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安知若素 伪穿越伪重生伪古风 m+木爪

日头渐落,盛夏灼灼的空气中终于沁入一丝凉意,坐在马车里,李曌似是听到远远的有些步履人声与金石碰撞的喧嚣,凝神暗卜,北方似有火祸,然而祸至半途而夭,他松了口气,缓缓的将背向身后的车壁靠去。
这小子也是运背,好不容易得了空家门口还有人闹事,不得安生啊……
“李大人,下车罢。”
马车停下,李曌听见有尖细的嗓音透过厚重的黑麻门帘传来,今日几个年轻的司监去往礼部议事,盘算着时辰差不多便要来宫门接他一道到宅子里商量夏祭流程,的确不必让宫里的马车送回东郊。这辆马车已乘了多年角角落落也如自家院落一般熟稔于心,自知内监不会相扶,李曌起身躬腰迈步,以戴着罩笠的脑袋顶开了门帘,耳边的车马人声瞬间更加喧嚣起来,他小心的以脚尖蹭着探着够到地面,饶是再仔细,瞎了多年早已不辨方位又无手臂平衡,迈下的一刻仍旧打了个趔趄,惊心动魄之际勉力朝着记忆中马车的方向撞去才堪堪稳住身型,肩膀与木质厢板沉闷的撞击声吓得那车上的内监一阵大呼小叫。
“得罪。”
李曌站直了身体,偏过头轻轻道了一声。
一旁那尖细的嗓音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便听得马蹄轮辙渐起渐远,不知自己是落在了墙角旁还是道中央,也不敢贸然移步,李曌侧耳听着,脚尖在与夏日十分违和的及地麻袍中略显不安的磨蹭着地面。宫门前一向人来车往热闹非凡,然而再多熙攘喧闹也只是远远悬在四方,身周并无任何接近,几句细碎的轻语随风飘来落有耳里,其中的内容并不出奇,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的宫门前少有的伫上这么个通体让黑衣黑笠遮得严实的人,任谁都要起疑问一句的,李曌极少在人前现身,不识他是自然,即便是有些听过传闻猜出他身份的,也是七分嫌他,三分惧他。
“监正!”
姗姗来迟的小马车畏畏缩缩的靠着宫墙停下,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黑衣青年跳了下来,急急忙忙的拉了李曌的空袖子走,那青年拉的不得要领,李曌却也无心纠结只是硬着头皮暗自稳着心神跌跌撞撞的跟着,一匹红鬃骏马擦身飞驰而过险些扰了他的方向,好在膝盖已触着了车辕,他干脆依势跪上车板,虽多磕绊,也终是坐在车上了。
“那乌麻马车里是什么人?”
毅王纵马奔到宫门哨前,停下换了腰牌,余光中暼见方才路过的一架乌麻围棚的轻巧马车后有个将自己穿得如见不得人一般的高大黑影正踉踉跄跄向上爬着,觉得那人姿势怪异,又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他接了岗卫双手奉上的腰牌,顺口问了一句。
“殿下常年不在京城,不识此车也是应该的,那车上之人是钦天监的监正,名叫李曌,陛下烦忧时常召他入宫面卜,至于那马车上的乌麻嘛……咳,只因这人,是个废疾……”
那岗卫轻巧麻利的为这位圣眷尤厚得以在外宫骑行的亲王理顺了马缰上的饰穗,心下估摸着时辰,他又问了一句。
“殿下这样晚了入宫,要小的为您延门么?”
“哦,不用,西市出了点事现下已休了,我怕皇兄担心过来知会声而已。”
这样说着,毅王低头将腰牌随意系在身侧垂下的青玉带勾间,那小马车晃晃悠悠的已渐远了,只剩个黑黢黢的虚影和在周遭姹紫嫣红的纷繁里。
“难得个天师能叫皇兄待见。”
抬头望了眼渐沉的天色,他一抖缰绳,如阵疾风般绝尘而去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5-01 00:09:00 +0800 CST  
【最近事多……估计更的更慢……老橘子默默顶锅盖撤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5-13 02:19:00 +0800 CST  
那厢若素方将秋麝身上一件黛蓝的襦裙理好,突听得外间的叫骂,心里暗倒一声不好,未等火起却见得秋麝已一手掀了门帘径自出去,恍惚之间,秋麝那双一贯微波不兴的黛眉,竟似是蓦然横起,明若刀枪的,落在她的眼里。
“呔!这疯婆姨!”
又听得外间一阵叮咣嚣叫,辛若素忙冲到外间,抬眼望见铺子老板那方才还一脸恭顺的脸此时却怒气冲冲的淋在满头正往胸口滴答着的茶水里,而秋麝面对着那老板,望不到她的神情,面前只落着她那一个梗着脖子仰着面,一手还半扬着只方才老板奉给自己的粗瓷茶盅的纤弱背影。
“哪来的混账!我的人也是你骂的?”
辛若素将秋麝一把护到身后,瞪着一副再跋扈不过的浓眉大眼,恶声恶气的,怼在那铺主眼前。
似是方想起铺子里还有这么尊凶神,那铺老板本比若素宽上大半的身形压在对方喋血杀伐的气焰里,也徐徐的萎蔫了三分。若素伸手捏了秋麝指尖的那只瓷盅拍回方才搁它的花几上,顺手从袖笼里摸出一枚金瓜子丢下,拽着脸冷的能上冻的商秋麝迎上还跪在铺外的曹鞅,浑身戾气的上车催马,绝尘而去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5-30 20:27:00 +0800 CST  
【月吧开了真开心,各位吧务和基友同好威武,我来默默把我的坑补齐~】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5-30 20:29:00 +0800 CST  
“嗯?才相识多久你便这样懂他,”
这仿若不愿让人听了去的低语钻进辛若素的耳朵激起一丝讶异和隐隐的惊喜,再思量一番白日里对方奋不顾身只顾出头的样子,她斜斜的朝着已渐渐拱进被窝的商秋麝靠过去,挑了一边嘴角,漫不经心又心怀叵测的问了一句。
“哎说真的,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啊?”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秋麝被月光映得分外莹白的面庞上已阖了的双目,对着故作平缓的故意轻笑一声,若素替她将被子再向上掖了掖,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
急于求成终归是不好。
她摇了摇头,就地在被马车碾得平齐的草地上躺下。
况且有些话,还是该事主自己来说,明个,明个一早,我便大发慈悲的去提点提点这个家伙。
这样想着想着,她伸了手将身旁裹着羊皮的赤弓抱进怀里,闭上眼睛睡着了。
既是军中智囊般的人物,她辛将军想要提点的,他曹军师又怎会想不到。
早在她去河边洗漱的空档,曹鞅就已不动声色的从一地鼾声如雷的军士中离开,心急火燎又踌躇不前的,来到了商秋麝准备就寝的马车旁。
这日里,他看到的,感到的,想到的,都让他终于忍不住要来问一问她。
从未想过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场合,一向不动如山的曹鞅,此时确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他背在身后的袖笼里藏着一束有着娇小易碎叶瓣的白花,河畔旁只有日渐枯黄的杂草,他深躬着身子几乎将眼瞪瞎也只寻着了这么几朵,想着它们有些萎缩寒酸的模样,他又垂下头,心跳得嗵嗵嗵嗵,似是更没底了。所有关于男女私会的经验都来源于若素对自己故乡风俗的描述,所以曹鞅觉得,说这些话,总该是带着花的。
“商姑娘……”
他行至车旁,低头喘过几口粗气,轻轻唤了一声。
不肖片刻,车中挪移收拾的动静便停了,一抹被月色映出微光的黛蓝翩然转出车尾,眼前裙角下略露出来的,还是那双若素寻来的结实好走的弓鞋。
“商姑娘……我……”
只觉得面上愈发潮热,曹鞅暗暗咬着自己薄利的嘴唇,盯着那星在裙下缩着挪着似是要坐下来的鞋尖。
“实不相瞒,自你入营那天起,鞅便已心生慕意,但念及姑娘明月之晈,同在鞅之别实如云泥,不敢作丝毫非分思量,惟日夜惦念逡巡,望闻姑娘片刻音容耳;今日之事,惊蒙姑娘挺身而出,实为意料之外,斗胆妄测兴许姑娘并非甚嫌恶于鞅……若有殊荣,可否今后如再遇风雨,再见风浪,念及鞅一片昭然之心,许鞅筹谋排忧,度鞅思慕之苦。”
只咬碎了牙般不管不顾的念着一路斟酌的字句,曹鞅惴惴的抬头看着要坐下来却半路停住的秋麝,月光给她玲珑纤弱的轮廓镀上一层银白的柔光,对着自己的面庞却垂在夜色的阴影里,良久,才微微抬了几分,露出一双惊鹿般惶然的眸子。
“抱歉……”
那双眸子愈发湿润的望了曹鞅一瞬便被垂下的长睫遮回了阴暗中,还未坐下的身子旋然立起,曹鞅强仰着脸望她,某名的觉得鼻腔同脖颈一般酸涩,而胸膛里却滞塞一团,仿佛被愚木铁汁填满,又似是失了心肝肠肺般被掏得空空荡荡。
“抱歉……”
头顶上又是更加颤抖轻微的一声,曹鞅只勉力的缓缓摇着头,似是失了勇气再去探寻对方声色萎顿的道歉究竟所谓何意,或是没有力气再抬起自己烫且沉重的脸亮出宽慰对方的笑容。
今日过去,已剖白得一丝不挂的自己,又能以各种面目再见她呢,恨之怨之么?或是……仍是爱之念之呢……
跄然行至旷野,曹鞅停下双膝,满面讥讽的仰面望向皓然明月嘲笑着胡思妄想的自己。
曾可能生出恨怨,平日里头脑清明,置身事中,便想对那些昭然若揭视而不见了么?

早在被她望了第一眼后,自己就已是万劫不复了。

夜色深沉,河畔的旷野上万籁俱寂,不眠人的耳边只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和军士们睡梦中均匀的呼吸。睁开眼睛,秋麝轻手轻脚的掀被下车,此时遮月的薄雾又淡了些,明晃晃的照得长草嫩梢上初凝的露水如星辰一般,然而那些星辰一颗都映不进她的眼里,她只是敛着衣裙小心的将青草间几朵白色的小花拈起,郑而重之的握在同样苍白的手心里。那些白花并不娇美,甚至都没有一丝新鲜的生气,虽曾被千挑万选的护若珍宝,可再滚落在地时,已是被袖笼里的闷热和揉搓变作萎蔫发黄的一团皱褶。秋麝青白色的长指甲在手心上轻轻的抚平着那些细碎而拙朴的花瓣,抚着抚着,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漾起光亮的眸子只在回忆中闪了一闪便又黯淡,闭上眼睛,一滴凉而清澈的液体颤巍巍的自睫毛坠下,无声的洇了成黛蓝新绢上一线微不可察的水迹。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04 21:51:00 +0800 CST  
第十三回 破魇
“监正,咱们钦天监都快被毅王拆了。”
季延灌下一杯热茶,气喘吁吁的对坐于宽案对面的李曌道。
“哦?毅王?”
李曌微一侧耳,似是从沉思中醒转过来。
“嗯!”
对一旁忙不迭倒茶的阿年笑笑,季延抬手又喝干一杯,呵呵的吐着热气。
“监正您是不知道,毅王的手下三日前在乞巧市上抓了个纵火的狄商,一查居然是个焉国来的奸细,那奸细邪乎得很,脑门上纹了团花里胡哨的咒,被谁弄死就能上谁的身,毅王的侍卫中了招现被绑在牢里焉话弘话轮番的叫骂,可却杀不得也放不得,毅王气得跳脚,一天五回的派人来挨个叫我们司监去看,那咒行的邪乎生僻,施咒的巫萨法力也颇高深,我们几番尝试都不见成效,成天被毅王斥作还不及焉狗神棍出息……”
李曌冷哼一声。
“他倒是出息了。”
“监正你说什么……?”
“没什么,”
清了清嗓子,李曌又恢复了往日平和恭顺的口气。
“你同我说说那符咒大概是什么模样。”
“中央是一点黑圆,四周有线,线尾盘缠,曲曲弯弯,在那个被上了身的侍卫额上经络延线由中心向额角徐徐鼓动,监正,这月教拜的是什么菩萨么?怎也要在额心点上个什么?”
“非也,那黑圆,八成便是焉人所拜之月了。”
“月?怎是那般圆的?还聚着根根芒线,倒与太阳更像些。”
“是朔月。”
“哦,我记得,是月教下一支秘派的图腾。”
“聚月与顶,移灵换柩,莫不是溯仇噬魂术?”
抬眼见李曌覆眼的黑绸拱起一块,似是皱了眉头,季延放下茶杯,也捏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是什么邪法……闻所未闻,监正游历时见过?”
“书中写的。”
“咦,我怎么不记得为监正读过这样一章?”
“不是你读的,”
李曌偏头轻咳一声。
“那焉人的魂魄带着恶咒,留一日便多一日的灾患,看来免不了要到那兵部地牢走一趟了。”
“哎呀!”
季延一拍大腿,长出了一口浊气。
“实不相瞒,几位老监副已是被这档破事逼得是焦头烂额,几经商榷,都以为唯有监正的灵力才可逢凶化吉,只是怕扰了您的清修才又勉强拖了几日,此番监正愿意出山真是甚好,我这就去上报毅王,他必派八抬大轿来接您!”
“不,我去兵部时,毅王不可在场。”
李曌悚然抬头,斩钉截铁。
“为何?”
季延作势要向外冲的身子又缩了回来,面上有些不解。
好生默思一番,李曌才终于沉声开口。
“行伍之人身上杀伐之气必重,不宜近前,哦,最好令把守的兵士也撤下。”
“那怕是只有夜里去了。”
恍然大悟着收回了疑惑的神色,季延摸着还没长出什么胡须的下巴,有些为难的念叨着。
“那便夜里去罢,只是辛苦了你,要为我引路围阵。”
“诶,”
季延摆了摆手。
“监正切莫这么说,若是不除这邪祟,我们怕是还不知要再熬多少夜呢!”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05 10:25:00 +0800 CST  
“给你施咒的巫萨,叫什么?”
不容有片刻喘息,男人低沉而不容悖逆的声音又自头顶传来,此时的囚徒已再不复方才的嚣张,他额上经络的如过电般抖动着,面孔也被紧绷如铁的肌肉勾勒得更加扭曲狰狞,负着重重铜锁铁链的躯体死命的挣扎着将锵然作响的枷锁上层叠的金符都震落了许多,然而力源遥远的加持仍旧远不敌近在咫尺的镇慑,咬紧的牙关间磨出尖锐可怖的涩响,颤抖不已的喉音还是被从齿缝里逐字的挤出,荡成这阴森沉寂的深牢里不可挽回的余音。
“羟铎……莫贺莫顿……”
一滴冷汗越过凹凸的经络在瞳孔上落成一片疼痛的烧灼,牙关松开,他骤然如虚脱般涣散了目光跪坐回地上,只任凭那些纵横的铁索悬吊着,似乎自己已再无力控制的臂膀。
护国巫萨的真名在皇室中都是秘密仅因在将自己炮制成凶魂的仪式中颂出才被自己得知,可如今刺杀弘帝的任务未成却已将攻击教宗的刀子交到了仇敌手中。
自己,已是个罪人了……
“这个姓么,果然。”
面前男人头上的罩笠中传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他的上身依旧一动不动的挺直着,及地的长袍下摆微微晃动着,仿佛其中在捣鼓着什么。
“护国的大巫萨亲自下手做这种蹩脚伎俩,贵国也不愧是人才济济……”
一阵夜风吹过,摇曳了牢房两旁的炬火,火光幽幽的闪过牢房肮脏杂乱的地面,映出了满地随李曌足迹横贯南北于中央结成九转七星的赤红大阵。
被巫萨加持过的魂魄在侍卫已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躯体里战栗着,即便看不懂那阵的含义,可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机,同大弘官兵有恃无恐僵持对峙的场面转瞬之间已扭转的面目全非,自己,马上就要被逼入绝境了。
打进入这间牢房起,季延便一直如陀螺般忙活着,他撒了赤糯,祭了老符,以盐混了朱砂涂在李曌靴尖上,好容易上上下下都打点周到才终于抱着一把铭了九天真君咒的沉香宝剑清闲的站在墙根旁,这把向监正借来的法宝只是为了得个心安,自己的修为离能使出它的威力还差之远矣,然而当已身在其中,这破陋牢房中的态势却早已让他忘了怕,在两股针锋相对的灵压中费劲的喘着粗气,他一眼都不肯错的盯着李曌岿然不动的身形,生怕自己错过了上前帮手的时机,更生怕错过了,这位传说中实力惊人的天师,那只存在在传说中的斗法现场。
同样目不转睛盯着李曌的还有侍卫体内焉人塞拜目那枚已被压制住的魂魄,眼前比自己更似魂灵的男子如化进黑夜般再无动作,而此时的自己,已几乎被这具躯体渐渐似乎要脱离控制的血肉逼疯了。
要败了么?
就这样功败垂成身败名裂的,败给这个面目姓名都不得而知的男人?
不,
大焉王主的勇士怎能向中原的绵羊束手就擒!
只要将这二人杀了,自己至少不算泄露了巫萨英名!
虽然此时唯一能与之相搏的法子无异于自杀,以牺牲加护为代价强行冲破束缚,不仅这具躯体会损坏的难以行动,自己的魂魄也将毁掉大半,然后破碎消散,永远再回不到魂牵梦萦的故土。
可是,即便剩下零星魂魄也能支撑着拼上两个时辰,只要能杀了他们逃出去,再寻到一个能混进皇宫的强壮身体……
“监正!他脑门上的经络流黑血了!”
“监正!我们封的镇符都掉了!捆人的铁索要断了!”
牢房两旁不算明亮的炬火骤然一晃而灭,季延只觉得周身的汗毛根很炸起,尖利高亢的喊叫声自喉头直冲脑顶,眼前地上形状凌乱的符阵突然闪过一瞬微光,封闭的地牢中罡风大作,阵中李曌垂于腰际的长发如一匹墨染的厚缎般飞起三尺波光,面帐衣袖一并随着风势猎猎飘扬。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09 13:20:00 +0800 CST  
破空而来的滚滚风尘与凄厉哀啸许久才归于平静,惊魂未定的季延从护着头脸的胳膊间窥探了许久才小心的又点着了灯火,透过细密的铁栏只见得依旧昏暗的牢房里一躺一坐两个身影,坐的那个塌腰垂首的坐着,一头乱了许多的黑发贴着两只脏了不少的袖管随着粗重的喘息在胸前微微晃荡,而躺的那个是奇形怪状却又安如磐石的躺着,却已是生死不知的再无动静了。
“监正……这就了了?”
大着胆子走近两步,季延隔着铁栏轻声向李曌问道。
“了了。”
季延方闻言松了口气,可举灯一照望见那似是没了活气的囚徒满头满脸的血脑子一转心又骤然提了起来。
“不是等会……”
他吞了吞口水,斜眼盯着嘴角裂开还在淌着血的李曌。
“哈,监正厉害,亏得出来时您那丫鬟还担心的一个劲儿……”
“莫试了,我哪来的丫鬟,只有个书童叫阿年。”
听着监正这样答话,季延才咻的松了口气,可刚转回头却见有飞蝇循着血腥落在那囚徒嘴边竟激得嘴角咧开抽筋似得猛一呲牙,他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只抖着手惊恐万状的指了过去望着李曌。
“他他他他!!!!!”
“没死,”
听着季延抖如筛糠的声音,李曌不禁嗤的弯了嘴角。
“那焉人的魂魄已灭,现下只是具无主的空壳罢了。”
笑意牵扯了方才在嘴边硬撕出来的伤口,感觉下颌又是一股湿热,他抬起未被中伤的一侧断臂蹭着脸上渐渐干涸的血迹。
“季延,帮我清理一下……”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11 23:17:00 +0800 CST  
简单收拾一二,季延便扶着李曌向地牢外边走去,此时已天色渐亮,些许萎缩的光芒从铁窗中漏进来,合着恶战之后空气中淡淡的腥气,竟使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松弛与安逸。
“您说您刚才用自己的真血煞透了他额上那枚朔月……所以解决这凶魂的关键就是破了他的符眼?”
“嗯。”
“哎呀这种脏活就让我们小辈做嘛,刚看您和那凶魂在地上打架真是给我吓死了。”
“此番施咒巫萨的修为甚高,没有让你们铤而走险的道理。”
“也是……要是我,说不定就让他捉着空子借手给自己弄死上身了……”
季延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伸手将方才自己给李曌戴好的罩笠扶了扶。
“那那侍卫的身子就那么放着……不会叫别的孤魂野鬼占了么?”
“那侍卫的魂魄未散,只是被持咒的凶魂束缚压制,现下对头已除,他是万不会容谁再鸠占鹊巢的。”
走过一遍的回头路容得他分出两分心思,思量片刻,李曌偏了头,又向季延叮嘱道。
“你一会儿去向几个监副将这的情况禀了,他们自知道该如何让那侍卫还魂,至于身子,毅王府里多的是名医良药,修养个把月也便能好了。”
“明白了,我先把您送上马车便去。”
季延的声音又欢快了许多,吱呀一声,似是将地牢大门开了。
“哎,这便好了,一个个都是忠心护主的,若救不活,便又是条被无辜牵连的性命……诶?你们捉我做什么?监正!监正!”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12 12:52:00 +0800 CST  
【哎嘛要老命的一章终于编完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12 12:53:00 +0800 CST  
听闻喝止生生刹住脚步,没有丝毫犹疑,毅王转身将手伸向房门,那单薄粗糙的木门已不似方才般岿然不动,指尖所触,几丝午后暖黄的日光钻入缓缓松懈的门缝,倾泻在昏暗一片的屋里。
吱呀,
面前的木门带着转轴久未保养的艰涩渐开,退缩已来不及,渐近渐稠密的呼吸丝丝缕缕的吹拂在脸上,李曌抿紧了唇,将面孔低撇过去。
“哥?”
那声音有些干哑,怯怯的,像是在试探什么,几星颤抖着的触点落在脸上,又缓缓的,滑向胸膛。
掌心下血肉隔着粗糙而阴沉的布料涌动着勃勃的温度与节奏,站在面前的他的四哥是鲜活的,是热的。
十三年来的悲恸与思念太煎熬,自晨接连发生的一切太仓促震撼,毅王只是谨慎又贪婪的汲取着自指尖传来的那些体温,看着眼前那张被木门栅格的光影映得明明灭灭的面庞上每一条锋利又隐忍的弧线,看着那双同儿时记忆丝丝入扣的薄唇抿着,颤着,许久才似挣了千钧之力般徐徐启开。
“晋昭。”
那声缭绕于每个惊梦中的呼唤如一根金针般锋利而无可避让的划破胸膛,只觉得心中冷而硬的尘封骤然溃败,毅王的斜飞入鬓的浓眉塌作毫无威严的平缓,他的声音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为何要躲我?你不要认我了吗?”
“非也,”
李曌微抬了头,紧绷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我已是废疾不详身,唯恐徒将故情化新恨。”
不可置信般的望着对方黯然的颜色,毅王酸涩莫名的心中蓦地生出一股邪火,堆积许久无处宣泄的愤懑与委屈一时间如山崩海啸而来,他轻抵在李曌胸口的手渐握成一只经络暴起的拳头。
“何来的废疾!何来的不详!我为了给你报仇十二岁便入军中,十余年尸山血海里滚过来手上的人命孽债早在阴阳簿上筑得高台!祥与不祥又如何,本王不听!不管!不信!无论你成了何种样子,你都是我的四哥!”
双眦欲裂,毅王几乎将一双凤眼瞪作铜铃,面前之人依旧默然不语,胸口闷得生疼,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急。
“可你就这么在我眼皮底下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过了十来年?你可知我入宫时与你的马车擦身而过?你可知每次戍兵归来我由东门入城也许就路过你的门前!十三年,你整整瞒了我十三年!”
也不管对方是否还能看到,他深喘一口气,将还抵在李曌胸口的手一把甩开指向身后。
“宗室百官每每祭拜的那王陵中又葬的是谁?”
“是我,”
面前泄愤般的咆哮声戛然而止,李曌心中暗叹一声,他的嘴角似是试图要挤出一丝苦笑般怪异的在阳光中翘了一瞬。
“我的眼睛,和手臂。”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25 16:08:00 +0800 CST  
【我这一章到底哪年才能写完啊……啊啊啊啊……】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6-28 00:30:00 +0800 CST  
夜色已深,汴京城南占了大半祥鸾坊的毅王府中仍亮着点点灯火,那些好香油点起的暖黄光亮映着檐上阶前尚未收起的大红双囍绣绸,只似只只酿蜜的蜂儿栖在凤仙花上,别是一番暖意融融。
听得丫鬟拨了帷幔穗子探进头来低声相报,姜韶君捻了瓷瓶中的一枝早梅夹在方才读着的书里,理了理还不甚习惯的新妇人发髻,她听得屋门一声轻响,便起身下阶,出了拔步床。
“王爷回来了。”
缓步走到毅王身后,韶君抬了皓腕将他便甲外的披风解下。毅王似是仍有些出神似的木着一张脸,听得娇妻轻唤,才转过头缓和了颜色应了一声。
半年前圣上指婚,作过资政殿学士的祖父告诉自己要嫁与九殿下时,自己还是颇有些不安的,她本就毫无什么大富大贵之心,只盼着日后能有位温良淳善的夫君,过些琴瑟相合的日子,虽说早已听闻那九殿下威名赫赫仪表堂堂,可念及对方从戎十载的经历,不由得担心他可也会有些武夫的草莽脾气。自淮南嫁入毅王府已有月余,夫君虽公务缠身不能常伴身旁,在府中时也不常笑,可晚归见自己在塌上眯着都会放轻手脚,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也都记在心上。
兴许他便是命中的良配罢。
唇边浮起一丝恬静的弧度,韶君仰了脸,望着毅王比晨起出门时舒展了不少的眉眼。
“今日王爷颜色欣悦,可是遇了什么喜事?”
“是啊,”
毅王对她扬了嘴角,低下头,抚了抚腰间那把方才入府时侍卫递上的钢锏。
“遇见了一位故人。”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7-04 23:45:00 +0800 CST  
【这是为了平bug续的一个小尾巴,这章终于完了,让老衲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了结副cp_(:3」∠❀)_】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7-04 23:46:00 +0800 CST  
虽经了一番开导可夜里仍睡不好,左右熬到天擦亮,曹鞅皱着眉头从破棉褥子里爬起来穿戴上皮腿套,挪着老茧和疤痕越发厚实的两条断腿绕过一地睡得横七竖八的军士,如过去每个早晨一样,心事重重的往一辆木板围的大马车去了。
军士们皆是草莽粗汉营中无人讲究食宿,几架辎重的马车也大多只是草草用粗布毛毡遮盖,在这样一片风餐露宿的景象里,这架有顶有门四不漏风的马车,看起来倒算是个温暖舒适甚为宽敞的所在了。攀着车底将自己撑进马车,曹鞅在两侧高高低低的竹笼子间铺满稻草的窄窄过道上膝行几步,伸腕揽过一只只或精神的大睁着眼睛或卧在笼中打着瞌睡的鸽子夹在腿间,用两腕上的疤痕死肉中较为尖硬的骨节相抵着扯开鸽子腿上缚着小木筒的细绳,那些鸽子皆是负着军信每日连夜从各地飞回,腿上的木筒中有时装着一颗代表平安无报的绿豆,有时装着一只密文书写的纸卷。一连倒了四五颗绿豆出来,曹鞅抬头望望鸽舍中仍空着的数只竹笼,一面转身一面暗叹自己还是来的太早了些。
方抬了腿,他突觉眼角似渐进着一星黛蓝,待抬头,心头似被采走一颗青梅般的一揪。
那低垂着纤柔眉眼渐行渐近的眼前人,便是那爱不得也放不下的心上人。
似也是方才起身未经梳洗,秋麝还有些枯黄的长发柔软的垂在身后,仅在长及腰际的尾端松松编过结了细细的辫子,随踏上地板的步子轻轻摇晃着,她憔悴了些,眼下如也失了眠般浮着淡淡的青晕,那双有些恍惚的眼睛只是随着轻捻起笼中散落的细羽指尖飘忽着目光,并未发觉车中低处的阴影中还愣愣的杵着另一个身影。
已品不出心中数日不见的惦念重些还是避无可避的焦灼重些,曹鞅只是屏着呼吸,一眼都不错的望着那个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身影,望着她淡若罥烟的眉梢,望着她落在睫毛上的微尘,胸中一团凌乱混沌不知是何滋味,怔忡间想过要躲,可车中狭窄,却也无处可躲,索性自己身长不过常人之半,衣物又是一贯的晦暗,便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僵坐也不会让她看见罢,索性,自己何时竟会将这种境遇称之为幸呢……愣愣的望着秋麝不经意间落下的目光终在瞳中凝住,他心中那一刻却仍是这样想着。
一只鸽子扑棱棱的掠过商秋麝的头顶落在熟悉的饲主肩上,它自顾自的用殷红的喙理了好久翅膀下细软的绒毛,视野里的两个人仍如木偶般毫无动作,许是觉得有些无聊,它暂且放弃了等待饲主解下信筒的念头,拍拍翅膀飞回属于自己的那只竹笼里去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7-16 13:02:00 +0800 CST  
卡文的日子里,复习一个怀念的场景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7-28 23:22:00 +0800 CST  
军营里发现秋麝失踪时,已是晌午要拔营了。
带着精骑营四处打听寻找归来,还未从流火背上下来,辛若素远远便见岳参将拽着四肢不住扑腾着的曹鞅后颈的衣领,他抬眼看见自己只如得了救星,只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喊。
“少将军,您看看他!刚听着商姑娘不见了的信儿着急忙慌的寻从马车上掉下来还不消停,他这不是添乱嘛!”
曹鞅紧拧的眉头下如何也装不出平静的惶然瞳孔落在若素眼里,使她不由得打焦急中生出一丝哀叹。
“曹鞅,你别急,精骑还在周围寻着,一会儿定就有消息了。”
“报!将军!”
似是要应她的话一般,远远的一骑亲兵飞驰而来,勒在众人面前打了个回转。
“营后山上一户农家说商姑娘去买过果子,后来她相公来了,把她带走了。”
“相公……?不好!定是与那商家来投机的白皮昧心贼遇上了,我这就进城捣他贼巢去。”
辛若素将方脱了马镫子的靴尖踩了回去,解下腰间的马交兽佩递与岳疾风。
“岳大哥,我只留三五人马,你带着大部队只管赶路莫要误了行程,待此事平了我定在过奕阳前追上你们。”
“我同你……”
终趁着岳疾风分神从他手下挣脱出来,曹鞅梗着脖子朝流火腿上扑来,一双破了皮的残臂伸到一半,他瞳中一暗,额角鼓出几根青筋。
“你赶紧去,若不将此事彻底了结这家人于她总是后患,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去都护府叫陆湛殊来。”
他低下头以还残着血迹的断腕撑地转了身,异常蹒跚的向马厩瘸行而去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7-30 17:09:00 +0800 CST  
【小更一下~古代诉讼流程查的不知所云……我要开始胡写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8-04 23:24:00 +0800 CST  
【我腻了我偷懒我就这样略过……客户端发一个小时发不上来好心塞_(:3」∠❀)_】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8-09 01:09:00 +0800 CST  
站在洛河渡船上,辛若素回首望了望渐渐远去的沔阳城,盘腿在一路都沉声不语的曹鞅面前坐下。
“都说多少次她就是有事不想耽搁我们行程才暂且留下,你莫再这般凄风苦雨的啦。”
“那是她父母留下的家业,她割舍不下也是自然。”
曹鞅有些干涩蜕皮的嘴唇只是微动了动,神情依旧是一片默然。
“你若真有说的这么洒脱,怎走前还要陆湛殊将鸽巢放进商家去?还不是想着她若来日再被欺负好给你去信儿;还有她那便宜相公,你料得即便求了情也会被判充军,现下寒苦之地皆由辛家军戍守,此人不论发配到何处只要我叮嘱一句便定还不如让一刀斩了来得痛快,那日公堂上绕这个圈子,还不是恨意难削,要替她慢慢讨还;走前还连人家一面都不见,不就是怕自己舍不得么……”
颇嫌弃的白了对方一眼,辛若素撇着嘴回头,将手搭在曹鞅肩上。
“哎,说真的,你既如此放心不下不如干脆留在这当个姑爷,本帅虽惜才但也不会押你不放,且保证宅院仆役都给你制备齐了,锣鼓喧天的给你俩将喜事儿办个妥当,如何?”
曹鞅摇了摇头,微挑起的嘴角显得因臂上的伤口苍白着的面色更加惨淡。
“她那日出去买果,是因我摘的柿子不好吃么……?若那日我能陪她……罢了,便是陪她,也没甚么用罢……”
似是从自己梦呓般的喃喃自语中醒来,他抬起的眸子在被风吹得愈发凌乱的发丝间映着粼粼的水光。
“我原想着,上天把她送到我身边儿,是对我天大的眷顾,我要顾着她,护着她,把她受过的委屈遭过的罪都千倍百倍的补回来,她心中有我与否都没甚关系,可后来我才发现,我究竟是护不住她,她不要我,也是正好的……”
白皙的喉头在衣领中滚动了一下,他垂下了长而浓黑的睫毛。
“她想和谁过,想怎么过,只要她乐意,快活,对我来说,都好。”
“魔怔了,魔怔了,真是说不通了……”
辛若素方想辩驳,却又让对方豁然敞开的话匣子中颓唐却强装释然的语气抢了先。
“在军中这些年太遂顺,刀山火海来了都有你们劈回去,我只缩在安乐窝里嚼嚼舌头便得了志满心安,以至于都忘了自己是谁。”
“成天尽说些丧气的混话,听着烦心。”
又气又累的皱了眉头,辛若素哼了一声,撇下仍是蔫作一团的曹鞅站起身走了。

楼主 发条老橘子  发布于 2016-08-11 23:07:00 +0800 CST  

楼主:发条老橘子

字数:32608

发表时间:2016-01-31 07: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14 19:31: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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