发现了戴着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立在那里的江户川柯南,“没想到你也回来了嘛。真是岁月催人老,老觉得你还是那个只到兰膝盖的四眼小鬼,现在也有女朋友了啊?”园子看了一眼吉田步美,一张口就是关心起他的个人感情来。
工藤新一只是尴尬地笑笑,听园子继续揶揄着自己:“摘了眼镜还真是像透了那个推理狂魔,不过你可要学好,千万别学着那个工藤新一,有了案子就忘了老婆!”平白无故听了一顿数落,工藤新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捏着首饰盒的手也在裤带中暗暗松开了。
“哎,你是柯南,江户川柯南对吧?”一个年轻貌美举止优雅的女子,在吉田步美的引领下走到工藤新一面前。
“你是……”工藤新一对这么频繁的旧友出现有些吃不消,江户川时代他到底认识了多少小鬼头?
“柯南,她是松中百合子啊。你还记得么?我们少年侦探团曾经接到过的委托,帮百合子寻找曾祖父伊势川先生留下的遗产的。”吉田步美说了半天,工藤新一一点印象都没有,想起来的是在那个青色古堡的历险,为避免说错,干脆装作在沉思。
“是天使之馆,我们几个还在那里住过一晚。百合子的父亲就是当时那里的管家钟先生。”还好灰原哀及时出来替他解围,“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步美介绍,我也快想不起来了,大侦探办了那么多案子,又是刚回来,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松中百合子温婉浅笑,也不介意:“没关系啊,如果不是步美,我也快认不出你们了呢。”
“哎,我记得后来天使之馆被改成主题游乐园了,现在怎么样了?”圆谷光彦记性倒好,认出故人,也凑了过来。吉田步美一看是他,立刻扭过身去,虽然不至于马上就走,但却是保持了高度的对立。
松中百合子并非全无觉察,可也不好多说什么,笑道:“地方太偏僻,我和父亲也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开了几年后亏损太厉害了,只好关闭了。前阵子多亏了步美帮忙联络了一些可靠的地产中介,把我们名下一些不良不动产或卖或租,总算不至于赔得太惨。”松中百合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也不见寻常生意人的狡黠和名门淑媛的傲气,恰似一朵水中百合,纯白无暇。
圆谷光彦对吉田步美的背影视若无睹,听完只叹了一声可惜。
觥筹交错之际,工藤新一扫了一遍全场,倒没见到木村诚,找了个机会将灰原哀拉到大厅外的阳台上,询问情况:“灰原,我记得铃木药妆这个项目,好像是和木村制药合作的,怎么发布会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木村夫妇呢?”
灰原哀叹道:“和木村制药的合作终止了呗。”指着那边一个和铃木社长正相谈甚欢的学者样的男子,继道:“那个人你还有印象么?山中宏夫教授,原来研发组的组长,和木村诚差一点就成翁婿的那位,现在已经是铃木药妆的独立项目负责人了。”
“就是那天在A&M和你争执过的山中教授?”工藤新一迅速将信息串联起来,大致能描摹出事情的始末,为了女儿和合作者反目,也不意外。
灰原哀点点头:“这些我倒不在意,利益相关的事,哪里有永远的朋友?倒是智美……”
“木村太太?你以前的学生?”
“听光彦的姐姐说,木村诚被山中教授暗算后,股票大跌,木村制药市值蒸发了1/3,木村婚礼上就发生命案,又遇到这种事,心情不顺遂,在家一言不和就对智美拳脚相向。”
工藤新一听得眉头直皱,木村诚性格偏执小气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对本应是挚爱的妻子也如此,想想真为木村智美十分不值,更何况新婚当日就失去至亲的妹妹,难道她就不是受害者么?
“找个律师吧。”工藤新一给出自己的建议,“兰的妈妈,妃律师,在家庭暴力导致的离婚官司上,还没有败诉过。”
“我也这么想。”灰原哀无奈道,“但是智美有些认命了……”
“婚姻啊……”叹息中,工藤新一想到木村婚礼当日发生的种种,再想到妃英里和毛利小五郎这对怨偶,继而就神奇地发散到了自己和毛利兰、服部平次和灰原哀这两对身上。工藤新一稍一转身,裤袋里的首饰盒就擦着衣料动了动。
“灰原……”工藤新一犹豫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你喜欢服部么?”
月色灯影下,但见眼前的女子怔了怔,凝望着他的眼中,一片冰蓝好像柔得要化开一般,良久,她淡淡笑道:“我喜欢的人,是个大侦探。”
工藤新一得到了答案,回首看了看在大厅中有意无意注视着他们的服部平次。却听她继道:“他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人,阳光又乐观。”
“他……待你好么?”
“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给予了我亲情和友情。即便日后我再次一无所有,凭藉他所给予的光,我也能勇敢地走下去。”
“你就不在乎他心里有别人?”工藤新一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涩。
灰原哀并不去看他,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些年,我看着他那些不能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相见的痛苦,我就决定,这一生,都不要成为他心理上的负担。”灰原哀的话一向不多,但这些似是在心中盘桓许久,脱口而出,不带丝毫犹豫。
工藤新一对着服部平次的方向举杯遥祝:“有你这样的知己,他真的很幸福。”
灰原哀笑了起来,看着朝他们走过来的毛利兰,说道:“有这样的青梅竹马,你也很幸福啊。”言毕,退后几步,微笑着和毛利兰打了个招呼,将阳台留给了他们。
眼看着女友迫近自己,工藤新一的嘴角虽仍噙着笑意,却不觉后退了几步:“兰,一会我有事和你说,等散席之后……”
毛利兰却不做声,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微微有些颤抖。
工藤新一觉出气氛不对,但又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她,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他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公开和她怎样亲密,她应该能理解吧。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2 13:25:00 +0800 CST  
“兰,你怎么了?是冷么?”
“新一……”毛利兰捏着那张纸的手攥得更紧了,“没什么……”
“柯南,小兰姐姐。”吉田步美走了过来,给他们一人端了一份草莓芝士蛋糕,“很好吃哦,我看你们只喝酒不吃东西,就给你们拿过来了。咦,小兰姐姐,你怎么哭了?”
毛利兰侧过身去,擦了擦就要掉下来的眼泪,勉强笑道:“没什么,眼睛里进沙子了。”
“是不是因为新一哥哥今天没来,太思念他了?”吉田步美安慰她道,“新一哥哥肯定是太投入工作了,侦探就是这样的,对吧,柯南?你们SU侦探社应该还好吧?”
“SU侦探社?”毛利兰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满脸的疑惑。
“是啊,小兰姐姐你不知道么?”吉田步美继道,“柯南他啊,现在已经是SU侦探社的探员了,这个侦探社是世良真纯姐姐开的哦,现在应该是本堂太太了。”
“啊……居然是她!”毛利兰听到旧友的名字,未作多想,一声低呼后,面色一黯。
“对了,柯南,你不是说今天要求婚的么?你新买的戒指呢?”
“戒指?”毛利兰想到方才工藤新一和灰原哀两个人在阳台上独处,心中狐疑更甚。
“小兰姐姐不知道么?前天,我,还有平次哥哥,陪着柯南去买了一枚芙纱绘的戒指啊。柯南说他要向女朋友求婚。小兰姐姐一定见过柯南的女朋友吧?藏得太好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呢。”吉田步美说罢,心无芥蒂地笑了起来。
“是你帮着试的么?”毛利兰问道,“小哀没一起去?”
“小哀没去,我帮着试的,我戴稍大了点,到底不是给我准备的。”吉田步美笑意中,带了点遗憾。
“啊,小兰,原来你在这儿啊。”穿着晚礼服的毛利小五郎姗姗来迟,寻遍全场后终于在这里发现了女儿,还有昔日寄住过的眼镜小鬼。灰原哀远远地看到几个人神情古怪,走过去找了个借口将吉田步美拉走。
“毛利叔叔,你好。”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实在太累了,再这么下去迟早精神分裂,但还得打起精神先把眼前应付过去。
“之前就听小兰说你回日本了。”毛利小五郎一贯不大喜欢江户川柯南,更何况他长得越来越像自己的准女婿工藤新一,“还真是像啊,走出去的话,说是亲兄弟,都有人信吧。可恶,工藤新一那个臭小子今天不敢来见我了么?”毛利小五郎嘟囔了几句,无外乎就是抱怨工藤新一目中无人,上次在京都自己拿出诚意来想和他小聚一下,都没来应约。
“爸爸,那次新一有急事。”
“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毛利小五郎眉头一挑,尽是不满,看着女儿的神情,不禁有些心疼,“兰,怎么不高兴?说出来,爸爸给你出气。”
“不……没事……”毛利兰只是摇着头,捏着纸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毛利小五郎再粗心大意,也看出女儿不对劲,掰开她的手,将皱巴巴的纸展开,原来是一张账单。
一张在京都的风月场所消费的账单。
毛利小五郎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来:“原来是为这个啊!只是让那小子帮我付了一次账单,至于他今天不来见我么?”
“什么?!爸爸你是说……”毛利兰迅速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啊,上次在京都,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的么?结果工藤那小子没来,委托人就请我去消遣了,结账的时候我想总不能老让别人付账,就以那小子的名义签了单。何况只是看看歌舞表演,没那么严重吧。”毛利小五郎觉得女儿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对于成年人这样的娱乐活动,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爸爸,你这样会让我和新一很烦恼!”毛利兰把工藤新一晾在一边,一想起父女俩相依为命的那些年,父亲总是要去赌马,心中积压着的不满,忍不住喷发了出来。
“烦恼?什么烦恼?”毛利小五郎自觉无心无愧,“即便是老年人,一样也需要情感慰藉,你又不经常在家。”
“您要是觉得寂寞,可以养宠物啊。”
“算了,兰,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吵。”毛利小五郎收起哄着女儿的笑容,“在别人家都不能算是什么事,为什么到我们家就这么多事?”
“您这样,让新一怎么想?”
“你以为工藤新一就不会有什么杂念么?他说不定做的更出格呢!”毛利小五郎的脾气本也谈不上好,和女儿吵上两句也是工藤新一见惯了的,“兰,你想过没有?你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认认真真提过结婚的事么?他在白白耗费你的青春!”
工藤新一浑身一震,正要出口辩解,但听毛利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新一他……新一……”
“新一新一新一新一!”毛利小五郎终于黑下脸来,“除开新一,你能不能念叨点别的?兰,爸爸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很多事你自己想想清楚,不要弄到最后,重蹈我和你妈妈的覆辙。”

* * * * * * * * * * * *

本以为回到房间,毛利兰就会如同往常一样,将情绪倾泻出来,但出乎工藤新一的意料,安静得让他有些害怕。
将那张皱巴巴的账单撕碎了扔进纸篓,工藤新一脱下西装,解开领带走到她旁边坐下来,预备求婚的戒指,还在裤兜里揣着。
“兰……”原本筹划了不少求婚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工藤新一用手搓搓脸,继道:“从今天你见到我第一眼开始,你就憋了很多话想问我,是不是?”
“新一……”
“你有话就直接问啊,你这样不觉得辛苦么?”工藤新一从来不会,也不想和她用多可怕的声音来说话。
“新一……”毛利兰坐在一旁,侧着身子,垂着头。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加入SU侦探社却没和你及时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舍弃你在京都的风月场所流连忘返?”工藤新一道破她的心事,“你有疑问你大可以说出来,难道我还会不回答你么?”
“你总会有很好的理由……”
“啊?”
“每一次,你都有很好的理由,不管去哪儿,做什么,都不要和我商议,只要你做了决定,我跟着你做,总是不会错。”
“啊?”工藤新一不否认她的话,但这不就是他们相处的模式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今天觉得哪儿不对了?“兰,那张账单,都没有我的签名,只要仔细看一下,也知道有蹊跷了吧?加入SU侦探社,这件事说来话长,事有凑巧……”
“新一……我好怀念在美国的生活啊。”
“啊?”工藤新一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她到底听进去多少。
“那时候,只有我和你,我们在一起,相依为命,多好。”毛利兰背对着他,喃喃自语道。
“兰,决定回来是你先提出来的。”工藤新一等了半天,不见女友出声回答,起身过去,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正要继续长篇大论,忽见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专注出神地看着。
那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一个酷似自己的男子,一个酷似毛利兰的女子,还有一个酷似小柯南的孩子。
工藤新一瞳孔倏然放大:“兰!这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男人,现在在哪儿?!”
“你是在怀疑我么?!这么多年了,就算在你毫无音讯的时候,我也没有背叛过你!即便当年麻美学姐自称是你的女友的时候,我也没有背叛过你!”
“啊?!”工藤新一这才反应过来,女友把自己的意思误解了,忙解释道,“兰,这个人,你应该见过的,就是怪盗基德,他长得和我非常像。”
“那和我有关系么……”毛利兰颤抖着,死死捏着照片不肯松手。
“兰,基德是个大盗……”工藤新一试图对女友晓之以法理,却被她生生打断:“即便他就是个大盗,也比你懂得安慰人心!”
毛利兰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新一,这样的我,你一定很讨厌吧。这样的脸,一定很老很丑对吧?”
“我从来没有过……”
“那你敢不敢当着步美的面,拉着我的手说,步美,这个毛利兰,就是我的女朋友?”
“兰,你明知道江户川柯南是我的秘密。”
“是不可以,还是不想?江户川柯南当然要配灰原哀那样美丽聪明的女人。”
工藤新一心中郁闷无比,只觉得和她在这些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灰原爱的人是服部。”
“到了今天你还拿服部君来做挡箭牌!”
“她自己对我说的。”
“服部君心里只有和叶,比起你,比起爸爸,他都要专情得多!”
“就算他心里只有和叶,我们谁也不能阻止他开始新的生活啊!难道要抱着回忆守一辈子,才是我们的朋友服部平次么?”工藤新一再强大的控制力,也禁不住有些生气。
“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如果我毛利兰死了,谁也没法阻止你开始新的生活?”毛利兰忽然站起来,冲向阳台。
工藤新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抱在怀里:“我不会让你死。”
怀中之人不住耸动,泪雨滂沱:“新一……你知道么……爸爸和妈妈,前几天已经离婚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兰……”工藤新一将毛利兰紧紧圈在怀里,安慰人方面他向来是说的少做的多,技巧笨拙,而怀中的毛利兰,又恰恰是个需要言语抚慰的。
一时间,竟然寂静如死。
毛利兰抽噎道:“新一,爸爸妈妈的事,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帮帮他们吧,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们一定也是还想复合的,你说对么?”
工藤新一略一沉吟,只觉得以妃英里的性格,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想必也是深思熟虑过的,面对毛利兰的问题,他不敢逃避又不想撒谎:“兰,老一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毛利兰猛地将他推开,怔怔地望着男友。因为自幼练习空手道,她的手劲远大于常人,工藤新一经不住她这忽如其来的袭击,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
“工藤新一,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关心我的父母!”
“兰,这不是关心不关心的问题。”工藤新一心中愈加烦躁,压抑着情绪说道,“是,他们感情确实很深,但是不合不分那么多年,这样对彼此真的好么?兰,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所经历的,见识的,只会比我们更多,为什么不能从他们的角度去想想呢?而且,兰,假如我们也有子女,孩子总要干涉我们之间的事,你也会觉得为难吧?”
“孩子……”毛利兰冷笑了一下,“我在东京,找光彦的姐姐做过检查了,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原因。但是,工藤新一,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想要孩子?!”
工藤新一一个气结,不知道话题到底是怎么被带到这么诡异的地步,愣在原地,看她摔门而去:“新一,时至今日,我还是深深,深深地爱着你,所以我以前不想,现在不想,今后也不想说分手。但是,在有些问题没想清楚之前,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2 13:2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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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一股冲人的酒味只逼得服部平次皱眉,看着满地的狼藉,这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像要被拆了一样,“这简直就是犯罪现场。”
“服部!快来帮忙!”灰原哀在浴室里发现了工藤新一,整个人连着昂贵的西服,一起泡在满浴缸的热水里。“真是找死。”灰原哀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醉酒后马上就泡澡,他真是嫌命长。”
工藤新一从酒店19楼的商务酒吧喝得稀烂再爬回客房,稀里糊涂地拿起手机给服部平次打了个电话,感觉不妙的服部和灰原,立刻调转车头回到酒店。
把工藤新一从水里捞出来,裹着浴巾拖到浴室外,两个人身上也湿掉了一大片,服部平次喘了口气:“他到底吃什么的啊?怎么这么重!”
灰原哀俯身先查看工藤新一的情况,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脸色很红,体温比较高。”
“不是酒精中毒吧?”
“不是。就是不知道吐过没有……”
服部平次舒了口气,拎起客房电话,发现电话机已经报废了,对着灰原哀说道:“灰原,你去总台叫个服务生过来帮忙吧。”
灰原哀正欲起身,冷不防抚在工藤新一额头上的手被一把扣住。地上烂醉之人嗫嚅道:“不要走……灰原……不要走……”
灰原哀挣脱了几下,奈何对方越抓越紧,眉头微蹙:“明明在伦敦的时候也没醉成这样,我以为他酒量挺好的。”
服部平次只得自己去找人:“我去去就回。”

躺在地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紧闭着双眼,似是熟睡。只是握住灰原哀的手,始终不放开。
不过一会,就握得她微觉发麻了。
“又是为了毛利小姐吧……你看看你……”灰原哀拉过毛巾,轻轻地给他擦拭着湿漉漉的脸,如果工藤新一此刻能够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一定会惊讶于她也有如此柔软温婉的一面。
“你为什么……一直在摸我……”
“啊?”灰原哀一个愣怔,只觉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双手被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喜欢我么?忘记了么?”工藤新一说得无比清晰,但目光涣散迷离,低声在她耳边细语,也不知他眼中的女子,到底是谁。
不待她回答,身上之人便欺身而近,任她如何挣扎,绵密的吻落还是在她的脸上,唇上,脖子上。灰原哀胸口一滞,觉得就要窒息了。
好容易可以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慌乱无比的灰原哀只得竭力惊呼:“服部——服部——”
身上骤然一轻,灰原哀赶忙坐起,大口喘着气,一手捂着已经被扯开大半的衣襟。意识混乱的工藤新一,已经被服部平次制住。
“带他去厕所催吐。我怀疑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灰原哀言语依旧镇定,却掩盖不住脸上褪不下去的红潮。
“怎么做?”
“击打胃部,力道你自己掌握。”


服部平次和服务生合力安顿好被催吐后的工藤新一,让他吃了醒酒片,倒下睡了。关好套间的门,走到盥洗室,灰原哀还在拿冷水不停擦拭着脸。
服部平次戏谑地看着她脸上的消不下去的绯色和怎么擦都淡不掉的吻痕,不禁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这么单纯。”
“你应该庆幸刚才留下来的不是你。”灰原哀气冲冲地反击道。
“喂喂,我可是个男人。”
“喝醉了都一样。”
“刚才不是帮你出气了么?不用连我都算在内吧。”服部平次觉得真是冤枉。
灰原哀用毛巾盖着脸,仰面休息了一会,说道:“要我提醒你当年怎么对和叶的么?”
服部平次尴尬地笑了笑:“你啊……你是想告诉我,刚才被推倒的时候,其实也很幸福么?”
“你——”灰原哀一把揭开毛巾,雪白的脸上,好不容易淡了一点点的红色又卷土重来,“当年和叶哭着说你好像不打算负责的时候,我就建议她应该报警。”
服部平次看她整个人好像炸毛的小鸟一样,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仔细想想还真是奇怪。”
“有么?”
“我和你,是因为工藤的缘故才认识的,那几年都不能算有什么交情;后来呢,因为和叶居然成了你的学生,又因为受我之托,你和她,比和我熟络多了;可现在嘛……”
灰原哀淡淡道,“在去工藤家核实他是否死亡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日后会和他认识。”
“人和人之间,总会那么奇妙。”服部平次叹道,“其实刚才,工藤有一刻好像清醒过来了,问我有没有伤到你。”
“差一点。”
“那一刻,我觉得,哇,我服部平次好伟大!我及时保全了你们两个人!”服部平次挂着坏笑,“不然事情会怎么狗血收尾我都想不出来。”
“你好像在幸灾乐祸。”
“不敢不敢。”服部平次收敛了一下表情,“不过我想明白一件事。”
“如果是奇奇怪怪的就不要说了。”
“我想明白了,其实你从一开始就不担心他会想起你是谁来。”服部平次摸了摸下巴,“因为即使想起来,也不会给他增加什么困扰吧。”
“没有发生过的,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困扰。”灰原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只是有些事,我敝帚自珍罢了。”
“还有,你不觉得奇怪么?工藤向来是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先不提他的酒量如何,就算在伦敦的时候,他再怎么醉,也没这样失态吧?我记得你刚才说,他可能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灰原哀沉吟片刻:“这间客房是毛利小姐开的,如果说情侣之间的话……”脸上骤然更红了。
“酒吧的监控可以调,具体情况还是等他醒了再问吧。我总觉得有人在针对他。”
灰原哀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已经快凌晨三点:“干坐着还是打发时间?保不准他再出什么状况。”
“我跟总台要了一副扑克,玩抽大王吧。”
“行。”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2 13:33:00 +0800 CST  

楼主:神都老忠

字数:273169

发表时间:2016-02-18 05: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11 20:01:2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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