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新】夜与渔火同青荧 wc bg
直到头发被融化的雪水打湿了一片，隐约觉出些冷来，沈渔才划着轮椅上前：“这雪一时半会儿看是不会停了。天冷，我们早点回去吧，小心着凉。”
“啊好。”青荧这才发现沈渔因为摘了围巾，脖颈和胸膛已经冻得有些红了，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这里离教室还远么？”
“远。”
“……”
青荧顿住了，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都有点走不动了……”
“T大确实是大呀，你看来往的学生都骑自行车呢。”沈渔拍了拍自己的腿上的雪花，眼底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他抬头对上林青荧的目光，开玩笑般的一抬手：“需要载你一程吗，林小姐？”
“诶？”
他用眼神示意林青荧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这怎么行……”
“放心，压不坏。”
青荧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坐了上去。虽然隔着厚厚的裤子和毛毯，还是能感觉到其下那双腿的瘦削。怪不得在家的时候，他总是穿长裤吧……青荧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坐稳了。”沈渔上身看着单薄，却并不瘦弱。他双手划着轮椅，似乎不甚费力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稳稳地向前。
“你挺轻的。”沈渔说。
说话间，林青荧感觉到耳边沈渔呼出的温暖的鼻息，一阵一阵，断断续续，似有似无的扫着自己的脸颊。她感觉耳根一阵酥麻，不知怎么的就红了。
沈渔歪头看向她，又开口：“林青荧。”
“嗯？”
“我们是不是上次说好，‘遇到什么事找我’？”
“唔……”林青荧不知所以地转头，对上沈渔的眼睛。
“所以以后别一个人哭鼻子了，好不好？”
“啊好。”青荧这才发现沈渔因为摘了围巾，脖颈和胸膛已经冻得有些红了，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这里离教室还远么？”
“远。”
“……”
青荧顿住了，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都有点走不动了……”
“T大确实是大呀，你看来往的学生都骑自行车呢。”沈渔拍了拍自己的腿上的雪花，眼底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他抬头对上林青荧的目光，开玩笑般的一抬手：“需要载你一程吗，林小姐？”
“诶？”
他用眼神示意林青荧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这怎么行……”
“放心，压不坏。”
青荧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坐了上去。虽然隔着厚厚的裤子和毛毯，还是能感觉到其下那双腿的瘦削。怪不得在家的时候，他总是穿长裤吧……青荧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坐稳了。”沈渔上身看着单薄，却并不瘦弱。他双手划着轮椅，似乎不甚费力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稳稳地向前。
“你挺轻的。”沈渔说。
说话间，林青荧感觉到耳边沈渔呼出的温暖的鼻息，一阵一阵，断断续续，似有似无的扫着自己的脸颊。她感觉耳根一阵酥麻，不知怎么的就红了。
沈渔歪头看向她，又开口：“林青荧。”
“嗯？”
“我们是不是上次说好，‘遇到什么事找我’？”
“唔……”林青荧不知所以地转头，对上沈渔的眼睛。
“所以以后别一个人哭鼻子了，好不好？”
“沈渔！”
青荧脱口而出。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扑到了床前：“没事吧？磕到哪了没，要不要紧？”
“唔……”沈渔咬了咬牙，额头右上方一根青筋隐隐可见。他艰难地支起头，看向青荧，“没事，刚刚就……手软了一下。”
因为体力不支，他的声音轻而缓，透出些沙哑和慵懒。“不过恐怕得麻烦你帮我一下了。”
“啊，好好，慢点。”林青荧悬着的心堪堪放下了一点。她小心地扶住沈渔的手臂，想架着他的肩把他扶起来。可毕竟那是一个男人的重量，她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小心，”沈渔把腿扶正，倚在床边，灰色毛线衣下的胸膛起伏着。“我还是歇一会儿，等下自己来吧。”
青荧想说地上凉，但自己又实在无能为力，便噤了声。看到这样的大神，她感觉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稍一动便牵扯的疼。
好在沈渔的上身力量确实锻炼得当，片刻后他又尝试了一次，只见他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撑地，稍一使力便把自己摇摇晃晃地挪上了床。他抬头，一眼看到了青荧刚刚因为着急挤出的几滴泪滴，正盈盈挂在眼角。“……怎么又哭了，吓着你了？”
“……嗯。”
沈渔抬手轻轻抹了一下青荧的眼角。“真没事。可能今天天冷着凉了，烧的有点脱力。我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好吧。”青荧弯腰便要去解沈渔的鞋带。
“哎，别——”
“别什么呀，我实在是怕又被你吓一次。你就躺下好好休息，好么？”
“好。”意外地，沈渔没有拒绝。
青荧再次伸手。她刚解开鞋带，几乎还没用力，沈渔脚上的鞋就掉了下来。那是一双怎样的脚啊——瘦弱，无力，脚趾蜷缩着，裹在厚厚的棉袜里。它们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青荧手里，和它们的主人那有力的上身、敏捷的头脑和微微笑着的富有生气的脸是多么的格格不入。青荧一时顿住了。
“很丑吧？”半晌，沈渔开口了。
“诶？”青荧回过头，“没有的事，它们很可爱啊，比‘大神’可爱。”
沈渔轻轻地笑了。
“水开了，我去倒啊。”
趁着青荧转身回到玄关，沈渔侧过身去够床头柜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包。
“诶诶，找什么？我去拿。”青荧看见了，把水杯放下就去够那个包。
“这个你还是别看了，怕又吓着你。”
“什么呀？”
沈渔朝他伸手。
青荧只好把包递了过去，看着他掏出一些密封着的医用器具，形状看上去……像是袋子和导管，好像还有针头。
“大神你不会要给自己挂水吧？”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沈渔并不抬头，捣鼓着那些东西，许久才开口：“是导尿管。”
闻言，青荧心里又揪了一下。“啊，那……我回避了。”大神大概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残疾，更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些的吧，青荧这么想着，便倒退了几步，转身往门外去了。想着赶紧去问酒店前台要一点退烧药，她没顾上打招呼，带上门就下了楼。
沈渔的目光慢慢向上，落在了青荧匆匆离开的背影上。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我吧。”
他自嘲地挑了挑嘴角，随即低下头，熟练地导完尿，一点点撑着身体平躺下来，在高烧的作用下迅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青荧脱口而出。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扑到了床前：“没事吧？磕到哪了没，要不要紧？”
“唔……”沈渔咬了咬牙，额头右上方一根青筋隐隐可见。他艰难地支起头，看向青荧，“没事，刚刚就……手软了一下。”
因为体力不支，他的声音轻而缓，透出些沙哑和慵懒。“不过恐怕得麻烦你帮我一下了。”
“啊，好好，慢点。”林青荧悬着的心堪堪放下了一点。她小心地扶住沈渔的手臂，想架着他的肩把他扶起来。可毕竟那是一个男人的重量，她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小心，”沈渔把腿扶正，倚在床边，灰色毛线衣下的胸膛起伏着。“我还是歇一会儿，等下自己来吧。”
青荧想说地上凉，但自己又实在无能为力，便噤了声。看到这样的大神，她感觉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稍一动便牵扯的疼。
好在沈渔的上身力量确实锻炼得当，片刻后他又尝试了一次，只见他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撑地，稍一使力便把自己摇摇晃晃地挪上了床。他抬头，一眼看到了青荧刚刚因为着急挤出的几滴泪滴，正盈盈挂在眼角。“……怎么又哭了，吓着你了？”
“……嗯。”
沈渔抬手轻轻抹了一下青荧的眼角。“真没事。可能今天天冷着凉了，烧的有点脱力。我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好吧。”青荧弯腰便要去解沈渔的鞋带。
“哎，别——”
“别什么呀，我实在是怕又被你吓一次。你就躺下好好休息，好么？”
“好。”意外地，沈渔没有拒绝。
青荧再次伸手。她刚解开鞋带，几乎还没用力，沈渔脚上的鞋就掉了下来。那是一双怎样的脚啊——瘦弱，无力，脚趾蜷缩着，裹在厚厚的棉袜里。它们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青荧手里，和它们的主人那有力的上身、敏捷的头脑和微微笑着的富有生气的脸是多么的格格不入。青荧一时顿住了。
“很丑吧？”半晌，沈渔开口了。
“诶？”青荧回过头，“没有的事，它们很可爱啊，比‘大神’可爱。”
沈渔轻轻地笑了。
“水开了，我去倒啊。”
趁着青荧转身回到玄关，沈渔侧过身去够床头柜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包。
“诶诶，找什么？我去拿。”青荧看见了，把水杯放下就去够那个包。
“这个你还是别看了，怕又吓着你。”
“什么呀？”
沈渔朝他伸手。
青荧只好把包递了过去，看着他掏出一些密封着的医用器具，形状看上去……像是袋子和导管，好像还有针头。
“大神你不会要给自己挂水吧？”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沈渔并不抬头，捣鼓着那些东西，许久才开口：“是导尿管。”
闻言，青荧心里又揪了一下。“啊，那……我回避了。”大神大概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残疾，更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些的吧，青荧这么想着，便倒退了几步，转身往门外去了。想着赶紧去问酒店前台要一点退烧药，她没顾上打招呼，带上门就下了楼。
沈渔的目光慢慢向上，落在了青荧匆匆离开的背影上。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我吧。”
他自嘲地挑了挑嘴角，随即低下头，熟练地导完尿，一点点撑着身体平躺下来，在高烧的作用下迅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Chapter 12
“呼，还好还是买到了。”青荧单腿迈下小黄车，紧了紧脖子上沈渔的那条灰毛围巾，拎着药匆匆进了酒店大门。
这天不凑巧酒店的常备药刚好用完，所以青荧骑着车从最近的药店回来，已经是几十分钟之后的事了。只见沈渔缩在被子里，微微皱着眉，已经睡熟了。床头柜上的水他喝了小半，剩下的已是冰凉。
青荧倒掉半杯凉水，把玄关处的热水壶拿过来放在床边，又把药拿出来摆好。她不想不辞而别，却怎么都下定不了决心叫醒沈渔。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从桌上扯了张纸开始写便条，想着前半夜他估计会醒，难受的时候手边就有水和药了。
“手怎么放在外面？多冷啊……”青荧小心地伸手搭上沈渔冰凉的手腕，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想帮他塞进去。可青荧刚想松手，自己的手腕却突然被沈渔反手抓住了：
“别走……”
他手心巨大的力道让青荧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的用力抽开了。沈渔的手便兀自落回了身侧。这时沈渔却像是被触及了什么机关，整个人难受地颤动了起来。青荧看到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乌青，眉头紧锁，口中断断续续地呓语：“……别……”
“好好好，我不走，我在这儿呢。”青荧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重又一把抓住他的手。
只见沈渔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愈发急促，半晌，像是濒死的鱼忽然碰到了水那样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一边重重地喘气，一边盯着屋顶快速地眨着眼，似乎在确认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大神你没事吧？我在这呢！我不走。”
沈渔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回头。“……你怎么还在？”
“我去买药了啊。就是药店比较远，去了很久。”
“我还以为你走了。”
“诶？在大神你眼中我像那种招呼都不打就溜了的人嘛？”
“……”
沈渔一时语塞，支起手肘想把上身撑起来。
“小心！”青荧伸手虚虚护了一下，“……刚刚怎么了？是噩梦吗？”
“嗯。”
“没事了，过去了。”
“好。”
“吃点药再睡吧，水壶里还有热水。”
“谢谢。”沈渔接过水，一仰头吞下了七七八八好多药片。
“时候不早了吧……” 他重又抬头，看向青荧说，“天都黑了，今天真是麻烦你，早点回去吧，不过我没法送你了。”
“嗯好，那我先走啦，大神你好好休息！”
“——晚安。”
“晚安。”
听着林青荧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沈渔才靠着床头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忽然他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条。
是青荧的笔迹。
大概是刚刚看自己睡着，在床头草草写的吧，内容无非是药的用法用量，以及为什么没叫醒自己就先走了云云。
他小心地把这张纸捏起来，发现纸的背面似乎还有字。一翻面，眼前出现了一段不知道从哪摘的句子，看起来像是沈从文。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荧”
沈渔觉得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突然颤了一下。
“呼，还好还是买到了。”青荧单腿迈下小黄车，紧了紧脖子上沈渔的那条灰毛围巾，拎着药匆匆进了酒店大门。
这天不凑巧酒店的常备药刚好用完，所以青荧骑着车从最近的药店回来，已经是几十分钟之后的事了。只见沈渔缩在被子里，微微皱着眉，已经睡熟了。床头柜上的水他喝了小半，剩下的已是冰凉。
青荧倒掉半杯凉水，把玄关处的热水壶拿过来放在床边，又把药拿出来摆好。她不想不辞而别，却怎么都下定不了决心叫醒沈渔。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从桌上扯了张纸开始写便条，想着前半夜他估计会醒，难受的时候手边就有水和药了。
“手怎么放在外面？多冷啊……”青荧小心地伸手搭上沈渔冰凉的手腕，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想帮他塞进去。可青荧刚想松手，自己的手腕却突然被沈渔反手抓住了：
“别走……”
他手心巨大的力道让青荧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的用力抽开了。沈渔的手便兀自落回了身侧。这时沈渔却像是被触及了什么机关，整个人难受地颤动了起来。青荧看到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乌青，眉头紧锁，口中断断续续地呓语：“……别……”
“好好好，我不走，我在这儿呢。”青荧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重又一把抓住他的手。
只见沈渔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愈发急促，半晌，像是濒死的鱼忽然碰到了水那样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一边重重地喘气，一边盯着屋顶快速地眨着眼，似乎在确认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大神你没事吧？我在这呢！我不走。”
沈渔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回头。“……你怎么还在？”
“我去买药了啊。就是药店比较远，去了很久。”
“我还以为你走了。”
“诶？在大神你眼中我像那种招呼都不打就溜了的人嘛？”
“……”
沈渔一时语塞，支起手肘想把上身撑起来。
“小心！”青荧伸手虚虚护了一下，“……刚刚怎么了？是噩梦吗？”
“嗯。”
“没事了，过去了。”
“好。”
“吃点药再睡吧，水壶里还有热水。”
“谢谢。”沈渔接过水，一仰头吞下了七七八八好多药片。
“时候不早了吧……” 他重又抬头，看向青荧说，“天都黑了，今天真是麻烦你，早点回去吧，不过我没法送你了。”
“嗯好，那我先走啦，大神你好好休息！”
“——晚安。”
“晚安。”
听着林青荧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沈渔才靠着床头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忽然他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条。
是青荧的笔迹。
大概是刚刚看自己睡着，在床头草草写的吧，内容无非是药的用法用量，以及为什么没叫醒自己就先走了云云。
他小心地把这张纸捏起来，发现纸的背面似乎还有字。一翻面，眼前出现了一段不知道从哪摘的句子，看起来像是沈从文。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荧”
沈渔觉得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突然颤了一下。
Chapter 13
第二天上午，沈渔没来。
青荧望着对面空空的机位，盯着表从八点不安地等到八点零五，然后忍不住了。
—今天怎么没来？还是不舒服吗？
青荧打完字，点了发送。对面大神的头像灰着，让她心里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热。
一夜浅眠，惊醒，又浅眠。上衣似乎是湿透了。得起来换，他迷迷糊糊地想。
远处有什么声音在响。大概是闹钟吧。那声音自顾自孤独地响了一会儿，又停了。
时间沉寂过漫长的几分钟，躯体的感觉才慢慢从远端传来。
他动了动手指。
一阵一阵的抽痛迟钝地从后背传来，他张开嘴费力地呼吸，眼前一阵眩晕。
我醒了，沈渔想。
熬过这一阵比平日更为漫长的体位性低血压，他终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慢慢抬起手掀开被子的一角。尿袋快满了，颜色有些不正常的深黄。昨天的记忆终于潮水般冲了上来，他才想起自己好像是病了。
我似乎还是没学会和这幅身子好好相处，沈渔想。
这场雪后的高烧比想象中更为来势汹汹，沈渔抻了抻微微发着麻的右手手臂，不得不拿起手机请了假，再休息一天。
左手似乎有点使不上劲。他一手撑着轮椅，慢慢挪下床，打算去淋浴间稍微冲一冲澡。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去看看？但是无缘无故的……青荧犹豫着。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青荧正忧心着，竟觉得热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围巾从脖子上慢慢解下来，团成一团。
围巾？对，之前大神说晚点空了还给他。我和他说过去还围巾不就行了，青荧又点开对话框，噼里啪啦地打字：
—大神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还一下围巾
这次，对面的头像亮了。
昨天摔了那么一下，沈渔今天格外小心。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终于把自己收拾干净，划着轮椅回到桌边，翻开笔记本。两条未读消息，都是林青荧发的。
—今天怎么没来？还是不舒服吗？
—大神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还一下围巾
明明一眼看出青荧的意思了，他还是心照不宣地回道：
—午休的时候过来就行。抱歉啊，路上积雪，我不方便出门。
那边迅速传来回复：
—好
第二天上午，沈渔没来。
青荧望着对面空空的机位，盯着表从八点不安地等到八点零五，然后忍不住了。
—今天怎么没来？还是不舒服吗？
青荧打完字，点了发送。对面大神的头像灰着，让她心里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热。
一夜浅眠，惊醒，又浅眠。上衣似乎是湿透了。得起来换，他迷迷糊糊地想。
远处有什么声音在响。大概是闹钟吧。那声音自顾自孤独地响了一会儿，又停了。
时间沉寂过漫长的几分钟，躯体的感觉才慢慢从远端传来。
他动了动手指。
一阵一阵的抽痛迟钝地从后背传来，他张开嘴费力地呼吸，眼前一阵眩晕。
我醒了，沈渔想。
熬过这一阵比平日更为漫长的体位性低血压，他终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慢慢抬起手掀开被子的一角。尿袋快满了，颜色有些不正常的深黄。昨天的记忆终于潮水般冲了上来，他才想起自己好像是病了。
我似乎还是没学会和这幅身子好好相处，沈渔想。
这场雪后的高烧比想象中更为来势汹汹，沈渔抻了抻微微发着麻的右手手臂，不得不拿起手机请了假，再休息一天。
左手似乎有点使不上劲。他一手撑着轮椅，慢慢挪下床，打算去淋浴间稍微冲一冲澡。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要去看看？但是无缘无故的……青荧犹豫着。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青荧正忧心着，竟觉得热了。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围巾从脖子上慢慢解下来，团成一团。
围巾？对，之前大神说晚点空了还给他。我和他说过去还围巾不就行了，青荧又点开对话框，噼里啪啦地打字：
—大神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还一下围巾
这次，对面的头像亮了。
昨天摔了那么一下，沈渔今天格外小心。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终于把自己收拾干净，划着轮椅回到桌边，翻开笔记本。两条未读消息，都是林青荧发的。
—今天怎么没来？还是不舒服吗？
—大神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过去还一下围巾
明明一眼看出青荧的意思了，他还是心照不宣地回道：
—午休的时候过来就行。抱歉啊，路上积雪，我不方便出门。
那边迅速传来回复：
—好
果然，十二点刚过，林青荧就拎着两人份的外卖，抱着那条莫名背锅的围巾来到了沈渔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门没锁。”屋子里传来沈渔虚弱而有些沙哑的声音。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热，沈渔穿了一身亚麻色的居家服坐在落地窗台边，冬日午后的暖阳斜照进来，星星点点地洒在书桌上和他侧脸上。他背对着门，手边的电脑正跑着一段程序，闻声方才回过头来。
“在写题么？”
“嗯，恢复下手感。”
“大神你吃饭没，我过来的路上顺便买了点粥，你刚生过病，应该想吃点清淡的。”
“好，一起吃吧。”沈渔眯了眯眼，合上电脑，划着轮椅从书桌边出来。
青荧这才发现，沈渔今天破天荒的穿了条休闲短裤，也没盖毯子。昨天自己隔着层层布料接触过的细瘦的双腿现在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它们了无生气而又端端正正地被摆在踏板上，其中一条腿上还绑着尿袋。在青荧的记忆里，大神从没在自己或是其它同学面前暴露过身体的残缺。
沈渔似乎浑不在意，他把房间的小桌子收拾出一块吃饭的空间，又抬头看她，口气轻松地补了句：“今天也不出门见外人，方便为上，见笑了。”
“哪里的话，大神赶紧好好休息几天。”
“坐吧，这粥好香。”
“今天上午的题还好吧？”沈渔边喝着粥边从氤氲雾气中抬头，看向青荧。
“嗯……前两题都挺基础的。我感觉这次应该能上二百。”
“不错。”沈渔老干部般的点点头，又接着说，“……第三题其实也能做，记得前天那道动态规划么？一个做法。”
“诶？”
…………
沈渔就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跟青荧讲了十五分钟的动态规划，直到发现青荧似乎面露难色。
“大神……”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讲题思路很清奇啊。”
“……没懂？”
“没。”青荧很果断地说。
“……”
过了半晌，沈渔憋出一句：“所以说家教不是谁都能做的，小林老师。”
听到这声“小林老师”，青荧感觉自己耳根迅速烧了起来，赶紧说：“开玩笑的，是我跟不上大神的思维啦。”
然而沈渔直接没管她的后一句，在青荧耳边把这题又从头讲了一遍。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低，却仍旧清亮而温柔，一字一句的流淌出来，像遥远山间的一汪泉水。伴随着青荧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满意地闭了嘴。
“我还是有做家教的潜力的。”
“是是是，有。”青荧笑了，“这题确实不难，所以在大神眼里是不是人人都应该上三百。”
“每天的题我都觉得可以上三百。”
“……”
沈渔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状态也尚可，青荧稍稍放了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中午，等她想到回去的时候惊觉自己已经快迟到了。她把视线范围内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包里一塞，蹬上小皮鞋就往外跑：
“先走啦，大神好好休息！”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
沈渔目送着她远去的方向，回过神来，慢悠悠地划着轮椅开始收拾吃完的餐盘。他正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过于话唠了，重新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发现刚刚的程序居然已经运行出了期待许久的正确结果。
“进来吧，门没锁。”屋子里传来沈渔虚弱而有些沙哑的声音。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热，沈渔穿了一身亚麻色的居家服坐在落地窗台边，冬日午后的暖阳斜照进来，星星点点地洒在书桌上和他侧脸上。他背对着门，手边的电脑正跑着一段程序，闻声方才回过头来。
“在写题么？”
“嗯，恢复下手感。”
“大神你吃饭没，我过来的路上顺便买了点粥，你刚生过病，应该想吃点清淡的。”
“好，一起吃吧。”沈渔眯了眯眼，合上电脑，划着轮椅从书桌边出来。
青荧这才发现，沈渔今天破天荒的穿了条休闲短裤，也没盖毯子。昨天自己隔着层层布料接触过的细瘦的双腿现在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它们了无生气而又端端正正地被摆在踏板上，其中一条腿上还绑着尿袋。在青荧的记忆里，大神从没在自己或是其它同学面前暴露过身体的残缺。
沈渔似乎浑不在意，他把房间的小桌子收拾出一块吃饭的空间，又抬头看她，口气轻松地补了句：“今天也不出门见外人，方便为上，见笑了。”
“哪里的话，大神赶紧好好休息几天。”
“坐吧，这粥好香。”
“今天上午的题还好吧？”沈渔边喝着粥边从氤氲雾气中抬头，看向青荧。
“嗯……前两题都挺基础的。我感觉这次应该能上二百。”
“不错。”沈渔老干部般的点点头，又接着说，“……第三题其实也能做，记得前天那道动态规划么？一个做法。”
“诶？”
…………
沈渔就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跟青荧讲了十五分钟的动态规划，直到发现青荧似乎面露难色。
“大神……”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讲题思路很清奇啊。”
“……没懂？”
“没。”青荧很果断地说。
“……”
过了半晌，沈渔憋出一句：“所以说家教不是谁都能做的，小林老师。”
听到这声“小林老师”，青荧感觉自己耳根迅速烧了起来，赶紧说：“开玩笑的，是我跟不上大神的思维啦。”
然而沈渔直接没管她的后一句，在青荧耳边把这题又从头讲了一遍。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低，却仍旧清亮而温柔，一字一句的流淌出来，像遥远山间的一汪泉水。伴随着青荧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满意地闭了嘴。
“我还是有做家教的潜力的。”
“是是是，有。”青荧笑了，“这题确实不难，所以在大神眼里是不是人人都应该上三百。”
“每天的题我都觉得可以上三百。”
“……”
沈渔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状态也尚可，青荧稍稍放了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中午，等她想到回去的时候惊觉自己已经快迟到了。她把视线范围内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包里一塞，蹬上小皮鞋就往外跑：
“先走啦，大神好好休息！”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
沈渔目送着她远去的方向，回过神来，慢悠悠地划着轮椅开始收拾吃完的餐盘。他正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过于话唠了，重新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发现刚刚的程序居然已经运行出了期待许久的正确结果。
Chapter 14
回到机房，青荧重又打开包，才发现有哪里不对。那条灰毛绒的围巾就这么好端端地躺在她书包里边——大概是刚才收东西的时候匆匆忙忙一起给塞进来了。真是的，明明说是还围巾，结果又给带了回来，青荧觉得自己简直蠢出了新高度。
她正犹豫着怎么和沈渔开口，手机适时地震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围巾别还了，我带了两条。
“诶？他带……”
—天怪冷的。
沈渔又补了一句。
下午的上课铃响了起来，青荧赶紧把刚刚酝酿的字都删了，剩下一句：
—谢谢啦~
点完发送，她把手机匆匆塞回包里。
沈渔刚解决掉上午的三道题，泡了杯茶重又回到书桌边。刚刚青荧在这里和自己吃过一顿饭，周围似乎还弥漫着未散尽的香味。他打开题库正打算刷一刷题，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进去——大脑CPU似乎被别的什么东西占满了。
正好自己烧退得差不多了，身体也没早上那么难受，沈渔想了想，打算收拾一下出门稍微活动活动。青荧那姑娘……简直是退烧药，还是特效的那种。虽然今天有些傻傻的，找了个自己一眼看穿的借口来，结果最后还把围巾带走了。沈渔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脸上竟然漾起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今天的三道题果然都不太难，下午的老师只用了半节课就讲得差不多了。最后一题方法和沈渔中午说的一样，只是老师讲的似乎不如他讲的简捷明白。
“大神毕竟是大神呐。”回宿舍的路上，青荧一边扣紧风衣扣子一边想。
诶，说到沈渔……青荧的手正扣上最后一粒扣子，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大神既然有围巾，为啥上午他没说，而是在我回来之后才说不用还了？”
之前自己确实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去看他一眼，沈渔是发现了但没有说么？
所以他是不是……也有一点想见我呀。
这个念头滑过脑海，把青荧自己吓了一跳。
“一定是我最近太闲了。”青荧赶紧摇了摇头想撇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加快了脚步。
沈渔在T大有不少认识的学长，大多也都是从小练信竞认识的。他随便问了几个，就顺利地约到了人带他进学校刷卡开了学生活动室的门。
进了活动室，他本来打算去健身区稍微复健一下，以防摔下轮椅这种事再次发生，可没想到周一的下午健身区还有这么多学生在运动，想了想只好作罢。他转动轮椅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想找个没人的单间。
然后他看见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琴房。
沈渔小时候是练过好一阵子钢琴的，只是生病之后他几乎和过去的自己完全割裂开了，那些记忆似乎已经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想不起，也不想去想。
今天不知怎么地，他带上门，径直驶向那架钢琴，毫无停顿的，打开琴盖，双手落在了琴键上。
脑海中的记忆可以随心修饰、掩埋，肌肉的记忆却不会。
他连着弹了好几支，直到一支曲子的高潮处他下意识地想踩踏板，从身体下方传来的却只有虚无，他猛地停住了。
好像终于回到现实似的，他停下来，划着轮椅后退几步，远远地看着那架琴，看了很久。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渐渐排列整齐，一点一点地褪去杂饰，浮出了水面。
他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才动身离开。
回到机房，青荧重又打开包，才发现有哪里不对。那条灰毛绒的围巾就这么好端端地躺在她书包里边——大概是刚才收东西的时候匆匆忙忙一起给塞进来了。真是的，明明说是还围巾，结果又给带了回来，青荧觉得自己简直蠢出了新高度。
她正犹豫着怎么和沈渔开口，手机适时地震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围巾别还了，我带了两条。
“诶？他带……”
—天怪冷的。
沈渔又补了一句。
下午的上课铃响了起来，青荧赶紧把刚刚酝酿的字都删了，剩下一句：
—谢谢啦~
点完发送，她把手机匆匆塞回包里。
沈渔刚解决掉上午的三道题，泡了杯茶重又回到书桌边。刚刚青荧在这里和自己吃过一顿饭，周围似乎还弥漫着未散尽的香味。他打开题库正打算刷一刷题，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进去——大脑CPU似乎被别的什么东西占满了。
正好自己烧退得差不多了，身体也没早上那么难受，沈渔想了想，打算收拾一下出门稍微活动活动。青荧那姑娘……简直是退烧药，还是特效的那种。虽然今天有些傻傻的，找了个自己一眼看穿的借口来，结果最后还把围巾带走了。沈渔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脸上竟然漾起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今天的三道题果然都不太难，下午的老师只用了半节课就讲得差不多了。最后一题方法和沈渔中午说的一样，只是老师讲的似乎不如他讲的简捷明白。
“大神毕竟是大神呐。”回宿舍的路上，青荧一边扣紧风衣扣子一边想。
诶，说到沈渔……青荧的手正扣上最后一粒扣子，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大神既然有围巾，为啥上午他没说，而是在我回来之后才说不用还了？”
之前自己确实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去看他一眼，沈渔是发现了但没有说么？
所以他是不是……也有一点想见我呀。
这个念头滑过脑海，把青荧自己吓了一跳。
“一定是我最近太闲了。”青荧赶紧摇了摇头想撇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加快了脚步。
沈渔在T大有不少认识的学长，大多也都是从小练信竞认识的。他随便问了几个，就顺利地约到了人带他进学校刷卡开了学生活动室的门。
进了活动室，他本来打算去健身区稍微复健一下，以防摔下轮椅这种事再次发生，可没想到周一的下午健身区还有这么多学生在运动，想了想只好作罢。他转动轮椅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想找个没人的单间。
然后他看见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琴房。
沈渔小时候是练过好一阵子钢琴的，只是生病之后他几乎和过去的自己完全割裂开了，那些记忆似乎已经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想不起，也不想去想。
今天不知怎么地，他带上门，径直驶向那架钢琴，毫无停顿的，打开琴盖，双手落在了琴键上。
脑海中的记忆可以随心修饰、掩埋，肌肉的记忆却不会。
他连着弹了好几支，直到一支曲子的高潮处他下意识地想踩踏板，从身体下方传来的却只有虚无，他猛地停住了。
好像终于回到现实似的，他停下来，划着轮椅后退几步，远远地看着那架琴，看了很久。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渐渐排列整齐，一点一点地褪去杂饰，浮出了水面。
他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才动身离开。
嗯…本来昨天1024程序员节是想给我们准程序猿小渔和小林同学写个甜甜番外的。但是露珠的老师似乎也想让我过个节，写代码到现在
所以溜了…晚点补给大家吧qaaaq
所以溜了…晚点补给大家吧qaaaq
听到手机消息的提示音，沈渔在路边停了下来。果然，不用想也知道是青荧。
—大神今天感觉好点没？
他眯着眼开始打字。
—嗯，没事了，明天就回去上课。
屏幕另一边的青荧握紧了手里刚买了打算送去的退烧药，又默默塞回了包里。
—啊那就好！晚上就不去打扰啦
沈渔顿了顿，又回道：
—今天中午那家店的粥挺好喝。
—是嘛！我也觉得~
沈渔主动搭话让青荧有些意外。
—只是带回来有点凉了，堂食味道应该更好。
青荧大脑当机了一秒。大神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还没等她决定好怎么回，沈渔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晚上一起去吃吧？昨天实在是麻烦了，该我请你。
青荧眼睛亮了。几乎不假思索的，她迅速地打了个“好啊”，想了想，赶紧又补一句：
—不过说什么麻烦呀…那什么，“守护大神是我们的责任”嘛qwq
—别听子詹瞎说。
隔着屏幕，青荧似乎看到了他无可奈何，低头轻笑的样子。
两人一起喝完粥，卷着西风走出店门的时候，已经夜色初垂了。沈渔坚持要送青荧回宿舍。
“我自己回去就行。天这么冷，你还病着呢。”
沈渔皱眉。“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哪能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啊，走吧。”
青荧不再坚持，紧紧身上的风衣，跟上沈渔的速度。
“哎等一下。”
沈渔停下，抬头望着青荧。
“你……鞋带开了。”
青荧说完，刚打算蹲下来伸手，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可以吗？”
沈渔咬了咬嘴唇，然后微微点了下头。
青荧摘下手套顺手塞进口袋里，露出细长白皙的手指。沈渔看着它们交叠翻飞，迅速地系紧了鞋带，然后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认真将那只脚放回踏板上摆好。
她低着头，头发一半埋在围巾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沈渔面前。一时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青荧头发上淡淡的清香。
沈渔自生病之后，就对他人与自己感知平面以下的身体接触本能地抗拒。但很反常的，他的身体很自然地接受了青荧，而且不止一次。
“好啦，走吧！”青荧站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渔才回过神来，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送青荧回到宿舍楼下，沈渔从书包里摸出耳机戴上，迎着凌冽北风慢慢地划着轮椅往回走。
耳机里放着自己敲代码的时候习惯听的音乐，他现在却完全没办法像敲代码的时候那样专注。只觉得歌词东一个西一个地在脑海里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响，却怎么也拼不成一句话来。相反，青荧的影子却在脑海里愈发清晰：她第一天来机房的时候；她拿着笔记本讲题的时候；她在雪中笑的时候；她抱着热水袋、拿着药、提着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一次次为自己做着这些自己都未必能想到的事情的时候……
“沈渔啊沈渔……”他无可奈何地笑笑，摇了摇头。
对于沈渔来说，这个世界给他留了一小块黑暗的坚冰作巢穴，他便以之为堡垒，隔开了自己和外面熙熙攘攘的声色犬马。在这个黑暗的小世界里，这么多年他只有心间一簇光，忽明忽暗地闪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心甘情愿地剖开心来把这一簇光赠与青荧，他的世界，却亮起来了。
—大神今天感觉好点没？
他眯着眼开始打字。
—嗯，没事了，明天就回去上课。
屏幕另一边的青荧握紧了手里刚买了打算送去的退烧药，又默默塞回了包里。
—啊那就好！晚上就不去打扰啦
沈渔顿了顿，又回道：
—今天中午那家店的粥挺好喝。
—是嘛！我也觉得~
沈渔主动搭话让青荧有些意外。
—只是带回来有点凉了，堂食味道应该更好。
青荧大脑当机了一秒。大神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还没等她决定好怎么回，沈渔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晚上一起去吃吧？昨天实在是麻烦了，该我请你。
青荧眼睛亮了。几乎不假思索的，她迅速地打了个“好啊”，想了想，赶紧又补一句：
—不过说什么麻烦呀…那什么，“守护大神是我们的责任”嘛qwq
—别听子詹瞎说。
隔着屏幕，青荧似乎看到了他无可奈何，低头轻笑的样子。
两人一起喝完粥，卷着西风走出店门的时候，已经夜色初垂了。沈渔坚持要送青荧回宿舍。
“我自己回去就行。天这么冷，你还病着呢。”
沈渔皱眉。“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哪能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啊，走吧。”
青荧不再坚持，紧紧身上的风衣，跟上沈渔的速度。
“哎等一下。”
沈渔停下，抬头望着青荧。
“你……鞋带开了。”
青荧说完，刚打算蹲下来伸手，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可以吗？”
沈渔咬了咬嘴唇，然后微微点了下头。
青荧摘下手套顺手塞进口袋里，露出细长白皙的手指。沈渔看着它们交叠翻飞，迅速地系紧了鞋带，然后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似的，认真将那只脚放回踏板上摆好。
她低着头，头发一半埋在围巾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沈渔面前。一时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青荧头发上淡淡的清香。
沈渔自生病之后，就对他人与自己感知平面以下的身体接触本能地抗拒。但很反常的，他的身体很自然地接受了青荧，而且不止一次。
“好啦，走吧！”青荧站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渔才回过神来，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送青荧回到宿舍楼下，沈渔从书包里摸出耳机戴上，迎着凌冽北风慢慢地划着轮椅往回走。
耳机里放着自己敲代码的时候习惯听的音乐，他现在却完全没办法像敲代码的时候那样专注。只觉得歌词东一个西一个地在脑海里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响，却怎么也拼不成一句话来。相反，青荧的影子却在脑海里愈发清晰：她第一天来机房的时候；她拿着笔记本讲题的时候；她在雪中笑的时候；她抱着热水袋、拿着药、提着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一次次为自己做着这些自己都未必能想到的事情的时候……
“沈渔啊沈渔……”他无可奈何地笑笑，摇了摇头。
对于沈渔来说，这个世界给他留了一小块黑暗的坚冰作巢穴，他便以之为堡垒，隔开了自己和外面熙熙攘攘的声色犬马。在这个黑暗的小世界里，这么多年他只有心间一簇光，忽明忽暗地闪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心甘情愿地剖开心来把这一簇光赠与青荧，他的世界，却亮起来了。
不知道是自己开了点小差还是基础实在薄弱的缘故，青荧听大神开完“小灶”也还没太明白这道题。
“算了，这个难度比NOIP高很多了。而且你才刚起步，不会也不要紧。”沈渔摆摆手，安慰她道。
“大神。”
“嗯？”
“那什么，这几天辛苦啦……真是太感谢了，回答我各种蠢蠢的问题……然后因为我还发烧了……”青荧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语序混乱地把刚刚删掉的那段话又原样来了一遍。
“啊，这算什么。”沈渔笑了，“我还没道歉呢，最后几天讲题任务太忙，没怎么顾上好好回答你的问题。有什么不懂的回去再找我好了。”
“嗯，”青荧连连点头，“谢谢啦！”
“也要谢谢你，没你的话我一个人发烧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好。”
虽然青荧心里明白，不是因为她沈渔哪里会着凉发烧。
“没什么的啦……”青荧搪塞道，余光却瞟见沈渔的手又不自觉的扶上了腰际。
“大神，你要不然把那个硬硬的东西摘了吧？”
沈渔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腰托？”
“啊，好像是叫这个名。硌着多难受啊。”
“我又感觉不到，”沈渔一皱眉，“而且摘了我不太能坐得住。”
青荧料到多半会被拒绝，但还是朝他伸出手。“没事，我扶着你。”
大概是五个小时的车程对沈渔来说实在太受罪，很意外地，他这次没有坚持。青荧看着他一边撑着扶手一边慢慢把毛衣外侧的腰托解了下来放在腿上。
他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就不着力的歪了过来。
青荧感觉心里被狠狠的撕扯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沈渔的腰。
“哎——”
听到沈渔下意识的一句，青荧意识到好像确实不妥，便又想把手撤回来。
可是撤到一半，手上那冰凉僵硬的触感和随着自己手的动势一点点歪过去的身体又让她不敢放手。
她咬了咬牙：“我给你揉揉吧。”
青荧揉的地方正在沈渔的感知平面附近，平时知觉便若有若无，经过青荧一点一点的按揉松脱了些，微微的酥麻感从远端传来。
“我……”
沈渔刚一开口便被青荧打断了：“大神你别说我揩你油啊。”
“没。”沈渔笑了，“我刚想说其实那里我没什么感觉的。”
“啊。”
“但是现在能感觉到，很舒服。”
青荧又按了一会儿，直到僵硬的感觉消失，才尝试着松开了手。沈渔正斜靠在扶手上，摇摇欲坠的。她又伸手将他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好靠着自己借个力。
沈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靠着，两人之间的空气一时静止了。
“那个……”
“那个……”
两人竟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
又经过了短暂的沉默，青荧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那个，大神，我以后还可以经常找你问问题吗……”
“可以啊。”
“就是……每天都，那种。”
沈渔挑了下眉。
“……你不会没看出来，我喜欢你吧。”说完这句话，青荧长长的吐了口气。
“不会。”沈渔却依然惜字如金。
“……”
青荧一时不知道下句该怎么接的时候，沈渔开口了。
“刚刚我也想说这个来着，被你抢先了。”他眯了眯眼，“早知道就不让着你了，这种话怎么也不应该让女孩子先开口。”
青荧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这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啊，大神如果不嫌弃我太菜的话，不然我们就先试试……”
沈渔温柔地打断了她的不知所措。
“青荧，你是我见过最优秀和善良的女孩子。
“我一直觉得，几年前的那场病几乎把我的一切都带走了，留下来的只有活着而已。你把其他的东西还给我了。
“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个很爱惜身体的人，甚至不能很好地照顾好自己。但是只要你愿意，我想尽我所能照顾好你。
“所以……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青荧本来低着头，脸红了大半，听闻这话慢慢地抬起头，对上沈渔的目光。
她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渔笑了。他本就眉目舒朗，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平时总也见不到。
“你笑起来多好看呀，应该多笑笑。”
不知道是青荧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大神哪里不一样了。可能因为没力气，他声音低低的，那股雷厉风行的锋芒也被他一股脑儿收了进去，剩下的是灵魂里的一点点柔软。
沈渔调整了一下姿势，换了个支撑手臂。“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好呀。”
她伸出手。
沈渔的手臂有些凉，但是并不瘦弱，有着常年健身和推轮椅练出来的隐隐约约的肌肉。
“你身上好凉啊。”
“会热起来的。”
“嗯。”青荧笑了。
“算了，这个难度比NOIP高很多了。而且你才刚起步，不会也不要紧。”沈渔摆摆手，安慰她道。
“大神。”
“嗯？”
“那什么，这几天辛苦啦……真是太感谢了，回答我各种蠢蠢的问题……然后因为我还发烧了……”青荧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语序混乱地把刚刚删掉的那段话又原样来了一遍。
“啊，这算什么。”沈渔笑了，“我还没道歉呢，最后几天讲题任务太忙，没怎么顾上好好回答你的问题。有什么不懂的回去再找我好了。”
“嗯，”青荧连连点头，“谢谢啦！”
“也要谢谢你，没你的话我一个人发烧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好。”
虽然青荧心里明白，不是因为她沈渔哪里会着凉发烧。
“没什么的啦……”青荧搪塞道，余光却瞟见沈渔的手又不自觉的扶上了腰际。
“大神，你要不然把那个硬硬的东西摘了吧？”
沈渔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腰托？”
“啊，好像是叫这个名。硌着多难受啊。”
“我又感觉不到，”沈渔一皱眉，“而且摘了我不太能坐得住。”
青荧料到多半会被拒绝，但还是朝他伸出手。“没事，我扶着你。”
大概是五个小时的车程对沈渔来说实在太受罪，很意外地，他这次没有坚持。青荧看着他一边撑着扶手一边慢慢把毛衣外侧的腰托解了下来放在腿上。
他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就不着力的歪了过来。
青荧感觉心里被狠狠的撕扯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沈渔的腰。
“哎——”
听到沈渔下意识的一句，青荧意识到好像确实不妥，便又想把手撤回来。
可是撤到一半，手上那冰凉僵硬的触感和随着自己手的动势一点点歪过去的身体又让她不敢放手。
她咬了咬牙：“我给你揉揉吧。”
青荧揉的地方正在沈渔的感知平面附近，平时知觉便若有若无，经过青荧一点一点的按揉松脱了些，微微的酥麻感从远端传来。
“我……”
沈渔刚一开口便被青荧打断了：“大神你别说我揩你油啊。”
“没。”沈渔笑了，“我刚想说其实那里我没什么感觉的。”
“啊。”
“但是现在能感觉到，很舒服。”
青荧又按了一会儿，直到僵硬的感觉消失，才尝试着松开了手。沈渔正斜靠在扶手上，摇摇欲坠的。她又伸手将他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好靠着自己借个力。
沈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靠着，两人之间的空气一时静止了。
“那个……”
“那个……”
两人竟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
又经过了短暂的沉默，青荧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那个，大神，我以后还可以经常找你问问题吗……”
“可以啊。”
“就是……每天都，那种。”
沈渔挑了下眉。
“……你不会没看出来，我喜欢你吧。”说完这句话，青荧长长的吐了口气。
“不会。”沈渔却依然惜字如金。
“……”
青荧一时不知道下句该怎么接的时候，沈渔开口了。
“刚刚我也想说这个来着，被你抢先了。”他眯了眯眼，“早知道就不让着你了，这种话怎么也不应该让女孩子先开口。”
青荧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这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啊，大神如果不嫌弃我太菜的话，不然我们就先试试……”
沈渔温柔地打断了她的不知所措。
“青荧，你是我见过最优秀和善良的女孩子。
“我一直觉得，几年前的那场病几乎把我的一切都带走了，留下来的只有活着而已。你把其他的东西还给我了。
“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个很爱惜身体的人，甚至不能很好地照顾好自己。但是只要你愿意，我想尽我所能照顾好你。
“所以……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青荧本来低着头，脸红了大半，听闻这话慢慢地抬起头，对上沈渔的目光。
她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渔笑了。他本就眉目舒朗，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平时总也见不到。
“你笑起来多好看呀，应该多笑笑。”
不知道是青荧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大神哪里不一样了。可能因为没力气，他声音低低的，那股雷厉风行的锋芒也被他一股脑儿收了进去，剩下的是灵魂里的一点点柔软。
沈渔调整了一下姿势，换了个支撑手臂。“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好呀。”
她伸出手。
沈渔的手臂有些凉，但是并不瘦弱，有着常年健身和推轮椅练出来的隐隐约约的肌肉。
“你身上好凉啊。”
“会热起来的。”
“嗯。”青荧笑了。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周末大概不会更了，大家抱歉哈…
想说一句，虽然在文里我总喜欢病弱的小哥哥，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希望我爱的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医院真的是个很容易让人迅速消沉下来的地方…
想说一句，虽然在文里我总喜欢病弱的小哥哥，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希望我爱的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医院真的是个很容易让人迅速消沉下来的地方…
Chapter 16
从T大十天集训回来，即使神经大条如陈宽也迅速发现了沈渔身上的变化。
整天被青荧围着问题也就不说了，毕竟想听大神讲题的人并不少；最让他意外的是沈渔竟然越来越频繁地去学校听课了，美其名曰“给家教省点力”，课间还老是划着轮椅到隔壁班窗口晃来晃去，简直都不像冰山人设的大神了。
这些疑问直到有一天陈宽忍不住问了沈渔一个问题，才豁然开朗。
“你妈今年给你找的家教是谁啊，居然让渔儿你这么上进？”
“林青荧。”
“……”
陈宽大脑空白了五秒，然后凭借他出众的逻辑思维能力迅速把前因后果练成了线。
“渔儿，你老实说，你对我们队花是不是……”
“是什么啊。”沈渔头也不抬，却偷偷憋着笑。
陈宽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你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呀？有意思就去追啊！勇敢点，自信点！渔儿你问问我们队的男生，哪个不觉得……”
“我跟她在一起了啊。”
“……”
陈宽出众的逻辑思维能力这时也败下阵来了。
母胎solo的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从三个月前谁看谁不顺眼到突然悄无声息地在一起的。
沈渔看他不说话，冷静地补了一句：“没打算广而告之，你看出来了就告诉你吧。”
……这么下去全世界都会看出来的好吗！
果然，大神和队花在一起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信竞队。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每周末早晨以问问题的名义去找青荧的男生一下子变少了，即使有，也都心照不宣地挑沈渔不在或者还没来的时候去。
“大神还是没人敢惹呀。”青荧趁沈渔划着轮椅经过，悄悄和他咬耳朵。
“本来就没那么多题好问，浪费时间。”沈渔头也没抬道。
“那……我问你题呢？”
“来。”
青荧笑嘻嘻地蹦到沈渔轮椅边上，顺手给他揉了揉腰。沈渔咬着嘴唇笑，轻轻捏了捏身侧的那只柔软白皙的手。
以陈宽为首的S中信竞队全体单身男性终于不忍心地收回了视线。
风声传得快，老徐自然也知道了这回事。不过沈渔和青荧人他都清楚，没什么不放心的，反而还关照沈渔多指点青荧，好好带她下个赛季一起冲省队。
看到沈渔从办公室出来，等在一旁的青荧赶紧扑上去：“怎么样，老徐为难你没？”
“没……”
“那怎么这么久？”
“……还叫我照顾你来着。后来说了点省选的事，问你意愿呢。”
“今年省选？我分不够啊。”青荧道。
“老徐那儿有名额。说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去试试，这样明年更有把握一点。”
“你呢？”
沈渔笑道：“我去啊。”
“那我也去。”
每个赛季的省选都在冬末的一月开始，待到开春便是结局。期间一共三场比赛，分数累积，排在前十位的才得以冲出重围进入省队，参加六月的全国大赛。几乎每一个信竞选手，都会留下数不清多少个这样往我拼搏的冬天和心惊胆战的春天的记忆。
这条路并不轻松，沈渔甚至有一瞬间想和青荧说，你别去受这个苦了。但他不会，他相信她，只是说：
“开始了，就别回头看。”
“嗯，我知道。”
“我一直在这里。”
从T大十天集训回来，即使神经大条如陈宽也迅速发现了沈渔身上的变化。
整天被青荧围着问题也就不说了，毕竟想听大神讲题的人并不少；最让他意外的是沈渔竟然越来越频繁地去学校听课了，美其名曰“给家教省点力”，课间还老是划着轮椅到隔壁班窗口晃来晃去，简直都不像冰山人设的大神了。
这些疑问直到有一天陈宽忍不住问了沈渔一个问题，才豁然开朗。
“你妈今年给你找的家教是谁啊，居然让渔儿你这么上进？”
“林青荧。”
“……”
陈宽大脑空白了五秒，然后凭借他出众的逻辑思维能力迅速把前因后果练成了线。
“渔儿，你老实说，你对我们队花是不是……”
“是什么啊。”沈渔头也不抬，却偷偷憋着笑。
陈宽露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你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呀？有意思就去追啊！勇敢点，自信点！渔儿你问问我们队的男生，哪个不觉得……”
“我跟她在一起了啊。”
“……”
陈宽出众的逻辑思维能力这时也败下阵来了。
母胎solo的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从三个月前谁看谁不顺眼到突然悄无声息地在一起的。
沈渔看他不说话，冷静地补了一句：“没打算广而告之，你看出来了就告诉你吧。”
……这么下去全世界都会看出来的好吗！
果然，大神和队花在一起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信竞队。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每周末早晨以问问题的名义去找青荧的男生一下子变少了，即使有，也都心照不宣地挑沈渔不在或者还没来的时候去。
“大神还是没人敢惹呀。”青荧趁沈渔划着轮椅经过，悄悄和他咬耳朵。
“本来就没那么多题好问，浪费时间。”沈渔头也没抬道。
“那……我问你题呢？”
“来。”
青荧笑嘻嘻地蹦到沈渔轮椅边上，顺手给他揉了揉腰。沈渔咬着嘴唇笑，轻轻捏了捏身侧的那只柔软白皙的手。
以陈宽为首的S中信竞队全体单身男性终于不忍心地收回了视线。
风声传得快，老徐自然也知道了这回事。不过沈渔和青荧人他都清楚，没什么不放心的，反而还关照沈渔多指点青荧，好好带她下个赛季一起冲省队。
看到沈渔从办公室出来，等在一旁的青荧赶紧扑上去：“怎么样，老徐为难你没？”
“没……”
“那怎么这么久？”
“……还叫我照顾你来着。后来说了点省选的事，问你意愿呢。”
“今年省选？我分不够啊。”青荧道。
“老徐那儿有名额。说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去试试，这样明年更有把握一点。”
“你呢？”
沈渔笑道：“我去啊。”
“那我也去。”
每个赛季的省选都在冬末的一月开始，待到开春便是结局。期间一共三场比赛，分数累积，排在前十位的才得以冲出重围进入省队，参加六月的全国大赛。几乎每一个信竞选手，都会留下数不清多少个这样往我拼搏的冬天和心惊胆战的春天的记忆。
这条路并不轻松，沈渔甚至有一瞬间想和青荧说，你别去受这个苦了。但他不会，他相信她，只是说：
“开始了，就别回头看。”
“嗯，我知道。”
“我一直在这里。”
Chapter 17
转眼到了岁末，参加省选的名单出来，除了唐子詹赵心怡他们几个之外，高一的名额不出意外地给了沈渔、青荧和陈宽。青荧自愿跟着参加训练，文化课之外的时间自然是全占满了。她看着没日没夜在机房刷题的赵心怡学姐，第一次体会到在信竞这条路上走下去并不比高考容易多少。
这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距离省队第一轮选拔还剩不到三十天。
紧张了大半个月，唐子詹他们几个竟然秘密商量着要在学校一起跨年，零食饮料都买好了悄悄藏在机房的桌子下面。上高中之后的第一个跨年夜，青荧兴奋着，自然是打算参加。沈渔便也被他们几个好说歹说留了下来。
老徐照例是过了下班时间，来关照了几句便走了。安静的机房终于压抑不住地热闹起来。几个人围坐到一起，东拉西扯地聊着。很快，周围零星的几点灯火也被沉沉的夜色淹没，只留下了这一个被学校特批、可以自主延长活动时间的机房，像茫茫深海中的灯塔，孤独地亮着。
“这是我在机房的第六年，也是最后一年了。”唐子詹拉开罐装啤酒的易拉环，抿了一口后说道。
“我是第五年。”赵心怡慢悠悠吃着手里的蛋糕，习惯性的把叉子在手里转来转去。
“是啊，你晚来一年。当初听名字我还以为是个可爱学妹，结果来了一看，是个老——”
“……老什么？唐子詹你敢说我老阿姨试试看？”
“老司机行了吧。”唐子詹抬起头，结果正对上心怡杀气腾腾的眼神，“哎别动手……别动手，心姐我错了。”
青荧不常见他俩斗嘴，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沈渔似乎也心情挺好，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这一笑倒是让青荧想起来，她扭头盯着沈渔，颇有意思地问：“诶大神，我刚来的时候，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名字挺好听。”
“……没了？”
“没了。”
青荧撇嘴：“你这人，对队里新来的女孩子就这么没兴趣嘛……”
陈宽在一旁插嘴：“不止你，渔儿觉得队里新来的队员****，甚至跟我打过赌猜有几个人能在全国赛后没被吓跑留下来呢。”
“你，闭嘴。”沈渔白了陈宽一眼，但是明显没什么底气，“不过你能留下来我真的没想到。”
“人不可貌相呀沈渔同志，我之前被你的冰山大神外表迷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怕黑呢。”
“……”
沈渔彻底吃了个瘪，不说话了。
“啥？渔儿怕怕怕黑？”陈宽来了兴趣，凑上来。
“是啊！最近夜训结束得晚，我都陪他走到楼底下呢！”
“啊，怪不得这几年渔儿从没跟我们一起参加过夜训，还说什么身体原因！我就说嘛……”
沈渔挣扎着解释：“……PTSD了解一下？”
不过陈宽根本没顾得上听，大力拍了一下沈渔的肩：“早说啊，兄弟我不怕！”
“……哦。”
沈渔此刻只想把头埋进轮椅下面。
青荧在一旁吃吃地笑，趁机把沈渔桌上那罐啤酒偷了过来。
“哎——”
“你刚生过病还是养养生吧，我帮你喝。”青荧强词夺理。
“快十二点了啊！来来来我们碰个杯吧，明年一切顺利，统统进队！”子詹那边热闹起来，大家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饮料。
“敬未来队爷（注：调侃性称谓，指入选省代表队的大佬。）！”赵心怡嘻嘻哈哈地碰了一下子詹的啤酒罐儿。
“敬未来队奶！”子詹不甘示弱，想也没想地接道。
“队奶是什么东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立马东倒西歪地笑成一片，心怡又顺利地打了一巴掌唐子詹。
“不立flag了，还是祝大家明年都能得偿所愿吧！”陈宽举起桌上的橙汁，绕着桌子碰了一圈杯：“敬梦想和坚持。”
“敬梦想和坚持。”大家心照不宣地齐声合了一句。
扬起头喝了一大口，青荧竟然觉得眼睛有点湿了。她转向沈渔，又举起杯轻声说：“敬自由和健康。”
沈渔笑了，伸手搂住她的肩。“自由和健康是奢望了。这一年我没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也是呀。是奢望我也想。”
“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
“嗯。”
青荧下意识地伸手给他揉腰，没想到刚一碰上沈渔整个人就一颤——触感是意料之外的冰凉僵硬。她才想起来沈渔大概已经没有休息地坐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心疼的不行，赶紧把手搓热去揉他腰侧的肌肉。
可她刚把手搓热，就被一双有些凉的大手包住了。
“别忙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我没事的。”
他总是这么说没事，青荧想。
“刚刚是谁答应我说要好好努力把身体养好的呀？”
“是我。”沈渔脸上委屈巴巴的。
“沈渔同学，你不觉得在你的词典里，‘没事’‘不要紧’这些词的定义有些问题吗？”
“啊？”
“在我面前就别强撑着说‘没事’了，好吗？”
“唔……”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一只手还握着青荧，抽出另一只慢慢地去解那个戴在身上快十个小时的腰托。
“这就对嘛。”青荧笑了。她熟练地递上肩膀，接住了那个因为无力而瞬间瘫软下来的身体。
沈渔和她肩并肩靠着，她感觉到沈渔一头柔软的长发摩擦着自己的脸。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特别想把自己心里压着的一切都倒出来。于是她在沈渔耳边轻声地说：
“我好喜欢你啊。”
从脖子到耳根大约红了一片吧，她不管了。
“从……不知道哪天开始，可能是你给我讲题的时候，可能是在T大下初雪的那个晚上，也可能就是我踏进这个机房的第一天。”
“我喜欢看你冰山的侧脸，也喜欢看你笑。喜欢你洞悉一切的样子，也喜欢你刹那的无助。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但在我心里你是。”
沈渔拍了拍轮椅扶手：“你确定？”
青荧使劲点头。
沈渔笑了。
“你记不记得在T大的时候你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有很幸运的事情发生？”
“嗯。”她盯着沈渔。
“对我来说，遇见你就是我全部的幸运了。”
窗外突然被五彩的烟花点亮，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起，淹没了沈渔的后半句话。
是新的一年到了。
但是青荧显然看懂了他的话，因为她一边凑近沈渔的唇，一边说：
“我也是。”
转眼到了岁末，参加省选的名单出来，除了唐子詹赵心怡他们几个之外，高一的名额不出意外地给了沈渔、青荧和陈宽。青荧自愿跟着参加训练，文化课之外的时间自然是全占满了。她看着没日没夜在机房刷题的赵心怡学姐，第一次体会到在信竞这条路上走下去并不比高考容易多少。
这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距离省队第一轮选拔还剩不到三十天。
紧张了大半个月，唐子詹他们几个竟然秘密商量着要在学校一起跨年，零食饮料都买好了悄悄藏在机房的桌子下面。上高中之后的第一个跨年夜，青荧兴奋着，自然是打算参加。沈渔便也被他们几个好说歹说留了下来。
老徐照例是过了下班时间，来关照了几句便走了。安静的机房终于压抑不住地热闹起来。几个人围坐到一起，东拉西扯地聊着。很快，周围零星的几点灯火也被沉沉的夜色淹没，只留下了这一个被学校特批、可以自主延长活动时间的机房，像茫茫深海中的灯塔，孤独地亮着。
“这是我在机房的第六年，也是最后一年了。”唐子詹拉开罐装啤酒的易拉环，抿了一口后说道。
“我是第五年。”赵心怡慢悠悠吃着手里的蛋糕，习惯性的把叉子在手里转来转去。
“是啊，你晚来一年。当初听名字我还以为是个可爱学妹，结果来了一看，是个老——”
“……老什么？唐子詹你敢说我老阿姨试试看？”
“老司机行了吧。”唐子詹抬起头，结果正对上心怡杀气腾腾的眼神，“哎别动手……别动手，心姐我错了。”
青荧不常见他俩斗嘴，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沈渔似乎也心情挺好，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这一笑倒是让青荧想起来，她扭头盯着沈渔，颇有意思地问：“诶大神，我刚来的时候，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名字挺好听。”
“……没了？”
“没了。”
青荧撇嘴：“你这人，对队里新来的女孩子就这么没兴趣嘛……”
陈宽在一旁插嘴：“不止你，渔儿觉得队里新来的队员****，甚至跟我打过赌猜有几个人能在全国赛后没被吓跑留下来呢。”
“你，闭嘴。”沈渔白了陈宽一眼，但是明显没什么底气，“不过你能留下来我真的没想到。”
“人不可貌相呀沈渔同志，我之前被你的冰山大神外表迷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怕黑呢。”
“……”
沈渔彻底吃了个瘪，不说话了。
“啥？渔儿怕怕怕黑？”陈宽来了兴趣，凑上来。
“是啊！最近夜训结束得晚，我都陪他走到楼底下呢！”
“啊，怪不得这几年渔儿从没跟我们一起参加过夜训，还说什么身体原因！我就说嘛……”
沈渔挣扎着解释：“……PTSD了解一下？”
不过陈宽根本没顾得上听，大力拍了一下沈渔的肩：“早说啊，兄弟我不怕！”
“……哦。”
沈渔此刻只想把头埋进轮椅下面。
青荧在一旁吃吃地笑，趁机把沈渔桌上那罐啤酒偷了过来。
“哎——”
“你刚生过病还是养养生吧，我帮你喝。”青荧强词夺理。
“快十二点了啊！来来来我们碰个杯吧，明年一切顺利，统统进队！”子詹那边热闹起来，大家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饮料。
“敬未来队爷（注：调侃性称谓，指入选省代表队的大佬。）！”赵心怡嘻嘻哈哈地碰了一下子詹的啤酒罐儿。
“敬未来队奶！”子詹不甘示弱，想也没想地接道。
“队奶是什么东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立马东倒西歪地笑成一片，心怡又顺利地打了一巴掌唐子詹。
“不立flag了，还是祝大家明年都能得偿所愿吧！”陈宽举起桌上的橙汁，绕着桌子碰了一圈杯：“敬梦想和坚持。”
“敬梦想和坚持。”大家心照不宣地齐声合了一句。
扬起头喝了一大口，青荧竟然觉得眼睛有点湿了。她转向沈渔，又举起杯轻声说：“敬自由和健康。”
沈渔笑了，伸手搂住她的肩。“自由和健康是奢望了。这一年我没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也是呀。是奢望我也想。”
“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
“嗯。”
青荧下意识地伸手给他揉腰，没想到刚一碰上沈渔整个人就一颤——触感是意料之外的冰凉僵硬。她才想起来沈渔大概已经没有休息地坐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心疼的不行，赶紧把手搓热去揉他腰侧的肌肉。
可她刚把手搓热，就被一双有些凉的大手包住了。
“别忙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我没事的。”
他总是这么说没事，青荧想。
“刚刚是谁答应我说要好好努力把身体养好的呀？”
“是我。”沈渔脸上委屈巴巴的。
“沈渔同学，你不觉得在你的词典里，‘没事’‘不要紧’这些词的定义有些问题吗？”
“啊？”
“在我面前就别强撑着说‘没事’了，好吗？”
“唔……”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一只手还握着青荧，抽出另一只慢慢地去解那个戴在身上快十个小时的腰托。
“这就对嘛。”青荧笑了。她熟练地递上肩膀，接住了那个因为无力而瞬间瘫软下来的身体。
沈渔和她肩并肩靠着，她感觉到沈渔一头柔软的长发摩擦着自己的脸。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特别想把自己心里压着的一切都倒出来。于是她在沈渔耳边轻声地说：
“我好喜欢你啊。”
从脖子到耳根大约红了一片吧，她不管了。
“从……不知道哪天开始，可能是你给我讲题的时候，可能是在T大下初雪的那个晚上，也可能就是我踏进这个机房的第一天。”
“我喜欢看你冰山的侧脸，也喜欢看你笑。喜欢你洞悉一切的样子，也喜欢你刹那的无助。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但在我心里你是。”
沈渔拍了拍轮椅扶手：“你确定？”
青荧使劲点头。
沈渔笑了。
“你记不记得在T大的时候你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有很幸运的事情发生？”
“嗯。”她盯着沈渔。
“对我来说，遇见你就是我全部的幸运了。”
窗外突然被五彩的烟花点亮，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起，淹没了沈渔的后半句话。
是新的一年到了。
但是青荧显然看懂了他的话，因为她一边凑近沈渔的唇，一边说：
“我也是。”
Chapter 18
过完那个对青荧来说美妙到有些不真实的跨年夜，似乎是一转眼，天气就暖和了起来。机房窗外的那颗光秃秃的树干不知何时抽出了隐隐可见的绿芽。
期间倒是也发生了不少事，比如青荧第一次考得很砸而被曹老师批评的月考，比如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的第一轮省队选拔，比如沈渔的妈妈出院。——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虽然青荧只说是作为家教想来看看阿姨，但当青荧和沈渔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沈妈妈只是看了他俩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女孩子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这么说。
之后的日子便回归了正轨，上课，训练，家教，偶尔借比赛的名义一起逃个课。等到意识到时光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已经是这个赛季的最后一轮省选了。
沈渔他们因为全国赛成绩不理想，总积分早就排到百名之后，最后一轮也只是到此一游。赵心怡、唐子詹他们却是背水一战，最后的成败在此一举了。机房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似乎休息十分钟都是罪过，打一小盘游戏更是奢望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没有人有放松的机会，即使是他们几个高一的选手。
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加久坐不自觉地透支着沈渔的身体，之前青荧只在火车上见过一次的痉挛越来越频繁地发作。最开始沈渔还强撑着不让青荧管，后来便也不再坚持。青荧开始学着一边按摩那双僵硬的腿，一边小心地避开跳动的双脚，不让它们伤到自己。
每次痉挛发作都像一场战争，等那双腿重又恢复平静的时候她才能长舒一口气。但她知道沈渔只会比她更累，因为每次她抬起头，看到的沈渔都是一脸汗地靠在轮椅椅背上，缓了一会儿脸上才有血色。
每当这时她都恨不能帮他分担一些苦痛。
当沈渔第不知道多少次一边喘着气一边还不忘向她道歉的时候，青荧终于忍不了了，推着他就往外走。——说是出去休息一下，结果直接熟门熟路地给送回了他家。
这天晚上，青荧以“再不做他家教”为威胁，最终顺利地和沈渔达成了霸王约定：控制每天去机房的时间，每几个小时休息一次；甚至还成功地让他答应去参加这周末学校组织的春游。
“全世界也就队花镇得住大神了。”陈宽得知之后，一本正经地下了个结论。
果然，春游那天，所有人看到沈渔的出现都吃了一惊。
沈渔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穿了件宽松的卫衣和灰色运动裤，一身清爽活力的装扮；轮椅背上却背了个粉色的书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周围的指指点点自然是不断的，沈渔也习惯了，倒是青荧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事的，别去管就好。”沈渔撑着轮椅扶手挪了挪身子，然后转动轮圈，向青荧那儿凑了凑，“走吧，跟大家一块去爬山，我在山脚下等你。”
“那不行，”青荧看了他一眼，趁没人注意习惯性地掐了一把他的腰，“你觉得我千辛万苦把你拉出来，能让你在山脚下吹风嘛？”
青荧之前和带队老师打过招呼，毕竟今天一半时间要爬山，便给了他俩自由活动的权利。
“一起去湖边吧，我听说这个森林公园的湖里有天鹅呢。”
沈渔笑笑，点了点头。
过完那个对青荧来说美妙到有些不真实的跨年夜，似乎是一转眼，天气就暖和了起来。机房窗外的那颗光秃秃的树干不知何时抽出了隐隐可见的绿芽。
期间倒是也发生了不少事，比如青荧第一次考得很砸而被曹老师批评的月考，比如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的第一轮省队选拔，比如沈渔的妈妈出院。——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虽然青荧只说是作为家教想来看看阿姨，但当青荧和沈渔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沈妈妈只是看了他俩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女孩子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这么说。
之后的日子便回归了正轨，上课，训练，家教，偶尔借比赛的名义一起逃个课。等到意识到时光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已经是这个赛季的最后一轮省选了。
沈渔他们因为全国赛成绩不理想，总积分早就排到百名之后，最后一轮也只是到此一游。赵心怡、唐子詹他们却是背水一战，最后的成败在此一举了。机房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似乎休息十分钟都是罪过，打一小盘游戏更是奢望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没有人有放松的机会，即使是他们几个高一的选手。
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加久坐不自觉地透支着沈渔的身体，之前青荧只在火车上见过一次的痉挛越来越频繁地发作。最开始沈渔还强撑着不让青荧管，后来便也不再坚持。青荧开始学着一边按摩那双僵硬的腿，一边小心地避开跳动的双脚，不让它们伤到自己。
每次痉挛发作都像一场战争，等那双腿重又恢复平静的时候她才能长舒一口气。但她知道沈渔只会比她更累，因为每次她抬起头，看到的沈渔都是一脸汗地靠在轮椅椅背上，缓了一会儿脸上才有血色。
每当这时她都恨不能帮他分担一些苦痛。
当沈渔第不知道多少次一边喘着气一边还不忘向她道歉的时候，青荧终于忍不了了，推着他就往外走。——说是出去休息一下，结果直接熟门熟路地给送回了他家。
这天晚上，青荧以“再不做他家教”为威胁，最终顺利地和沈渔达成了霸王约定：控制每天去机房的时间，每几个小时休息一次；甚至还成功地让他答应去参加这周末学校组织的春游。
“全世界也就队花镇得住大神了。”陈宽得知之后，一本正经地下了个结论。
果然，春游那天，所有人看到沈渔的出现都吃了一惊。
沈渔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穿了件宽松的卫衣和灰色运动裤，一身清爽活力的装扮；轮椅背上却背了个粉色的书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周围的指指点点自然是不断的，沈渔也习惯了，倒是青荧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事的，别去管就好。”沈渔撑着轮椅扶手挪了挪身子，然后转动轮圈，向青荧那儿凑了凑，“走吧，跟大家一块去爬山，我在山脚下等你。”
“那不行，”青荧看了他一眼，趁没人注意习惯性地掐了一把他的腰，“你觉得我千辛万苦把你拉出来，能让你在山脚下吹风嘛？”
青荧之前和带队老师打过招呼，毕竟今天一半时间要爬山，便给了他俩自由活动的权利。
“一起去湖边吧，我听说这个森林公园的湖里有天鹅呢。”
沈渔笑笑，点了点头。
早春的森林公园人并不多。三月初的天气还没完全暖起来，湖边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些许凉意。
两人在沿湖大道边找了张长椅，打算面湖而坐。长椅的高度和轮椅差不太多，沈渔一手撑着长椅，一手按着坐垫，并不很费力地就把自己转移了上去。青荧知道自己不便也不必伸手帮忙，便转到沈渔轮椅背后，从包里找出早上准备的便当和零食，铺在野餐垫上。刚打算坐到沈渔身侧，她似乎想到什么，又从包里拉出张小毛毯盖在沈渔腿上，小心地把边角掖好。
“谢谢。”
几个月的时间磨合了他们的相处方式，让他们能够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最适度的距离和默契。无需多言，却很舒服。
青荧坐下来，把三明治递给沈渔。两人刚绕着湖边转了一大圈，时候也不早了。
“饿了吗？”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他感觉不到饿呀。
沈渔却没说什么，一点头：“嗯。——金枪鱼的？”
“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来着。”
沈渔咬了一口，有些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你做的？手艺不错呀。”
青荧特别喜欢看他这个表情，长长的睫毛交织着，缱绻的温柔像是要从眼梢流出来。
“……嗯。”
“盯着我看什么呢？光天化日想入非非可不行——”
“诶？”
沈渔轻轻拍了她一下。“开玩笑，快吃吧，你肯定饿了。”
沈渔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个金枪鱼三明治，又开了盒牛奶，叼着个吸管慢悠悠的看着青荧吃。
“花猫。”他突然小声开口。
“唔……”青荧伸手胡乱抹了一下。
“不是，另一边儿。”
这次青荧还没动手，沈渔就伸手探过来，用纸巾抹去了她上唇沾上的一点沙拉酱。结果大概是上身倾得太厉害，他一时没坐稳，摇摇欲坠中下意识抓住了青荧的手臂。
看他不仅没事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表情，青荧嗓子口一句“小心”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换成一句：
“沈渔你是不是吃我豆腐！”
“不好意思啊。不如你回击一下，我们就扯平了？”
青荧无奈，“好啊。”
她脸上迟疑，动作却没半点犹豫，说着便环上沈渔的腰，像个考拉似的挂了上去。沈渔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揽她入怀。青荧就这样靠在他肩头，乌黑的长发软软地搭着，散出些隐约的未名的香味，他闭上眼。
“你别走好不好？”
“嗯？”沈渔被青荧突然的这句问懵了，片刻后笑道：“我也走不了啊。”
“我是说……要是我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这样无所事事？”
“这样无所事事。”
青荧晃荡着长凳下的两条腿，看着湖面。半晌，她回过头看着沈渔：“我一定会考上T大的，大神你信吗？”
“信啊，”沈渔朝她眯眯眼，“小林老师。”
“这样我们就不止三年，还有四年，再三年，再三年……”
沈渔赶紧打断：“你是要念到女博士吗林同学？”
“……反正就是之后也一直是同学啦。”
“嗯。我保证不偷看隔壁班女同学。”
“真的去了T大计算机系，隔壁班有没有女同学都不一定。”
“是啊。”
两个人没来由地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沈渔才直起腰来，撑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去上个洗手间。”
“用帮忙么？”
“我自己行。”
“哎。”
虽然担心景区的简陋洗手间没有足够的无障碍设施，但既然沈渔说行，就没有不行的道理。青荧这么想着便放下心来，慢悠悠地剥起橘子。
沈渔受伤后其实恢复得不错，平日里能定时排尿，只垫个纸尿裤以防万一罢了。不过出门在外毕竟不方便，今天他挂了尿袋，这时也就是去看看满了没，顺便检查下尿量。
刚把裤腿卷起来他就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果然，尿量比预计的少很多，还浮着些血丝。不知道是早上匆忙间插管的时候划伤了，还仅仅是喝水少导致感染发炎了。
“真扫兴啊。”沈渔摇摇头，把裤腿卷好。
他慢慢划着轮圈往湖边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青荧。毕竟……她想看的天鹅还没看到呢。
两人在沿湖大道边找了张长椅，打算面湖而坐。长椅的高度和轮椅差不太多，沈渔一手撑着长椅，一手按着坐垫，并不很费力地就把自己转移了上去。青荧知道自己不便也不必伸手帮忙，便转到沈渔轮椅背后，从包里找出早上准备的便当和零食，铺在野餐垫上。刚打算坐到沈渔身侧，她似乎想到什么，又从包里拉出张小毛毯盖在沈渔腿上，小心地把边角掖好。
“谢谢。”
几个月的时间磨合了他们的相处方式，让他们能够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最适度的距离和默契。无需多言，却很舒服。
青荧坐下来，把三明治递给沈渔。两人刚绕着湖边转了一大圈，时候也不早了。
“饿了吗？”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他感觉不到饿呀。
沈渔却没说什么，一点头：“嗯。——金枪鱼的？”
“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来着。”
沈渔咬了一口，有些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你做的？手艺不错呀。”
青荧特别喜欢看他这个表情，长长的睫毛交织着，缱绻的温柔像是要从眼梢流出来。
“……嗯。”
“盯着我看什么呢？光天化日想入非非可不行——”
“诶？”
沈渔轻轻拍了她一下。“开玩笑，快吃吧，你肯定饿了。”
沈渔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个金枪鱼三明治，又开了盒牛奶，叼着个吸管慢悠悠的看着青荧吃。
“花猫。”他突然小声开口。
“唔……”青荧伸手胡乱抹了一下。
“不是，另一边儿。”
这次青荧还没动手，沈渔就伸手探过来，用纸巾抹去了她上唇沾上的一点沙拉酱。结果大概是上身倾得太厉害，他一时没坐稳，摇摇欲坠中下意识抓住了青荧的手臂。
看他不仅没事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表情，青荧嗓子口一句“小心”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换成一句：
“沈渔你是不是吃我豆腐！”
“不好意思啊。不如你回击一下，我们就扯平了？”
青荧无奈，“好啊。”
她脸上迟疑，动作却没半点犹豫，说着便环上沈渔的腰，像个考拉似的挂了上去。沈渔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揽她入怀。青荧就这样靠在他肩头，乌黑的长发软软地搭着，散出些隐约的未名的香味，他闭上眼。
“你别走好不好？”
“嗯？”沈渔被青荧突然的这句问懵了，片刻后笑道：“我也走不了啊。”
“我是说……要是我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这样无所事事？”
“这样无所事事。”
青荧晃荡着长凳下的两条腿，看着湖面。半晌，她回过头看着沈渔：“我一定会考上T大的，大神你信吗？”
“信啊，”沈渔朝她眯眯眼，“小林老师。”
“这样我们就不止三年，还有四年，再三年，再三年……”
沈渔赶紧打断：“你是要念到女博士吗林同学？”
“……反正就是之后也一直是同学啦。”
“嗯。我保证不偷看隔壁班女同学。”
“真的去了T大计算机系，隔壁班有没有女同学都不一定。”
“是啊。”
两个人没来由地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沈渔才直起腰来，撑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去上个洗手间。”
“用帮忙么？”
“我自己行。”
“哎。”
虽然担心景区的简陋洗手间没有足够的无障碍设施，但既然沈渔说行，就没有不行的道理。青荧这么想着便放下心来，慢悠悠地剥起橘子。
沈渔受伤后其实恢复得不错，平日里能定时排尿，只垫个纸尿裤以防万一罢了。不过出门在外毕竟不方便，今天他挂了尿袋，这时也就是去看看满了没，顺便检查下尿量。
刚把裤腿卷起来他就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果然，尿量比预计的少很多，还浮着些血丝。不知道是早上匆忙间插管的时候划伤了，还仅仅是喝水少导致感染发炎了。
“真扫兴啊。”沈渔摇摇头，把裤腿卷好。
他慢慢划着轮圈往湖边去，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青荧。毕竟……她想看的天鹅还没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