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王道】〖文〗棕发少女



“还有什么比爱人死在自己怀间,自己却只能苟活更能击垮一个人的呢?”他说的云淡风轻,有一种隐忍的痛楚。


“宫野在哪里?”我忙不迭地发问转移他的注意力。


“就在这里啊。”他目光转向我右手边的大木箱。有一瞬间,我眼前一片血红。我不愿去推理,箱子里的是昏迷的宫野,还是,七零八落的,宫野。


“你不爱她吗?”我奋力拉扯着绳结,还差一点点,我一定要拖住他!


“不,当然不。我爱的是和子!她是杀害和子的刽子手!我恨她!”这个问题让他情绪波动,说至最后一句,他近乎歇斯底里。


“你错了。恨是一种麻醉剂,爱才是更为深远和可怕的动机。”我故作笃定地说,他趋身向前,阴冷的目光直视着我,但愿他能和我一样想起那束玫瑰,想起舞台剧结束后的夜晚,路灯下飞扬的风衣后摆。


“不,你错了。我恨她,她毁了我的幸福。”他坐回我对面的椅子,漠然地下了结论。我感觉我的绳结松了,手可以活动了。我得找一个制服他的机会。


他瞥了我一眼,突然握着刀的左手高举,直直地向他左手边的木箱扎下去。我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来不及思考,便挣脱绳结,伸手去挡。刀子刺穿我的右手,左手手背也有割伤,木箱上漫开一滩鲜血。他猛然拔起刀,趋身向前,刀锋便抵在我的喉间。他顺脚踢了下那个大箱子,箱子向前滚了一滚,盖子掉落,我的余光瞥到,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演技如何?”他第二次发问。“我想,这次你一定有更好的答案了吧?工藤先生,我见过的狡猾的罪犯,并不比你少。”他随手拿起餐桌上的那段绳子,将我的手再次绑在椅背后。“这一次,我可不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哦!”他冷冷说着,我感觉手腕被勒紧了,受伤的部位血汩汩涌出。


他再次坐回我对面的椅子,沉默良久。然后以一种说给自己而不是说给我听的伤感柔和的语调开始回忆:“以前每年圣诞节,我和和子都在这里度过。窗外下着大雪,我们生着壁炉的火,喝伏特加,跳华尔兹,她总是把礼物挂在屋外松树上……”


“现在,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我可以去见她了。”他站起身,走到厨房,我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他走出来,我看到一瓶接一瓶的伏特加被他倾倒在地上,门上,木梯上,餐桌上,窗户上,空气中满是酒精的味道。最后一瓶,他将那透明的液体倒在自己身上。他拿着打火机在周围点燃大火,然后坐回我对面:“以前,和子最喜欢这个座位。”说完最后一句,他从容地点燃自己的衣角。明明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带着平静的笑容,仿佛甘之如饴。空气中充满了木材和蛋白质被烧灼的味道。


我拼命挣扎,连带着椅子整个人摔倒地上。火焰已经接近我的脸,我感觉到一阵灼热,背后的绳结却有些松开了。我瞥向已经面目全非的他,突然明白了,他并没有绑紧!只是料到了我经历了第一次,绝不敢轻举妄动!我其实是被自己的恐惧绑在椅背上!


我奋力拉扯,最后手指以一种不可能的形状挣脱出来。我想可能有些脱臼。我挣扎着解开绑在腿上的绳子,脚步踉跄地往楼上跑。木梯上火蛇横行,我踏着火焰在它坍塌之前奔了上去。


火势还没有在上层完全蔓延开,宫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屋内唯一通向外面的只有一扇窗户。为了保暖,窗户很小,且是双层玻璃。我环顾四周,屋内只有一把椅子,我抓起它向窗户丢去,玻璃碎了一地。窗户不够两个人通过,上层的火势也越来越大。我只能把宫野从窗户推下去,窗户上残留的玻璃划破了她的小腿和脸颊。我跟着跳了下去,圆木小屋已成一片火海,并且渐渐殃及周围的林木。


我的左腿有骨折的迹象,手上的伤口撕裂开来,鲜血直涌。那一刀大概伤到了经脉,手指已经不听使唤。我用前臂托起她,右腿支撑地站起来,拖着左腿慢慢往前走。根据我来的路线,我知道过了这一道山坡前面便是高速公路,我可以找人求救。


我这一生,大概不会有比此刻更漫长绝望的时刻。她脸上的伤口慢慢渗出血来,棕色的长发上满是血污,我不能也不敢去试她的呼吸。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麻木地向前走。可是耳边却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大久的那句话:还有什么比爱人死在自己怀间,自己却只能苟活更能击垮一个人的呢?


当我翻过那道山坡站在高速公路边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喜悦。我看到了疾驰的车辆,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惊呼声。然后,我便坠入了黑暗和沉寂的深渊。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7 21:54:00 +0800 CST  
楼主来更文了~~这一章~~楼主今天一时感伤,所以把情感因子放多了~~其实主要是想改变一下很多同学说的宫野冷漠过头的印象~~~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8 21:55:00 +0800 CST  

三十二 沉静如海


我从在黑暗深渊中无尽坠落的幻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一种彻底的疲惫,头疼欲裂,双手缠了绷带,不能动弹,腿部微有痛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我看到输液瓶里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坠落,窗外金红色的太阳正落在地平线上,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


“新一!”我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喊,慢慢侧过头,小兰正站在床侧,满面泪痕。我无力地冲她笑了笑,然后脱口而出:“宫野呢?”


她微微一怔,然后笑着回答:“宫野同学在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说完,她叹息一声:“新一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受了伤,为什么还是想着要去救别人?”


我只是微笑,无言以对。她为我倒了杯水,然后坐下:“中午园子来看过你喔!不过你那时候还没醒啦,她说明天再来看你。”


“啊哈!园子那家伙。她多来几次我猜就算我不醒也得被她吵醒了。”我随口开了个玩笑。看来现在应该是傍晚才对。


“对了,今天几号?”


“14号,5月14号,周六。”


“唔,原来昨天是不祥的十三号啊,还是黑色星期五。怪不得我如此悲惨啦!”我大大咧咧地说着,但是一提到昨天的事情,小兰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听目暮警视说了一些。这些事情真的全部都是大久警官干的吗?真是太可怕了!他为什么要伤害宫野同学呢?还有新一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冒险?虽然医生说你受伤不重,但是万一……真是太可怕了!”她一脸心有余悸的恐惧,我却暗自舒了口气,看来目暮警视没有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没事啦!不用担心,过去的事情就别说了。明天我能够出院了吧?”我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


“啊,应该可以吧。医生说只有手上的伤要定时回来换药而已。唔……有件事,嗯……有件事想和新一你,说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犹犹豫豫地开口。


“嗯?”


“那个,婚期的事。有希子阿姨说定在七月,不过,现在你受了伤,虽然不眼中,但是,我们不如推迟到八月……”我已经听不清她后面在说些什么,只是心情从劫后余生的欣喜回归到之前的繁杂纷乱。


“那么,新一觉得呢?”她停止了叙说,转而小心翼翼地问我的意见。我烦躁地摇摇头;“由你决定吧。我,我都可以。”


太阳已经落山了,病房渐渐陷入一种幽暗的光线中。小兰站起来准备开灯,我的声音随着情绪低沉下来:“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里陪我吧?”我忍不住轻轻叹息:“小兰,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换了轻松的口吻,“我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呀!不用担心。”


她动作凝滞地收回准备开灯的手,转过身,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句“好”,然后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门。


我在黑暗中躺了很久,我试着动了动腿,虽然会疼,但是应当不严重,不会影响行走。因此,我起身走出病房,慢慢向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一片漆黑,我没有开灯,只是慢慢地坐在她的病床前。黑暗中有我不熟悉的仪器工作的绿灯闪烁,我嗅到了百合花的清新香味。我拉开窗帘,月光洒落一地。我看到床头摆了大束的粉色狐尾百合,花中附的早日康复卡片上的署名是:毛利兰。我重新坐下,盯着花束看了很久,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勇气在婚期之前说出一切会伤害她的真相。


灯突然开了,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他看到我并不惊讶,只是盯着我包扎好的手,笑着对身边的护士说:“最近在医院倒是常常能看到偶像剧里恋人们生死相依的场景呢。”我没有心情解释,只是急切地问他宫野的情况如何。


他收敛了笑容,表情凝重:“她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困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所以造成了体位窒息。同时她摄入的有毒物质虽然纯度不高,但是对大脑和心脏都有影响。不过别担心,大脑和心脏的损伤并不严重,我想,她应当可以很快醒来。”说完,他做了例行检查,然后关灯离开了。


有毒物质纯度不高?我想起之前那位受害的外国女游客。大久明明已经能够提取纯度很高的欧夹竹桃甙,为什么不用?是对宫野的于心不忍还是想要延长死亡的痛苦?我也同样不明白为什么第二次他还是没有把我双手绑紧。是对我嘲弄还是想为宫野留下一线生机,或者是想在我身上验证“爱人死去,自己苟活”的悲剧?这些问题,我想我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以宫野的敏锐,我想她大概早就知道了大久的真正面目。我想起了箱根之旅前她语气复杂地告诉我她和大久,并非恋人。我想起了那场针锋相对的争吵之后她语气淡漠地告诉我“不爱”。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她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她在接受之后又拒绝我,她故意激怒我,她说她要回英国,她寄出信笺告诉我“勿需相送”。她坦然地跟着大久去了琦玉,她独自面对黑暗的过往。木箱,体位窒息,欧夹竹桃甙,大脑和心脏的损伤,我想知道,她安静地躺在那间木屋狭小阴暗的上层等待火焰蔓延,等待最终的死亡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痛苦,恐惧和孤单呢?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向我说出一切,她选择一个人背负罪恶,她选择一个人以命赎罪。她要我傻傻抱着“宫野不爱我,宫野去了英国”的想法活下去,继续当着大侦探,和青梅竹马的她结婚,然后走完幸福圆满的一生。


她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只是没有想到大久会寄出那封邀请函。


我是怎么会觉得她不爱我的?

我想起她常常言辞刻薄,可是最终还是陪我演舞台剧,陪我去伊豆,陪我去箱根;我想起她总是表情淡漠,可是我拥抱她的时候她从未挣脱;我想起她永远漫不经心,可是却在箱根替我买好生日礼物……我想起她站在餐桌前说“我明白”,我想起她独自坐在露台上听那首《Not Looking Back》,我想起她站在阳台外举起酒杯向我微笑,我想起我演奏《棕发少女》时她澄澈的眸子里闪动的星光……


我就这样坐在沉睡的她的病床前看过往的片段在黑暗中依次闪现。我早该明白的,她永远不会说爱我,她永远不会要我在她和小兰间抉择,她如此骄傲又如此脆弱,深情如海,沉静如海。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8 21:56:00 +0800 CST  
楼主来预告一下,今天大结局。我现在在陪外婆聊天,晚上回来就更文。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9 20:11:00 +0800 CST  

三十三 两难的抉择


第二天,小兰帮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我执意要留在宫野病床前。我不是看不出她的惊讶与疑虑,只是我顾不了这许多。或者,让我更坦诚一些,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我不爱你”或者“取消婚约”这样的话来伤害她,因此我自私地期待着她能发现真相,她能主动放手。


“兰。能不能回去帮我把那只秘密箱拿过来?在我卧室的书桌上。”


“可以。”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中午时分,她回到病房,脸色苍白地把那只秘密箱递给我,然后劝说我去吃饭。我一言未发地离开病房,向餐厅走去。我播下一颗种子,不知会收获怎样的结果。


我并不觉得饿,但出于健康,我仍然吃了很多东西。现在,我感觉它们像个沉甸甸的铅球坠在我的胃中。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我看到小兰坐在我原先的位置上,双手握着宫野的手,泪盈于睫。


“放开。”


“什么?”她惊愕地转过脸,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峻,“对不起。由于脑损伤而昏迷的患者不喜欢被触碰。尤其是在初始阶段,她会觉得疼痛。”(注释①)


她沉默了几秒,起身离开了。


我依旧坐在那里,凝视她沉睡的脸。我很想跟她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无话可说。语言自有它的苍白之处。我伸手拿过那只秘密箱,摇一摇,里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呐,你到底在里面放什么了呢?不说也无所谓,我很快就能解开。”


“喂,我说密码不会是‘我爱你’吧?”我这样说着,还是埋头试了试。果然,不是。我抬头无奈地瞄了她一眼,她的眼皮微有翕动,嘴中喃喃自语。我站起俯身凑近仔细听了很久,才听出,她说:


“对不起……”


我激动地按铃,医生和护士很快到了,听了我的描述,医生例行检查一番,然后从病历夹里拿出一张表格一边填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病人之前便一直出现睁眼反应和言语反应,但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动作反应,所以,如果出现动……”他突然停下了,看我一眼,又解释着说,“嗯,我意思是,如果病人动了,比如手指动了……”


我打断了他的叙述:“我了解。格拉斯哥昏迷量表。”(注释②)医生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我忍不住苦笑,明明是很正常的现象,不知道自己大惊小怪把医生喊来做什么。


我重新坐下拨弄那只秘密箱,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阳光由刺眼的银白渐渐转为温柔的金黄,透过窗户,轻轻照在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上。天边有一抹云霞,像红鹤的羽毛一样美。她就这么静静躺着,虽然明知她在好转,但我还是忍不住产生一种她会就此沉睡下去的巨大恐慌。那种在黑暗沉寂的深渊永恒坠落的不安和惊慌正重新将我吞没。


我忍不住给爸爸打了电话。我还没有开口,爸爸便直接问:


“宫野小姐和小兰?”


我没有说话,爸爸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新一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发挥才智,则锋芒毕露;凭借情感,则流于世俗;坚持己见,则多方掣肘。总之,人世难居。(注释③)选择爱情还是责任?选择忠诚还是自由?选择伤害自己还是伤害别人?新一要自己选择啊!不过,不要一个人做决定,记得问一问宫野小姐的选择。”


放下电话,天色完全暗下来了,我打开灯,是时候解开最后的谜底了吧。我并非不知道秘密箱的十二步开启法,只是很多时候更愿意随手摆弄着,未知自有它的美丽之处。就像薛定谔的那只著名的猫,不打开箱子,你可以自由想象它是活蹦乱跳地跑着,或者安宁悠闲地睡着;可是一旦打开,你就必须面对生或死的现实。


“咔哒”盒子打开了,里面有只白色的纸袋和一张小小的卡片。我把纸袋打开,里面装了一些棕黑色的圆形小颗粒,是植物的种子?看来谜底还是没有揭开啊。我又拿起那张卡片,上面写着(注释④):


对于生者你予以尊重,对于死者你予以真相。你是我认识的最好,最明智的人。


此后的数十年,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和险境,这句话总会在我耳边响起,因此我从未沮丧或者退缩。这张薄薄的纸片,是我此生收到的最贵重的生日礼物。





注释①:这个是我一学医的朋友看电视时候跟我吐槽说的。我觉得应该有点可信度吧。





注释②:格拉斯哥昏迷量表(Glasgow Coma Scale)由格拉斯哥大学的Graham Teasdale和Bryan J Jennett于1974年制定。主要包括睁眼反应(E),言语反应(V),运动反应(M)三方面的内容。医生通过对三项的评分来反应昏迷患者的恢复情况,现多通用最高分15分的量表。






注释③:这句话出自夏目漱石的《草枕子》。





注释④:前半句,原话出自伏尔泰的“对于生者我们应当予以尊重,对于死者我们应当予以真相”,后半句,来自《福尔摩斯探案集》中《最后一案》里华生对于福尔摩斯的最经典的评价。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9 21:44:00 +0800 CST  

三十四 她的选择


宫野已经昏迷了四天,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生只说“一定会醒的”,却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我始终坐在她的病床前,大多数时候我都沉默着,我仍然没有做出决定,我想听到她最终的选择。


傍晚时候我回去换衣服,顺便把那袋种子洒在阳台空花盆里。我卧室的衣柜已经整理过了,整个家里也被打扫一新。小兰最近一直忙忙碌碌,她把婚期又换回了七月,因为“临时换日期会很麻烦”。虽然正式的婚礼是在美国举行,但她似乎更加重视日本的这个所有朋友都会参加的仪式。她不厌其烦地试礼服,选教堂,我不能阻止她,可是我也很难真心投入其中。她拉着园子到处跑,任由我在医院陪宫野。她似乎并不介意,我想婚礼本身大概比我更能让她快乐。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我远远看到宫野的病房亮着灯。博士回来了?我推门才发现宫野已经醒了,安静地看着我:“Hi,大侦探,好久不见。”


我第一反应是伸手按铃,她笑了:“医生刚刚来过了。”


“为什么?”我认真地问。


“这是我的过去,我的惩罚,我不想逃避。无论如何,都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她表情坦然。


“是我修改了你的档案,是我让你逃脱惩罚。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缠着绷带的手。


“哈,好吧。这就是大久给我的惩罚了。”我向她摆摆手,“没事的,医生说伤口并不严重。”


她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伤害别人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自律和自省是荆棘的十字架,只能由自己背负。我们选择面对过往,便是选择面对惩罚,选择承受痛苦。”


“好啦!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结束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她叹息一声:“是啊,结束了。我可以离开日本了。”


“你要去哪里,我……”


她打断我的话:“不管我去哪里,大侦探,你都得留在日本完成婚礼吧!”


“不,只要你……”我急急的开口,她挑起半边眉毛,语气严厉:“在给出承诺之前拜托先想清楚你可不可以那么做吧!”


“呐,你知道你最喜欢哪一出戏剧吗?”她语气缓和下来。


“嗯?”


“《莎乐美》。王尔德的《莎乐美》。”


我愕然,那位美丽的犹太公主,为了亲吻爱人,不惜割下他的头颅。“为什么?”


她笑了:“因为爱,所以不管不顾,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莎乐美做到了。”


“让我们对彼此坦诚一些吧!”她语气轻快地说,“你不想伤害毛利小姐,你也不会愿意就此结束侦探生涯陪我去随便哪个小国定居,不,不要急着说你愿意,你确定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你不会后悔?就算如此,我也不要一个永远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抱有愧疚之心的丈夫。”


“可是,没有你……”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工作会是你永恒的爱人。而我,我想真正帮助一些人,我想抛弃一切前尘过往,以全新的自我,过安宁的生活。你给不了**本也给不了我。”


我说不出话了,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我这一生还有那么多时间,可是全都没有她了。


也许痛苦,但并非不能接受。


我抱着呼吸微弱的她离开那座木屋的时候便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珍惜的人,如果他们逝去了,我会沮丧,会痛苦,会哭泣,可是只有那么一个人,我根本不能想象没有她的世界。哪怕她从未爱我,哪怕她离我而去,哪怕她垂垂老矣,怎么样都好。只要她过着想要的生活,怎样都好。如果我不能带给她想要的一切,那么,我也不会强迫她留下了。


“那么,你会去哪里?”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我认真地凝视着她说,“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会想到你。想到你在这世界上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注释①)


她深蓝的眸子像月光下的大海,波光涌动。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轻轻拥抱了我。


我忍不住抱紧了她,这一刻,我感觉我们的心脏跳出了胸腔融合在了一起。可是,这却是分离的一刻。


“柬埔寨。我会去柬埔寨,我想看一看吴哥窟。”她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松开了她,转身离开。


“我很快就走。原谅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原谅我不能给你祝福。”她在我身后低声说道。


我感觉我全身的骨骼,肌肉,内脏全都化成了液体争着要从我的眼眶中涌出。因此,我没有回头。





走出医院我才发现下雨了。雨很小,淅淅沥沥的。我雨中站了一会儿,我想直接冲上去告诉她:“什么婚约,什么破案,都见鬼去吧!我可以全部放弃!”然而,我没有。我静静地站着,我明白我不是偶像剧里的那主角,我知道我有不愿放弃的梦想和不可推脱的责任。


如果我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那么,就不该强迫她留下。我像念一句咒语一样反复念着这句话慢慢离开了。





注释①:出自意大利导演Sergio Leone(赛尔乔·莱翁内)的影片《美国往事》。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9 21:49:00 +0800 CST  

三十五 婚礼


五月底,宫野走了,我没有去送她,我想这是我们最后的默契。一整个六月,除了偶尔目暮警视有案件找我帮忙,其余时间我都在侍弄那盆植物。之前撒下种子已经发芽了,它似乎比较喜欢阴凉的环境,所以我把它挪到书房了。小兰依旧忙忙碌碌,偶尔拿礼服来让我试穿。


7月15日,婚礼前一天,那盆植物开花了。当初那纸袋里似乎是两种植物的种子,因此现在开出了两种花。蓝紫色的,没有香味,白色的,花香袭人。我爬到书房书架的最高层去取那几本落了灰的植物百科全书,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哗啦哗啦”在地板上摔了粉碎。我看着那空空的一格才想起了,那是生日宴会上宫野用的那只杯子。我扫干净玻璃残渣,然后抱着书坐到阳台上翻。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我想我得学会习惯这一点。


蓝紫色的,很好找,它叫勿忘我。白色的,我翻了三本植物大百科才找到,它叫勿念我。(注释①)


我坐在书房里盯着那盆开得正盛的花看了许久,直到夜色如浓墨般泼洒在窗前。


勿忘我,勿念我。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可是现在,我只想买一张去柬埔寨的机票。


我挣扎踌躇了很久,可是第二天九点,我还是穿好礼服,准时站在教堂圣坛前,服部站在我身旁,笑容满面。音乐响起,小兰挽着毛利大叔的手向我缓缓走来。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她穿着白纱含笑向我走来,我站在红毯这一头等候。这是我很久之前的梦想,久到那时候我还不认识灰原哀。


小兰终于站到我的身侧,我牵起她的手。环顾四周,所见的皆是熟悉的面孔和温暖的笑容,而我心中,只有茫然。牧师开始准备念誓词,小兰突然低声和我说:“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第四乐章(注释②)果然最适合婚礼。”我愕然地看向她,一时搞不清她在说什么。她看我满脸错愕,忍不住笑了:“新一没有想到我对古典音乐还是有所了解的吧?所以,我不是听不出那首小提琴曲是《棕发少女》。”


我愣在原地,她只是看着我微笑。牧师看着表情古怪的我们,一时犹豫要不要开始念誓词。


“谢谢大家能来,不过婚礼到此就结束了。”


她话音刚落,作为伴郎伴娘站在一边的服部和园子,以及已经坐在前排座位的毛利大叔全都惊呼:“什么!”牧师先生大概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惊讶地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只有英理阿姨还算镇定,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要说,我在很久之前就在期待今天了。所以,即便早就发现新一不适合我,可是今天还是把大家邀请来,完成我曾经的梦想。非常感谢大家。但是正如我所说,新一不适合我,所以,我们的婚约取消。”


“希望新一不要介意我在婚礼上把他甩了喔。”她又添了一句,现场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一些。她转过头来看着一脸错愕的我,笑容满面,泪光盈盈。


“美国那边,我已经和有希子阿姨说过了。看来她果然没有告诉你啊!”她冲我眨了眨眼,从身边园子手里拿过一只信封递给我:“见到宫野同学的话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她还欠我一个承诺呢。”我接过来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园子在一边大叫:“你不是告诉我信封里是那家伙写给你的情书,要在婚礼上读的吗?”


“那么,再见。”她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跑出了教堂。婚礼现场一片混乱,服部一个劲儿地拍着我的肩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婚礼就这样取消了。我想,真正善良纯美的天使,最终会收获幸福。


至于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甩开终于回过神一直揪着我问“怎么回事”的服部,比如找等着看笑话的有希子算账,比如让爸爸帮我查柬埔寨的入境记录,比如……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此刻,我要做的是买一张最快的去柬埔寨的机票。





注释①:这种花我只是宗璞文集里的一篇叫做《勿念我》的小说中见过。也许真的有,也许只是宗璞的创造。不够严谨,希望大家不要
介意。





注释②:这支曲子有另外一个我们所熟悉名字,叫做《婚礼进行曲》。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9 22:0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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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到此结束,过两天我会把两篇分别以毛利兰和宫野志保为第一人称的番外发上来。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19 22:11:00 +0800 CST  
催番外的同学们莫急~~~我保证在暑假结束前写完发上来~~~

最近有点小忙~~

还有,我看到不少同学关注楼主,多谢。但是,楼主想说,这篇文章是我第一篇同人文,也会是最后一篇。所以,关注我,其实没有必要。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7-23 00:04:00 +0800 CST  
番外已经完成二分之一~~话说我真是不习惯毛利的第一视角啊~~~

等写完我就会发上来~~~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01 19:15:00 +0800 CST  

番外一

向日葵


小时候,妈妈曾经送过我一个圣诞礼物。是一个晶莹剔透玻璃球,里面有一幅微缩的幸福画面。年轻的夫妻手拉手站在屋前的挂满礼物的圣诞树旁,一对儿女在一旁嬉闹着堆雪人。按动玻璃球底部的隐藏的按钮,伴着《铃儿响叮当》的旋律,球体内部便纷纷扬扬地下起鹅毛大雪。我非常喜欢这个礼物,常常幻想自己便生活在那幅幸福画面中,因此我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去想要感受雪花落在掌心的凉意,想要触碰那份快乐,然而每一次,我的指尖碰到的,都是冰冷的玻璃。


后来,当我坐在工藤宅的餐桌上听他们开着彼此都懂的玩笑时,当我看到灯光幽暗的舞台上新一和宫野同学宛如福尔摩斯与华生重生般的默契时,当新一坐在我对面喋喋不休地说着我不懂的推理故事时,我觉得,我的指尖,重又碰到了那来自童年的冰冷的玻璃。


有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不愉快,但我并不介意这样的隔阂。玩笑可以解释,默契可以培养,即便是推理故事,哪怕我不喜欢,我也可以为了新一去读。我相信,爱可以超越一切隔阂。


那么,第一次反问自己新一到底爱不爱我是什么时候呢?我想,也许是从和唐泽同学变得熟悉开始的。静江鼓足勇气地要求新一为她安排一个角色的时候,静江满面羞涩地告诉新一她要薄荷汽水的时候,静江换好戏服紧张不安地站在新一面前的时候,我觉得,或多或少,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我不知道新一是否能感受到她的爱慕,但是新一对她很好。帮她在舞台剧中安排角色,熟络地叫她静江,买戏服的时候会帮她拎沉重的购物袋,点餐时细心地问她的喜好,真诚地感谢她的帮助
,也同样看着换上戏服的她面露惊艳。这样的细心关怀,温柔体贴,我曾经以为,我是独享的。


我相信爱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可是,我忍不住猜测,倘若和新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静江,对于新一,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如果一切仅仅如此,我也不会太过失落。毕竟和新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我,而不是静江。然而,偏偏有个偏偏。 我没有过多地关注过宫野同学,直到我发觉新一从来没有叫过她“宫野”以外的称呼。我常常想起,柯南也总是这样看似生疏实则亲密地叫着“灰原”。宫野同学是博士的亲戚,是新来的转学生。可是,她出演与福尔摩斯最为亲密的华生,她住在了工藤宅,她熟络自然地和新一交谈。我想过直接询问新一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和新一相处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如果新一想要隐藏一些东西,那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真相的。事实上,新一的生活里,除去他自愿告诉我的部分,其余的,我一无所知。



我并不是不能忍受新一和其他女生亲近,我只是不能忍受他和宫野同学之间那种表面生疏客套,却又无时无刻不流露出的亲密无间。仿佛他们两人分享着一个秘密花园,而其他人,全都被排除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大久警官出现的时候我很开心,虽然我难以想象到最后也是简介地因为他,我最终选择放弃新一。当时,我非常开心,开心到在他拒绝我的看电影的提议之前都没察觉他脸上的沉郁表情。除了直截了当地和他谈一谈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解除自己疑虑的方法。我和他约在了杯户饭店,这个他曾经给过我美好期待,但最终却没有出现的地方。



博士和芙纱绘小姐的突然回国打乱了我的计划,也带来了额外惊喜。芙纱绘小姐把那只宝蓝色的盒子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有一种梦想成真的雀跃。可是新一却只是礼貌性地看一眼,然后随手塞进口袋。



妈妈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很想和她聊一聊,可是迟疑再三,最后还是只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我想起她站在法庭上压倒性的气势和刚毅果决的神色,实在奇怪,为什么我会是个敏感犹疑的女儿。



我试图和园子说了一些自己的担忧和失落,她坚持认为是我自己想太多。园子最近已经在烦恼她的伴娘礼服,我猜她从来没想过我和新一不结婚这个可能性。她风风火火地打电话给新一,把他指责一通,新一又重新约了我吃晚饭。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11 13:32:00 +0800 CST  



他把百合花递给我,然后坐下,脸上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写着“有话要说”。我心不在焉地吃着晚饭,惴惴不安地等着最后的结果。他说“我很喜欢你”的时候,我觉得仿佛一瞬间有无数焰火在漆黑的夜空炸开。我想微笑着告诉他我爱他,但事实是我满面泪水,语无伦次地向他倾吐心声。我觉得在他离开之后我漫长等待里的酸楚和无奈都是值得的,我最终等到了幸福。他拿出那只蓝丝绒的盒子的时候我觉得我到达了快乐顶峰。我还以为他并不在乎呢,原来他只是在等一个更加私密和正式的场合。第一次,我主动亲吻了他。



新年,我为他求了平安符,可是他没有准备礼物。我一点都不在乎,有什么礼物能够比得上那枚戒指带给我的幸福与快乐呢?



他接到了来自案件委托,园子彼时正想去伊豆,所以威逼利诱着他接下了这桩来自伊豆的委托。园子向来娇纵,我并不在意。然而新一去伊豆的条件竟然是宫野同学和他一起去,理由是他需要一个助手。他成为高中生名侦探这么久,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需要助手。不过,正如我所说,除去他愿意让我了解的部分,我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园子兴冲冲地去找宫野同学时候我只是温和地微笑,可是心里却在大喊着“不要去”!这种忧虑地感觉在园子告诉我她毫不费劲地说服了宫野同学的时候便彻底充塞了我的心。



在伊豆的短暂假期里,园子兴致勃勃地走遍了京极先生提到的所有景点。我对那些并没有太大兴趣,但还是陪着她一一走过。因为看着她大大咧咧的笑容,才会觉得,恋爱应当是一件甜蜜快乐的事情。



我最终忍不住去德川宅看新一的时候刚好撞到了案件终结。看到地上的尸体,我忍不住尖叫,本能地回身抱住他。他面无表情推开我,伸手去拉忙着急救的宫野同学。宫野同学抬头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懂,可是新一去愣在原地。他办案时候永远是表情严肃的,可是这一次,我想我从未看到他如此感动,即便在我说喜欢他的时刻,也没有。



那时候,我那样紧地抱住他,我总觉得,一松手,他就会离我而去。我那时候并不明白,有些东西,从未拥有,松手或者不松手,都毫无意义。



回来之后,他一直忙于一桩投毒案,一直没有联系我。当我忍不住去警视厅找他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场景。他和宫野同学默契十足地站在一起,而我像个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了他们的世界。我在一旁器物盘里看到了他的戒指,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让我觉得戒指闪烁的银光冰冷刺目。我把戒指交回他手的时候,他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所珍爱的一切,我为之痛苦,为之雀跃的东西,在他眼中,大概不过是个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小玩意。我问了长久以来没有说出口的问题,可是在他真正想要认真回答我的时候,我却拥抱了他,制止了他。


那个时候我突然有种预感,他的答案会让我彻底绝望,而我不愿面对这样的局面,我总觉得,一切仍有转机。直到,他在生日宴会上奏出的那支曲子,每一个音符都像用针刺入我的心房。我希望我从来不通古典乐,我希望我能够因无知而陶醉其中,但最终,我知道,我无法逃避。


一曲终了,园子嘻嘻哈哈地和新一开着玩笑,我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表情僵硬地把生日礼物交到他手里,他漫不经心地拆开礼物,礼貌地称赞,心不在焉。


在我转身之前,我的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可是离开工藤宅之时,有希子阿姨亲昵地揽着我的肩告诉我她已经和妈妈商量过,我和新一的婚期定在七月。我始料未及,第一反应是拒绝,可是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持续反驳着。新一说过喜欢我的,新一没有反对婚礼,那支曲子一定是我搞错了。我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反反复复地用这些理由来说服自己。


窗外亮起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打电话约园子出来。顾客稀少的咖啡厅里,她坐在我对面,异常沉默地听我倾诉所有的委屈,伤感,忧虑和困惑,以及那支曲子的真相。过了很久,她叹息一声:“兰。我已经订好伴娘礼服了……但是,如果你真的觉得他不爱你,那么……”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11 13:32:00 +0800 CST  


我没有听她说完就异常激动地反驳:“为什么?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啊!他为什么不爱我?他怎么会不爱我?”说完我忍不住落泪,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当一向支持我们的园子也开始明白真相的时候,这段感情,才真的无可挽回。


园子看着我,温和地开了口:“兰,有没有看过狼孩的新闻?虽然是人类小孩,却在原始丛林里和狼一起长大,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外貌特征都和正常人类相去甚远。可是,即便是连最基本的直立行走和语言能力都丧失了,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人类社会,和人类女孩结婚。”


我抬起头看她,搞不清她为什么提起这种猎奇的新闻。


她面露犹豫,斟酌再三,然后开口:“这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法则,”她停顿一秒,语气愈发坚定,“我们和一些人一起成长,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我们总会选择和自己灵魂更为相近的人。”


我看着对面言辞睿智的她,突然觉得身边所有的人都变得成熟,唯有我,仍然沉浸在青梅竹马的梦中。我怎么会不明白,他是光芒万丈的高中生名侦探,而我只是再平凡不过的高中女生。他是我此生唯一的阿波罗,可我只是千万仰望的向日葵中的一朵。阿波罗不会爱上克丽提,他只会爱和他同样闪耀的阿忒弥斯。(注释①)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在我心底,依旧有个小小的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告诉我一切还未成为定局。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也许我应当去和那位与我一样的当局者谈一谈。



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我以一种自信并且强硬的姿态端坐着,态度坚定,言辞温和。她安静地坐在对面听着,不否认,不反驳,表情淡漠。我兀自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不是没有自己的骄傲,只是因为爱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所以我不得不卑微地坐在这里请求她放手。我替自己觉得委屈。


大概听得厌烦了,她终于微微笑着,缓缓开口:



“你所担心的不会发生。工藤会和你结婚。”


她也许觉得话已经说完了,起身准备离开。我忍不住开口:“你爱新一吗?”


她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回答:“可是爱不是牺牲,不是占有,爱是一种成全。”


那时候,我并没有心情去听她告诉我爱是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执着地问着:“你真的不会和新一在一起吗?”她只是摇头,我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那么,我,可以要一个承诺吗?”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无理又可笑,所以她笑着,那笑容如富士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一般冰冷。但是最终,她回答:“可以。我保证。”


她走之后,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那一瞬间,我不明白,我不无辜,可是我也没有罪,我只是爱了一个人,为什么会如此艰难?


大久的案件我至今搞不清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新一,重要的是我们的婚期,重要的是新一拼力救出了宫野。我看着病床上昏迷的新一,心中满是无力和疲倦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醒来之后问我宫野的情况的时候达到极致。我和他提及婚期的延后,他面无表情只是说着:“可以,可以。”我忍不住猜疑,也许他真正想说的是“无所谓”。


我去了一次工藤宅,帮他拿那只秘密箱。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他衣橱的推拉门大开,里面一片混乱。我忍不住拿出那些皱皱巴巴的衣物,准备帮他整理一番。


在衣橱的底部,我发现了一只精美的礼盒。打开来,折叠整齐的银灰色衬衫,丝质面料闪动着温润的光泽。我送给新一的生日礼物,很明显,他从未穿过。


我不知自己以何种心情走出了工藤宅。外面落霞满天,凉爽的晚风吹拂间我突然怀疑,这真的是我意外发现的吗?他不知道自己的衣橱是多么混乱么?他不知道我会习惯性地帮他整理么?他已经忘记那件礼物了么?他真的推理不出这一切么?


尽管有这诸多疑问,但我并未追问。因为无论它背后的真相是偶然还是必然,都不妨碍它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晚,我打电话给妈妈,平静地说完我所有的痛楚与挣扎。妈妈只是冷静地回答:“所以你知道,你一直在利用他的不忍,放纵自己的软弱。”


理智到冷酷的一句话,一针见血,一切,尘埃落定。


我开始认真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想亲手以贯穿整个青春岁月的瑰丽梦想为这段无望的爱恋划下句点。婚礼前夕,那场失败的对话和宫野小姐的承诺突然跳入脑海。我想,也由我来亲手终结过往的荒诞天真吧。我提笔写下了新的请求。封好信封后我笑了,我想新一一定会替我当面交给她的,而她一定会认真履行的。


我潇洒豪气地宣布取消婚礼的时候心依旧是痛的。我并非不再爱他,相反,我只是更爱他了。


爱到放手,爱到成全。





注释①:源自希腊神话。水泽女仙克丽提苦恋太阳神阿波罗无果,最后化作向日葵,永世仰望。阿忒弥斯是月神,和阿波罗是孪生兄妹。阿波罗曾经因为误中丘比特的金箭而疯狂追求月桂女神达芙妮。阿忒弥斯和后来化为的猎户星座的奥利安之间也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不过,似乎阿波罗最爱的是妹妹阿忒弥斯(请不要跟希腊神话纠结伦理观的问题),毕竟是他设计让阿忒弥斯亲手杀死奥利安的。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11 13:32:00 +0800 CST  
话说我真心不习惯毛利的第一视角啊~~~好吧,其实我也不大习惯宫野的第一视角~~

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已经适应不了女性的第一视角了~~

我开始后悔写番外了。。。。。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11 15:58:00 +0800 CST  
刚刚写完宫野视角的番外二。比番外一短多了,但是我卡了很久,终于写完了。蹲坑的同学辛苦啦!明天中午贴上来,另外附加一篇作者废话。嗯,那么,晚安。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30 01:14:00 +0800 CST  

番外二 勿念我


宫野志保,Sherry,灰原哀,三重身份,三段人生。而我所能够选择的不过是那个“哀”字。


当我亲手制出APTX4869的解药的时候,我想,我能够掌握和控制的崭新的人生才算是真正开始。在这段短暂的过往里,我只做出了两个选择。选择工藤,选择赎罪。很不幸,这两个选择,结局皆是失败。


我爱工藤。我没有想过要告诉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他。我陪他演话剧,我给他做饭,我和他开尖刻的玩笑,我不拒绝他的拥抱。我不用眼泪和责任束缚他,我也无意于和别人争抢什么,我只是想要一切顺其自然。


然而涉及到情感,人总是容易高估自己。高估自己的耐心和隐忍,高估自己的善良与包容。我以为我可以不动声色平静无波地去爱一个人,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理智。我守着自己的骄傲不肯开口说爱,却也无法彻底说服自己选择放弃。坦白说,我憎恨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


这样的摇摆不定和自我憎恶在大久出现之后有了结果。我自问没有给他带来幸福和快乐,那么至少,我不愿给他留下痛苦和遗憾。我始终记得那个最初的拥抱。虽然曾经揪着他的衣领嚎啕大哭着质问他为何不救姐姐,但内心深处,我并未责怪过他。可是他紧紧抱住我的时候,他内心的歉疚与憾恨仿佛透过紧贴的胸口直抵我的心脏。


我不愿这样。


我知道他救不了我。或者说,我不愿意他来救我。我不愿他因为对我的徇私而陷入两难,我不愿永远逃避自己的罪责,我不愿有一天他站在我的墓碑前满脸自责与愧疚。我怕那时候没有人告诉他“不是你的错”。


我和大久之间始终是坦诚的。他不掩饰对我的恨意,而我则静静等待他最后的审判。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让工藤知晓一切,所以他便好心地扮演我的朋友乃至恋人的角色。我想这样很好,也许有一天,工藤会以为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大久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只是没有料到那支曲子。我这一生里有过很多痛苦和绝望的时刻,然而,毕竟还有这样的时刻,我爱的那个人静静站着,为我拉一首《棕发少女》。我想我是醉了,眼前的世界,既模糊又绚丽。


我无法拒绝那样的爱意,可是天总会亮,人总会醒,不该接受的爱恋总要拒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工藤,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何伤害他。我坐在昏暗的灯光里,冰冷刻薄的言辞一句接一句,他痛苦又艰难地问出那句“你爱我吗?”的时候我紧紧攥住了沙发的扶手,我怕一松手我便会忍不住去抱住他。


我在客厅里坐了一夜,我没有哭,只是独自在黑暗里感受痛楚。晨光熹微的时候我笑了。我想,无论如何,我尽力给了他幸福。我不敢去想这样做他是否觉得幸福,因为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爱他。


也许大久觉得让我也尝到失去爱人的滋味才算是圆满的复仇,最终他还是让工藤卷入其中,我所有的筹谋与隐忍都化为乌有。我在昏迷之际听到了工藤的声音,脑海中闪过的念头让我觉得自始至终我都算不上善良无私。我虽担心他,但更多的是一种自私的宽慰。我想,这样也好,如果有他在,我便不畏惧死亡。


奇迹般地生还,苏醒后的第一眼周围一片黑暗。我摸索着开了灯,一分钟后,他站在我面前,笑容温和。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缠了绷带的手,他满不在乎地说着没事。末了,又似自言自语地低声嘟囔:“可惜以后很难拉出那首《棕发少女》了。”他以为我没听到,我便也装作没听到。我只是声音哽咽,无法告诉他“没关系,我已听过最美的演奏”。


我觉得一切不可能更温暖美好了,余光却瞥到床头的百合,卡片署名签着:毛利兰。


所以,一切其实并未改变。如果他对那位毛利小姐毫无情意,如果他并不把侦探事业视作生命,我便可以毫不在意地要求他带我走,随便哪个小国,安稳平淡地度过余生。可惜,没有如果。我不要他因为选择我而满怀愧疚,我也不要他为了我放弃侦探事业。我知道,他会后悔。无论此刻他多么坚定地认为他对我的爱超越一切,我知道,最终,他会后悔。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工藤新一。他是一位侦探,然后才是我的工藤。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30 11:26:00 +0800 CST  


我没有直接去柬埔寨。我重游了箱根。我想起我曾经怎样心情复杂地在秘密箱里放入花种,我想起我写在卡片上的那句话。但愿他在久远的以后想起我时会如花朵所言,勿忘勿念,但愿他在厌倦了每日所见的罪恶的时候想起那句话,会感觉到稍许温暖。


我没能找到那一晚招待我们晚餐的家庭餐馆,我独自一人在旅馆内看完了《Notting Hill》,我在机场徘徊很久,最终还是选了飞往柬埔寨的航班。当年美国留学结束后回日本的飞机上,我的邻座是个天真的女孩。她指着杂志上吴哥窟的彩页告诉我她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一看,而我暗自觉得,有这样平凡的梦想和平凡的生活,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柬埔寨有潮湿闷热的气候和原始纯朴的人民。我以金边为起点周游了一圈,吴哥窟建筑宏伟,浮雕细致,但看过,也就仅仅是看过了,我并未感到额外的震撼。最终,我选择在西断岛定居下来。我并不懂高棉语(注释①),但所幸岛上有略通英语的人,我便顺利地向当地人买了座高吊屋。住下不久,当我的肤色和发色都不再引起他们好奇的讨论的时候,便时常有热情的主妇教我用织布机织沙笼布或者邀我尝一尝刚炼好的棕糖。作为对这种纯粹善意的回报,我便偶尔教那群皮肤黝黑,笑容天真的孩子一些英语或者在村落里有人生病时给出些许意见。


我很满意这样的生活。我的才华和天赋与生俱来,在觊觎或者欣羡的目光里长大,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天才,于是便没有人问一问我是否更喜欢平凡人的生活。即便组织毁灭了,但所有人都觉得既然有着这样的头脑,便应当在实验室里与精密仪器相伴一生。


但我不。


无论别人把这看做是可笑的叛逆还是可悲的浪费,我都宁愿在平淡的生活里挥霍掉所有的天赋和才学。我无意充当救世主,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自利与我行我素。不原谅也无所谓。世界那么大,我只有我自己。若有一天,前尘往事,终化云烟,我能熟练地说出稻谷的播种时间却忘记了氧气的分子式,我想我会更快乐。


时间在柬埔寨耀眼的阳光和繁盛的植物间流逝,我去了一次英国,诺丁山。我在那里订购了一把白色长椅(注释②)然后颇费了一番周折将它运回西断岛。我把它安放在我的屋前,我在上面刻了“宫野志保”,然后等待某一天某个人帮我刻上生卒年份。这是我送给自己的墓碑。


旭日东升或者斜阳西沉的时刻,我常常坐在长椅的一端,而金色的阳光则占据了另一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等待的姿势,我只知道,我等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来。


七月渐渐走向终点,平静安逸的生活不起波澜。黎明女神厄俄斯站在地平线上的时候,我照例起床,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欣赏远方金红色的朝霞。


“真美啊!”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愕然转身,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原来你会也欣赏自然美景啊!”


“喂喂喂”,语气中的无奈盖不过脸上的笑意,他自觉地在长椅另一端坐下,金色的阳光洒落一身。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或者哭泣,一切都自然地好似我们从未分离。


“小兰在结婚典礼上把我甩了。嗯,她让我把这个给你。她说你欠她一个约定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信封口已经开过,我斜了他一眼,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署名是个大大的笑脸。我镇定地把卡片放回信封,然后转过脸去看他,他笑意满满的浅蓝色眼睛便离我越来越近了。





早晨的阳光真暖啊,和他的吻一样。





注释①:柬埔寨的官方语言。柬埔寨工业薄弱,农业发达。所以柬埔寨妇女们一般都会用织布机织沙笼布制衣。棕糖是柬埔寨特产,也是重要的出口食品,提炼自棕糖树。


注释②:看过《Notting Hill》的同学一定记得那把长椅。具体情节是,某天晚上休·格兰特和茱莉亚·罗伯茨(原谅我不记得男女主角名字了)发现了一处美丽的私家花园,然后他们翻门进去了。草坪上有一把白色长椅,上面刻着:For June who loved this garden. From Joseph who always sat beside her. ( 纪念深爱这花园的琼,署名:永远陪伴她的约瑟夫)椅背上还刻了女主人的名字以及生卒年份。茱莉亚很感动地坐在长椅上,休·格兰特退后几步准备离去,但最终还是坐在了茱莉亚的旁边。这算是男女主角的定情之地吧,非常浪漫的情节。
PS:一定有人记得工藤和宫野的箱根之旅的最后一次晚餐,工藤陪老爷爷聊天的时候,宫野在陪老奶奶看《Notting Hill》吧?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30 11:26:00 +0800 CST  

我的《棕发少女》


曾经有位学小提琴的朋友为我拉过这一首《棕发少女》,那便是这篇文章最初的起点。


在想要写和真正开始写之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不擅长写东西,但是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应当认真准备,致力完美。动笔之前觉得最难的是文章的异国背景。2011年暑假我和朋友计划去岛国,不过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没能成行。所幸我自己很喜欢日系推理小说,最爱本格派。而且因为课余时间学日语,认识了一位日本留学生,虽然不熟,但他人很好,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中文,英文,日文齐上阵地认真回答。所以不管有用没用,我搜集了一通日本风俗人情之后总算觉得心里有点底了。


期间有动过写一篇推理文的念头,不过我琢磨了一周的杀人诡计之后觉得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为妙。我自己不喜欢也不擅长特别抒情的东西,所以选了工藤视角,况且我和他一样热爱福尔摩斯先生。


开始写大纲,很多小细节都觉得很头疼。日本的家常菜,箱根的景物,东京到箱根的距离,琦玉县的森林,日本的新年习俗,维多利亚时代服饰特点,哪种毒药容易制作,受伤昏迷病人的状况,阿根廷和东京的时差,东京到纽约的航程所需时间,日本人写信的习惯,能够点燃的酒等等等等,这些都要一一考虑,仔细求证。


这么说大家会觉得繁琐,不过也不是没有乐趣。文中的原创人物不算多,大概就唐泽静江,夏本老师,德川竹越,德川和佳子,木户静奈,池田法医,大久一成这些。我一次性把这些名字都列下来,肯定有同学觉得眼熟。其实都来自唐泽雪穗,夏本静江,德川庆喜,竹越文彦,丹泽和佳子,矢崎静奈,木户孝允,池田大作,大久保利通(这个姓氏是大久保,不过我觉得大久听着顺耳点)这些小说或者历史中的人物。因为看到有同人文里面日本人的名字实在怪异,所以,我这也算是提供点经验吧。


虽然最终成品不够完美,但我确实认真投入了很多精力。我本身不擅文字,写这篇文章单纯是一种体验和一种对自己坚持的柯哀的成全。在我确定我能够再次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认真写文之前,我都不会再动笔了。而且,写完这篇小说之后,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所以这大概会是我第一篇也是最后一篇长篇小说。


大家都觉得文风偏欧美,但我自己看来,不过是不华丽,不唯美,简单直接地写而已,要说风格,顶多算是平实质朴。我个人很喜欢张爱玲的玲珑通透和钱钟书的锐利智慧,不过才情学不来,所以选择老老实实写故事。


关于人物,这三人里面,我最喜欢的是工藤新一。宫野的话,她是我想成为的那类女性。简单说,工藤是自我,宫野是超我。好吧,为了写心理,我其实还看了点佛洛依德。至于毛利,我对这一类温柔善良的角色都比较无感。不过我并不讨厌她,所以不会故意黑化她,我想,我毕竟还是在写同人,不应当跳出青山的人物设置太多。


还想解释一下工藤迅速认识到自己对宫野的情感问题。其实我是想完全契合青山原著,细水长流地发展下去,后来发现如果真的这么做,大概会是巨篇小说,或者我甚至不确定真的慢慢写下去,我能够水到渠成地写到工藤认清情感的那一幕。同时也不符合我设定的工藤敏锐,见微知著的侦探性格,更何况我之前还为他的低情商平反了。让人物自己决定他们的命运会更自然完美,不过我当时却抱着上帝心理,直接让他清醒,所以情节突兀了。我自己意识到情节安排问题的时候很想坑了算了,所幸有那么多支持我的你们。这里要感谢所有认真看文的人,无论你是否留言。


还有宫野选择去柬埔寨的问题。一来我确实着力避免大俗套的英国和美国,二来我觉得如果可以选择,志保更愿意和明美一样,才智平平。组织毁灭后,她也许愿意利用所学悬壶济世,也许愿意找个地方平淡终老,我自己比较倾向于后者。还有就是我很爱一首粤语歌,吴雨霏的《吴哥窟》。我写的时候老在听这首歌,不过一直没怎么听懂粤语。快结局的时候忍不住顺手去查了歌词,突然发现歌词跟文章很契合啊。所以干脆安排宫野去看吴哥窟了。


忍不住贴下歌词,懒得看的同学自动跳过。


睁开双眼做场梦,问你送我归家有何用。虽知道你的她,无言地向你尽忠。望见你隐藏你戒指便沉重。心声安葬在岩洞,上帝,四次三番在愚弄。听得见耳边风,难逃避你那面孔。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动。难道我有勇气与你在一起庆祝正日,难道你有勇气反悔诺言你专一。两个人,多挤迫,难容纳多一番秘密。捉不紧变得更加固执。不应该滥用名义,被你引诱多一个名字。身份远,记忆深,浮尘滴进觉悟寺。雾里看花没有发生任何事。原谅你太理性与我在一起要守秘密,原谅我太野性想这段情更深刻,两个人,一消失,谣言便得不到证实,只得幽暗晚空记得。


我预先设定的结局其实是悲剧(以后我也许会把这个悲剧结局当成个小短篇写下来)。不过,最后我想无论青山怎么安排,我还是想给我一直以来坚持的柯哀一个圆满。让工藤是工藤,让宫野是宫野,同样,也让天使永远是天使。


无论你是谁,感谢你能够看到这里。


------------------------END------------------------------------------------------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30 11:27:00 +0800 CST  

楼主忍不住把这首歌放上来了~~~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30 13:38:00 +0800 CST  
我顺手在这边放个那个小短篇的地址吧,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一看。

ht(莫吞我)tp://ti(莫吞我)eba.b(度娘)aidu.c(威武)om/p/1831(河蟹)030124


楼主 深蓝珠灰  发布于 2012-08-31 13:01:00 +0800 CST  

楼主:深蓝珠灰

字数:84208

发表时间:2012-02-20 06: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24 06:21:30 +0800 CST

评论数:234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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