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吧)(原创)临安常安

不过顾常安有时候是没有办法我。
我知道他不忍心这样待我,我要学舞,明明一开始就是强人所难。某天顾常安打电话时这样说:
“……我很难过,我想我不能这样对她……”
我知道他于心不忍。他再次跟我沟通的时候,我告诉他,请你以后,继续这样监督我,我怎么样的表现,不要扰乱了训练计划才好。
其实顾常安也想过不用这种强硬的手段。但是现在,好的人太多了,精的人也不少,可真正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个呢。他自然是不想让我的未来虚无渺茫。再者是,我真的没有觉得他对我狠一点又怎么样。我多数时候是很随遇而安的。我不介意塞得满满逼近极限的日程安排,也不会拒绝某日放空的闲暇时光。
是的,顾常安有的时候是没办法我的,在脾性上。
他说我是难得的顺脾气,其实不然。我也会像别人一样。
插科打诨,我也是会的,但唯独舞蹈这一项,我没有选择。
十遍念完后,我几乎能背,于是复述了一遍,大抵是八九不离十,只几个字,顾常安纠正了一下。
收腿的时候,又有好一阵痛楚,咬了牙狠了心将腿合并了。
“长凳拿来。”顾常安吩咐。
“是。”我大概猜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我把长凳拿来,侧放,凳脚抵着墙,然后我后背抵着凳面坐下。
是要开横叉。
我将腿伸开,反手扣住身后的凳子。
顾常安面朝我坐下,开始用脚将我的膝盖往后推。说不疼是假的。刚刚踩过胯,本身就疼得一塌糊涂,现在又要开极限。
顾常安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观察到我面上所有的表情,哪怕是细微的一点点。他会考虑我的承受能力。不过,我觉得即使是他一下也不眨眼地看着我,也不一定会看出什么。因为我通过侧面的镜子可以调整表情,痛一点牙就咬得更紧一点好了啊。
顾常安推得不快,但很快我就开始感到疼痛。疼啊,真的疼,我紧紧扣着凳子,我怕我会控制不住,用手推开顾常安的脚。疼得开不了口。我不敢思考腿间的疼痛,因为一经思考,他们就会绷起来,绷得紧紧的。我不敢大口呼吸,因为一张开嘴便会呼喊出来。我想向前扑去,可向前是会使我更加痛苦的深渊。唯一的依靠,是后背,已经被我捂热的凳子。
耗得久了,麻木了,却还是心中如同被小蚁啃食一样。我与顾常安对视。他在观察我,我也在观察他。
我有一种能力,不知算不算很特殊。我在很多时候是可以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平静如水的目光中,漆黑的瞳仁下,我感受到他有些焦灼的内心。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顾常安的表情很犹豫。
“嗯?”我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
顾常安露出一点微笑,“你……喜欢跳舞吗?”
我觉得他真的脑子秀逗了,在这种时候问我这种问题,他是希望我痛极了会说不吗。
我没说话。
他又问,“还是……只是因为我……”
我想到了他的日常记录:“……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说一个不字。可我知道她本性不该如此。也许真的不那样热爱吧……让临安受了这么久的苦,末了,还是忘了问一句,到底喜不喜欢。”
“不是的!”我最怕他这样说,我自然没有热爱到他那种程度,但我很怕他会因此伤心。
“我喜欢。”我甚至在理应当哭出来的这种姿态下咧嘴笑,“真的很喜欢。”我又强调了一遍。
顾常安咬嘴唇,他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突然想哭。
“起来吧,把腿去踢开。”
像这样压过之后再踢开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只有我知。
我躺在长凳上,把腿抬到九十度,然后不遗余力地重重地摆下去。这样估计200度都有了。我想说,可不可以不压了,可是,如果现在不压,明天会痛得更厉害,也许今天压的,就徒劳无功了。咬着牙再次将腿抬到九十度,放松,打地。
真的,很难,很痛。每组十个。五组做下来,浑身都是湿的。刚淋浴过待会儿又要去。腿发软,其实我现在连动都不想动,就睡在这里吧,明天,等到明天一早,这些都过去了,新的一天来了。可我不能。强迫症和一点点的洁癖,命令我现在就起来,换衣服洗澡。
我的身体越沉重,这俩讨厌的家伙就越躁动。
它们胜利了。它们逼得我不得不拖着身子爬起来,一步一步去浴室。
我有点难过,顾常安他自己并不知道,每当他伤心郁闷的时候,就会咬嘴唇。
水哗啦哗啦留下来时,我开始想一天的事。我的肉体是沉重的,但我的思想是轻盈的……啊,高雅了……
回看这一天当中,除了学习和练舞,我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发呆和思考人生上面。我想了些什么,只有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它们写下来,洋洋洒洒写本书,或许,这辈子也写不结束。摩羯座是这样的吗?每时每秒,将任何事情,脑补成一部大剧。
倒也很有趣啊。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3-31 22:18:00 +0800 CST  
啊......想起去年同期,顾常安还在因为留学的事情纠结好半天...如今他又已经完全融入新环境开始联系不上了.这人简直入魔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3-31 22:23:00 +0800 CST  

单纯的物质上的斗争所取得的进步,并不能解决人生存本身要面对的终极问题。机器也好,飞机也好,都只是一种工具,如同农民耕种时使用的犁。
——飞机
今早抬眼观镜中人,两眼肿如熟桃,颇不雅。我微皱眉,这个样子真的是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刚进班门就听见韩某人盯着我,然后毫无忌惮地笑起来。我用袖遮住眼,另一手迅速呼上他头。
“呵呵。”我绕过他坐下身。
“你真是笑着比哭还难看。”韩晨灏翻了个白眼,然后表情突变为哀怨:“为什么这么狠!不过是社团而已,怎么会有手段如此毒辣之人!天理难容!”他突然开始愤懑地掏出历史书,夸张地读起来:“1688年光荣革命,1689年《权利法案》......”我担心地看他,“怎么一夜之间变傻了?”他头也没转,依旧用读书的姿势和口型回答我:“书中自有颜如玉,劝你也多读书。”我自然懂他揶揄之意,霎时间想扁他,奈何班主任突然走进,只得开始探索黄金屋世界。
“哎哎,”班主任出去接电话,韩晨灏立刻把头凑过来,“你知道么,听说顾老师也是我们数学老师啊!”
我震惊,看向他:“怎么可能!他还没18岁!而且也没有考过教师证!”
韩晨灏神色怀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没回答,只道:“消息属实吗?”
韩晨灏郑重地点头:“属实。马上第一节课你看不就知道了?”他叹口气,“教跳舞怎么也教数学?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我们班数学,还是自学吧。”
“不。”我严肃道,“他很厉害,教什么都不为过。14岁拿到了首都舞蹈学院编导录取通知书,16岁收到了常青藤邀请,如今纽约大学也即将向他抛出橄榄枝......”我转头看着他,“这样一个人,你觉得没资格?”
韩晨灏明显惊到了,瞪大眼看着我:“你怎么知道......?那他为什么安于待在这里......?”
我神色一黯,没回答。直到第一节课上课前三分钟,顾常安果真带着茉莉清香踏进班门,我才突然道:“他是我哥。”
韩晨灏突然看我:“你哥?亲哥?”
“不是。但胜过亲哥。”我目光追随顾常安挺拔的身影,他拿起粉笔,抬手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顾字。笔力雄劲有力,笔锋犀利,显示写字者手腕的功夫。
“我姓顾,名常安。你们随意叫我什么都可以,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他看似随意地瞟了眼座位表,然后微笑道:“我是初三(1)班的数学老师。这一年,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把握,在明年不留遗憾。”
底下人明显是看呆了。不谈顾常安颜值之高。由于从小练舞又天赋异禀,他的身段十分好看。练舞的人中百里挑一的身材比例他也有,长期锻炼使他的肌肉线条非常完美,白皙的肤色和清新的茉莉香又为他增添几分优雅。别说是他人,就是我,今天突然这么仔细地观察他,也不由的想惊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少年。
其实顾常安早在自己14岁时,就已经在附中的舞蹈社担任教学工作。当时他是以初三学生的身份出现的,每天只来下午的三小时,自然没有太引人注目。他在首都上学时已经提前拿到了升学证,所以不需要继续读初中。如今他本已经因为舞蹈和颜值在校园内有一定的声名,现在做了数学老师就更甚了。
一节课讲下来我不得不惊叹他有一套的。只是有几处的课堂节奏把控不太好。但假以时日,多谢经验,我想他并不会比任何一个现任数学老师差。加上一些男神附带属性以及亲人年龄,应该还会成为数学老师中的佼佼者。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5-03 09:54:00 +0800 CST  
“常安。”课结束,我跟上他去了办公室,“你怎么...”
“不满意吗?”他反问。
我摇头,又定定地看他。
“我只当一年。明年你就要去一中了,我会辞去这里的工作,去一中教舞。”
“好。”虽然顾常安确实实力远可以胜任高中的工作,但我仍惊叹于他说话时对自己会去的必然。
“你不用多想,我这么做,只是想多陪你...”他笑了一笑,转而从抽屉里拿出一柄尺子,轻轻递给我。
“这......”我接过尺子。这是一柄戒尺。黑色的尺身透着红铜色的光泽,是用珍贵的木料制作的。我仔细观察着,突然看见戒尺右下角隐隐约约刻着字。
“牧瑾...“我的手又些不自觉颤抖,“是...是......”
“是阿姨。”顾常安握住我的手,“阿姨交给我这个,让我在合适的时间交予你。今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又是在初三这个特殊的一年。阿姨的用意,希望你能明白。”
我攥紧戒尺,失神了一会儿,摩挲着“牧瑾”二字。
这是母亲的名字。母亲留给我的她自己物品不多,除了眼前这柄尺子,就只有我脖子上戴着的玉了。据传这玉是块双生白玉,玄黄于碧绿存于同一石体,却又不相互沾染,因此十分宝贵。另一块玉或许被母亲带走了,或许已经丢失。
我抬头看顾常安,向后退一步,跪下,双手捧戒尺。
“请替母亲教导我。母亲有心捶打临安,那么你怎样的惩罚,临安不会有任何怨言。”
顾常安没有立刻出声,我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沉默着看了我许久,我的手臂有些酸了,他才突然站起身:“顾阿姨的戒尺,并不是惩罚工具。只是在必要的时刻能够点醒你的物品。阿姨过去并没有用家法约束过你,是希望你不要过早地接触到家族的负担。而现在你长大了。你的家族家业只有你能继承。我希望你不要把顾家的家法看成一种做错了事后的救赎。因为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家法处置,也不可能被原谅。捶打,是为了百炼成钢,而不是伤害你。”
我跪直身子,仰起头:“是。我记住了。错就是错,我不会以任何理由逃避的。”
顾常安接过我手上捧的尺子,郑重地放进一个长盒子里,又将盒子放进银色绒袋,扎好黑色的带子,递给我,又完成一次交换。
“收好了,需要的时候请出来。这是一脉相承的东西,谨记。”
但是,母亲既然会将这个转交给顾常安,那母亲岂不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未来......我疑惑抬头,顾常安正视着我,目光深不可测。
我感觉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我现在不想去追问。到了合适的时候,他必然会说。
但我错了,并不是时候未到,而是他也怕了。他不知道,说了以后的后果是什么。而我也没想到就在一年后,一年后一切都陆续展开在我的眼前时,我的世界从此陷入深渊。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5-03 09:58:00 +0800 CST  
其实我把结局以及各种番外都写完了。只是我只写了结局和番外owo
等故事进行到下一阶段时,会变成正常的第三人称。因为到那时,就真的没有一点回忆的成分了。现在用第一人称,一是便于显示阿临她的性格,二是阿临所想,很大一部分都是真实存在于我所处的三次元世界范围所接受的思想。
我的进度如同斗罗大陆动漫一样。等我能看到动漫里出现杀戮之城的修罗王唐三时,恐怕都要到大学快毕业了(._.)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5-03 10:06:00 +0800 CST  

自从顾常安成为了数学老师,我竟然也能在绞尽脑汁思考难题时找到一种小小的兴奋以及对解出答案的期盼,这对于几个月之前的我来说,简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与其说数学真是奇妙,不如说顾常安真是一狼人。
数学课上是有讨论题解的环节的。从一开始没有人出声,到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并且每次都能得到三种以上的方法,这无疑象征着教学者之成功。韩晨灏向来热衷于这项活动。他这个脑袋瓜虽然整天想的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说到学习,他也一点不含糊。在他的衬托下,就已经显得我如此之菜了,偏偏班主任把叶栖寒和秦轲给调到我后面来了,这两位理科狂魔,说到题解就跟疯了似的,一个接一个接的解法往外冒,有一次竟然把一题压轴题弄出了十二种解法。我,汗颜,压力满满。一个月过去后,我竟然也能自己捣鼓出几种解法,并且在做一些题时有意识地要去找另外的解法。我的数学在月考中竟然考到了全校前十。我的文科一向不错,于是年级排名飙升,从五十名左右一下子就到了全校第七的位置。月考一役,我们班的数学均分也变成了年级第一,超过第二名10分。顾常安从此全校闻名。
顾常安使大家成绩成几何倍数上升,而舞社的训练量也如此。一开始每节课的体能训练只有跑步和一些芭蕾基训动作改编的训练,几节课后就慢慢添加了腹肌和背肌,又过了两节课又增加了控腿,现在又更添了倒立。倒立和耗腿往往是作为惩罚项目进行的,由于大家是一个整体,一个人偷懒懈怠违规了,就要罚整个班。
前天有好几个人在顾常安似乎出去有事期间停止跑步,没想到顾常安又打了个回马枪,抓了个正着。结果是控腿控了半节课,腿抽筋了还得继续控着,再控不住就罚蛙跳。饶是我已经被顾常安摧残够多了,那一次也没熬得下来。腿抽筋痉挛的样子肉眼可见,然后蛙跳。由于我作为社长,不督促社员认真练习,包庇偷懒现象,我在蛙跳时腰上腿上又各增了五斤负重,惩罚持续到下课。于是每跳一次几乎都要两眼发黑昏过去,最后也确实昏过去了。
这样子的罚法着实吓到所有人了,以至于今天来上课时,所有人都提前热着身,没人再聊八卦。我进来的时候,每个人都突然用充满愧疚的表情看着我。
“真的很抱歉...”不知是谁突然冒了一句,随即很多人也附和。
我咽了一口水缓缓道:“其实没什么的。我们在家练舞的时候也时常会有这种程度的练法,更何况他对自己要求更苛刻。”顾常安只是杀鸡儆猴罢了,只是我每次都是那个悲惨的鸡。
“罚得也太重了,都晕过去了。”汪舒桁说,“顾老师总不会对自己苛刻成这样的吧。”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5-19 08:04:00 +0800 CST  
我正色看她,然后走到她旁边也开始压腿,“会的。自己把自己疼晕过去累晕过去,在他身上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汪舒桁显然不太相信,但她依然愧疚地看看我,过了几分钟,她道:“虽然你这样说,但还是......其实你可以向老师建议稍微放宽一些,这样实在是太累了。即使这确实是让我们受益良多。”她说完,我看见旁边一群人连连点头。
我压腿的动作滞了一滞。提议?感情你们这是又要加害于我?向顾常安提议放宽要求,无异于是在他面前手舞足蹈地高呼:“啊!我好无聊!我好想被虐!”
我没有回答她,微微笑了一笑。
次日,周六,首先的半个小时是交流与总结时间。顾常安今天说是要去办个什么事,让我来做这个工作。我出门前悄悄把存有视频的U盘给捞到了口袋里。
“大家,”我把U盘打开,里面全是视频文件,“安静下来,坐好。”
大概是视频太有魅力,饶是今天是三个年级一起的几十个人大班,有很多人跟我不熟,现在也没人再说话。
“接下来是我们的顾老师小时候练舞的视频。”我咳了两声,“等他来了以后不许告诉他我偷偷给你们看了。他小时候真的好可爱的。”
打开第一个视频。画面中是小版顾常安正在保持一个V字型的姿势。双腿伸直与地面45度角,上身同样的角度保持。
看得出来,小少年已经接近极限了。他的身子在抖,面色涨红,这是力气耗尽的表现。站在一边的男人是常安的师父,正提着藤条注视着他。
“还有五分钟。”男人道。
顾常安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腿几乎要往下掉,却又在掉下去的瞬间一个激灵似的又保持上来。这使他的动作更不稳定,浑身上下抖得跟筛糠一样。
“啪。你这膝盖弯的可以啊。”男人手中的藤条突然一下子抽上常安的小腿,众人视线这才注意到少年露出的白皙小腿上竟密密麻麻叠着很多条红印子,这会儿又是加了一条。这一鞭下去可算是把他打掉下去了。顾常安腿触地的瞬间,他立刻准备撑起身来,却没有成功。他的腹部臀部大腿和腰部肌肉都几乎要抽起来,他愣是没能站起身,于是半跪在地道:“师父,我重来。但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维持那个姿势了...”
“那就耗腰吧。”男人道。
顾常安脸一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顺势趴下身子,任师父拉着他的手臂向后引,直到握住脚腕。
即便换了个姿势,他依然在抖。仰着头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十分之隐忍,甚至没有透露出太大的痛苦之色,但他紧闭的双眼和握得发白的指关节,却无一不透露出少年的极度忍耐。可就算这样,他的师父还挑刺,“加半分钟”“我重来”这种话时不时就出现,顾常安的眼睛里透着血丝,中途接过师父毛巾时,他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我没有继续往下放。因为下面的同学们已然露出了敬畏的眼神。就是敬畏,不同于往日的担忧和隐隐约约的恐惧,现在有的只是敬畏。
而顾常安,本就配受这一身敬畏的目光。无论在什么领域。本来,随着年龄增长,这世间人们的梦想往往不再轻盈,人们用双手掂量生活。而他,从没有因看重果实而放弃花朵。花开花落花荣花枯花掷地有声,他都愿意全力以赴。
当他从外面风尘归来时,我深深地望他一眼。他依旧恬淡地笑着,脱下外套,向大家鞠躬。我明白这少年意气来自他胸中灵丹,用以点化俗情,摆脱事故。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5-19 08:05:00 +0800 CST  
顾常安说:“少年锦时未去,而青年人更应发出自己的光,不必等待炬火。故人生愿景寥寥,一定得实现。”
人生碌碌,竟短论长,却不道枯荣有数,得失难量。
他的一往无前,其实是对过去的回避。这种回避,也就是回避刘过在《唐多令》中所说:“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顾临安想的却和他不同。她有楚辞中的潇湘之境,她怕的是《九辩》的一句“草木摇落而变衰”。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是顾常安给了她上下求索而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勇气。
同桌告诉我:“屡败屡战,前途当一片光明。”我也要有这份勇气来面对日甚一日的挑战。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5-19 08:25:00 +0800 CST  
今天发文是因为他们告诉我,士惟避节可以纾祸,写文之人唯有发文方可消灾。而我需要给下午的家长会消灾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5-19 08:35:00 +0800 CST  

说出口的故事就像冰山山顶,那些真相都沉在海面之下,秘忍而庞大。
——冰山
叶栖寒此人,不管怎么看,都有种混血的意思在。她的眼睛是异色的,头发也不是那样黑,是偏亚麻的颜色。而秦轲,也生的俊俏得很。和顾常安的清浅恬淡不同,他的线条有点硬,似乎会长成冷峻的样子。我莫名对他有种亲近感,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就是觉得很亲近。这两人都是十足的好脾气,貌似已经是一对了。叶栖寒可爱,秦轲天真,确实十分般配。韩晨灏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也没变声,整日没个正经,做起事来却又严肃得不行。这样一来,我反而是四个人里最没有特色的一个。
今天有两节作文课。朱郴彦是我们的语文老师。这人挺有趣,语文课不好好上,整天讲一些文坛奇事,有时就随意聊些什么,极爱发表自己独特见解。
“今天我们写一篇人物记叙文。”她转身将题目写在黑板上:“我的母亲。”
...我无语凝噎,大脑有点空白。生活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彩蛋。
旁边的同学都在感叹这作文的容易,而我却根本没办法动笔。
我偏头看了看叶栖寒,她似乎也眼神发了杵。我知道她和秦轲的身世。叶家和秦家的孩子。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两位哥哥都是很厉害的人物,而他们的父母,听说是几乎不曾回来过的。
叶栖寒没有太长时间的愣神,一会儿便开始写。我看她开头:“江宁托起母亲的身子,轻飘飘的,他凝滞了......”这是在写记叙小说。
我又将目光转移自己的到作文纸上。既然写作的目的是描写和叙述一个人,那么这个对象是谁也并不重要了。我深吸一口气,脑袋里浮现出顾常安母亲的样子来。
既然是写一个很了解的阿姨,那么笔下便如泉涌。不过三十几分钟,一篇八百字的作文便结了尾。韩晨灏惊恐地看着我,他的作文才写了一半多。
我微微一笑,交了作文便出了门。朱郴彦瞟了眼我作文,没说话。
顾常安,良人也。其母质芳......
那么我的母亲,顾牧瑾女士呢?
我扶着一棵树,坐在树丛下。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一片光眩,眼前明明暗暗,回忆随落叶翩跹。
顾牧瑾女士平日性格温柔,而处理商务公事时却又有雷霆万钧之势。她极爱乐音,习得乐器中外共七种。我会吹笙箫笛埙一类,就是从小跟着顾牧瑾女士学会的。佳日常常流连于山林,颇似魏晋之风。顾牧瑾女士不重雕饰,喜欢“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之美,她也不乐意她的孩子,也就是我,在童年就被逼着奔跑。
我的童年,是在顾牧瑾女士的花草,乐声和欢乐中度过的。顾牧瑾女士教导我,“责任之外,如果一件事让你不开心,那么就不去做”,于是她常常带着我一起去公司,一有闲暇便陪我喂猫逗狗,捉虫采草。冬天下雪的日子,向来有雪人做伴。顾牧瑾女士完全不顾个人形象,和我在雪地里大打出手,雪球满天飞。那个时候,虽然家庭结构没有父亲的角色,我却一点没觉得少了什么。顾牧瑾女士从来不骗人,她说在我十岁生日会带我坐热气球环游城市,我们便真的坐上了热气球。那个热气球的样式是我最喜欢的鹏鸟的形状,那时以为自己真的坐在“徙南冥”的鹏鸟上了。
我的嘴微微张开,不由得带了笑。阳光照的我暖暖的,细碎的绒毛在阳光下起舞。
至于后来,顾牧瑾女士终究是骗了我。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更清楚了,这世上的的确确是没有“永远”的,真正的“永远”只有自己。
顾牧瑾女士希望我要快乐。
她走的无声无息,她离开这世界也毫无痕迹,这件事在被宣布的时候,没有让我反应太过强烈。因为她那个时候消失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以至于我到现在有时候还恍恍惚惚以为她依然只是在外面,没回来罢了。
他杀情况下有两种死亡。一是从外界残害的死亡,这是惨烈剧痛地死去,二是内部被投了慢性毒药,这时,人是在温而阴郁的黑暗中灵魂消失殆尽。我算后者吧。
我的眼里热热的,有眼泪要溢出来,但我开始笑,起身抬起手。
忽而一阵风吹过,卷下梧桐叶,擦过我的面颊。我一阵恍惚。
顾常安一直在寻找我的解药。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6-07 07:00:00 +0800 CST  
可是,门前冷落鞍马稀。
11:25。我捡起一片叶,放到口袋里。快放学了,于是去找顾常安。
路过班门口的时候,听得里面嘈杂声响。
“她这作文......”
“这...太明显了?”
“太过分了吧...明显有问题...”
我循声进入,发现众人的焦点竟是我的作文。见我进来,人群紧张起来,往旁边散去。
“怎么了?”我问。
他们嗯嗯啊啊半天没说出什么来,但明显又很不满。我呵呵一笑,道:“反正是写一个母亲形象,写谁不一样地写?”
“可是,这是常哥的母亲,你这...”A君道。
“有什么不妥吗?”我问。
“总归不好吧。老师的母亲,不可以随便议论吧?”B君辩。
“我没有议论。况且我没有说不好的话呀。”我答。
“本来题目就是‘我的母亲’,你就必须要写‘我的母亲’。”C君皱眉,“你这样很有造作之嫌。”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我写不出来,那能怎么样。编造虚假的文字吗?写谁不是写?”
我皱眉拿过作文,重新放到作文堆里,“别再随便翻前面的作文了。谢谢尊重。”
我不想继续纠缠,于是预备去找常安。方才的几位君人都是女生。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顾常安?顾常安在校内可谓是女生的重点关注对象了,大家又是个青春年龄,谁还不犯个花痴?我和顾常安从小玩到大,分开没几年他又回来陪着我,从伙伴到照顾我的哥哥到练舞的师父再到数学老师,我还是喊他常安的多。他于我,已经是亲哥哥的存在,或许,要比亲哥哥待我还要好。
“常安常安。”我一想到刚刚在班上的场景,就不免有些幽怨,“你为什么要生得这么标致啊。”
顾常安正找他的藏书证,听我这么一句,突然笑着抬头,“我怎么啦。我母亲喜欢我这样,就把我生成这样咯。”
“唉你母亲...”我叹口气,“阿姨真好啊......”
顾常安愣了几秒,道:“临安,我不是故意要说到...她的。”
“啊?”我抬头。想来他是觉得我听见母亲又要伤心,于是才道歉,“没事啦。我哪里会这么脆弱。”
他不说话,抬手揽我到身侧,另一只手继续找藏书证。
他把藏书证放到正中的抽屉里,然后才偏过头:“中午想吃什么?今天厨房的阿姨家里有事,不能送饭来了。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吧?”
除了韩晨灏他们,几乎没有人知道我和顾常安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班上一群人这么生气地批判我的作文的原因了。虽然我和顾常安每天早上一起出来,但都是我先去学校。他有时候要去这边的舞院练舞,有时要去顾牧瑾女士的公司照看照看。至于晚上,我们每天又几乎是全校最后走的,于是也没有人看见。中午大家都吃饭心急,根本没人知道我去找顾常安一起在办公室用了午餐。
“那就去吃火锅吧。之前那一家。下午第一节体育,翘掉就翘掉。”
“你这丫头。”顾常安笑着蹭过我的头顶,“走吧。”
火锅吃了一个半小时,兜兜转转又过了半小时,才到下午一点多,于是回家睡了五十分钟觉才去上学,又是节语文课,用来评讲上午的作文。我无奈心塞:火锅也无法平息的烦躁啊。
“这次的作文,很多人还是老样子。小学生说不定都比你们某些人写的好。我说真的,小学生有些句子很生动的。”朱郴彦拿着一沓作文纸坐下,随意翻着,“也有不少同学写的很不错,突破了人物描写套路的局限。”
“叶栖寒写了一篇小说,但这似乎并不是‘我的母亲’。顾临安的嘛...”
我看见她微皱眉,把我的作文抽出来。旁边开始有人骚动,并不断往我这里看。
“顾临安你写的是别人的母亲,写的是很好的。如果你能写写自己的母亲,相信会比这更好。”她道。我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话锋一转:“虽然我去问过你作文中当事人,他表示毫不在意,但我想,你这真的是侵犯了别人啊......”
我站起来:“可是,我认识顾老师的母亲。而且,我写的都是真的。”
朱郴彦笑:“你怎么认识?顾老师以前在首都生活,离我们A市这么远。”
“更何况你这说的,要谁都不相信。哪个人的母亲会放任小孩到这种地步?自己的母亲不了解吗,要写别人。”
我没办法回答,于是沉默。她笑了笑道:“网络小说现在实在是太泛滥了,连我们的顾临安都深受其害。你塑造出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和他的母亲,想象出这样一幕幕生活情景,难不成你也幻想这些......?”
“让你自己母亲何以堪呢?真的是太不对了。希望你能重写一份给我。”她摇摇头,拧开水杯呷一口茶叶水。
“老师,”我尽量让我的语气不那么激动,我什么时候幻想网络小说了...?“您的目的,不就是写人吗?又何必拘泥于题目?”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6-07 07:02:00 +0800 CST  
朱郴彦:“你说的对,但你写假的我当然不允许。作文固然允许有虚构成分,但你这种移接在现实人身上的虚构编造,就太过分了。你自己的母亲不写,跑过去写别人母亲,难道你不喜欢自己母亲?我看你母亲也没怎么好好教你处事道理。”
我皱眉。手在下面握拳。如果只是我个人,随便她怎样混淆黑白,我都不在乎。可是她说母亲和顾常安,我实在忍无可忍。
“请你不要对我的母亲指指点点。是因为我写的是关于顾老师吗?如果我把他的名字换成小明,那你又怎知我到底说的是真是假?你这老师,不免太狭隘。你觉得不可能的事,难道就一定不存在吗?‘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老师您的书读了这么多,都不知道这个理吗?”
朱郴彦站起身看我:“以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视角,我确定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你写成这样实在太滑稽。你母亲怎么了?教育出你这样一个好女儿,我不能说吗?看来我得找她好好聊聊?”
我不怒反笑:“您可真是幼稚。花作文课宝贵的时间来和我争‘可不可能’这种事。如果您觉得我写的很差,尽管打零分好了。我不会重写的。”
她气的抓起作文,走到我身边,我看着她,她突然将这张纸一撕两半,然后,四半,八半...
“拿去吧。你的作文。以后我也不敢给你改了。呵呵。改的不好就是有悖师德。你母亲有你这么个孩子真该好好伤心啊。”
我小心收好碎片纸。是的,我是不肖子,让母亲遭到批评。既然她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我也没必要掩藏什么了。
“您真的问过当事人吗?还是,您喜欢当事人这么个俊俏男孩呢?”
“我当然......我没空和你争,我们要上课了。你爱听不听。”她翻个白眼。
“好吧。我爱听不听。”于是我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夺门而出。当事人?当事人和我呆一起那么久,我怎么不知道当事人和她这种人见面还聊天?当事人表示不在意,当事人当然不在意了,都是大实话,当事人欣赏还来不及呢,就被你这么给撕了。
我愤怒疾行,没见前面迎面走来一人,于是扑得就撞上去。
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扑面。
“怎么了?不是在上课吗?”他道。
我抱住他,良久,叹口气。
“你能不能,随我去认证一下身份。”
顾常安笑:“怎么?顾大小姐终于肯大庭广众承认关系了?”
我依然对朱郴彦的说法很气愤,但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母亲。我看向他。
“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他愣了一秒,然后勾勾嘴角,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他的呼吸气流在我面颊:“怎么会。我说过永远要陪你的。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我抑制不住眼泪落下。我从来不是个会相信永远的人。从小时候何予问我“永远”时,我就已经想清楚,这世上,最不可能的便是永远。所以,我从不会许诺永远。可顾常安,顾常安,他的永远,却是这么得让人拼命想去相信啊......
“走吧,你想证明是吗,那就去吧。”他抽出一张纸,替我把眼泪拭去,突然一把揽过我的肩,紧紧的,向班门走去。
朱郴彦正大谈特谈作文的创新与编造之别,我们已经快到班门口。顾常安方要进去,我拦住他,小声道:“她还在上课。让她先讲完。”
顾常安“嗯”了声。他已经看过我碎片作文了,也知道我写了什么。
窗户是透明的,里面外面都能相互看见。我和顾常安往外面一站,顾常安手揣在口袋里,和我小声地说说笑笑,时不时伸手出来揉揉我的脑袋,里面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几乎感受到那些女生八卦而急切的目光正焦距在我身上。朱郴彦这课也是讲不下去了,于是走出班门,“小顾呀,你来有事?”
天哪!装得太好了八!
“嗯。”他捏着我的手腕扬扬那碎纸片,然后跨进班门,“阿临写的没有一点不真。以我是她哥哥的名义做保证。”
下面突然寂静。
“如你们所见,我的名字和她很像,但我们也不是亲兄妹。是当时阿姨和我母亲互相很熟悉,于是相互给我们起了这样的名字。”他牵住我的手,又说:“希望你们不要产生什么误解。”
他刚说完,下课铃便应景地响了。
朱郴彦很是尴尬,但她保持微笑,朝我点点头。我觉得我甚至想笑着说“MMP”,这可怕的女人...
“那我先回座位了?”我问顾常安。
顾常安微笑着看着朱郴彦,也不知道跟谁说话道:“下一节是什么课?”
我答:“历史。然后是政治。”
“那走吧。”他转向我,“解决点事情。”
“嗯?”
他的目光一瞬间有点冷峻,就好像“我一眼把你望到底”的感觉,让我不由一阵心慌。可我心慌啥...?
“朱老师,我们聊聊?”他笑着说,然后走出门。我跟着他,他道:“你先去小办公室等我。”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6-07 07:04:00 +0800 CST  
高考日激情发文!祝今年高考的学长学姐考的全会蒙的都对!大家都会去自己梦想之地的!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6-07 07:06:00 +0800 CST  
这一章的作文事件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写作内容不一样,结局也不一样。当时是真的和老师在课上battle,然后夺门而出,(但最后只有班主任告诉我,不要冲动,冷静。结果是和那位老师一直不和,她也一直不改我作文。去年高三高考,我们放假时,我回初中看老师,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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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常安这一章竟然这么得体贴人意!
阿临这回是真惨了owo顾常安可不是什么善类(´▽`)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6-07 07:12:00 +0800 CST  
距离联考还有10天,放假之前可能会闭关。


我很向往一种亲密的师生关系,初三的时候,我是英语课代表,当时和英语老师关系很好,那是整个初三唯一关心我的老师了。然而毕业后回校,再见她,她却是非常客气。我自然知道客气是礼貌,可我并不想要这种客气,越客气越疏远,我情愿她吐槽我几句。


于是我一直在寻找。师父对我是很好的,但自从我不辞而别,三年重见时,她也是十分客气。


前天晚自习我的班主任找我说话,起初先说月考的事情,大概10分钟的样子。然后他停了很久,突然叹气。


他说:“7月3号可能就是新高三了。”
我:“那..”
他:“你要说什么?”
我:“...是不是有老师要走?”
他沉默了足足1分钟,我心慌。
他:“如果我走了,那你们的老师可能会大变。”
我:“你..你会走?”
他:“我走了,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老师。”
我眼泪突然就出来了。听见他叹气。他等了我一会儿,我平静下来,他:“为什么要哭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沉默,一会儿道:“我,很喜欢现在的老师,很喜欢你做班主任。”
他不说话。他的眼眶红了。我着实害怕。他又与我分析了很多同学学习上的不足和优点,然后说:“一定要 好好学习阿。”
我:“我会的。”大概说了40分钟话了这时。
他又沉默。我低着头。外面9点的铃响了。他看了看手机屏幕,重新抬头:“今天耽误了你时间,作业来不及就放一放,不要睡太晚了。”
我说:“没事的。我能写完。”
在我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谈话了。”
我怔住了,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好像哭了。然后我又忍不住要哭。
他转过脸硬扯了一个笑:“小东西想什么阿。你以后都考好一点,我就不用找你谈话了阿。“
我看着他。他低下头:“快回去吧。”
我回去之后很不好,在班上就一直哭一直哭。
前面坐的一个男生,平时一直很“直男”那种,拍拍我道:“别难过,我们会一直和你走到最后的。”
我是一个无比感性的人。过去初中每年分班,每年我都会郁郁很久。如今班主任只和我一人私心说了这事。
这就不是客气了。
我...唉。我又怨客气,又悲重情。我以为班主任他,当老师这么多年,早就不会因分别而悲了,可是..
回家后,又想起年少时很多事情。
在师父的门外淋雨的场景,在球馆和大家练球的场景,和常安偷拿抽屉里的钱买大大卷的场景,韩晨灏对我说考不上重高就一起开一家沪上阿姨的场景...
然后呢..我离开师父,球馆的教练家中如今很不景气,常安的腿伤了不能很好地跳舞了,韩晨灏中考太紧张我们终究没能在约定的高中见面。
夜深忽梦少年事。今天又是一个中考的日子。
实在太难过了。
2019.06.16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6-16 09:06:00 +0800 CST  

谁在水之湄,谁在水之涘?溯游而上也好,溯洄而下也罢,不因道阻且长。谁也无法真正到达谁的身旁。
——顾临安
小办公室,顾名思义,小的办公室。去那种单人办公室,准没好事。我兀自走去,贴墙站好。可是我又怎么了...?
顾常安很快便验证了我的想法。他挟着风走进,把门和窗都关上,拉上窗帘。
“啪。”他把戒尺摆在桌上。
我不为所动,直直地朝他看。
“要我请你吗。”他道。
我沉默。
“顾大小姐,请过来趴好。”他微微颔首。
我红脸,手扒住墙,“不用你请...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自己想。”他走来一把拽过我的胳膊将我按在书案侧,一扬手就是带着风声的一下。
“......”我挣扎着回头看他,他与我对视几秒,抬手又一下。我痛的一激,手锤桌面。
“尊师重道。”顾常安冷冷道,一字一下,我眼前一阵黑。
尊师重道?让我尊师?
“尊什么师重什么道?!”我气结,“她算什么老师,传了什么道?”
顾常安用劲按住我不让我起身,“啪”的又是一下,打的我眼前一阵黑。
好你个顾常安,真打了这回!
我死死扒住桌边,不让自己滑下去。他也索性松了手,生生晾我在那儿摆着这种屈辱的姿势。
“你要是今天还想去练舞,就趁早服了软,去道歉。”顾常安淡淡说,话音刚落又是猛戾的几下板子,“我过去告诉过你,不管对方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你不好,只要不涉及重大利益乃至生命,都不许冲动行事,你还记得吗?”
我正脑子一片混乱,又是疼啊疼的又是气啊气的哪里有闲地方去想他说什么。只是朱郴彦那张戏谑的脸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时,我皱紧眉,咬牙半天缓过劲来。
“不可能。顾常安,你不要屈打成招。”
顾常安似乎笑了几声,随即把尺子抵在我腰间,力度十分之大。
“也罢。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他等了几秒这么道。我愣住。按照平时,他应当会同我讲道理也好,使用暴力也罢,总之要和我纠缠到底。今日......
“你自己在里面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我。我来接你。”他把尺子放在我的耳边,出门去了。我听见他把钥匙旋转,门锁住了。
......?
门阻隔了外面的校园,阻隔了一切喧闹和议论,也阻隔了他与我的联系。我趴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身后的痛一阵一阵传来,我试着开门,发现他真的从外面反锁过了。
顾常安,你这是要做什么?逼我妥协?
我做错什么了吗?是,我是出言不逊了几句,可这不算是正当行为吗?再说,顾常安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就是在吓吓我吧。我心中冷笑一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的底线是我的母亲。
我靠着墙慢慢坐下,把疼痛压在地板上,一身冷汗。闭上眼,养神。
门外一阵一阵的吵闹,伴随着隐隐约约放学铃时我才惊得睁眼,窗外血色夕阳无限。
顾常安,你要关我多久?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7-09 10:09:00 +0800 CST  
我有些慌神,站起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走动,抽屉里有蛋糕和牛奶。我烦躁地合上抽屉,站到窗边。放学的人群一点一点散去,我越来越开始焦躁。
还不来,还不来?
血色渐渐褪去,变青变蓝变深蓝,星星冒出来了,月牙儿勾着夜幕笼着层纱,秋蝉聒噪声起,池蛙叫声一片,连着蟋蟀的风箱。
......
顾常安那几下打的够重,过了这么久还在隐隐做痛。
我暗笑自己多情。他顾常安今天就是要把我关这里了怎么样呢。毕竟在学校,他也是老师,朱郴彦也算是他同事了。顾常安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从小含着金钥匙,又怎么能真正知道我这样一个每时每刻都想去复仇的心理?只是这么多年了,我也,我也......唉......
我心里可能还有一丝念想。然而直到我看见操场上的他们跑完步都各自散了,他还没来,我终于心死。
到底还是我不好吧,顾常安,我不该给你无白添乱,我不该念念叨叨自己的伤心事。
我没有立刻打电话给他,而是默默地倚着墙角半睡半醒似的过了一夜。清晨时,生物钟唤醒我时,我推开窗透气。拿起听筒,拨下顾常安的电话。
确认键刚按下,几乎对面就接通了。
“常安。”我道,“早上好。”
对面沉默。
“对不起,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违背规则写不一样的作文。朱老师她说那样的话是因为我不守规则,而我还去顶撞她。等你开门,我这就去同她道歉。”
顾常安的呼吸传来,有些粗重。他久久不回话,大约过了将近一分钟,他终于出了声:“...临安你......”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可能是因为电话音质的问题。他断断续续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我方欲催促,门突然响起来,几秒后,“吱哑”一声就开了。
顾常安抓着门把手,头发有些乱,死死盯住我。
我微笑朝他走去,微微欠身:“我先去洗漱,晨跑后早读就去同老师道歉,不会连累到你的。”
顾常安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又些红血丝。昨晚大概是没睡,一直守着我这里吧。可这又怎么样呢,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从小便是。
我没管他说了什么,只自己出去了。他也没跟上来,但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身后。
—————-
晚上照例去了社团,无风雨也无晴,回家,练舞,踢腿耗叉踢腿,沐浴,躺床上,睡觉。一天无话。我不知为什么不想和顾常安说多余的话,只想独自做独自的事情。我知道他总是想引我说两句,可我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整日整日地沉默沉默沉默。
这种状态一直过了整整半月。到了月末的时候,在晚饭时,我突然开口:“顾常安,我想搬回我自己家。”
顾常安正剥柚子,我话音刚落,他猛抬头看我。
“没事的,我每天还会来练舞的。晨练我自己会起来,你不用担心。晚上在学校练完再回来便是了。家里有司机伯伯接我,是以前母亲还在时的陈伯伯,很安全。”
“东西我今晚就收拾,不用麻烦你。如果有什么我忘记带走的,你丢掉就可以了。我明天下午就可以搬走了,还有半天麻烦你了。”
“谢谢你在我尚不能自理生活时对我的照顾。钱我给你打到账上了,你确认......”
“啪!”
话未说完,左脸侧重重的挨了一巴掌。我偏下头,微微皱眉。左脸像是火烧一般开始发烫,好像肿了起来。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答应过你母亲,也向我的父母承诺,我会永远好好照顾你长大,你现在,你......”
我推开他的手,直视他疲惫的双眼:“你说的是。可是我真的很累了现在。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永远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好常安,我也不想再连累你了,让你身陷我的泥潭这么久,是我太过分太自私。我是想复仇的人,我是站在黑暗中的人,而你生来便该向阳。不要再拉我了......你......你回首都去吧......你师父在等你,还有你的家族继承的产业也在等你治理,那里才是你应该成长的地方。”
顾常安呆住了。嘴半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眼见着他眼睛却来越红,那张俊俏的脸庞此时憔悴不堪。半个月来,他因我的情绪而状态低迷,社团教舞时也屡屡出错,晚上更没休息好。都是我不好,让他变成这样。
我后退两步,缓缓朝他跪下,俯身。
“我会一直记得你对我付出的一切,而我这一生也偿还不清这些年你的好。”
“我对不起你。”
跪天跪地跪父母。顾常安对我有恩,算我的师长。三拜过后,我起身绕开他回了我的房间。我瞥见他手上的柚子被他捏得只剩薄皮,终未语一字。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7-09 10:09:00 +0800 CST  
迟更抱歉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7-09 12:09:00 +0800 CST  
我看了看各位旁友的文,觉得大家都特别文艺励志流哇(。ì _ í。)
那我⁄(⁄ ⁄ ⁄ω⁄ ⁄ ⁄)⁄我这..
气氛有点沉重⁄(⁄ ⁄ ⁄ω⁄ ⁄ ⁄)⁄
但不是我的锅,是顾常安的,就是他这个坏孩子每天不听妈妈的话每天欺负临安...
顾常安:默默,你在说什么。
我:...我.在说你长得帅..哈哈
顾常安:哈哈。默默你也很好看呀。
我:(擦汗)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7-09 23:41:00 +0800 CST  
今天更一个小常安的番外(1)
这两天应该还有一个(2)
写(2)是因为前两天看卡卡西说教佐助的时候突然被戳中了感觉好萌就...
各位看官好生等着⁄(⁄ ⁄ ⁄ω⁄ ⁄ ⁄)⁄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7-13 11:36:00 +0800 CST  

楼主:小数点370

字数:42176

发表时间:2019-02-04 08: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06 19:04:20 +0800 CST

评论数:22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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