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新】拜君前 （男主太监，脑洞，无粮自产）
25
东驿，二楼放置有靠背的椅子，供宴，一楼放置便宜的樟木长凳，供打尖。
自公公在这里坐下后，场面就冷清了。
阿秀满斟了一壶茶水，同魏风华对面而坐。
“督公真是怕冷。”
毛裘的深色滚边裹着寡白的脸，他其实这些年养得不错，不显年岁，越养越喜静，养得暮色沉沉，整个身子团团偎在椅子里不动弹，过很久伸出左手在桌上磕一杆烟灰。
“前些日子病了，有些畏寒。”魏风华抿了一口茶水，真苦，“来酒。”
“身子不好，就不要饮酒，再说，小店也没有什么好酒配得上督公。”
魏风华想说，茶也并不是好茶。阿秀看着他，她轻轻眨了眨眼，他低头，喉头上下一动，吞下一口苦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魏风华走后，荣福送来美酒十八坛，烈的同盛金，柔的杏花村，随后贡茶无数，明前雨前不在话下。
“所以督公还是嫌弃秀的酒不贵，茶不醇。”
“不敢不敢，只为答娘子美意。”荣福答得沉稳。
.
阿秀不算是厂督府的常客，她被魏公公的车马接上门的时候，整个府，偏是卿来生彩晕，都对她好颜色。
魏风华坐在镜前，他高且瘦，骨架纤细，有些女气，黑发如瀑，木钗在他的发间坠落。他此刻真的好看极了，生得这么好看，化妆这么明艳。或者他本来是一个阴间的妖怪，像聊斋里的画妖一样技法高超，给自己画上了一层瑰丽的皮，借以在阳间烟视媚行。
看那皮肤剔透如瓷，看那额上描的六瓣梅花，花瓣胭脂色粉嫩，看那腮边点了红痣，看那嘴唇上了膏，色泽流转艳艳。
他不笑时，如同是被人供在神龛上的像，带着介乎男女性别之间的慈悲；他轻轻一莞尔，就该坐镇画舫楼船里供人一掷千金而求不得；从某个侧面看，他的曲线单薄又美丽，眼睫毛的阴影像蝴蝶栖息的翅膀。
不仅脸蛋好看，他的手也好看，苍白如玉，骨骼突起，青筋长而直，手掌长而薄，中指小指无名指的长指甲莹莹招摇，上面大红大紫地描着国色牡丹，。
“秀，你来。”他的手再握眉笔就十分不便，或者他是非要她来画眉。
阿秀合上唱本折子，嬉皮笑脸走上来，她其实已经看他好久。
从前对他道听途说，在塞北，立马横戈胡虏溃，狄夷崩；在上京，正西风落叶下，翻覆乾坤；在温陵，云水怒，风雷激。
焚琴煮鹤皆竖儒，负剑挟弓有厂公。
可真亲眼得见，阅尽人间春色，只瞠目得出一句，我见尤怜。
他闭上眼，她轻轻唱道，“劝千岁杀字休出口”，笔的触感在他眉骨上蜿蜒爬行，好痒。
他睁开眼，她又换了一出戏，“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凄凄艾艾地哼着。
眉如柳叶细裁，薄情之笔。
“怎么唱这句，怪不应景的。”唱词里刘兰芝要改嫁，焦仲卿心里万般难受说出这句话，魏风华想起她曾说的家里的亲事，不免心有戚戚。
“怪我总共也就会一两句脍炙人口的。”阿秀扔了笔，伸出食指勾在魏风华的下颚，一面发出啧啧声，“小媳妇，你可真好看。”
“现今知晓了，你会唱一点戏，会描一点妆，你，可还会别的什么。”他说得极慢，因她先前说过他嗓音难为听，在她面前他就尽量言简了，若是句子长了，他就要拆成几段来讲，极为用心地拿捏音色，修饰腔调。
也只因她先前说过他难为看，他就扮了一副好相貌，尽态极妍要她看。
“会识一点字，会打一点算盘，会耍三两般兵器。”
“那我，让他们把府上账簿给你，过目。”
“给我做什么？”
魏风华在不动声色间，握住阿秀的手，十指厮缠。
.
（随便背景在哪吧，编不下去了）
阿秀本不是不会说话的人，可是与魏风华一起，总免不得察言观色，揣度心意。
她好笑地想，莫不是督公也像自己一样刮着脑子找话？
“我家中，有爹爹，有五个姨娘，有哥哥，有姐姐。”
“都与秀亲近？”
阿秀沉吟片刻，还是说道：“亲近。”
“家姐如何？”
“少时流亡，后我来上京寻她，不过寥寥几日相处，天纵奇才，江水葬芳魂，大抵是人间不许见白头。”
“家兄如何？”
“性子柔弱，护我，接了家里的生意，早夭，去时我十三岁。”
“你母亲呢？”
“我没见过她，说是自持貌美，厌了爹爹，生下我和阿姐便私奔了一个道士。”
“五个姨娘都好吗？”
“性子好，都顾我，也爱惜爹爹。”
“爹爹于秀，最是亲近？”
阿秀笑了，“自然，他最宠我。幼时顽劣，先生责罚我，他总偏袒我，他一个粗人，也学着读书人的样子轻言细语地赔不是。”阿秀语气又突然带上怏怏，“我背着他来上京，他嘴上念叨着恩断义绝，私下照拂颇多。年岁里他有打马从驿站边经过，他讲究排场，吆五喝六的样子生怕人认不出他，不进门，我也知道他来过了。”
“秀，五年不曾回家看过吗？”
“是。数十年恩义俱负。”阿秀慢声道，深吸了一口气。
魏风华知道她没有撒谎，谎言难以如此惟妙惟肖，他艰难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家父见我该如何。”
“他乡......一定要打断了我的腿！”语音刚落，阿秀便自知失言。
一时，魏风华的情绪只剩下后悔。
那些人一边为他歌功颂德，一边是不是强忍着呕吐的恶心？
她说的是大实话啊。
吐出来的恶心，总好过吞咽下腹的恶心。
脑海里嗡嗡地响，闭眼看到的是他自己红色的眼皮，红色在他是却是令人伤心的颜色。夏川郡主的声音像天火一样焚烧，颅内放佛要炸开。
“你这阉狗，无精无具，空大无用，顶门腰软，种火心空，于我怕是端屎尿盆子都不配！”
在意识里夏川一遍遍发狂地叫着阉狗，他此刻真觉得她该死，他往日里竟然对她有过怜惜，有过不忍，还有过悔意，他只恨自己下.贱。
魏风华带着心悸想起，曾经也是有过那么一时三刻他希望阿秀死掉的，那时她给了他念想，又悄无声息地，一走三月，于是他伤心地宁愿要世上没有阿秀，也好过他被负于一个谎言。
阿秀越发觉得不对，看到魏风华闭眼皱眉，脸色越发惨白，拿捏烟杆的手哆哆嗦嗦地颤抖。
阿秀不由近身搭上他的肩，“督公？”
魏风华睁开眸子，入眼是她，他一个起身便用尽了全身力气，随即瘫软在阿秀的怀里，不省人事。
东驿，二楼放置有靠背的椅子，供宴，一楼放置便宜的樟木长凳，供打尖。
自公公在这里坐下后，场面就冷清了。
阿秀满斟了一壶茶水，同魏风华对面而坐。
“督公真是怕冷。”
毛裘的深色滚边裹着寡白的脸，他其实这些年养得不错，不显年岁，越养越喜静，养得暮色沉沉，整个身子团团偎在椅子里不动弹，过很久伸出左手在桌上磕一杆烟灰。
“前些日子病了，有些畏寒。”魏风华抿了一口茶水，真苦，“来酒。”
“身子不好，就不要饮酒，再说，小店也没有什么好酒配得上督公。”
魏风华想说，茶也并不是好茶。阿秀看着他，她轻轻眨了眨眼，他低头，喉头上下一动，吞下一口苦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魏风华走后，荣福送来美酒十八坛，烈的同盛金，柔的杏花村，随后贡茶无数，明前雨前不在话下。
“所以督公还是嫌弃秀的酒不贵，茶不醇。”
“不敢不敢，只为答娘子美意。”荣福答得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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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不算是厂督府的常客，她被魏公公的车马接上门的时候，整个府，偏是卿来生彩晕，都对她好颜色。
魏风华坐在镜前，他高且瘦，骨架纤细，有些女气，黑发如瀑，木钗在他的发间坠落。他此刻真的好看极了，生得这么好看，化妆这么明艳。或者他本来是一个阴间的妖怪，像聊斋里的画妖一样技法高超，给自己画上了一层瑰丽的皮，借以在阳间烟视媚行。
看那皮肤剔透如瓷，看那额上描的六瓣梅花，花瓣胭脂色粉嫩，看那腮边点了红痣，看那嘴唇上了膏，色泽流转艳艳。
他不笑时，如同是被人供在神龛上的像，带着介乎男女性别之间的慈悲；他轻轻一莞尔，就该坐镇画舫楼船里供人一掷千金而求不得；从某个侧面看，他的曲线单薄又美丽，眼睫毛的阴影像蝴蝶栖息的翅膀。
不仅脸蛋好看，他的手也好看，苍白如玉，骨骼突起，青筋长而直，手掌长而薄，中指小指无名指的长指甲莹莹招摇，上面大红大紫地描着国色牡丹，。
“秀，你来。”他的手再握眉笔就十分不便，或者他是非要她来画眉。
阿秀合上唱本折子，嬉皮笑脸走上来，她其实已经看他好久。
从前对他道听途说，在塞北，立马横戈胡虏溃，狄夷崩；在上京，正西风落叶下，翻覆乾坤；在温陵，云水怒，风雷激。
焚琴煮鹤皆竖儒，负剑挟弓有厂公。
可真亲眼得见，阅尽人间春色，只瞠目得出一句，我见尤怜。
他闭上眼，她轻轻唱道，“劝千岁杀字休出口”，笔的触感在他眉骨上蜿蜒爬行，好痒。
他睁开眼，她又换了一出戏，“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凄凄艾艾地哼着。
眉如柳叶细裁，薄情之笔。
“怎么唱这句，怪不应景的。”唱词里刘兰芝要改嫁，焦仲卿心里万般难受说出这句话，魏风华想起她曾说的家里的亲事，不免心有戚戚。
“怪我总共也就会一两句脍炙人口的。”阿秀扔了笔，伸出食指勾在魏风华的下颚，一面发出啧啧声，“小媳妇，你可真好看。”
“现今知晓了，你会唱一点戏，会描一点妆，你，可还会别的什么。”他说得极慢，因她先前说过他嗓音难为听，在她面前他就尽量言简了，若是句子长了，他就要拆成几段来讲，极为用心地拿捏音色，修饰腔调。
也只因她先前说过他难为看，他就扮了一副好相貌，尽态极妍要她看。
“会识一点字，会打一点算盘，会耍三两般兵器。”
“那我，让他们把府上账簿给你，过目。”
“给我做什么？”
魏风华在不动声色间，握住阿秀的手，十指厮缠。
.
（随便背景在哪吧，编不下去了）
阿秀本不是不会说话的人，可是与魏风华一起，总免不得察言观色，揣度心意。
她好笑地想，莫不是督公也像自己一样刮着脑子找话？
“我家中，有爹爹，有五个姨娘，有哥哥，有姐姐。”
“都与秀亲近？”
阿秀沉吟片刻，还是说道：“亲近。”
“家姐如何？”
“少时流亡，后我来上京寻她，不过寥寥几日相处，天纵奇才，江水葬芳魂，大抵是人间不许见白头。”
“家兄如何？”
“性子柔弱，护我，接了家里的生意，早夭，去时我十三岁。”
“你母亲呢？”
“我没见过她，说是自持貌美，厌了爹爹，生下我和阿姐便私奔了一个道士。”
“五个姨娘都好吗？”
“性子好，都顾我，也爱惜爹爹。”
“爹爹于秀，最是亲近？”
阿秀笑了，“自然，他最宠我。幼时顽劣，先生责罚我，他总偏袒我，他一个粗人，也学着读书人的样子轻言细语地赔不是。”阿秀语气又突然带上怏怏，“我背着他来上京，他嘴上念叨着恩断义绝，私下照拂颇多。年岁里他有打马从驿站边经过，他讲究排场，吆五喝六的样子生怕人认不出他，不进门，我也知道他来过了。”
“秀，五年不曾回家看过吗？”
“是。数十年恩义俱负。”阿秀慢声道，深吸了一口气。
魏风华知道她没有撒谎，谎言难以如此惟妙惟肖，他艰难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家父见我该如何。”
“他乡......一定要打断了我的腿！”语音刚落，阿秀便自知失言。
一时，魏风华的情绪只剩下后悔。
那些人一边为他歌功颂德，一边是不是强忍着呕吐的恶心？
她说的是大实话啊。
吐出来的恶心，总好过吞咽下腹的恶心。
脑海里嗡嗡地响，闭眼看到的是他自己红色的眼皮，红色在他是却是令人伤心的颜色。夏川郡主的声音像天火一样焚烧，颅内放佛要炸开。
“你这阉狗，无精无具，空大无用，顶门腰软，种火心空，于我怕是端屎尿盆子都不配！”
在意识里夏川一遍遍发狂地叫着阉狗，他此刻真觉得她该死，他往日里竟然对她有过怜惜，有过不忍，还有过悔意，他只恨自己下.贱。
魏风华带着心悸想起，曾经也是有过那么一时三刻他希望阿秀死掉的，那时她给了他念想，又悄无声息地，一走三月，于是他伤心地宁愿要世上没有阿秀，也好过他被负于一个谎言。
阿秀越发觉得不对，看到魏风华闭眼皱眉，脸色越发惨白，拿捏烟杆的手哆哆嗦嗦地颤抖。
阿秀不由近身搭上他的肩，“督公？”
魏风华睁开眸子，入眼是她，他一个起身便用尽了全身力气，随即瘫软在阿秀的怀里，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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