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新】《我的星辰》 无臂
十四、
海洛已经很久不杀人了，在地球这一年多，他只是动动嘴皮子，什么事都交给下属去干，包括杀人。阿桑给他扣了这顶“一日不杀人就活不下去”的帽子，他不是很认同。
他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站在雪峰顶上，凝望着比自己脚下高或矮的山，他突然有点烦闷，想去阿桑面前反驳她，哥哥一年多没动手杀人了。
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下令屠杀山民，忙着建城的那段时间，地球人暴动的案子他一天要处理好几十个，处理结果就是全部抓住，杀死，后来彻底没人再反抗了，他又去地球人的监狱里面，下令杀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最后这次，他把阿桑很看重的人害死了。
海洛甩了甩脑袋，头发上的冰碴子哗哗地往下掉，他把头发往后抄了一把，从雪峰上下去，踱到了海桑房里。
那天醒来后，海桑的手也变得有点不利索，总是没有力气，发麻，火辣辣地痛，时常打翻杯子，有时她并不想动，手却自己微微发抖，这是在雪堆里被冰冻后留下的后遗症。
海桑不愿再把那副外骨骼装上，她终日坐着躺着，海洛想带她回蓝海星球，她也不肯。
海洛握住妹妹的双手，轻轻揉搓着，决定再劝她最后一遍，“阿桑乖，我们回蓝海星把手治好，怎么样？”
“嗯……或者你想回我们去年来之前住的那个星球吗？比这里还小一点的那个，叫什么名字？阿桑？”
“哥哥不杀人了好不好？也不让别人去杀，怎么样，阿桑？”
海桑像是活过来了，颤巍巍地把手抽出来，反握住海洛的手，“真的？”
“真的真的，你乖，我就再也不杀地球人了，我也不杀别的外星人，我不当指挥长了，我们回蓝海星球或者找个别的什么地方搬过去，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好，哥哥……”
海桑伏在哥哥肩头失声痛哭，海洛一边擦泪一边哄着。
海洛已经很久不杀人了，在地球这一年多，他只是动动嘴皮子，什么事都交给下属去干，包括杀人。阿桑给他扣了这顶“一日不杀人就活不下去”的帽子，他不是很认同。
他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站在雪峰顶上，凝望着比自己脚下高或矮的山，他突然有点烦闷，想去阿桑面前反驳她，哥哥一年多没动手杀人了。
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下令屠杀山民，忙着建城的那段时间，地球人暴动的案子他一天要处理好几十个，处理结果就是全部抓住，杀死，后来彻底没人再反抗了，他又去地球人的监狱里面，下令杀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最后这次，他把阿桑很看重的人害死了。
海洛甩了甩脑袋，头发上的冰碴子哗哗地往下掉，他把头发往后抄了一把，从雪峰上下去，踱到了海桑房里。
那天醒来后，海桑的手也变得有点不利索，总是没有力气，发麻，火辣辣地痛，时常打翻杯子，有时她并不想动，手却自己微微发抖，这是在雪堆里被冰冻后留下的后遗症。
海桑不愿再把那副外骨骼装上，她终日坐着躺着，海洛想带她回蓝海星球，她也不肯。
海洛握住妹妹的双手，轻轻揉搓着，决定再劝她最后一遍，“阿桑乖，我们回蓝海星把手治好，怎么样？”
“嗯……或者你想回我们去年来之前住的那个星球吗？比这里还小一点的那个，叫什么名字？阿桑？”
“哥哥不杀人了好不好？也不让别人去杀，怎么样，阿桑？”
海桑像是活过来了，颤巍巍地把手抽出来，反握住海洛的手，“真的？”
“真的真的，你乖，我就再也不杀地球人了，我也不杀别的外星人，我不当指挥长了，我们回蓝海星球或者找个别的什么地方搬过去，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好，哥哥……”
海桑伏在哥哥肩头失声痛哭，海洛一边擦泪一边哄着。
十五、
海桑哭累了，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雪不再下了，阳光照进来，有点刺眼。
海洛出去几分钟，又回来了。
“阿桑，刚刚林木跟我说，有个自称是喜马拉雅山地球人类幸存者的女孩在山下喊话，让我过去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海桑登时满脸惊恐，“哥哥…哥哥，放过她，求你。”
海洛抱着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说：“别怕，阿桑，不要求我，我不杀她，真的，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好。”
海桑战栗着，看着她哥哥把外骨骼拿出来，逐个给她安装固定，扶着她下床站起。
“挺久不用了，还习惯吗？”海桑站不住，他就在身后给她支撑着，让她重新学会控制外骨骼来走路。
在屋里被撑着走了几圈，海桑慢慢找回了走路的感觉，让哥哥扶着手肘就能走得比较平稳了。
“阿桑很棒。”
海桑的手微微颤着，被海洛握住，与她十指相扣。
“哥哥，我感觉我手好不了了。”海桑看着她的手指，比哥哥的手指要细，也白些，手上的皮肤像被火在炙烤，除了痛和麻木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阿桑，先不要给自己下定论，我们先尽力去治，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好吧？”
“真的没有感觉，像我小时候的腿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就连痛也不知道了。”
“别怕，我在呢，我们先去看看林木说的那个女孩好不好？”
“好，哥哥。”
海洛给海桑穿上恒温外套，抱着她上了飞行器，到了山下又把人抱下来。
海桑哭累了，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雪不再下了，阳光照进来，有点刺眼。
海洛出去几分钟，又回来了。
“阿桑，刚刚林木跟我说，有个自称是喜马拉雅山地球人类幸存者的女孩在山下喊话，让我过去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海桑登时满脸惊恐，“哥哥…哥哥，放过她，求你。”
海洛抱着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说：“别怕，阿桑，不要求我，我不杀她，真的，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好。”
海桑战栗着，看着她哥哥把外骨骼拿出来，逐个给她安装固定，扶着她下床站起。
“挺久不用了，还习惯吗？”海桑站不住，他就在身后给她支撑着，让她重新学会控制外骨骼来走路。
在屋里被撑着走了几圈，海桑慢慢找回了走路的感觉，让哥哥扶着手肘就能走得比较平稳了。
“阿桑很棒。”
海桑的手微微颤着，被海洛握住，与她十指相扣。
“哥哥，我感觉我手好不了了。”海桑看着她的手指，比哥哥的手指要细，也白些，手上的皮肤像被火在炙烤，除了痛和麻木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阿桑，先不要给自己下定论，我们先尽力去治，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好吧？”
“真的没有感觉，像我小时候的腿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就连痛也不知道了。”
“别怕，我在呢，我们先去看看林木说的那个女孩好不好？”
“好，哥哥。”
海洛给海桑穿上恒温外套，抱着她上了飞行器，到了山下又把人抱下来。
十六、
见到海洛，那个叫什么幸存者的女孩叫嚣着，他没记住那一长串的称号。
“这都一年多了，你怎么今天才出来？”海洛不堪其扰，掸着掉落在自己衣袖上的雪花。
“你还有脸说！我差点冻死在山里，我倒想问你，为何要干下如此泯灭人性滥杀无辜的恶事！”
“我也想和你们势均力敌痛痛快快打一场，不过地球人太弱，不是么。”
“是！我们地球是比你们渺小，强大的蓝海星人要占领地球，我无话可说。可你为什么要下令杀了他们，地球人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占领家园夺去生命？”女孩嘶吼着质问。
“哦，你自己也说了，我们强大，强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占领地球是我们乐意，杀了你的乡亲，是为了给我们自己留个干净的地方，我总不能占领了一片土地还把土地上的废物圈养起来吧，你说呢，小姑娘，嗯？”
“你！简直残暴。”女孩赤红着双眼怒目而视。
海桑眼看着海洛又露出一副邪气的诡异笑脸，急忙伸手拉住他，“哥哥，别杀她……”
海洛摸着妹妹的头说：“不会的。”
他朝着女孩挥手赶人，“不说了，你走吧，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
女孩几近失声地吼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现在一百五十七岁，大概还有四五百年的寿命，不想死呢。”
女孩拔刀冲向海洛，被机械守卫瞬间拦下，海洛看着女孩手里的刀说：“在你们地球历的五百年前，我们蓝海星球的科技还远不及你们，而在五百年后的如今，地球人眼睁睁看着蓝海星的战士们开疆拓土，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你想到什么了吗？小姑娘？”
女孩呆呆站着，海洛抱着妹妹回到飞行器上，眨眼就不见了。
见到海洛，那个叫什么幸存者的女孩叫嚣着，他没记住那一长串的称号。
“这都一年多了，你怎么今天才出来？”海洛不堪其扰，掸着掉落在自己衣袖上的雪花。
“你还有脸说！我差点冻死在山里，我倒想问你，为何要干下如此泯灭人性滥杀无辜的恶事！”
“我也想和你们势均力敌痛痛快快打一场，不过地球人太弱，不是么。”
“是！我们地球是比你们渺小，强大的蓝海星人要占领地球，我无话可说。可你为什么要下令杀了他们，地球人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占领家园夺去生命？”女孩嘶吼着质问。
“哦，你自己也说了，我们强大，强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占领地球是我们乐意，杀了你的乡亲，是为了给我们自己留个干净的地方，我总不能占领了一片土地还把土地上的废物圈养起来吧，你说呢，小姑娘，嗯？”
“你！简直残暴。”女孩赤红着双眼怒目而视。
海桑眼看着海洛又露出一副邪气的诡异笑脸，急忙伸手拉住他，“哥哥，别杀她……”
海洛摸着妹妹的头说：“不会的。”
他朝着女孩挥手赶人，“不说了，你走吧，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
女孩几近失声地吼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现在一百五十七岁，大概还有四五百年的寿命，不想死呢。”
女孩拔刀冲向海洛，被机械守卫瞬间拦下，海洛看着女孩手里的刀说：“在你们地球历的五百年前，我们蓝海星球的科技还远不及你们，而在五百年后的如今，地球人眼睁睁看着蓝海星的战士们开疆拓土，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你想到什么了吗？小姑娘？”
女孩呆呆站着，海洛抱着妹妹回到飞行器上，眨眼就不见了。
十七、
海洛第一次放跑了在他以前必定下令处死的人，他看着海桑现在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了，是真的萌生了抛弃一切来守着妹妹的想法。
回到蓝海星球后，医生们为海桑制定了非常全面的康复计划，然而效果却不甚理想，这让海洛十分头疼。
“哥哥，我不想治了，回我们的家乡好不好？”海桑坐在病床上，抱着无力的双膝，陷入了回忆中。
“还记得我们家南边的冰山吗？你背着我爬上去过一次，回来我就开始腿疼，哭了一晚上，父亲把你揍了一顿，第二天还不让你吃饭，还是我给你留的饭呢，哥哥，我想去那座山上。”
“好，阿桑，我们一起去，”海洛捧起妹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这次腿疼了不许你哭。”
海洛拉着海桑爬了许久，终于来到那个可以俯瞰到故乡的冰山。
“阿桑，这儿很美。”
“哥哥，你知道吗，我带仓木决来过这儿，他也说这里漂亮呢。”
“提他干嘛？”海洛对那个地球人还有印象，想到他就连带着出现不少坏的回忆。
海桑心里发堵，逝者是因她而去，没法再弥补了，并且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仓木决终止了哥哥的杀戮。
“我只是想起他了。哥哥，你后悔吗？”
“不悔，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我本人的意愿。阿桑，对于从前，我只有遗憾，却从没后悔过，以后也不会。”
“我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
“阿桑，抱歉。”
海洛第一次放跑了在他以前必定下令处死的人，他看着海桑现在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了，是真的萌生了抛弃一切来守着妹妹的想法。
回到蓝海星球后，医生们为海桑制定了非常全面的康复计划，然而效果却不甚理想，这让海洛十分头疼。
“哥哥，我不想治了，回我们的家乡好不好？”海桑坐在病床上，抱着无力的双膝，陷入了回忆中。
“还记得我们家南边的冰山吗？你背着我爬上去过一次，回来我就开始腿疼，哭了一晚上，父亲把你揍了一顿，第二天还不让你吃饭，还是我给你留的饭呢，哥哥，我想去那座山上。”
“好，阿桑，我们一起去，”海洛捧起妹妹的脸，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这次腿疼了不许你哭。”
海洛拉着海桑爬了许久，终于来到那个可以俯瞰到故乡的冰山。
“阿桑，这儿很美。”
“哥哥，你知道吗，我带仓木决来过这儿，他也说这里漂亮呢。”
“提他干嘛？”海洛对那个地球人还有印象，想到他就连带着出现不少坏的回忆。
海桑心里发堵，逝者是因她而去，没法再弥补了，并且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仓木决终止了哥哥的杀戮。
“我只是想起他了。哥哥，你后悔吗？”
“不悔，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我本人的意愿。阿桑，对于从前，我只有遗憾，却从没后悔过，以后也不会。”
“我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
“阿桑，抱歉。”
海洛番外、
自那场蓝海星球的南北大战之后，在这个星球上，我的直系亲属就只有阿桑一人了。
父母尸骨无存，我甚至不敢想象他们临死前是如何挣扎求生，又是怎样绝望着死去，我家所在的那座城，是我一生都不愿接近的地方，我无法像阿桑那样平静地回去看看，尽管她多次劝我，我还是只能回忆起那里曾经的战火硝烟。
后来我成为了一名军人，我用无比坚实的铠甲将自己包裹起来，在铠甲深处，心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放着我的妹妹阿桑。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蓝海星球对外侵略后的战俘营，上级要求我们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杀一个人，我的战友们都选择了威力巨大的枪炮，一炮过去连骨灰都不剩，干干净净。
我选择了最古老的冷兵器，动作利落地一刀划过，割开了战俘的喉管，他的血液喷溅了我满身满脸，有少许的血液流进了我的嘴里，味道腥甜，恶心得让我反胃，但我确信我爱上了杀人的感觉。
我的上级因为我用这与众不同的方法杀了人而注意到我，他承诺我，如果我能在真正的战场上有优于众人的表现，那么我的前程必将无比辉煌。
阿桑曾说，她想去蓝海星球之外的地方看看。那时我们是穷困潦倒的难民，每天睡在最邋遢的地方，吃着既难吃又无法保证营养的食物，她的小愿望，我满足不了。
从那时起，我发誓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在战场上，我如愿成为了最优秀的战士，我的上级将我拔擢为他的副官，再到后来，战功赫赫的我成为了蓝海星球最优秀的指挥长，等级远在他之上，授衔那天，他拍着我的肩说：“该收一收你的战意了。”
我并不理解他的意思，我痴迷于我的战场，指挥长的职位可以命令别人为我杀更多的人。
可当那天，我看到我的阿桑像死了一样，我感受到了胸口被冷兵器刺穿的痛，那么真实的痛楚，犹如刀刃从左胸插进心脏，又从后背透出，血液流出，在冰雪中洇散。
我想，是时候放弃了。
自那场蓝海星球的南北大战之后，在这个星球上，我的直系亲属就只有阿桑一人了。
父母尸骨无存，我甚至不敢想象他们临死前是如何挣扎求生，又是怎样绝望着死去，我家所在的那座城，是我一生都不愿接近的地方，我无法像阿桑那样平静地回去看看，尽管她多次劝我，我还是只能回忆起那里曾经的战火硝烟。
后来我成为了一名军人，我用无比坚实的铠甲将自己包裹起来，在铠甲深处，心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放着我的妹妹阿桑。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蓝海星球对外侵略后的战俘营，上级要求我们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杀一个人，我的战友们都选择了威力巨大的枪炮，一炮过去连骨灰都不剩，干干净净。
我选择了最古老的冷兵器，动作利落地一刀划过，割开了战俘的喉管，他的血液喷溅了我满身满脸，有少许的血液流进了我的嘴里，味道腥甜，恶心得让我反胃，但我确信我爱上了杀人的感觉。
我的上级因为我用这与众不同的方法杀了人而注意到我，他承诺我，如果我能在真正的战场上有优于众人的表现，那么我的前程必将无比辉煌。
阿桑曾说，她想去蓝海星球之外的地方看看。那时我们是穷困潦倒的难民，每天睡在最邋遢的地方，吃着既难吃又无法保证营养的食物，她的小愿望，我满足不了。
从那时起，我发誓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在战场上，我如愿成为了最优秀的战士，我的上级将我拔擢为他的副官，再到后来，战功赫赫的我成为了蓝海星球最优秀的指挥长，等级远在他之上，授衔那天，他拍着我的肩说：“该收一收你的战意了。”
我并不理解他的意思，我痴迷于我的战场，指挥长的职位可以命令别人为我杀更多的人。
可当那天，我看到我的阿桑像死了一样，我感受到了胸口被冷兵器刺穿的痛，那么真实的痛楚，犹如刀刃从左胸插进心脏，又从后背透出，血液流出，在冰雪中洇散。
我想，是时候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