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吧)(原创)临安常安

觖我无法挽回的故人,霁我可念不可求的过往,思我不会拥有的将来。
抱住我的阿临就一辈子不许撒手。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05:00 +0800 CST  
文案:
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人非草木,亦颇识福祉缧绁惶惑之苦。
负下难居,塞翁何以失马,由何以宽阳货,此皆命也。
或曰命不可违,而仲尼有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此非善邪?此逆生邪?无为固鄙陋,然有为之通途难至。布衣之怨人不己知,盖不知其自令惑为。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08:00 +0800 CST  
刚刚不好意思,这个页面不可以编辑,所以只能删掉重开。
以下先是前尘篇。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10:00 +0800 CST  
何予和俞萧是谁owo是另一篇文里抓过来的两人。另一篇文在哪里?大概,,在我心里吧hhhhh..
—————————————
前尘(1)
俞萧问何予,钢琴之于他,意味着什么。
何予坐在阳台上想了很久,终于在夕阳辉照之时,“噗嗤”笑出来。
哪有什么好纠结的?他拿起一张纸,写道:
“我的指尖把他的音符放在世界的琴键上,以热泪倾诉着:‘我要你’。”
这不会太过矫情。这是仿泰戈尔的一句小诗。而事实的确如此。
何予笑着摇头,将这张纸叠成一只小飞机,压在了书桌里。
何予今年14,性子单纯得很,但也没什么朋友。唯一一个真心交往的,便是许勉扬。并非他不擅交际,只是一方面家里不太给他和朋友聚会和外出的自由,一方面他也懒得同人口舌。许羊羊其实也是他在学习之余意外交到的朋友。
何予一直以来给外人的印象便是“孤僻”“神秘”“生人勿扰”这一类。何予自知,但他不管,只是在工作日,每天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听听课,写写作业,有时写写小曲子。
X大附中里传言有两个怪人。一是初二(20)班的顾临安,一是他初二(3)班的何予。怪在这两个人,整天长袖长裤,哪怕三伏天,目击者称,他们也没换过短袖。
何予听到这些传言后轻笑一声,挥挥手只说,“怪了也好。”其中辛酸谁知?不是什么“皮肤病”,更不是怕晒黑,只是他手腕上长年累月有一排排红楞子,纵横交错,小臂也有。那顾临安个学舞的,更不必多说。
不过,何予和顾临安是真的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交集。这个便为前话,暂且不提。
值得说的是,因为顾临安,何予他一直不太看得起有些自诩专业练琴的人,也看不惯那些自诩很努力的人。在顾临安那里,何予见到了真正的“拼尽全身力气”那种程度的勤奋。
受这个影响,何予本人也挺“拼命三郎”。不是广义那种意思。他不争名,默默做着空气。只不过很多情感郁结于心时,他不愿倾诉,于是就会借着去俞萧家的名义,发疯似的练通宵琴。俞萧很没好气地赶他,他嘿嘿说句对不起,手还不停。最过分的一次是半夜,好好的突然有人敲门,竟然是110,说是接到举报扰民。俞萧就emmm了,之前那么多次怎么没人先提前来打个预防针什么的,直到何予重新起手,楼上穿出了狂暴般的《冬风练习曲》。俞萧上楼找他,何予那天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竟然眼泪就掉下来了,说他一定要练的。俞萧说可是我不想扰民。但看着何予这样难过,他心里也跟着有些伤神,于是夜半三更,俩大老爷们开车去了酒吧。俞萧老财花了五百,打发走了酒吧唯一的客人,又花了五百,买了酒吧琴六小时使用权。何予抹一把眼泪,坐在三角钢琴边。俞萧揉一把他的头发,道:“好好练,练不好下午算账。”何予嗯一声。真真又狂暴了6小时,其间错音滑音瘪指不断,俞萧终究没提,回去逼着他睡了一上午,请他又吃了顿麻辣烫就踢他回去了。
何予几乎每星期都要去“打扰”俞萧。因为他实在没什么理由可以出门了。和家里人不和了也就不说话,委屈极了就练琴。俞萧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这就注定了两人关系不一般。
许多年后,何予又站在俞萧面前,捧了一束花时,俞萧就想起过去的一个下午:
何予5岁,在教师节捧了一束蓝色满天星,送给俞萧。
“老师,我想学琴。”
“老师,我很乖的。”
“老师,我会很努力的。”
俞萧本不收7岁以下的孩子。一来毅力不够,一天一小时都坐不住还练什么琴,二来理解能力也不太好。可何予这么一“老师”左“老师”右的,就莫名打动了他。
何予也确实听话。后来又来了顾临安。这两位小朋友活泼可爱深得俞萧欢喜。他当时二十出头,正年轻,就觉得学生都是这样的。五年过去,阅学生无数,却是再没有一个能像这两个人让他欣慰的了。
何予第一次在非上课期间来找他时,是10岁。那次他考试很糟。他不敢回家便跑来俞萧家。俞萧还觉得困惑,这半大小孩儿心里压力怎么会这么大的,但也只是安慰他,打电话跟他家人说了声,然后请他吃了最喜欢的芝士排骨和章鱼小丸子。饭后,何予说该练琴了。俞萧说,好,我看着你。没想到何予状态差的要命,心也不通在上面。俞萧就很火了。小孩刚练完琴,才离开凳子,俞萧一把戒尺就抵过他的腰,“呼”就打上去。小孩没忍住 哭出来,谁知道后面还有九下。
十下大的不轻。小孩哆嗦着站起来,肿着眼看俞萧。俞萧以为他很委屈,没想到他憋了半天说:“没事的,老师,我以后有什么不对,您就揍我吧,这样好受一点。”俞萧被他戳中了,悄悄了解了何予的家庭才知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缺爱。冷暴力在家庭中真的很可怕。而他另一个学生,顾临安,竟又是没了父亲的。
于是他安排两人一起上课,挨打一起挨,俞萧买了好吃的,两人便一起分。俞萧去看演出,也不忘带两个好徒弟一起。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就是了吧。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13:00 +0800 CST  
前尘(2)
一个周五。雨天。夏季。
顾临安坐在俞萧家的沙发看谱,何予站在一旁,看着窗外的雨发愣。
这一年,他们都10岁。
顾临安很活泼,虽然有点早熟。
何予有点内向,但在这里,这个时间,他已经在敞开心扉。
这一年,离顾临安的母亲去世,仅剩一年。
这一年,离何予的父亲失明,仅剩十个月。
雨下得很大。俞萧在厨房为两个人做小点心。
半晌,顾临安已经又将谱看了一遍,何予慢慢转过身,坐到她身边。
“我好喜欢,和老师和你在一起啊。我们永远做好朋友吧。永远这样,可以吗?”何予咬着嘴唇,抬头。
顾临安看向他,放下谱子,抿着嘴沉默几秒,道:“现在这样,不代表以后都可以呀。我也很喜欢和老师和你在一起。但我们上中学以后,这样的机会会很少了。”
“那时,你会遇到新的一群人,而老师,也会遇到新的学生。”
何予对她的说法很惊讶,又问:“那,如果我们中学又在一起上呢?”
顾临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那也不会是永远。”
“老师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宝宝。我们会一起学习,但是到了大学又会去不一样的地方。”
“那我们上同一个大学呢?”
“大学的时候,你会遇到很多很好的同学,我也是。就更不会有现在的情景了。”
何予听了很沮丧。恰巧俞萧端了盘紫米糕出来,顾临安就叉起一块递给何予。
“我不敢说永远,但我保证,现在的每一天我都想和老师和你一起生活。呐,老师的紫米糕真的很好吃啊!”
何予到底是个单纯孩子,嘴角又弯成了阳光的弧度,接过那块糕。
“时间永远像这样多好啊。”
俞萧笑着看他们融融,心里却对顾临安有了很多担心。小小年纪,把事情看得这么通透,并不是一件幸事。通透,也许会给她带来不少的烦恼。
没有父亲的孩子,只有一份温暖。自己,也当多关心她啊。
俞萧心里叹口气,叉起一块糕,送到顾临安面前。顾临安一直眼角弯弯看着何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她接过叉子一口一口地咬,很是宝贵。
雨点落在木棉树上,木棉花的瓣子更红了,看上去茸茸的,花瓣中间的茎像是血勾勒出来的,雨点落下时,它好像也要滴出。
就像何予说的,时间永远如此,多好。
十个月后,何予的父亲因飞行事故,双目失明,何予整日落落寡欢。
一年后,顾临安的母亲去世,顾临安性情大改,从此不再显现出一点孩子气。
一年零两个月后,顾临安音信全无,周五傍晚的紫米糕,只剩何予一人独享。
......
过去无法回头,未来不可预测。不到生命的终了,谁也不愿承认,时间才是最后的法官。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14:00 +0800 CST  
前尘(3)
俞萧发觉顾临安状态很不对。小丫头一向活泼得很,近来却愈发消沉似的,不爱说话,也不和何予打闹了。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忽然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大了吗?却又不像。
俞萧罚了她五下,不轻的五下。她没喊疼,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仅仅说了声“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便又去练琴。
何予也觉得她不对劲。可顾临安的琴,一点功都没退。她比以前练得更狠了。
俞萧和何予两人就眼睁睁看着她愈发瘦下去,下巴都尖了起来,脸上的红润愈发被苍白取代。最后,但凡是能看见她的,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透出的清冷和哀伤。
俞萧问她怎么了,她只说,不,没事。她是个女孩子,小小的一个,如果换做是何予,俞萧还真想用戒尺逼着他说出来。
后来不知为什么,顾临安似乎承受不住俞萧的责罚。仅仅一尺子,她就疼得一颤,睫毛都在颤。最后是何予发现了问题。那天进门换鞋时,她裤脚提起来一段,何予无意瞥到她露出来的那一截,有红色的鞭痕。
俞萧看向何予,何予就问怎么回事。谁知道这丫头脸突然白得跟白纸一样,堵嘴不说。
何予又问,是不是她母亲打人了。顾临安用不知怎么样的眼神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泪就滑下来了,“求求你们别再问了,求你们了。”俞萧一惊,何予更是不敢再提。
只是这节课过后,这小丫头突然音信全无,从此再未上过课。
然后何予就听说,他的小师妹在学舞。他有些义愤填膺,于是有一天就打听了她家住址,周五上课前摸了过去。远远地就望见顾临安跪在薰衣草花群的最外沿。里面好像是一座墓碑。何予怔住了,足足站在那里几分钟,终究没进去。
再后来,何予在元旦汇演上看见顾临安跳舞,又见到了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何予便知道,这个女孩的世界,从此不需要他们路过了。
他失神了很久。俞萧早看出他对小丫头有意思,一直没点破。
男孩依旧刻苦练琴。他自此却看不惯任何自诩勤奋努力的人了。他偷偷翘了一次周练,去舞蹈社看她。
老师是她哥哥。顾临安练得多苦多累,何予看在眼里,鼻子酸了。小师妹身上的伤他看见了;小师妹强忍着痛说“没事”,他看见了;小师妹累得站不起来,她哥哥一藤条甩上去,他也见到了。何予在他们下社团前离开了,摸黑到俞萧家,也没有敲门,只是靠在门口哭了很久。俞萧正准备将花盆往外搬,看见了何予,就把他拽进来。
何予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俞萧定定望他,问:“你怎么?”何予道:“是我过去不够拼命,对不起。”俞萧淡淡笑,抱住他,“你已经很好啦...”何予刚止住的眼泪唰一下又留出来。“师妹,师妹她......”何予断断续续说着,俞萧听得几乎也要落泪。
可这千言万语最后只汇做一声叹。
道不同,不相为谋。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15:00 +0800 CST  
配合BGM单曲循环食用更佳
(强行加戏中。

分享Federica Fornabaio的单曲《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main theme)》http://music.163.com/song/17787253/?userid=1348230452(@网易云音乐)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16:00 +0800 CST  
往事(1)
舞蹈社是自建校以来便成立的。但只在这几年里,名声传遍各市以及准备给孩子发展艺术道路的家长中。
顾常安在他14岁时便来到这里,每天会去附中的舞蹈社指导学生练习。他是附中最小的孩子,却成了三个年级的社长,于是很多初二初三的学生看不惯他——即便他面容姣好,家里还有矿(咳)。
舞蹈社一直以来都是跳的较为基础上舞蹈。社里倒是不存在什么参差不齐的现象,因为出彩的太少了。偶尔有几个从小学刚上来的学生能搬腿下腰什么的就已经算好的了。而这些对于顾常安,简直就是跟玩儿一样。
社团的第一天,我特地请了假,跟着常安一起去了附中。他换了鞋,我就只穿袜子坐在教室一侧看着。
舞蹈社有很多人,饶是那教室已经够宽敞了,三十几个人往里一站,还是挤了些。
顾常安并不紧张。他本出生在世家,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识过。
他站在乱哄哄的人群前,气定神闲,俨然少年老成,却又不失俏皮。
地下的女生们指指点点,其实也不奇怪。一来初中部的社团从来是半自由形式——即由老师主管,社长负责内务和宣传。像现在这样,老师没有,只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当社长,而且还是个男孩的情况,压根没出现过。
“安静一下。”顾常安将胳膊放在讲台上。他14岁,已有163的个子,是比大多数女生要高的。初中,大部分的同学还处在生长期,没长得很高。
顾常安等她们安静了,就转身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我是你们的社长。顾常安。现在,应是上初一。”他说“应是”是因为,他实际上天才得很,早在十岁就读完了初中课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是听说他那些高中的题目都会的。
下面的学生仍然有些不理不睬,没有任何反应。
顾常安面不改色,“我会在这里,带你们到毕业。这期间,不换社长,也没有老师。”
这次下面有动静了。有人问:“凭什么?我们社社长一直都是靠水平说话。还有,没有老师,我们社团活动怎么进行?”
顾常安浅笑安然。阳光洒在地上,照得树叶间隙透过的光也映在他的侧脸上。我坐在一旁,觉得那些女生语气不善,但常安,我对他无条件信任。
“是按水平就行了。后面我会说的。现在我要告诉各位,我们以后除了要排元旦汇演的节目,还要参加一年一度的才艺比赛。代表我们附中参赛。”
“我们连老师也没有,比个什么?”
“就是啊,六中,十七中都很厉害啊...”
顾常安停了近一分钟,看着我笑了一下,才道:“好了好了。你们有人之前想当社长的吗?”
一阵骚动过后,没有人回答。但是能看得出人群中的不满。
我心里知道,没有人能比得过常安。他是已经考上了最好的舞校后辍学回来的。
“那么接下来,我希望这个舞蹈社,能把人数降到二十。”
“卧槽?你厉害?你说踢人就踢人?”有人喊了一句。
“也是你们说的呀!大家都是靠水平的。现在我们要比赛,比赛人数是有限制的,那我们自然只能选出最好的二十位同学。不是,除去我,就只剩下十九个名额了。”
“你很厉害吗?你怎么这样拽?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算什么?”
顾常安眼色一寒,扫过去。他虽小,但这一眼,竟是盖过了所有反对的声音,冷住了全场。
“接下来就是考核了。”顾常安不再多说,退后到教室前面。
“在此之前,我想先敬告一下。接下来的舞蹈社,不必往昔,会很辛苦。应该会比你们正儿八经上的舞蹈课还辛苦。可能会让你当众洒泪。但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可能,所以你也别担心。我不是危言耸听。校长让我把舞蹈社带成学校特色,那我现在也只有这样。”他顿了几秒,“现在,有人自愿退出吗?不丢脸的。日后半途退出才算丢脸。”
地下人看了看。顾常安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动。
他笑了,“那你们是都能吃苦,对吗?”
没人回答。很尴尬。顾常安并不觉得尴尬,只继续道:“那就开始吧。”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19:00 +0800 CST  
前尘篇的生活是顾临安之前的生活。
往事篇的生活是小姑娘入舞门的前前后后。
里面穿插的是她扑朔迷离的......。
除夕到了,小可爱们一定要幸福啊。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0:35:00 +0800 CST  
“你们热身过了吧。都退到后面。我点到名字的同学站到中间来。”
她们不满归不满,还是照做。
“张宇晨。”
一个盘着鬏的女孩走出来。不高,但很清爽。
“空翻怎么样?”
女孩完全愣住了。
“唔。”顾常安没露出什么表情,又飞速扫一眼其他人神情,了然于胸,“那,搬腿?”
女孩试了试,还算可以。但绝对不轻松。
“跑步多少米?”
“八百米。”她答。这是初中体考的女生标准。
“一千五行吗?”
“坚持一下也能的吧。”她回答得有些迟疑。
“好的。”顾常安似乎记录了些什么,“刘文茜。”
“横竖叉能加度数吗?”
女孩沉默几秒,“大概可以。但只能一点点。”
“即兴表演十五秒舞蹈试试?”常安看向她。
她犹豫了一下,跳了一段组合出来。显然是学过舞的。
接下来三十几个,即便是有能脱颖而出的,也仅限于翻前桥,开个略超平角的叉什么的。
“最后一个,蒋星函。”
底下有一阵欢呼和兴奋。
顾常安猜到这个女生是原来的社长。
“横竖叉都OK吧。”
“嗯。”
“那先下个腰吧。”
女生向后仰,抓到脚踝。
“不错的。”顾常安点点头。女生翻了翻眼皮。
“学几年了?”顾常安问。
女生道:“从幼儿园大班到现在没停过。”
顾常安嗯一声,“和我一样。”
“那双飞燕是会的吧。”
女生不说话,助跑几步就来了个腾空。
顾常安笑,没说话。这大致动作是做出来了,可这细节上还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不过,这已经是这么多跳舞的女孩子里的凤毛麟角了。
女生冷不防突然冲着顾常安道:“请问你现在趾高气昂的,这些技巧,你会多少。我也学了这么多年,也想请教一下你的本事。今年是我在附中的最后一年了,希望不是让我浪费在无用的活动上。”
其他人似乎解气般的哈哈笑起来。顾常安微微颔首,脱去了防晒外套。
“也对。”
他向大家鞠躬:“我顺便讲一讲这学期我们的目标吧。”
“首先,是搬腿。你们每个人都要会。”他用手先将腿一下子扳到耳侧,又放下,“当然,也可以不用手。”他又只单单凭着腿部和腰部力量,将腿控到耳侧,几秒后放下。
“然后,下腰。我们不需要多,刚刚蒋同学的程度已经很够了。”他后仰,用手先撑地,手离脚三十厘米,“这样就够了。”然后他又略偏过脸嘿嘿一笑,腰一甩,手便抓住了膝盖窝。
底下惊叹声不绝于耳。
“基本的身韵可以平时练练。刚刚看大家也都是学过舞的。那我会教你们一些比较炫的。”
顾常安又控腿起来,“当然,以下动作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他这话很欠扁,但是不妨碍他突然压下腿就是一个空翻,稳稳落地后又来了两个旋子。
“......”女生目瞪口呆。现在没有一个人质疑顾常安了。
“我只学了六年,有些事,还要向学姐多多请教。”
顾常安又面向大家,“以后每周一三五都要上社团。只有我们社。”
“每节课请尽量提前五分钟到,着装要合适。”
“先自己把腿压开了,不要想着偷工减料,最后把自己害惨了。”
“我们每节课都有软度任务,比如耗腿。”
他搬来几块垫子,自己先做了个示范。“请不要手撑地。双手要么背身后,要么放在膝盖上。我一个一个给你们压。”
“每周都会开一次极限。你们不知道的,真的很疼。”他站起身,又穿上外套,“疼到你眼泪都控制不住。”
“还有体能的练习,会比体育课累多了。但要坚持。偷懒要惩罚的。累到第二天走路时肌肉都酸痛,也就是个平常事。就算是晕过去——”顾常安停了两秒,人群似乎屏住了呼吸。我看见他一瞬间似乎有了笑意,便知道他在故意说这些东西。
“就算是晕过去,也是可能会发生的。”
“以上,我说的晕倒也好,疼到哭也好,都不是吓唬人的。”
“我自己是练舞的,开胯撕腿到底有多难受?我疼晕过两次。连体能能累到什么程度?累到你吐都没东西吐,然后又该昏了。这种很常见的,其实忍忍也就过去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记得他两次撕腿开胯疼晕过去的场景。已经不能算是练功了,简直就是上刑。
“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每一个在这里坚持到最后的人,都能考上那三个重点高中的特长生名额。这也是校长要求我做的事。”
“你们抉择吧。”
他又鞠了一躬,站到我身旁。
教室里的气氛不是一点沉闷。
十分钟过后,教室里有十六人。
“好。”顾常安从讲台下面摸出一沓表格,发给她们。“回去记得给家长签一下字。有什么疑问,打上面电话问我。”
他一挥手,人稀稀落落都出去了。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7:26:00 +0800 CST  
大嘎除夕快乐啊!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09:10:00 +0800 CST  
往事(2)
“常安,我也要学。”我见人都走光了,突然道。
“哎!”顾常安走来,“她们没看见学舞的辛苦也就算了,你可是从小看我练舞的啊。很苦的。”
“我就要学!”我跳起来,“一定要学!”
“你先学几天试试啊?”他戏谑地笑,“几天能熬下来就能证明,你是有能力学舞的。”
我对上他的笑颜,“好。”
也许顾常安当时只是玩笑,也许他根本没觉得我能坚持下去。他在这几天里,使出浑身解数,严厉得几乎换了人格,只想让我退出。
可我心有愧疚。再累再苦,我都咽得下去。
周三的社团,我也去了。
“压腿去,一会儿开个叉。”顾常安对十四人道。继而转身,“临安,你已经热身过了,来。”他从把杆上卸载下一横杆。
“开个竖叉吧。”
我慢慢打开腿。我柔韧性其实应该,直接贴地不算什么问题。只是后胯不是很正。
顾常安扶住我上身,膝盖压在我的后腿上。我感受到后腿贴地的触感。
其实也不算很疼。
他保持这种姿势好一会儿,期间还点了几个动作不标准的人名。
其实很好忍。我默默想。
他起身,将横杆架高一节。我立刻感受到腿下面韧带的撕扯,就要将身子歪过去。
“别动!”他低声喝道。我吓了一跳,他眼疾手快扶稳我。
“自己撑着,再动,我会打人的。
他的确会打人。我早就看见那藤条,粗粗常常的,搁在一旁的柜子上。
但,我心里明白,真学艺,没有哪个挨打的。顾常安身上有多少伤,上衣一脱,深深浅浅,有很多消不掉的印子,青青紫紫,更是消了又增。
我努力维持姿势。过去从未尝过这种滋味的我,现在疼得满面冷汗直冒,喘着气,似乎能缓解一样。
我只好将目光焦躁地盯着顾常安的身影。
他指导她们踢腿。身子立直,不许前后摆,一手掐好手位,膝盖绷直,脚面崩紧,可以踢不高,但动作绝不能走形。
我暗暗牢记。
不过七分钟,我却如同过了七个小时,毫不夸张。
他走来,捏捏我颤抖的手,“很的吧?”
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我还是说:“不疼。”
他微微起身,我听见他好像叹了口气。然后忽然一阵大力,我的趾骨就贴到地板。
一开始几秒愣在那里,再过几秒眼泪就不受控制得掉下来。我不自觉想要挪动前腿,可顾常安一只手伸来紧紧压住我的膝盖。我动不了一丝一毫,但实在是太痛了,口中胡乱说着“疼...疼...能不能...轻一点...”
顾常安并不听我的,只是凑到我耳边,又问:“还是想学吗?”
他一开口,我就安静下来。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痛,过了几分钟,我答:“学的。”
他又沉默了。
“摆好了啊。”
他又去教小姐姐们了。
他不压着,我自然是贴不了地的,胯间与地面若即若离,悬着,比刚刚更疼了,硬生生扯着我的筋骨。我拼命咬着嘴唇,可直到嘴里传来腥甜的味道,腿下依然疼得掏心。
她们开始下叉了,但仅仅是平叉。常安依次去帮她们摆正胯。绕了一圈,又回到我这里。我猛一惊,又无法控制平衡,他一手用力扶住我,我惊魂未定,手臂上突然一痛。
“啊......!”我没忍住,带着哭腔就喊出来了。真的真的太疼了,比我想象中疼无数倍。两种不一样的痛加身...
我转头看他,他严肃着脸,手里握着藤条。
“别再歪了,再歪,就真打了。”
这难道不算真打吗?可是明明已经很痛了。
我隐约瞥见旁边的姐姐在看我。
顾常安转头冷声道:“看什么。你们学过舞的。她今儿头一次学。一个11岁的孩子都能忍成这样,你们就普普通通开个平叉,都忍不了吗?”
没人再抱怨。我泪水糊住眼,自然也没看见顾常安的眼眶红了。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4 14:47:00 +0800 CST  
嗷!今天看到邱女神了 真的好看极了!
睡前再吃一个费列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5 00:43:00 +0800 CST  
刚刚看了一下发现上面那一章打错的实在是太多了,大概有点影响本意..现在改一下重发,把一些重要的bug给改过来了🌚
——————————————
往事(2)
“常安,我也要学。”我见人都走光了,突然道。
“哎!”顾常安走来,“她们没看见学舞的辛苦也就算了,你可是从小看我练舞的啊。很苦的。”
“我就要学!”我跳起来,“一定要学!”
“你先学几天试试啊?”他戏谑地笑,“几天能熬下来就能证明,你是有能力学舞的。”
我对上他的笑颜,“好。”
也许顾常安当时只是玩笑,也许他根本没觉得我能坚持下去。他在这几天里,使出浑身解数,严厉得几乎换了人格,只想让我退出。
可我心有愧疚。再累再苦,我都咽得下去。
周三的社团,我也去了。
“压腿去,一会儿开个叉。”顾常安对十四人道。继而转身,“临安,你已经热身过了,来。”他从把杆上卸载下一横杆。
“开个竖叉吧。”
我慢慢打开腿。我柔韧性其实挺好的,直接贴地不算什么问题。只是后胯不是很正。
顾常安扶住我上身,膝盖压在我的后腿上。我感受到后腿贴地的触感。
其实也不算很疼。
他保持这种姿势好一会儿,期间还点了几个动作不标准的人名。
其实很好忍。我默默想。
他起身,将横杆架高一节。我立刻感受到腿下面韧带的撕扯,就要将身子歪过去。
“别动!”他低声喝道。我吓了一跳,他眼疾手快扶稳我。
“自己撑着,再动,我会打人的。”
他的确会打人。我早就看见那藤条,粗粗长长的,搁在一旁的柜子上。
但,我心里明白,真学艺,没有哪个不挨打的。顾常安身上有多少伤,上衣一脱,深深浅浅,有很多消不掉的印子,青青紫紫,更是消了又增。
我努力维持姿势。过去从未尝过这种滋味的我,现在疼得满面冷汗直冒,喘着气,似乎能缓解一样。
我只好将目光焦躁地盯着顾常安的身影。
他指导她们踢腿。身子立直,不许前后摆,一手掐好手位,膝盖绷直,脚面绷紧,可以踢不高,但动作绝不能走形。
我暗暗牢记。
不过七分钟,我却如同过了七个小时,毫不夸张。
他走来,捏捏我颤抖的手,“疼的吧?”
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我还是说:“不疼。”
他微微起身,我听见他好像叹了口气。然后忽然一阵大力,我的趾骨就贴到地板。
一开始几秒愣在那里,再过几秒眼泪就不受控制得掉下来。我不自觉想要挪动前腿,可顾常安一只手伸来紧紧压住我的膝盖。我动不了一丝一毫,但实在是太痛了,口中胡乱说着“疼...疼...能不能...轻一点...”
顾常安并不听我的,只是凑到我耳边,又问:“还是想学吗?”
他一开口,我就安静下来。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痛,过了几分钟,我答:“学的。”
他又沉默了。
“摆好了啊。”
他又去教小姐姐们了。
他不压着,我自然是贴不了地的,胯间与地面若即若离,悬着,比刚刚更疼了,硬生生扯着我的筋骨。我拼命咬着嘴唇,可直到嘴里传来腥甜的味道,腿下依然疼得掏心。
她们开始下叉了,但仅仅是平叉。常安依次去帮她们摆正胯。绕了一圈,又回到我这里。我猛一惊,又无法控制平衡,他一手用力扶住我,我惊魂未定,手臂上突然一痛。
“啊......!”我没忍住,带着哭腔就喊出来了。真的真的太疼了,比我想象中疼无数倍。两种不一样的痛加身...
我转头看他,他严肃着脸,手里握着藤条。
“别再歪了,再歪,就真打了。”
这难道不算真打吗?可是明明已经很痛了。
我隐约瞥见旁边的姐姐在看我。
顾常安转头冷声道:“看什么。你们学过舞的。她今儿头一次学。一个11岁的孩子都能忍成这样,你们就普普通通开个平叉,都忍不了吗?”
没人再抱怨。我泪水糊住眼,自然也没看见顾常安的眼眶红了。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6 23:07:00 +0800 CST  
往事(3)
又过了一天。
我醒来时,天将明。刚想挪挪背,肌肉却酸得我一个动作僵在那儿。全身都痛,像是帮西西弗斯推了一夜石头似的。
我偏头看见母亲的照片,又有些喟然。
常安他是自己要来的。他也有自己的父亲母亲,也考入了梦寐以求的学府,却放下了一切,来到这里。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我说什么都要坚持下去。
我忍着酸痛咬牙坐起来,又撑着身子下了床。洗漱后,便直接换了舞鞋站在盥洗室。这样走路很轻,吵不醒常安。我将自己的房间门轻轻掩好。
我到一楼去练了。三楼的话,走来走去,不免要发出噪音吵醒他。
昨天下午才压下去的叉,今天不能退步。
我将腿搭在把杆上,顺便撇一眼墙上时钟,4:33。
4:45的时候,我学着常安摆了垫子,先是左脚搭在上面,上身趴下去,开始静耗。
果然..一夜回到了解放前..甚至比昨天 疼得更厉害了。
我贴紧了小腿胫骨,牙齿微微咬住浅蓝薄裤。
常安本希望我可以5:50起来,那么我就每条腿耗二十五分钟。还要踢腿呢。
一个人的时间过得很慢。时钟里的秒针每转6度,我都听得清楚。我也可以感知到窗外阳光随地球自转的路线而移动。
实在疼的厉害。
我皱眉。浑身都在颤抖。
一闭眼,全是过去的回忆。
一睁眼。只有我一人。
老师昨天说我太过沉闷,不活泼,让我多和大家一起玩。
可我怎么找不到可以亲近的人呢。
我没见过父亲,现在母亲也走了。我也不知道外公外婆所在何方是否健在。空有顾家财产万万,空有一栋房子,空有一座花园...
有什么意思呢?生日那天,我带着二十几个同学回来了,几十个人为我准备生日会。我跑进母亲的卧室,那里只有一串一串的钥匙,卡,以及唯一的一封信。
我拿着这些,放进保险箱,什么都不懂,傻傻地出门,一大群人向我举起杯子祝贺:“恭喜小家主!”
我从来不想做什么家主。如果失去亲人是代价的话,我宁可,身无分文。
生日后,我再也没见过一个亲人。冬天的雪很快落下,我一个人拿着铲子站在雪地里,推了一个小人,也帮母亲推了一个大些的。远方只有呼啸的风。
我看不清远方的,也看不见脚下。心是一片荒野,而过去系着的那匹马,早早就逝去了。我独自一人,在这荒野里孑然过冬。
雪飘得最厉害的那天夜里,我跪在母亲房间前。只是跪坐在那里,低着头。
一阵温柔从背后传来。
“我陪你。”
我虽然小,但我心里清楚自己心智已经不处在这个年龄该有的状态,我也清楚,他的这句话有多重。重到如十万座山突然压上来,压的我拼尽性命也偿还不起。
那就请允许我,和他一起走在,无人问津的沼泽地吧。此去是否有光明,我不管。哪怕永生身陷泥淖,我也要还他星光灿烂。
花曾经繁华过,终究败得满山满谷,她也曾骄傲过,最终也被一生摒弃的蝼蚁踩踏得黯淡无光。
有一句很烂大街的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么是我了。
仇是要报的。舞是要跳的。是我。
我再一次咬破嘴唇,也终于体会到顾常安过去这么多年练舞的坚忍。我觉得我不及他万分之一。
舞蹈啊......你对它,真心喜欢吗?
可这既是顾常安追求的东西,那无论怎样,我也要逼自己生出几分热爱来。
5:40,收了腿,胳膊上那道红杠已经消去。他是确实没真打我。但我当时还是疼的一抽。扶着把杆站好,按着常安教的动作踢腿。每踢一下,都是韧带要撕裂般的痛。
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我又一次将腿送上去,抬头,舒展胳膊和脖颈。痛感愈发强烈。
是的。只有痛。但唯有痛能让我保持清醒。
“临安。”
最后一下踢完,背后传来顾常安的声音。
我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笑,慢慢转身。
“常安,早上好呀。”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2-07 12:21:00 +0800 CST  

初三开学的第一天,分到了新的班级。这次是跟一个男孩子做同桌。
男孩子叫韩晨灏,很白净很瘦,腿十分细长那种。不是特别高,挺神气的。我不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
学号是按照分班考试的成绩排的。期末语文考得不怎么样,学号为3。1号是秦轲。这大概也是年级上的排名。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便倚在墙边,看着花名册居然笑起来。
“Hey,笑什么呢?”
我听见声音转头,笑意还未全褪,韩晨灏伏在桌上偏着头看我。
“啊,没有。”我摇头,“开心嘛。”
明显感受到来自他的超级无语,我干咳一声。我不算是个自来熟的人,见他这样,也有点小尴尬,于是问,“你报了哪个社?英联?”
韩晨灏不回答,反倒是问我,“你参加什么?”
“舞社。你呢?”
他笑笑,点头又摇头,“舞社啊...听说很不一般的。快睡会儿吧,不然晚上社团吃不消。”
延时课前我去找顾常安,我有宽松的衣服在他那儿。
“这学期有新社员加入。”
“嗯?”
“有三个三年级的好像是你班上的。还有五个是一年级的新生。”
“你看。”顾常安把招新材料和报名表递给我。
三个名字赫然闯入视线。
叶栖寒,秦轲,韩晨灏。
我半张着嘴,指着韩晨灏的名字说,“这是我同桌。”
顾常安“哦”了一声,“挺好的,交流起来很方便。”
我又说,“他们你认识的吧。叶家和秦家的两位。”
顾常安指尖滞了一下,很快道:“嗯,我认识。”
当我进入舞蹈教室时,约有八九个人已经到了。叶栖寒和秦轲正在把杆旁做一些拉伸活动。其他几人在角落里零零散散动动身子甩甩手,兴致勃勃聊着一天的校内生活。
“同桌呀!”
我转头,韩晨灏走到我这边了。叶栖寒闻声偏头看他。
“hi!”我朝他打了个招呼,“这是韩晨灏,你们可能还不熟悉。”我对叶栖寒秦轲道。
韩晨灏哼了一声,“我这么出名还有谁不认识我么?”
我呵呵笑了一声,挪一步表示不愿与此人同列。
“这学期不轻松。”我微笑道。此刻离上课还有六分钟,“活动得充分些。”
顾常安之前暑假时就提到过,初三上来,舞社的训练量不会小。我悄悄问,不会小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也不会很大?顾常安轻佻地笑了一声,说,是啊,也就一周晕个一次吧。我用白眼作为回答。
社员陆陆续续到齐了。顾常安就在这些人的身后进来。
当他宣布最近一个月的主要内容都是软开和力量时,条件反射般,我整个身体仿佛都开始疼。社团里一群人都在哀嚎,我假装镇定自若,轻轻咳了一声。顾常安见我一瞬间脸上闪过好几个表情,几欲笑场。
然后是例行的准备活动,压腿,热身。
“来,耗竖叉。”顾常安半倚着把杆道,“垫子多的是,别少拿了。把你们的腿搁上去,胯得悬空了才算数,不然都是偷懒,别怪我罚人了啊。”
秦轲搬了六只垫子来铺好两叠。
我搬了垫子开粗略地开了个竖叉,便问他,“你们学了多久了?”
“一年不到。”
我惊讶,竟有人愿意如此之晚去正儿八经学舞。
真正最惊讶的是,他搬了六只垫子,全是给自己的,前脚三个,后脚三个。
“这样,容易伤着吧…”我有点担心,疼倒是小事,怕的是伤到。
“不要紧。”他摆手微微笑。我自叹不如。顾常安肯定就喜欢这种自己找罪受的傻孩子。
“走神。”
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回头看见顾常安正瞪我,然后抬起一脚就踩到我胯根上。
疼!!我还没耗开你就给我踩到底了?!
“怎么教你的?嗯?腰,背,手怎么放的,后腿膝盖,前腿脚尖,做好,快点!”顾常安的语气明显严肃了不止一个档次。我慢慢调整好姿势,顾常安警告似的朝我皱了皱鼻子。
我从镜子里观察几人。叶栖寒和秦动作很是标致。胯虽然是悬在半空的,但姿势一刻不见走形。顾常安的这种耗法,让每个人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胯上,疼得会很厉害。韩晨灏也在维持镇定,但我看得出来他有多极力忍耐。
结果是我好不容易分散了注意力,顾常安一个毛栗子就敲下来。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3-30 23:33:00 +0800 CST  
“还分神?!去把前脚的垫子都移到后脚。”
我默然,然后后腿被架起老高,牵着的背脊也僵着疼。顾常安扣住我的手向后压,直至握到了脚踝。下面生扯着,前腿不断地往前滑,胯却滞步不动,后背腰部像掰断了一样。
“控着,一百个数。”
顾常安知道这已经是我所能承受的最大程度。不一样的是,在家里,他是可以在一旁护着我的,可在学校,他不是我一个人的老师。
我着实没办法分心了。因为太往后仰了,嘴都有些微微张开。
我曾经尝试过强行分散注意力,比如背诗什么的。要背就背长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背,往往诗背完了,难熬的时光也结束了。因为你既有可能因为痛而记不起来下一句,这时你会很着急,因为长诗明明是必考篇目。语文课分组讨论时,我们总戏称李太白为阿莲,整日阿莲来阿莲去眉目传情似的,不想阿莲如今成为我困难窘迫时的必备鸡汤。
金樽清酒斗十千。我听见韩晨灏轻轻的痛呼声。
玉盘珍羞直万钱。我听见顾常安对其他人说,好好练,自己看看差距。
停杯投箸不能食。背部像抽搐一般,我仿佛濒死的鱼,大口呼吸。
拔剑四顾心茫然…啊...鱼死啦.....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雪满山……然后...闲?闲鱼?大脑里空空唯独身上源源不断的疼痛通过各种神经递质在给大脑皮层发送“我好痛啊啊啊啊啊”的信号。我在和它作斗争。
【大脑皮层已接收来自“我好痛啊啊啊啊啊”的信号
我:滚啊!】
……
“临安?”混混沌沌中突然听见一个清澈的声音,开天辟地!
“在。”我勉强克制住有些颤抖的声音回答。
顾常安扶我起来,在上身向前的一瞬,后半身仿佛变本加厉地开始疼了。
“临安社长新学期第一天就要准备掉金豆豆了吗?”
我脸红,但却又不服气,抬头看他时,他却不似我想象中露出揶揄的神情,而是一种,温暖,鼓励的样子。
“我知道我不优秀,所以我会努力。”这是回家后我对顾常安说的话。
“把汗擦干净了,没时间休息。”他在练舞时的温柔往往只是昙花一现。
我从洗手间一瘸一拐地走回来,顾常安正在摆弄练功凳。我提着心吊着胆走去,大家都站好。
“顾临安,”我就知道他会一下子就点我名,顾常安看了我一眼,“你来。”
我没多大意外,无论是作为社长,还是作为顾常安的,嗯,妹妹,都没有理由不第一个冲锋陷阵。只是我躺到凳上的时候,我看见初一新入社的小朋友都快哭了。
小同学呀,来日久长呢,这才第一次课啊。
撕腿什么的,我猜即使是顾常安也会惧怕几分。这种东西,没有个极限,就是地上的人使劲儿压,凳上的人拼命地忍了。上去前每个人都有着“我辈岂是蓬蒿人”的硬气,可当真压下去,又是另一种感觉了。韩晨灏称之为:“子规啼。”子规即杜鹃,杜鹃啼血,鸣声哀啭,日日叫着“苦啊,苦啊,苦啊......”
于是,十分钟后,我满面怆然地下来了,就差学鹧鸪喊一声“咕咕咕”。顾常安还放了水。今天这撕腿不过是给大家立个态,表明这学期的课都是硬骨头。
“苦啊!”韩晨灏躺在地上哀嚎,我听了差点笑得腿一软跪下去。
叶栖寒特别特别拼,秦轲也是。撕腿耗叉一声不吭,要不是平常跟他们一个班,当真要以为是俩闷油瓶。
优秀总是来之不易的,不管是一直以来的优秀,还是突然间别目相看的优秀。为什么有人在各个方面都很突出?不是上帝为他掀开了天花板,而是他们身上这么些品质,放到哪里,都不可能被埋没的。
就像顾常安说的,总有人更拼命。
社团结束,顾常安安排我去操场跑圈。我自然以同桌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名义将韩晨灏拉过去一起跑。4圈1600米,并不是很多,小同桌跑得哼哧哼哧,明显白白的脸就红了不止一点点……不过韩晨灏坚持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累。我看出他这人要强,于是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刨根究底下去。
把韩晨灏送到分岔路口,看着他蹒跚走出校门。作为男生,他不是很高。瘦瘦的,白净净的,像京剧中的小生,或许扮个女装唱青衣也是可以的,声音也还没开始变。他的身影在天空的残辉中看起来很单薄很单薄,黑色修身的裤子在他细瘦的双腿上颤动着。即将陷入黑夜的暮色仿佛就要压垮他。
为什么要跳舞呢?明明这样辛苦。
我看着他消失在沉沉暮霭中,默默道。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3-30 23:34:00 +0800 CST  
没错我就是这样废话极多
还长期潜水.
然后这里好端端突然就变成了
一个文章记录贴
还是月更的(嗯...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3-30 23:35:00 +0800 CST  
竟然发现家里有一本长生殿...
于是放弃数学继而...嗯...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3-31 12:19:00 +0800 CST  

他明白,人一旦真正地面对挑战,恐惧就消失了。令人恐惧的,恰恰是一切的未知。
——同伴
我走回舞蹈教室,顾常安已经收拾过了。他一条腿搭在把杆上压了一个在我看来角度极为夸张的横叉。
“你不疼啊。”我套上外套。外套的面料类似于冲锋衣,但很轻很薄也很宽松。
顾常安起身,大概是耗了有一会儿了。
“你疼吗?”他反问我。
也许一年前他这样问我还会藏着掖着说不疼,不过现在,“嗯。很疼,也很累。”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就当做一个普通爱好吧,不用这样较真了。”顾常安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然后将保温杯递给我。
从开始学舞到现在,他一直在劝我不必这么执着下去,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可他自己为什么要放弃自己一生追求的梦想?我替他不甘心罢了。
我捧着保温杯,“不是因为你啊。我喜欢,这是我的事。既然大家都能受得了这份苦,我又算什么。我作为顾常安这么优秀的人的妹妹,难道不该拼命么?”
“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什么时候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来。”顾常安愣了几秒,然后一如既往地揉揉我的头发,“回家了,赶紧冲一冲身子,全是汗。”
他欠过头去,收拾了衣服,光线有些暗,以至于我没看出他的眼眶略略地红了。
可怎么会不是因为你呢。举目无亲,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伤心。哪怕是你偶尔的一声叹息,我都能听到你心中对梦的依旧渴求。我知道,你不是不能回去,而是放不下我。
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7点了。我简单地沐浴更衣,换了家居服,也催着顾常安快去冲洗。
拖着书包上楼。腿像灌了铅一样,酸痛疼痛就一直缠绕着。想到《陈情表》中“而刘夙婴疾病”,突然能体会到动词“婴”之妙处。挨到三楼房间,把书包放下。初三刚开学的作业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不是多,而是老师布置得大多都是“软性作业”,很麻烦。开学第一天语文吩咐回家背《岳阳楼记》并预习。这预习二字里包含了多少东西,要看老师,要看自己。况且第二天上课都是要抽查的,当然是背熟了为好。
我一向自诩学习效率极高,可今日,不知怎的,顾常安唤我下楼出晚饭时,搁下笔竟然发现作业才动了五道题,还是有理数和无理数...这不应是初中最简单的么…
“不开心吗?”顾常安放好餐具。
“没。作业有点烦。”
顾常安揶揄似的:“竟还有作业烦得到你?”
我嘿嘿笑着,低头吃饭不语。
顾常安教我,食不言寝不语,两三年下来,还真的做到了。
收碗的时候我喜欢空想神游。往往是我的思绪还未停止,手上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然后就呆坐在餐桌前目光游离。顾常安就骂我做事没个正道。
8点以后的时间顾常安都是在练功房里的。我完成了作业就拿着语文书去找他。
“还耗么?”我问。
顾常安走来,“踩胯。”
我动作一滞,心中大呼不利。
我仰面摆好姿势,他便两脚踩在我的膝头。我的身下还有两块垫子,他自然也不是压到底。胯一向是我最差的,我用手捂住脸,他问,“今天背什么?”
“人生几回伤往事...”我满脸惆怅。
顾常安无语。
我重新正色,“《岳阳楼记》。”
“行。那我念十遍,你复述一遍。”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
我虚捂着脸,耳朵里听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念。我已经自己疏通过一遍文义,十遍的话,应该是可以复述,明早再读两遍,就能背下来了吧。他这么做,一是让我转移注意力,二是学习任务也比较紧,得把时间充分利用。
等他念到第五遍时,我开始轻轻地跟在后面重复。可胯间的痛竟是愈发难受了。整一段骨头,就像是要断开一样,一阵一阵让我心悸。我不均匀地喘着气,轻微抑制的呼声从喉咙里冒出来。
“忍着,待会儿要听你复述课文。”顾常安练舞的时候极不讲情面。我过去有时候会期盼他在练舞时以一种轻柔的方式进行,笑且温柔。然而他道:“我不笑且凶是因为,一旦我软了心,就一刻都不会让你继续练下去痛下去了。”
我把头偏过去,看着镜子,“嗯好,没事,继续吧。”

楼主 小数点370  发布于 2019-03-31 22:18:00 +0800 CST  

楼主:小数点370

字数:42176

发表时间:2019-02-04 08: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06 19:04:20 +0800 CST

评论数:22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