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昀川和祁遇你们还满意吗～开心终于画完了，最后没有耐心了毁了百里的格子大衣哈哈哈不是原创，网图做的修改画的，我知道你们又要崔我赶紧去更文了对嘛

【三十四】
两人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祁遇却觉得自己毫无睡意，映着床头的小夜灯，他枕着自己手臂看着侧卧于身侧的百里昀川，距离不过一拳之隔，嘴角不由浮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你在看我？不困吗？”百里昀川没有睁眼，低低问。前两日魏叔给他打电话，说祁遇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每天拼命地工作，也不听劝，再这样下去，人肯定要累坏。他强压着自己躁动不安的**，希望祁遇能快些睡着。
“不敢睡。”
“嗯？”
“我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祁遇苦笑。
百里昀川伸手探到了祁遇的头顶摸了摸，随后勾到他的后脑勺，祁遇也很配合地顺势挪进他的怀里。
“我的体温感受到了么？安心睡吧。”百里昀川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温声道。随后低头吻了吻祁遇的脑门。
祁遇有多久没这么安稳地睡过觉了，这种睁开眼就是晨光熹微，还有他爱的人在枕边的感觉。
百里昀川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睁开，双眸的目光有那么一秒钟似是在看着祁遇，可随后却又是难以聚集的涣散。“醒了？睡得还好吗？”
“来美国这么久，第一次睡得这么好。”祁遇幸福地笑了笑，但那笑意很快便凝在了脸上，随后转而成了担忧。“你…会呆多久？”
百里昀川顿了顿，认真道“你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祁遇一愣，他本以为，百里昀川只是来这边陪陪他，却没成想他竟要定居下来。
“怎么？不乐意么？”感受到祁遇的沉默，百里昀川微微皱眉。
“乐意！我当然乐意！只是……妈跟梵希……”祁遇赶忙解释，生怕百里昀川多想。
“梵希大了，有妈带着，没事的。而且我来这边的事，也征求了梵希的意见。”
“太感动了，怎么办。”祁遇侧过身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他，忍不住凑到他的唇边亲了上去。只一下便被推开，百里昀川无奈笑道“还没刷牙。”
“嫌弃我啊？”祁遇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问他。见他轻轻摇头便接道“那不就得了。”
……
因着祁遇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处理，祁遇没有再继续，两人起床洗漱，在楼下买了早餐上来草草吃了他便要赶去公司。
“我还是带你熟悉一下房间位置吧？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虽然时间有点赶，祁遇还是不放心。
“没关系，你去吧。卫生间就在卧室里，别的地方我也去不着，客厅昨晚大致已经转明白了。”百里昀川平静道。
“那……那我走了。你的东西先不用收拾，我回来了跟你一起弄。你要是着急了，客厅有电视，待会儿会有阿姨来打扫卫生，让她帮你调一下。再不然就让魏叔过来带你四处转转。”
百里昀川听他在门口唠叨个没完，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去吧。”
“那我真走了？”
百里昀川点点头，随着门轻轻扣上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他轻轻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喂？周老板你好，我是百里昀川。”
“哦哦，你好你好。我听小陈说你昨天到的华盛顿是吧？我现在就让人去接你。”
“嗯，是。那麻烦你了周老板。”
“唉，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差不多半个小时能到啊。”
百里昀川发了一个定位过去，等了20分钟之后便摸索着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大衣套上，戴好墨镜，一只手划着墙边一只手点着盲杖蹭出去，左转，30步，下楼，这是早上他跟着祁遇去客厅吃饭记下的方向步数，随后凭着昨晚跟祁遇进门的有些模糊的记忆找出去的方向，还是偏了，似乎是鞋柜？他微微弯腰往下摸了摸，就是鞋柜。那么门就在旁边了。终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百里昀川轻吐了一口气。外面应该是一个大院子，他小心翼翼穿过，直到摸索到围墙，终是顺着围墙找到了院子的大门。
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有辆汽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百里先生？”是一道清甜的女声。
“嗯，你好。麻烦你了。”百里昀川礼貌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叫唐鑫。是店里的前台，你们家好大呀，而且我看你这气质，你真的打算去我们那儿工作吗。。”
“怎么了？”百里昀川随口道，没有带什么情绪。
“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觉得做这个有点可惜。”其实唐鑫看他第一眼就忍不住心中惋惜，怎么这么高高帅帅的一个人眼睛却看不见了呢？
“这跟别的行业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是靠自己的双手在努力，每个行业都值得被尊重。”百里昀川淡淡道。
“你说得对。”唐鑫微红着脸应道。
……
百里昀川搭着她的肩膀进店的时候，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脚是跛的。
“周师傅，人给你带到了。”唐鑫引着百里昀川的手塞到周师傅手里。
“唉！好，你好，百里先生。”周师傅顺势握了握他的手。
“你好。”
“那来，百里先生，我先试试你的手艺。”
百里昀川应了一声，周师傅拉着他到床边，随后躺了下来，指点着百里昀川帮他盖好毛巾，在他背上开始按摩。

“嗯，手艺不错，就是有些生硬，也难怪，我听小陈说你毕业了就没从事这个行业，还能有这样的手法，挺不错的。”
“谢谢周老板。以后叫我昀川就行。”
“好，你也跟着他们叫我周师傅吧。来这里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分的那么明白。那先这样，我今天就让唐鑫带你熟悉熟悉环境，再练练手法，一个星期之后就正式上岗，你看这样行不？”
“好。”
……
祁遇开完会，忙完手头的工作已经12点多了，这才抽空能给百里昀川打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我忙完了，待会儿就回去，然后一起去吃午饭。”祁遇舒心地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好，不过我不在家里，来之前联系好了一份工作，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百里昀川坦然道。
祁遇闻言坐直了身子“工作？什么工作？还是酒馆吗？你还有认识的人在美国？我怎么不知道？”
电话里面是一片沉默，好半晌才听见百里昀川说“见面再说吧，我给你发定位。”
祁遇点开微信，看到百里昀川发过来的定位有些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周百生盲人推拿馆……”
一个小时后，祁遇的车停到了店门口，这儿门面挺大，装修的也干净利落。他坐在车里拨通了百里昀川的电话，几分钟后，那个熟悉的身影点着盲杖徐徐走出，祁遇早就倚在车边等他了，此刻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
上车之后，两人都沉默不语，祁遇侧头看了看百里昀川，后者一脸淡然，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他忍不住打破了这平静“你不是要见面跟我说吗？”
百里昀川薄唇微泯“也没什么，就是高中盲校同学的叔叔开的推拿馆，介绍我过来的。”
“你……怎么突然想转行了？”祁遇一边状似随意地问他，一边偷瞥他的脸色。
百里昀川靠在副驾驶坐上，面朝着前方，墨镜后面的眼睛也直直地朝着前面，半晌才忽然低头笑了笑“不是哪里都有’夜色’会用我这种瞎子。”
祁遇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心似乎也漏跳了一拍，失神地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
在良久的静默中，祁遇心中五味杂陈，他爱的昀川，那么优秀，他应该站在更高的地方，去触碰更远的阳光。方才他从店里走出来，明明与那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一想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要去揉捏一个又一个人的背，祁遇心里就疼得厉害。他不是歧视这个行业，而是心疼百里昀川，是无法释怀。百里昀川这么一个老老实实也不会同人说笑的人，或许会惹到客人，或许会受委屈，太多的或许让祁遇怎么都无法放心。
他带着百里昀川在一家环境比较安静的西餐厅吃了午饭。祁遇本来是计划吃完饭带着他随处走走，可现下已然没了心情，满脑子都是百里昀川要给别人按摩了的事情，要怎么……才能阻止他呢？
“祁遇，我…该回去了。”百里昀川摸了摸盲表。
“哦！…我送你。”祁遇从万千思绪中惊醒，慌忙应道。
……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过的平平淡淡，早上祁遇会开车送他去推拿馆，然后自己回公司，中午再来接他一起吃饭。百里昀川有些不乐意他这么来回跑，说中午自己在推拿馆吃饭，可祁遇拧着性子非要来，怎么也劝不动。下午下班两人吃过晚饭之后，便会到附近随便逛逛。一起买点瓜果蔬菜，这两天祁遇会拉着他在厨房捣腾晚饭，依着祁遇的话来说，外卖和餐厅是没有灵魂的，只有自己动手，才能有生活的味道。百里昀川也终于努力了几天的时间，大致把祁遇的这所大公寓给摸索透彻了，不会在家里还离不开盲杖，总撞到边边角角。秦雪梅每晚都会打一通视频电话，让百里梵希看看他两个爸爸，小孩子长的太快，高了一大截，白白净净的愈发帅气，跟小时候比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头头是道，像个小大人。祁遇心中盘算着，等百里梵希这半学期上完，把她们祖孙俩都接到美国来。
这日，祁遇下班过来接他的时候神神秘秘的，似乎很开心。在祁遇不住的催促声中，百里昀川急忙收拾好东西出来，无奈问他“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哦，今晚不回家做饭了，我们街上随便吃点儿，然后带你去个地方。”祁遇微搀着他坐进来，大步绕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去哪？”百里昀川疑惑。
“我先卖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祁遇笑道。
祁遇带着他在家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便开车载着他过去了。这地方离吃饭的地方不远，几分钟便到了，这里应该还是在街上的繁华地段，百里昀川微微侧头听四周的声音。
“到了。”祁遇停好车，引着他往前走，站定“等我一下。”

【三十五】
手被松开，百里昀川习惯性地往前微微探了探，正犹豫着掏盲杖，耳边传来钥匙哗啦啦的声响，祁遇在开门。
“来，这边。”他回身拉百里昀川的胳膊引着他进来。百里昀川随着他走，微微探着身侧，摸索到了一扇玻璃门。
“来，这儿。”祁遇引着他的手往室内的墙上摸去。
这是……吉他，百里昀川指尖顿了顿，继续往前摸索，一把，两把，三把，都是不同的款式，随后摸到了小提琴。百里昀川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一面墙还没有到尽头，可以感觉到这个空间不算小。
祁遇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怎么了？还有呢。”
“你直接说吧，让个瞎子摸来摸去猜来猜去怪累的。”他放下手转身，无神的双目透过祁遇的肩膀投向灯火阑珊的街道。
“我……”祁遇本以为他会很惊喜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可百里昀川十分淡然。“是这样，我盘下了这家店，改成了琴行。给……我们经营。”他本想说给你经营，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又忙接着道“我跟你说啊，这里面还有一间屋子，弹弹琴唱唱歌什么的都特别方便，还有啊，这里离家…”
“祁遇。”百里昀川打断他“你哪来的钱？”他害怕，害怕祁遇私自调用了公司的资金。
“害～你放心，我也是当了那么多年警察的人，懂法。我在内地有点积蓄，然后从银行贷的款。”顿了顿，他又急忙补充到“这都是小意思，公司已经有起色了，最多两年，这个钱我就能自己还上。”
百里昀川静静地听完，又是良久的静默，面色沉了不少“你是觉得……我做那个工作不好吗？丢…人？”
祁遇一惊，赶忙解释“当然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心疼你啊。
“只是什么？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我觉得那里挺好的，走吧，回家。”百里昀川说罢，点着盲杖从祁遇身侧擦过去。
“那里有什么好？！你非要跟我分的这么清楚么？！”祁遇也有些生气了，他扯住百里昀川的衣袖，语气重了些。他每天为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还分神去操心琴行的事，赶在一周之内弄好了所有东西，从装修到摆设，都是他亲手设计，就为了给百里昀川一个惊喜，而 他却是这样的态度。
百里昀川没有转身，步子却停住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却带着隐隐的无可奈何“祁遇，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自食其力，这是我们从小就接受的教育，也是做人最基本的尊严。”
祁遇忍不住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也不顾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你不是我的负担，从来都不是。就当是我投资好不好？你听我说，等祁麟长大了，我就把公司交给他，到时候你养我，行么？我就整天赖在你身边蹭吃蹭喝，你可不许嫌我烦。”
百里昀川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半晌，抬手抚上腰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叹道“来是错的，不来也是错的，祁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遇蹭着他的后颈使劲摇头“不是这样的，你能来美国，我真的很开心，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他的世界一片虚无，他可以抛弃一切，克服恐惧，为祁遇只身一人来这美国，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真心的呢？“你知道么？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累，工作的时候累，吃饭的时候累，睡觉的时候累……昀川…我们在一起，你陪在我身边，这比什么都好。”祁遇的手紧了紧，脸埋在他的背上，是昀川的体温，也是这世上仅有的，能在他累的时候让他依靠，给他温暖的港湾。
百里昀川拉开祁遇的手，转过身缓缓将祁遇搂进怀里。那只大手扶在他的后脑勺，随后，祁遇只听耳畔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
祁遇给琴行起了个名字，叫“里遇”，开业的诸多事宜都是魏征找人操办的，这种过于热闹的场面百里昀川着实不喜欢，也应付不过来，所以就直接没有出面。经营了一周左右，他发现以自己的英语水平，和美国人交涉起来十分吃力，其间还有两次迫不得已给祁遇打电话让他跟顾客交流，而且中国的盲文和美国的盲文也大有不同，长期生活肯定会有诸多不便。祁遇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本想着给百里昀川请个英文老师，可思前想后，又觉得一个陌生人，百里昀川肯定会很不习惯，于是他决定自己上阵，教百里昀川学英语，盲文他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给百里昀川找了个盲文老师，每天去店里教他一个小时。
日子过得匆匆忙忙，每天能跟他腻歪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晚上躺倒在床上之后的事情了。
“最近学的怎么样，我能不能验收一下成果？”祁遇枕在百里昀川胳膊上，调笑道。
百里昀川准确无误地吻了吻他的唇，随后悄悄退开一拳的距离，深情款款道“You are my today and all of my tomorrows.怎么样？还满意吗？祁老师？”
百里昀川的双眸微敛，声音压得很低，一口纯正标准的英文发音，惹得祁遇心尖痒痒“亲爱的，撩完人家，不打算负责吗？”
“你叫我什么？”百里昀川坏坏地问他。
“亲爱的，我的宝贝……”祁遇柔声道，不老实的手早已环上他的背。

【三十六】
百里昀川抱着祁遇一起摔进了沙发，这家伙份量可不轻，一路抱过来差点没坚持住把他扔半道上，百里昀川的手撑在祁遇两侧喘匀了气才缓缓起身，拍了拍祁遇的脸颊“祁遇？”
结果这货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咂吧了两下嘴。百里昀川终于放弃挣扎，接了盆水给祁遇擦了擦脸，退掉他脚上的鞋袜，又打水给他擦脚，可刚擦完一只，沙发上的人就干呕了起来，一个翻身要不是百里昀川及时扶住肯定得摔到地上去。百里昀川抱扶着他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本想扶着他倚在水池边，没成想祁遇扑倒在马桶旁边就一阵狂吐，百里昀川眉头紧皱，有些荒神地拍他的背，“这么下去，胃怎么受的了…”那连呕带咳的声音刺痛了百里昀川的耳膜，他担忧地喃喃。
吐完，祁遇脱力地躺倒在百里昀川怀里，不安地含糊喃喃“昀川…难受…”
“现在知道难受了？”知道他是在说胡话，百里昀川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他一只手抱着祁遇，另一只手伸到墙上探到离得最近的自己的洗脸巾，毫不嫌弃地为祁遇擦脸。考虑到抱着他上楼梯有危险，随后百里昀川便又把他抱扶到沙发上，重新给他擦脚，又从楼上拿了个毛毯下来给他搭上。
祁遇一直在含糊不清地唤他的名字，还哼哼了起来，百里昀川轻轻叹了口气，摸索到他的眼角真的有泪，像哄孩子那样轻拍他的腹部，温声哄他“乖…快睡吧，乖…。”直到祁遇安静地睡去，他才起身上楼洗漱。
……
祁遇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满脸苦涩地扶了扶额角，四周看了一圈，昨晚好像喝醉了，之后的事情他就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醒了？”祁遇抬眸，眯了眯眼睛，百里昀川的脸色有些黑沉，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重重放在桌子上。
“嗯…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委屈道。
“哼，知道头疼了？”百里昀川冷哼一声。
“啧…我也不想啊…这不，迫不得已吗？你都不心疼心疼我。”
“迫不得已？是憨吧，别人让你喝，你就喝？”
“哎呦…你不懂。”祁遇苦恼。
百里昀川静默了片刻，漠然道“你要是喝到医院去，我一眼都不去看你。牛奶凉了，赶紧喝吧，我去拿早餐。”说罢，他便起身往厨房走去。
祁遇一口气喝完了牛奶，起身跟到厨房去“亲爱的…你别生气啊…”
百里昀川正在夹三明治的手停住了，他暗暗叹息“我生什么气，我只是心疼你，别那么累。”
“我知道，好啦我答应你，之后不管是多大的单子，我都不喝这么多了，成么？”祁遇环上他的腰。
……
祁遇吃完早餐，他的小助理刚好把车开过来接他，一路上，祁遇总觉得他老是回头看自己。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陈梓博正了正身子专心开车。
……
临近春节，华盛顿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祁遇在公司里呆得心里发毛，总想出去耍一耍，他是非常喜欢雪的一个人，不得不说，这边下起雪来真的很美。终于熬到了中午下班，他迫不及待去琴行找他，赶到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琴行看小提琴，那个佛系老板脸上罩着墨镜，就坐在收银台旁旁若无人地摸着手中的盲文书。祁遇兀自笑了笑，快步进门跟那位客人交流了起来，百里昀川听到祁遇的声音指尖顿了顿，唇角漾起一丝微笑，复又继续看书。直到客人付款离开，他才将书搁到桌子上。
“唉，你这么卖东西我真怀疑我还没退休呢，这儿就倒闭了。”祁遇坐到收银台前的椅子上，开玩笑道。
百里昀川莞尔一笑“外面还在下？”
“嗯，下挺大。出去玩？”祁遇一脸期待看着他。
百里昀川愣了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你这话怎么说呢？我这不也只能在你面前当当小孩呢吗？哎呦，走啦走啦。”祁遇说着就起身去拉他。
百里昀川顺着他的劲儿起身，另一只手去摸索桌面上的盲杖却被祁遇给拦住了“不用。”他做罢，转而捞起椅背上的羽绒服套好，刚太头就感觉到一个绒绒的东西套到了头上，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被祁遇摁住“别动！”带好，祁遇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打量了一番，摸了摸下巴满意道“嗯～我家亲爱的真帅！”
“什么颜色？”百里昀川伸手摸了摸头顶的毛线帽，问道。
“黑色的，我俩的一模一样。”祁遇咧嘴笑了笑，拉起他的手摸到自己头顶，百里昀川动了动手指，随后拍了拍他的头顶，脸上挂着丝丝宠溺。
……
地上厚厚的积雪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得严严实实，祁遇挽着百里昀川的臂弯，配合着他的脚步，走得极慢。
“累吗？”百里昀川突然问他。
“嗯？”祁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工作的事，“害，不累，就我这聪明才智，岂不是轻轻松松。”他话锋一转，看着百里昀川的侧脸“哎？过几天我们回家吧，快过年了。”

“还是别折腾了吧，过年你要是真不忙了，就好好休息一下。”百里昀川平静道，他不傻，祁遇过年到底有没有时间，他心里清楚得很。祁遇整日在公司里奔波，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极力不成为他的累赘。话音将落，身边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手中一空，百里昀川内心一阵慌乱，不自觉抬了抬手，眼前的漆黑让他猜不透身边的人是怎么了。
祁遇将他一闪而逝的慌乱神情尽收眼底，却是狠了狠心没去握他的手“你怎么这么扫兴？回家过年难道不是休息吗？我说了我不累，难道你不想回家吗？不想咱妈不想梵希吗？”
百里昀川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不吃了不吃了，回家回家。”祁遇语气里带着些许生气与不耐烦，却着实不敢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随机去拽他的胳膊想打道回府。
百里昀川站着不动，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我饿了。”
最后，两人还是去了计划好的餐厅吃了午餐，只是他原本计划想带着百里昀川去的地方却是放弃了，当百里昀川问他'不是说出来玩吗？'的时候，祁遇忍不住怪里怪气道“我累！不玩了。”
……
春节前夕，百里昀川还是顺了他的意，随着他一同飞回了中国。秦雪梅听说两个儿子要回来，早早就带着百里梵希守在机场，俩人一出来，眼尖的百里梵希便叫着爸爸扑了过去，直直扑进百里昀川的怀里。祁遇开玩笑地叹了口气“还是亲爹亲呐。”百里梵希闻言赶忙从他怀里钻出来扎进祁遇的怀中，双手圈着祁遇的大腿，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祁遇爸爸！”祁遇单手一把把他抱起来，百里昀川默契地握着祁遇的右胳膊肘一手拉着行李箱跟着他往前走，秦雪梅迎上来，眼神几乎没离开两个儿子。
祁遇这才发现秦雪梅旁边还跟了一个小孩，这小孩他认识，是梵希上幼儿园的时候要扒儿子裤子被打流鼻血了的那个小男孩——陆佳轩。
“陆佳轩小朋友怎么也来了？”祁遇放下百里梵希打趣道。
“我不是小朋友，我都二年级了。是梵希非让我跟他过来的。”陆佳轩一本正经道。
“这俩孩子呀，天天跟粘在一块儿了似的。”秦雪梅笑道。“好了好了，先回家吧，妈今天给你们做顿大餐。”
“好久没吃妈煮的饭了，我跟昀川都想死了。”祁遇笑道。
“你呀，就是嘴甜。”
回家的路上，祁遇一直在给百里昀川描述沿途的变化，他就静静听着，怀里躺着梵希小朋友，身旁坐着陆佳轩小朋友。
……
春节那天，秦雪梅把陆佳轩和他奶奶也叫了过来，原来他们租房子租到了昌瑞华府，这才发现和他家在一个小区，两个孩子也就顺其自然玩到了一起。这也算是一大桌子人热热闹闹过了个年。俩孩子贪玩儿，吃完饭非要下楼放烟花，祁遇只好扯着百里昀川带两个孩子下去买了点小烟花陪孩子在小区玩，两个老人家则留在家里看起了春晚。祁遇拉着百里昀川坐在小区健身器材旁的长凳上，看着面前两个孩子大闹，忍不住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百里昀川吓了一跳，伸手想推他做起来“孩子在呢……”
“俩小屁孩懂什么。唉，这椅子冰不冰屁股？”祁遇不以为然。
“让你多穿点你不听？”百里昀川挑眉，随即想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
祁遇知道他想垫在椅子上，赶忙阻止他“哎哎哎？！傻了你，冻坏了待会儿！你别推我让我靠紧点儿，这温度不就能传屁股上了吗？”
百里昀川听他荒谬的言论不禁想笑，手却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腰。
“我们走的时候把妈跟梵希带上吧，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多好。”祁遇看着面前拿着星星烟花跟陆佳轩追跑的梵希，突然觉得家人都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你跟妈提了？”百里昀川问他。
“提了，妈虽然有点舍不得这儿吧，也挺乐意过去的，毕竟我们都在她身边，她也放心嘛。至于梵希，小孩儿，哄哄骗骗也就心甘情愿地跟我们过去了，不用担心，再说了，这孩子已经没有妈了，那我们这做爹的再不多在他身边关怀关怀，多可怜呐，万一长大了扭曲了，不是可惜了这么漂亮一儿子。真那样了你也对不起他不是，那到时候我这个夺走他父爱的人就更愧疚了。”
百里昀川闻言轻笑，什么话到他嘴里都是一套一套的“夺他父爱？你叫声爸爸再说行吗？”
一本正经开玩笑，祁遇翻了个白眼，急得不行“百！里！昀！川！这是重点吗？？？！！！”
“行我知道了，我好好想想。”百里昀川忍了笑意。
……
为了给梵希一点思想准备的时间，正月初五，祁遇就跟他说了这个事情，没想到这小家伙的第一反应却是糯糯地问他“祁遇爸爸，我可不可以不去美国啊？”
祁遇愣了一下“你不想和爸爸在一起吗？”
“想…可是，可是…”百里梵希大眼睛泛起一圈雾气，满脸不开心，小声道“可是陆佳轩在这边…”

祁遇见他眼睛红了，伸手把他揽到怀里，捏了捏他水嫩的脸蛋儿“好啦，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你可以跟陆佳轩打电话？开视频？你可以跟他讲那边的一些好玩的事情，好不好？你想啊，奶奶在这边一个人照顾你多辛苦？到那边了有我跟你爸爸，还有奶奶，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嗯？”
百里梵希犹豫了半晌，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过完端午节，一家人便收拾收拾，坐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临走前，陆佳轩偷偷把自己最喜欢的变形金刚塞给了梵希，梵希也把床头那个会唱歌的海豚小夜灯送给了陆佳轩。祁遇特地帮两个小孩申请了qq号，方便他们联系。
……
百里昀川跟祁遇的关系是怎么向魏征跟秦雪梅坦白的？那是回美国一年后的事情了，是在，两人的婚礼上。其实秦雪梅和魏征早就有所察觉，两个孩子经历了太多，他们都看在眼里，，这虽不是他们心中所愿，但也不忍去拆分他们。
婚礼那日他们都是一身白色西装，在教堂的圣殿里，许诺彼此一生。没有繁杂的礼仪，没有热闹的宾客，一切显得简单却又不平凡。空荡荡的教堂只坐了秦雪梅跟魏征两个人，来自亲人的见证。祁遇听着来自牧师的祝福，瞬间热泪盈眶。这一天…他不敢想，百里昀川更不敢想，但这一切都是无比真实的，他们，结婚了。
end……………………

【番外—相遇】
"儿啊——你真的忍心回国工作把我们两个孤寡老人扔在这儿么？"祁遇哭丧着脸搭着百里梵希的肩膀夸张地哀嚎道。
正在看书的百里梵希撩了撩耳边垂落下来的快要齐肩的碎发，精致的金丝边框眼镜后狭长微挑的美眸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祁遇不满地皱着眉头去揉他的头顶“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开始嫌弃你爹了是不是！”
“啧，您啊，有这精力多摸摸我爸去！”百里梵希躲开祁遇的手，合上书起身，径直上楼。
“嘿？这小没良心的。”祁遇看着他上楼的背影，骂骂咧咧。
“爸……”楼梯上了一半，就见百里昀川从书房走出，迎面而来。百里梵希怔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百里昀川扶着楼梯扶手，四十多岁的人，依旧显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英气，但因着年岁的增长，眼部的病变更加明显了，也不再适合带美容盲片，灰败的双眸犹如一对死物，混浊不堪，毫无生气。
“后天。”百里梵希赶忙答道。
百里昀川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扶着楼梯下楼。
祁遇见他下来，赶忙往沙发旁让了让位置等他坐下。
“妈呢？”百里昀川摸着沙发靠背缓缓坐下，侧了侧头问他。
“哦，妈他跟王姨遛弯儿去了。”祁遇看了看他紧皱的眉头，开解道“你呀，能不能别愁了，天天就你心思多，你看看你这白头发，越来越多了。”祁遇状似不满地摸了摸他的鬓角，忍不住抱怨。见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叹道“儿子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别总觉得都是因为你。”
百里昀川苦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能去念眼科？”
“那也可能你不这样他也选择这条路了呢？再说了儿子念这个念的多优秀啊，23岁博士生毕业，发表了那么多优秀论文，国内外医学界那都得一半往上听过咱儿子的名字，这次回国去s市最好的医院工作，那医院都得插个小红旗迎接一下。你想想啊，帮黑暗中的人寻找光明的白衣天使，多伟大啊！儿子是我们的骄傲。”祁遇幽默道。
百里昀川的眉心并没有舒展，梵希小的时候，他听到儿子说要当医生给爸爸治眼睛，心里是满满欣慰，但当他真的背着全家人自作主张报了医学院，念了眼科之后，他的内心却独剩了歉疚，那日他跟百里梵希大吵了一架，之后父子俩的关系也变得奇奇怪怪。他总觉得是自己的残疾影响了儿子的人生，如果不是儿子，他的眼睛恐怕早已经要摘除了。他的内心深深认为，儿子自然发展之后会选择的路，一定不是这一条。
……
回国这日，百里梵希拖着行李箱跟家人告别，秦雪梅湿着眼睛跟百里梵希念叨这念叨那，老人家对孙子是疼爱到骨子里的。
“奶奶…我都这么大了，您说的我都会注意的，您放心。”百里梵希打断他，轻轻抱了抱秦雪梅。之后对着百里昀川和祁遇挥了挥手“爸，干爹，我走了。”
“好好照顾自己啊儿子。”祁遇上前抱了抱百里梵希。
“我会的，您记得提醒我爸按时滴眼药水。”百里梵希对着祁遇耳畔轻声道。随后退开“还有您的手，不要因为不灵活就不想用它，锻炼也不能停。”
“放心吧。”祁遇摆摆手。
他拉着行李箱往安检口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百里昀川，父亲脸上带着黑色的墨镜，微微侧着头，就在他转开视线的一刹那，身后响起了父亲的声音：“梵希！安置好了记得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爸。”梵希面上浮了丝丝笑意，转身进了安检口。
……
飞机穿过云层，再落下已是这片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离开十六年，在时代的飞速发展下，h市的一切都不太一样了，儿时跟那个人一同玩耍的公园不见了，跟那个人买过糖人的小店不见了，跟那个人上学走的路边竖起了几座高楼大厦……
“您这是要去哪啊？”司机师傅载着这个奇怪的客人绕了好几条街，忍不住问道。
百里梵希这才回神“哦，去昌瑞华府。”
“唉！好嘞！”
十六年前这里是新建不久的，经过十六年的雪雨风霜，这里比当年旧了不少，小区楼下的男女老幼比往年更多，可见小区里的住户也满了。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后面的楼，抱着丝丝希望，敲响了那个时隔十六年的门，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见百里梵希这么样貌出众的男子，瞬间红了脸“请问…您，您找谁？”
百里梵希愣了一下，清冷的脸上展出一丝礼貌的笑意“不好意思，找错了。”
他又上了一层楼，摁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个50多岁的妇人，百里梵希打量了几眼便认出，这就是陆佳轩的房东。
“你是……？”妇人一脸疑惑地打量着百里梵希。
“刘阿姨，我是百里梵希，您还记得吗？我想请问一下，以前租您家房子的奶奶去哪了？”
妇人恍然大悟，惊喜道“哦我的妈呀，是梵希呀，都长这么大了，你们一家子不是搬去国外了吗？怎么回来啦？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水灵。”说着说着便喜笑颜开。
“嗯，回来了。”百里梵希客套地笑了笑，又忙问“您知道陆佳轩他们家搬哪里去了吗？”

“哦……佳轩呐……”妇人回想了一下，愁道“哎呦你不知道，这～大概8、9年前吧？我还记得那年佳轩这孩子是考高中呢，成绩都下来了，咱们省理科状元，可出息了呢！就是可怜呐，这暑假刚开始，那孩子在路上被个货车给撞着了，怪严重的。唉，他奶奶老了，本来身子就不好了，老人家儿子那点儿遗产都拿来培养这孩子了，眼看着要熬出头了，没想到出这事儿，这不天都塌了嘛！咱小区好多人都知道这事儿，还给他捐款来着，当时…我还去医院看过佳轩，听说是撞坏了脊梁骨了？哎呦我也不懂，就是那个两条腿都动弹不了的呦。后来，她奶奶说带着孩子去找专家看病，就搬走了。”
中考……
“我报了省重点，等着啊妹妹，哥这聪明才智，上完高中肯定得被保送，到时候就去国外找你一起念大学。”
“滚，谁是你妹妹？”
“你啊，我看班里小姑娘每一个比你好看的！嘿嘿(º﹃º)”
“滚——！”
“唉？你别挂！哥还没说完呢！”
……
那是……他跟陆佳轩的最后一个视频通话，之后他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也联系不上。原来……
百里梵希觉得胸口好似坠了一块大石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失神地跟妇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楼外的太阳似乎都阴暗了些许，百里梵希颓丧地抬头看了看天空，世界这么大……而你，在哪呢？
他打车到了高铁站乘高铁前往s市的医院报道。医院很大，人流量却十分密集，百里梵希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院长很热情，毕竟他是临床医学眼科的高材生，进这家医院就可以做主治医师。
百里梵希在医院附近租下了一间公寓，他喜欢住在高处，于是选择了27楼，环境不错，透明的落窗玻璃设计从后面能看到灯火繁华的街市。本来祁遇是想帮他在s市买车买房，但都被他拒绝了，他想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循规蹈矩的工作生活开始了。百里梵希本来以为，自己跟陆佳轩的缘分八年前就结束了，却没想到在半年之后的某天，命运的齿轮再次扭转。
这日，他做完连台手术出来，已是晚上12点多了，晚饭也没顾得上吃，收拾收拾回办公室摘掉眼镜坐着啃了两口面包。窝在办公椅里，齐肩的碎发垂向脑后，甚至累得不太想起身回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褪掉身上的白大褂挂到一旁的衣架上，收拾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先生！先生，您不能离开！您体温太高了，不是退烧药能够解决的。我们建议您住院进行全面检查！”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一楼门诊室里传来吵闹的声音。随后那个门内转出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由于被追出来的护士遮住了视角，百里梵希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他将碎发往耳后撩了撩，快步上前想了解一下情况。作为一名医生，看到病人就不自觉想过问，可能也是职业病吧。
“怎么回事？”
护士抬头见识百里梵希，脸颊立马上了一层红晕，医院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怕是全院上下没人不知道。“百…百里医生，这位病人都烧到39度多了，硬要拿个退烧药就走，我怕出事…所以…”
百里梵希闻言，低头去看，却在看过去的一瞬间，怔住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缘分，真的很神奇。轮椅上的人烧得面颊泛红，一双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目光炽热，此刻对上他的视线，立即撇过头去，双手转着轮圈就想往前滑。百里梵希不管不顾，单手死死摁住他的轮椅靠背“交给我吧，你不用管了。”
护士愣了一下，应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了。
百里梵希低头，入眼是那人头顶上的涡旋，他淡然道“先治病，然后我们再好好算账。”说完也不等他开口，就要把轮椅调转方向往里面推，轮椅上的人还在死死抓着轮圈较劲儿，百里梵希心头升起无名之火，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他，用力一推，那人终究是被高烧折磨得精疲力尽，两只手卸了劲儿任由他推。
经过一系列检查，发热的原因是严重的尿路感染，必须住院治疗。整个过程轮椅上的人乖顺的像只绵羊，直到被推到病床前才不耐烦抓住轮圈，有气无力道“我要回家。”
“39度你不知道吗？”百里梵希冷着脸问他，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温怒。
陆佳轩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半晌的静默之后只听他微微叹息“你忙去吧，剩下的不用管了。”
百里梵希俊眉紧皱，俊秀的脸上攀上一层冰霜，他不由分说地绕到轮椅面前，刚刚化验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下还带着尿袋，此时再看到那刺眼的东西更是怒火中烧，这人！简直不要命了！百里梵希弯腰就想架着他的胳肢窝把人拖到床上去。陆佳轩吓了一跳，神色慌乱间条件反射地搂上了百里梵希的脖颈。
“你到底想怎样？！”陆佳轩坐到床上连忙用手撑着床面以免自己歪倒，看到耷拉在床沿的尿袋耳根通红，羞愤难当地大声质问。
“呵，我想怎样？应该是你想怎样吧？想死就去国外申请安乐死，不必这么折磨自己。”百里梵希怒极反笑。
陆佳轩被训得一愣，动了动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躺下！”百里梵希低声呵他，伸手就掀开被子去推他往床头靠，陆佳轩脑子烧的晕晕乎乎，身上也没什么力气，直接就倒了下去，却有一只手扶上了他的后背，直等他平躺下去才慢慢抽走，随后又弯腰掀开床脚的被子。陆佳轩感觉不到也看明白了他在干什么，急忙呵止他“梵希！”百里梵希顿了一下，继续褪他的裤子，一切处理妥当从卫生间出来，才淡然道“别担心，床上有隔尿垫。”
“百里医生……”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推着医用物品架进来。
“我来吧。”百里梵希接过小护士拿起的吊瓶挂在病床旁的吊瓶架上，将陆佳轩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十分熟练地埋好留置针管。小护士就静静站在一旁乖巧地面现桃花地看着百里梵希弄完这一切，又乖巧地推着物品架出去了，期间还时不时偷偷看他俩。
百里梵希转身接了杯热水，又到了一瓶盖的各种药片放到床头柜上，缓缓将床摇起来“吃药。”陆佳轩看了他一眼，迟疑地从他手里接过药片倒进嘴里，又接过他手里的水咽下去。
百里梵希漠然将床放下去，把杯子放到床头，转身发现陆佳轩还在翻着眼睛看他顿时有点无语“你怎么还不睡？”
“你……你，不走吗？”陆佳轩的气焰完全被压下去了，平声问道。
百里梵希看着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心头一紧，也没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麻烦206再推张病床过来，谢谢。”
陆佳轩：“……”
因为药物的作用，很快睡意便席卷了陆佳轩的大脑，本就昏昏沉沉的他渐渐睡了过去。百里梵希本来背对着陆佳轩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听背后半晌没了动静才轻声下床给他量了下体温，温度下去了，但还是有些低烧。他从自己兜里抽了张湿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他的神情并不放松，那张脸……比起八年前的他，成熟了不少，棱角分明，刚毅凌厉。他的头发理得很短，黝黑锃亮。百里梵希的神色恍惚了一下，帮助他排尿翻身，看着那双细长无力的双腿软绵绵地随着他的手晃来晃去，百里梵希心中一阵堵塞。一切都安置妥当才重新躺回床上撑着手肘看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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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553楼

“我去开车，要不……你等我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百里梵希不假思索地淡然道。随后跟着他一同去了停车场。其实百里梵希的车也在停车场，但是想想自己的suv那高高的底盘，他没有吭声。
百里梵希站在一边摁着手机，其实什么也没干，平凡抬眼偷瞄正在跟车较劲儿的陆佳轩，他一手抓着车顶的扶手，一手撑着轮椅，将自己挪进车里，把那双无力的腿搬上来，再扶着方向盘把轮椅够上来，拆折好放到副驾驶位，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个上车动作，到了他这里变得如此艰难，还好这一切虽然慢，却都很顺利。等他把车开出来，百里梵希自觉将手机揣回兜里，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陆佳轩带着他到了一家火锅店，地方敞亮，环境也很干净，顾客不少，也有很多服务生。百里梵希注意到一般餐厅的门槛都会是台阶设计，而这家店的门槛是个平缓斜坡，对于陆佳轩来说出入非常方便。老板是个看上去30多岁的男人，似乎与陆佳轩认识，热情地迎上来“呦，陆老师来了。我听乐乐说你生病了，这好了没呀？”
“谢谢您关心，都好了。”陆佳轩毫不吝啬地展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来！您们里面请。”老板在前面带路，引着他们进了一间包房，又热心地帮陆佳轩撤走了椅子，方便他的轮椅划进去。
百里梵希还在回想刚刚的话，陆老师？他当老师了？思绪期间，菜已经上来了，陆佳轩撑了撑身子，将些许菜品倒进火锅里。百里梵希静静看着面前的火锅，神色闪了闪，陆佳轩还记得他不吃辣，特地点的菌汤锅。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佳轩把涮肉夹到他碗里，抬眼看他。
“半年前吧。”
“你自己吗？”
“嗯。”
“怎么想着回国工作了？”
百里梵希的筷子顿了一下，难道要跟你说，因为你吗？“想回来就回来了。”他淡然道，夹了虾滑塞进嘴里，故作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中国的东西好吃。”
“叔叔跟奶奶他们……”
“他们都在美国，都挺好的。奶奶还好吗？”
这次换陆佳轩愣住了，随后展颜苦笑“走了，今年第三年了。”
“……抱歉。”百里梵希皱了皱眉，心生愧疚。
“没事。”
“你在教学？”百里梵希问道。
“嗯，算是吧，在特殊教育学校。”陆佳轩答道。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深秋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的，不知是在店里坐久了还是怎么样，陆佳轩在上车的时候，两条腿有些抖，百里梵希心中紧张，随时准备冲过去扶他，陆佳轩坐进车里收好轮椅，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捏了捏腿尴尬道“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百里梵希跟着坐上车，把头发往耳后理了理，盯着前面人白皙的后颈“我没开车，可以送我回家吗？”
陆佳轩犹豫了片刻“好。你住哪？”
百里梵希报了自家的地址，车子平缓地行驶在公路上，陆陆续续，各色霓虹灯都亮了起来，陆佳轩的车子是改装过的，一切操作都可以用双手完成。很快，车子行驶进了小区，百里梵希从车上下来招呼他“不上去看看？”
陆佳轩摇下车窗望着他笑了笑“太晚了，就不上去了。”
百里梵希抿了抿唇“行，那留个电话吧。”
陆佳轩没有拒绝，报了自己的号码。百里梵希打过去，等陆佳轩的手机响了挂断。然后看着他，嘱咐道“记得吃药，明天还得去诊所输液。”
陆佳轩一怔，点了点头。与他挥手相别，直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公寓门口，才摇上车玻璃，缓缓离去。

【番外—交集】
陆佳轩把车停进自家小区停车场，划着轮椅出来，他很讨厌这边停车场的设计，因为是地下，有很长一节斜坡，轮椅滑起来真的很费力，刚搬进来的时候，他甚至没办法一个人上去，一是因为胆怯，二是因为生疏，那种一松手就可能坠入深渊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体力虚乏。又折腾了这么久，他有些不自信自己能不能上去，陆佳轩轻轻叹了口气，转动轮椅往上滑，还好上去了，他停在路边微微喘匀了气，复又重新向前。
为了方便，他买的是一楼的房子，不用坐电梯，免得轮椅占用那么大空间。陆佳轩打开房门停在玄关处将自己挪到另一架轮子上没有灰尘的轮椅上，他撑着轮椅弯腰，因为腰腹无力，整个上半身都折在自己腿上，将脚上的板鞋脱下来，套上拖鞋，因为情况特殊，他连拖鞋都是全包的，不然很容易掉。那双绵软无力的脚就随着一系列动作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即便是过去多年，陆佳轩也是满心的厌恶，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两只脚甩在踏板上，之后驱使轮椅停在茶几旁，掏出手机看了看那个号码，半晌之后才打了备注：百里梵希，他盯着手机屏幕半晌，又将百里两个字删除。
……
百里梵希回到公寓，刚窝进沙发，手机就响了起来，“来自干爹的视频邀请”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将头发往脑后捋了一把，柔顺的黑发自他指间滑落。
“……您能不能别每天一个电话的打。”
“你个小崽子！以为我想打吗？还不是……啊！唔……”祁遇一句话说了一半，就被身后百里昀川一只大手捂得死死的。祁遇慌忙摆手示意自己不说了。
百里梵希无语地抿了抿嘴角，这两个人，都多大岁数了！这时，秦雪梅也挤了过来“宝贝啊，过年回不回来呀？”
“奶奶……这才九月份。”
“哎呦奶奶这不是想你了吗，你这两天是不是很累啊？看看，看看，都熬出黑眼圈了！”秦雪梅心疼道。
“没有，昨晚没睡好，年轻人，没事的。”
“哎呦，你可不能拿年轻当本钱知道不？还有啊，平时少吃点零食，多吃点有营养的，知道不？还有……”
“奶奶，我不是小孩子了，您放心吧。”百里梵希忍不住打断她。
“好了好了啊妈，梵希那边是夜里，这么晚了赶紧让梵希休息去吧。”
祁遇来拿秦雪梅的手机，她还不乐意给“唉？唉？我还没说完呢！”
“晚安儿子！”祁遇拿过手机就挂了电话。
百里梵希轻笑，干爹，可不就是家里的快乐源泉吗？有了他的陪伴，爸爸……才不会在黑暗中那么寂寞吧。
这一夜，他睡的也不是很好，陆佳轩的突然闯入，让他的思绪有些杂乱，早晨醒来看看时间才六点多一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点开通讯录，看着那个备注为陆佳轩的号码，你到底……还想不想再认识我……正胡思乱想着，那个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百里梵希吓了一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喂？是我，陆佳轩。”电话那边传来极富磁性的声音。
“我知道。”百里梵希平静应他。
“你…怎么去上班？”他问。
百里梵希愣了一下“打车吧。”
“我送你吧。”
百里梵希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送你去上班。”陆佳轩在那边平静地叙述了一遍。
“呵呵，那就麻烦你了。七点见吧。”百里梵希才不会跟他客气。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百里梵希挂了电话，赶紧起床开始洗漱收拾，一切整理妥当，他对着镜子理了理淡蓝色的衬衣领子，将金丝边框的眼镜擦拭一番架到鼻梁上，颇为满意地左右看了看，方才换鞋出门。
陆佳轩在小区门口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便看到了百里梵希的身影，他摇下车窗玻璃望着他。
“早。”陆佳轩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早。”百里梵希点了点头，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吃早餐了吗？”等到百里梵希坐进车里，陆佳轩看着后视镜里的脸问他。
“没呢。去医院路上有一家，一起去？”
“好。”陆佳轩没有拒绝。
早餐店离医院很近，百里梵希如前几次一样，默然立在一旁等着陆佳轩弄好一切摇着轮椅过来，他穿着深蓝色的圆领卫衣，缩脚的黑色运动长裤显得有些松垮，与在车上不同的是，他带上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显得还挺酷。
“抱歉，每次都让你等我这么久。”陆佳轩抬起头，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百里梵希淡淡道，跟在陆佳轩身旁往早餐店走去。
店门是有两级台阶的，虽然不高，但对于陆佳轩来说也是一种折腾，好在店外也是有座椅的，百里梵希自觉地将一把椅子挪开，方便陆佳轩的轮椅过来。
“谢谢。”
“吃点儿什么？”百里梵希问他。
“都行。我不挑。”
百里梵希闻言，也不再问了，兀自进去点餐。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百里梵希边进门边道，地毯上有一双凉拖，显然是陆佳轩给他准备好的，百里梵希自觉地换上。
“没关系。”陆佳轩摇着轮椅让出路，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浴室在那，毛巾跟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那个……里裤是新的昨天刚拆洗的。”陆佳轩说着，脖颈攀上了几抹红晕，有些尴尬地撇过视线，
“哦，好，谢谢。”百里梵希一改平日里冷若冰山的面容，展颜一笑，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他刚准备拉开浴室的门，就被陆佳轩叫住了“你刚下班？”
“嗯，赶了台加急手术。”
“还没吃饭吧？”
百里梵希愣了一下“哦，没关系，我不饿。”一般在医院加班太晚，回家了身心疲惫，他就会洗洗澡直接睡觉。
陆佳轩没再说什么，百里梵希也就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空间挺大的，有一个低矮的洗手池以及镜子台子。靠墙有一个鱼缸，还有用帘子隔开的坐便。墙上有很多金属杆，花洒的悬挂位置也很低，百里昀川知道这都是陆佳轩的辅助设施。给他准备的浴巾衣物就挂在门后。
从百里昀川进门，哪怕是笑，陆佳轩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惫，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他转着轮椅进了厨房，里面的台面比普通人家矮了不少，陆佳轩取出柜子里的豆浆机，洗了些黄豆、黑米和花生放进去，又放了一勺白糖，摁好时间转身出去。
百里梵希洗完澡，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穿着陆佳轩的背心与短裤。其实这个天气在家里穿长裤有些热了，但是应该是因为陆佳轩身体特殊，所以他仍旧穿着长裤。
陆佳轩坐在客厅的沙发旁，见百里梵希出来将手机放到桌上，指了指手边的吹风机“你先吹吹头发，我给你打了点豆浆。”说着划着轮椅往厨房去。
百里梵希怔了怔“哦，好，其实不用麻烦的。”
“没事。”陆佳轩没有回头。
百里梵希吹头发的时候，余光扫到了电视柜旁放着的黑白照片，面容慈祥温婉，那是陆佳轩的奶奶。想起当年在陆佳轩家里跟陆佳轩抢着吃他奶奶做的红糖糍粑的情景，百里梵希突然觉得眼底有些温热，他急忙收回视线。
此时陆佳轩也盛好豆浆出来了，百里梵希赶忙将手中的吹风机搁到了一旁，因为他看到那碗冒着热气的豆浆就摆在陆佳轩腿上的一个小托盘里，太危险了！他大步过去将托盘接过来放到茶几上，也不管只吹得半干的头发，用勺子舀了一口略微吹了吹。
“会很甜吗？”陆佳轩坐在一旁看他。
“不会，很好喝。你不喝吗？”
“我吃过了。”陆佳轩摇摇头。
百里梵希喝完了一整碗豆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陆佳轩笑了笑，起身想去洗碗。
“哎！给我就行。”陆佳轩一手抓着轮椅的轮圈，一手拉住百里梵希的胳膊。
“我洗吧，都这么麻烦你了。”百里梵希推掉陆佳轩的胳膊，执意拿着碗进了厨房，陆佳轩清楚地看到百里梵希的步子顿了一下，他苦笑了一下，这……就是他的生活啊，永远的异于常人。
百里梵希弯着腰洗好了碗和豆浆机，出去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人了，他环视了一圈，阳台那边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以及落地窗映衬出的朦胧身形，百里梵希走过去推开窗子，就见陆佳轩正往洗衣机里倒洗衣液。他打量了一下，窗台装了金属的防盗窗，放着摁好时间他才抬头看扶着落地窗框的百里梵希。
百里梵希笑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陆佳轩无奈地笑了笑摇着轮椅要出来，百里梵希配合地将落地窗推开了些，方便他出来。
“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我的身体……睡不了沙发，另一个卧室被我改造成书房了。就委屈你了。”陆佳轩一边滑轮圈，一边道。
“没关系，不委屈。”
“那，晚安。”推开卧室门，陆佳轩回头望着百里梵希道。
“晚安。”百里梵希看着他进去关上门，兀自走到门口将客厅的灯关了，打着手机灯走到沙发旁，上面已经放有陆佳轩准备好的枕头和薄被。百里梵希取下眼镜放到茶几上躺上去，沙发对于一米八多的他来说显得有些小，他看着头顶吊灯的影子，又转眼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不由得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眸。

补5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