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相依
白林翰情况稳定以后，很多人想来看他，但是考虑到他抗拒顾医生的前科，柳清清一直没让。 就是客厅，也只让顾医生和李佳进来。其他的包括各自的父母，他们的前同事，都只通过电话联络。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白林翰越来越依赖她，柳清清觉得这样很好，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
但是后来林钊回来了，强烈要求要见白林翰，谁劝也没有用。柳清清暗自觉得可能他还是怀疑白林翰被自己这个蜘蛛精吃了。
林钊对他们夫妻俩的意义是不同的，柳清清看实在拦不住，就同意了。让他进去之前她做了万全的准备，提前好几天开始跟白林翰念叨说林钊要来，当天让顾医生和李佳在客厅等着，能想到的都做了，才放他进来。
跟白林翰说好，柳清清打开了卧室门。林钊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白林翰就开始大叫，柳清清赶紧跑过去，他左手抓着柳清清使劲往自己身前拽，气力不足，柳清清纹丝没动，他的上身从床上倒下来，因为用力而全身颤抖。
柳清清赶紧扶住他，他的脸还对着门口，大叫变成呜呜呜的声音，然后就开始痉挛了。柳清清一直对着林钊说：“关门！”可是又不敢大声喊叫，林钊呆住了，迟迟没动作，急得她要死。最后还是李佳一个健步冲上去，把门给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让白林翰痉挛得更厉害了，他的喉头梗住了，声音不大，只是脸愈发地歪过去，双腿不断踢蹬。柳清清抱着他，在他耳边一直说：“屋里没有别的人了，只有我们俩，林翰，不怕。”
过了好一会儿，白林翰才松下来，仍然抓着柳清清的手不放，浑身发着抖，含糊不清地说话，喊叫，口水流了一脸，他右边身子几乎动不了，左手被柳清清握住以后，整个上身都靠在她身上，太瘦，骨头硌得她生疼。
柳清清已经能听懂他大部分的话了，但是这次他太急切，她还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在说：“清清，让他走，让他走，我不要去外婆家，清清，别走。”
柳清清紧紧地抱住他，安慰他：“我们哪儿也不去，林翰，我们哪儿也不去，老公，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他依然一直叫她清清，他好像并没有认错她是他的妈妈，清清猜想，他饱受伤病困扰的记忆只是不小心拿出了他对分离最深的恐惧，来自他人生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发酸，只是柔声哄他。“以后我一直都在，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身边。”
安抚了好一会儿，白林翰才靠着她安静了，她等了等，他体力损耗得太厉害，很快就打上盹儿了。她这才轻轻地把他移到床上靠好。
被关在门外的林钊盯着门一动不动。李佳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刚才关门有点突兀，想解释一下：“别介意哈，我刚才有点急，我怕白哥被吓着。”林钊呼地一下转过身，怒目瞪着她，双眼血红，吓得李佳往后退了一步。“白林杰这个**！我饶不了他！还有柳清清，怎么会反应这么慢！让他在那个**那里待了那么久！”
其实过程柳清清在电话里大概都跟他说过，他当时也接受了，但是亲眼看到记忆里温文尔雅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口歪眼斜，神志不清的样子，他还是受不了。他只觉得自己替白林翰怀了满腔的怒火，不知道找谁发泄。
李佳这些天亲眼目睹柳清清不眠不休地照顾白林翰，加上本来就是柳清清的朋友，听他这么说也上了火。她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顾虑到白林翰，不敢在客厅吵。只淡淡地跟他说：“别在客厅说话这么大声，白哥受不了。”这时候柳清清也出来了，她轻轻地带上门，跟林钊解释说白林翰现在刚开始恢复，身体承受不了任何压力，等他好一点了再试试，这次就先离开吧。
林钊的怒火终于有了出口，立刻质问她：“你跟我说你以为他要跟你分手才耽误了两个星期？你就这么不了解他？他为你死都愿意，怎么可能不说一声就分手？要不是你矫情那么些天，他现在能这样吗？”
陪白林翰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柳清清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好好跟他待在一起。听了林钊的话，她既没被自责淹死，也不想辩驳，只是悄声说：“当时有些误会，我不想提了。我不能出来太久，他醒了看不见我会着急的。要不你们就先走吧？可以吗？”
林钊还想说什么，李佳和顾医生过来把他拉走了。柳清清关上门，赶紧回到白林翰床边。还好他没有醒。他靠在床上，身子两边都被枕头挡住，显得分外可怜。脸上还留着一点别扭的表情，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泪滑了下来。柳清清坐在床边，拉起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一边揉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他脸上残留的泪痕。“不要走。”白林翰在睡梦中喃喃地说。柳清清摸摸他的左手：“不走，林翰，你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小伙伴们，今天只有这一更哈，明天再见小白。
另外楼主最近有点别的脑洞哈，你们觉得我是写一个古言重生文好呢？还是校园bl文好呢？现在都只有一点点模模糊糊的感觉，选一个我先想想。

我晕，一个选bl的都木有啊？好吧，我开坑的时候告诉你们。最近没戏哦，顶锅飘走

第四十五章 抉择
林钊不情不愿地被拖出了门，立刻甩开被一左一右拉着的两只手。顾医生再次跟他解释了白林翰的病情，也详细说了柳清清的不容易，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不好跟白林翰的主治医生顶嘴，还是客气了两下。顾医生跟他们告了别，就回医院了。
林钊然后就朝李佳点点头，算是告了个别，转身准备走了。他是北京人，当年胆敢考上海的大学父母就很不满意。现在他这么大了不成家还在第三世界晃悠，他们就更不开心了。正好他这次项目告一段落回来看白林翰，他爸妈赶紧抓住机会，托亲告友给他找了好几个北京医院的面试。威胁他敢不去以后就别进家门了。林钊犟不过只好答应了，但是还是赶着先来上海看了白林翰。现在回酒店收拾收拾，还得搭当晚的飞机回北京准备明天面试。
没成想刚转身，李佳把他叫住了。“林钊是吧？”林钊余怒未消，对她撇撇嘴，算是答应。李佳看着他一脸嫌弃：“还好意思说是白哥的死党，他出事的时候你都躲得远远的，事后诸葛亮倒是当得挺带劲的。怎么，正义使者当完了，又能撒手不管了？”
李佳刚才被他瞪眼吓了一跳，又听他骂柳清清，怒从心头起。姑娘有涵养，知道不能给柳清清添麻烦，一直憋到现在才说，真是快内伤了。林钊本来就是属炮仗的，给她一点立刻着了：“哪个***躲得远远的？哪次我不是疯了一样跑来找他？要不是我的项目离了人会死人的，我早就回来了。但是我疯了有什么用？他以前就怕我，今天更是根本没认出我，就由着他家的人和柳清清拿着他的命门随便玩儿。他真是倒了血霉了碰上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佳更生气了：“你少拿小清和他们家那些东西相提并论！要不是她，白哥早死了。你骂娘的时间她都在拿命陪着。再说怎么帮不上忙啊，你不是医生吗？白哥总不能一辈子这样，想办法治啊。”
林钊主要是做骨科的，别的科室也就是轮转的时候去过一下，白林翰这么严重的情况，他能帮的有限。他气势小下去了：“我治不了…”李佳接着说：“那你好歹认识人吧？我可以写个程序，把有名的医院的脑科大夫的联系方式都扒下来，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请他们来看看。”
林钊对她有点刮目相看。李佳喜欢打扮，又显小，看着像是整天只知道逛街的不靠谱小丫头，没想到既能干又热心。他彻底没脾气了，跟她说：“行，我试试看，你把单子发我吧。”然后跟她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才赶去了机场。
林钊虽然去的艰苦地方不少，但是沧桑挡不住他浑身散发出的骚包气息，怎么看都像是少爷膏子。李佳看他说得轻描淡写，本来也没在他身上抱多大希望，毕竟单子下来了自己联系也是一样的，就是自己医学专业的英语不太通，时间长一点。谁知道这人跟不要命了一样，咨询了顾医生，用邮件详细写了白林翰的病情，一个星期，把她单子上的人全联系了一遍。只要电话能打通，还都打过去追问。还嫌不够，又把自己认识的医生无国界的同事全部联系了一遍，请他们也帮忙给建议和推荐医生。
最先回应的是Stark，他对白林翰变成现在的状况表示非常痛心，但是他脱不开身，资料里也缺少最近的脑部CT，他能做的有限。然后白林翰曾经帮忙翻译过作品的Walker医生也回应得很快。他是神经外科的，可是他强烈推荐了美国芝加哥康复中心的一个脑外伤专家Anderson医生。正好这个人近期来日本开会，之前也收到了林钊的邮件，林钊竟然说服他亲自来了一趟上海，给白林翰做了检查。
检查那天非常非常折腾。他们约了一早救护车来接，可是从早起柳清清给白林翰尿布开始，他就觉出不对了，一直抗拒。柳清清嫌纸尿布不透气，他们在家基本都用垫子，纸尿布一上身，白林翰就开始发抖，眼睛尽量往下看着柳清清，嘴里念叨“不走，不走。”柳清清心疼得不行，可是时间不能误了，早春又很冷，她不敢大意，要穿的衣物不少，她只好一边嘴里安慰他，一边手不停，等穿好了，白林翰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了。
柳清清赶紧抱着他，跟他解释他们只是去检查一下，很快就回来，保证自己会一直在旁边。过了一会儿，林钊带着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进了门，他头天晚上就到了，帮忙接送和安顿Anderson医生。
门没锁，他们敲了两下，柳清清答应了以后就直接推着活动床进来了。白林翰在柳清清怀里立刻僵硬了，叫了两声，就开始痉挛。柳清清忍痛让他们继续，于是白林翰被直接转移到活动床上，推进救护车拉回来医院。大幅度的痉挛持续了不长的时间，然后就是一直没停的轻微抽搐。他戴着氧气，呼吸还好没出大的问题，但是眼泪一直没停地往下流。柳清清一边给他顺气，一边一直给他擦泪，又一直跟他保证很快就结束了，白林翰手紧紧攥着柳清清的衣角，已经没什么回应她的能力了。
好容易到医院了，李佳已经在这边等着了。做CT需要全身静止，不得已给他上了镇定剂，白林翰终于睡着了，从痉挛和惊恐中短暂解脱了出来。因为他情况太特殊，走了特别通道，结果很快就下来了，这还是他结婚那天大发病以后做的第一次CT。顾医生和Anderson认真分析了结果，然后跟柳清清开了一个长会，林钊和李佳也在场。

“他脑中的血块很大，和你们看到的一样，对他的肢体控制和智力都产生了影响。”Anderson医生对着柳清清他们说。“另外对视觉的压迫也增加了，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他右眼应该是完全看不到，左眼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柳清清很震惊，“您是说他其实看不到我？”Anderson点点头。他刚被救出来的时候抢救的医生跟柳清清说过可能有视力问题，但是后来他很准确地认出了她，还能签字，拉她的手，即使后来严重了，他也几乎时时刻刻在盯着她看，她以为视力问题只是医生不太准确的推测，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忽然有点伤心，这么长时间，他每天努力用眼睛追逐的其实只是一个无法分辨的人影，即使如此，他还是乐此不疲。林钊忽然插嘴说：“所以他其实根本看不出来我是谁？难怪反应这么大。”柳清清不知道白林翰是没有认出他，还是已经不记得他了，可是她没有深究。
Anderson等了一会儿，接着说：“手术是有可能让情况好转的，但是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脑中的血块已经这么久了，被压迫的部位也许已经病变了，清除血块也不能恢复。另外手术风险很大，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做开颅手术时随时有可能会猝死。”“那，我们再等等呢？等他再恢复一些？”柳清清犹豫地问。“继续等待的话，时间越久，被压迫部位就越可能会失去功能，就不可逆了。”
柳清清做不了决定，请求Anderson给她一天时间，考虑一下。白林翰被送到了病房里，他的镇定剂还没有退，靠在床上，睡得很安详。柳清清摸了摸他新长出来的一茬头发，在手上软软的。又摸了摸他的眼睛，有点凉凉的。他最近胖了一点点，睡着以后，从前的样子又有些看得出来了。
原来人并不是越来越勇敢的，第一次猝不及防，还能从容应对，可是现在面对失而复得的白林翰，柳清清实在不愿意再冒险了。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她当然可以去陪他，可是谁知道有没有对岸的世界呢？如果没有，他就会永远都在孤独里了，她也是，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剜心一样的难受。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对她毫无保留地依恋，没有任何东西横在他们中间，她不应该奢求更多。
正想到这里，白林翰动了。他先呜咽了一下，就开始大口地喘气，然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艰难地寻找柳清清的身影。柳清清这才发现，他的右眼果然是不动的。因为双眼都歪斜得很厉害，她以前并没注意到。白林翰发现他并没回家，很不安稳，呼吸也不是很通畅，可是柳清清这次忍住没有出声，也没去拉他。
他挣扎了一会儿，眼睛终于定格在柳清清身上，好像认出来了，这才安稳了一点，左手又开始找柳清清的衣角。柳清清往前凑了凑，握住他的手问他：“林翰，你知道是我对吗？你能看到我吗？”白林翰刚醒，说话时口水流下来得厉害：“清……清……影子……漂亮……”柳清清笑了，擦了擦他的脸。“医生说要是做了手术，你能更好一点，可是风险很大，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其实并没指望他能回答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谁知白林翰立刻回答了：“要！”柳清清很惊讶，她以为他并不能完全懂得她的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可能很危险的，我不想让你做。”白林翰的眼睛有点红：“要……要看到……清清，还要……要照顾……清清。”
柳清清脸红了，她发现自己低估了白林翰的恢复程度，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他其实都没忘记。他的勇气鼓舞了她，那就做吧。至于后果……还能有什么后果呢？就算是地狱，他也已经去过了，而且这次还有她一同去。

我发现我现在真的越来越啰嗦了，一章写得越来越长。大家将就看吧，今天就这一更

小伙伴们不好意思，今天可能四点左右才有得更哈

哎呀天哪，被你们甜甜的鼓励和催更弄得我老心都化了啊，在自己定的时间之前就写完了。
原来把文写出来找到小伙伴的感觉真的是灰常灰常温暖啊！
我要发文啦，抢沙发的同志们准备哈。

第四十六章 枷锁
Anderson医生行程很紧，并不能等待很长时间，柳清清当天立即又和顾医生，林钊和李佳再商量了一次，也决定还是做手术。于是她又知会了白林翰妈妈一声，就告诉了Anderson她的决定。手术定在三天后，这两天需要做一些身体指标检查。
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或者说没什么他们没预计到的问题。Anderson和顾医生都嫌三天太短，抓紧时间研究治疗方案，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另一头，三天对于白林翰和柳清清来说，实在太长了。
白林翰每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回家”，柳清清在病房喂他吃饭的时候，他拉着柳清清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护士来推他去检查的时候，他奋力挣扎惊恐万状地说，痉挛醒来找着柳清清的身影，他眼角带着泪有气无力地说。每一次都让柳清清难受得不得了。她很害怕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白林翰置于危险之中，而且在亲手送掉他性命之前，也没有完成他最大的心愿。好在她不是一个理智容易被情绪淹没的人，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极力控制自己，没有去跟Anderson说什么反悔的话。
手术的日子终于到了，白林翰在病房就上了镇定剂，是睡着被推进去的。所有人都看着，林钊，李佳，柳清清的父母，白林翰的妈妈。然后都没有走，在病房外面各自等待着。
柳清清已经完全拒绝跟双方父母谈论任何关于他们的关系的话题了，对于白林翰身体做什么处理也只给了他们知情权。白林翰的妈妈还深陷在自责的情绪里，不仅没有意见，连跟柳清清说话都低声下气。柳清清的父母本来还想劝劝，在从她嘴里知道当时她已经做好陪他一起去的准备以后也闭嘴了。柳清清是说话算话的，这一点他们很了解女儿。
等待的人们相互之间交流很少，只是在饭点的时候，李佳给林钊递了个眼神，俩人出去买了大家的饭。柳清清和白林翰妈妈压根没吃，剩下的人各自勉强扒拉了一点。
四个小时以后，白林翰终于出来了，再一次进了重症监护室。柳清清这次很从容，去静室冲洗，换衣，然后进去陪着。剩下的人继续等待，地点换到了ICU的大玻璃外面。
柳清清坐在床边，握着白林翰的手，什么也不想说。就连祈祷的话，这几天都已经被她说尽了，她只剩下静静等待，准备好接受任何结局。
又四个小时过去，白林翰才第一次睁眼了，可是他并说不出什么话，没多久又昏睡过去。这之后他陆陆续续还醒来了好几次，一直到天黑下去，又亮起来，还是没有完全清醒。柳清清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她没有去睡觉，只喝了点李佳送来的粥保持体力。她要保证白林翰醒来的时候她在他身边。快到中午的时候，白林翰又一次头晃了晃，眼睛睁开来。人的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户，几乎就在他睁眼的同时，柳清清就确定，这一次，他真的醒来了。
她以为她会很激动，然而并没有，也许是长时间的静坐把她带到了一个波澜不惊的状态，她再次说了曾经说过的话：“林翰，老公，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白林翰脑中的记忆很混乱，很多事都搅在一起，比较清晰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柳清清瘦了。他上一次见到的是大年三十她的一个回眸，那时候她刚工作不久，虽然因为自己生病的拖累有些憔悴，但是整个人还是意气风发。现在她比那时候瘦了好多，而且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淡漠，看着让人心疼。第二件事是她是他的太太了。他记得他强撑着办了手续的那天，他的时间有限，立遗嘱不现实，那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还活着？这不是他的本意。
“我…咳咳咳…”白林翰试图说话，可是因为手术时气管插管，反倒引起了一串咳嗽。他的头上有伤口，一咳起来疼得钻心，心脏刚受了手术的压力也很脆弱，他立马就喘不过气了。柳清清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轻轻给他拍背，好一阵他才止住，靠在柳清清怀里不住的喘。他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扶住自己的一只手，那只手覆盖在自己的右手上，而自己的右手，右臂，乃至右边的整个身体，自己都无法控制。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紧紧地攥着床单，青筋暴起，不断颤抖。回忆一点一点地回来，他记起了柳清清抱着他说过的话，也记起了那时候他们度过的日子。他是带着罪恶来到这世上的，他所爱的人都被他害得很惨，他以为他放过柳清清了，然而没有，他再一次自作聪明，用他的“礼物”彻底给她戴上了枷锁。他现在身体比以前更差了，却也不敢死，他一定会拖累她一辈子了。
“我终于还是困住了你。”白林翰没有抬头，只看着柳清清的手，微弱地说。

小伙伴们，今天又要晚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第四十七章 归来
柳清清的眼泪下来了，不是心酸，不是恐惧，是喜悦的泪水，她的白林翰真的回来了！她扶他靠在床上，看着他不再扭曲的面孔，黯然空洞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真是上天最眷顾的宠儿。她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他的嘴。白林翰想避开她，可是头晕得厉害，没有成功。柳清清一边亲他，一边不断地说：“你真的回来了，谢谢你，林翰，谢谢你回来。”
白林翰再一次尝到了她泪水的滋味。他没有失去他失智的那些日子里的记忆，他知道柳清清是怎样周到地照顾他，即使没有那段日子，他也知道她爱他。他不忍心让她辛苦，但是也不忍心把她推开，让她失望。他把左手轻轻搭在她的头发上，他是不配拥有这样的人的，但是，更不配伤害她。
柳清清感受到他手上的微弱力量，没有立刻回应。她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她原以为就那样守着孩子一样的白林翰，已经是她想要的全部了，可是听到他心疼又沉痛的话，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这么想念他，那个背着千斤重负却不吭一声的他，那个被全世界辜负，却以为自己负了天下人的他。很傻，但是这才是她爱的人。
柳清清哭完了，亲够了，才抬起脸来。她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她摸着他的脸，看着他再次恢复了清明的眼睛，笑着说：“是我把你叫回来的，白林翰，我再也不要把你弄丢了。你的下半辈子都是我的了。”
柳清清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他的左手，放在自己脸上。她已经不再流泪了，但是脸还有点湿湿的，冰凉的触感让白林翰手指颤动了一下。他心里还在推拒，可是手已经先于自己的理智，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其实不管他曾经的计划是什么样，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再怎么厌恶自己，他也不能带着她一起坠下去。她是他的太太，无法改变，除了为了她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自从白林翰醒来，一来二去，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他刚醒的时候监控室里的护士就看见了，林钊他们站在走廊上也能看见。他们不敢打扰这两人互诉衷肠，一直在耐心等待，但是里头两人看起来短时间内没什么让他们进去的打算，Anderson医生实在等不及了，敲了敲监控室连着ICU的门。
柳清清这才坐直了身子，跟白林翰说：“给你做手术的是Walker医生介绍的Anderson医生。他跟我说你醒了立刻叫他，他们要给你做个检查。我现在去把他们叫进来行吗？”白林翰说好。柳清清刚起身，就看到他左手抓紧了床单。她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暗暗地想，要是几天前，恐怕得听他哭了，竟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她又坐了回去，拉住他右边胳膊，怕他尴尬，没有点破他的紧张，只是说：“差点忘了可以按铃，让他们自己进来吧，他们肯定在监控室看得清清楚楚的。”说着按了呼叫铃。
Anderson果然立刻就带人进来了。柳清清坐在床头，让白林翰靠在她身上，慢慢地抚摸他夹死的右胳膊。自从他失去了对右边身体的控制，这边躯体就尤其敏感，容易痉挛。白林翰陡然看到陌生人，控制不住心里紧张，但是人在柳清清怀里，又被她的安抚分散了注意力，身体竟然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
Anderson走到床前跟他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就立即开始了检查。身体指标的结果很好，在这么大的手术的压力下，心脏和肾脏都没有受到大的影响，虽然现在功能略有减弱，但是短期内都可以恢复。手术的效果更是显著，他的认知和记忆力都恢复得很不错，跟常人相差无几，而且随着伤口的愈合还能有所提升。唯一遗憾的是手术对他的肢体控制能力效果不是很显著。
尽管不是最佳的术后效果，Anderson对结果还是比较满意，跟他高兴地说：“Walker医生帮助林钊联系我的时候曾经跟我大力赞扬过你的能力，你翻译的综述和后来跟他的交流都体现出很高的英文水平和学术见解。听说了你的遭遇我们都很惋惜，好在现在看来，你又能发挥你的能力了。”
白林翰对于自己恢复到什么程度其实并没有什么期待。虽然他为了柳清清不会轻易结束生命，但是已经彻底厌恶了自己。一个对于自己完全放弃了的人，对于未来的生活和事业都并没什么指望。他最大的打算不过是将来尽量不要给柳清清添麻烦，如果有幸她将来能放弃自己，就立即从她的身边消失而已。
他跟Anderson礼貌地道了谢，并没什么别的话，但是他的尺度把握得不错，并没有让他们看出来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淡漠。倒是柳清清很兴奋，还跟Anderson讨论了一番白林翰将来可以做的工作。之后又一再追问他的恢复预期和护理细节。
等到Anderson一行退出监控室，白林翰已经很累了，柳清清本来还想让他见见林钊，毕竟这个人从上次见到白林翰以后就对他认不出自己耿耿于怀，但是看到白林翰的状态又打消了念头，给他喂了点糖水，抱着他让他睡一会儿。白林翰怕柳清清累着，让她把自己放回床上，柳清清没答应。他确实累了，柳清清怀又实在把他抱得很妥帖，没一会儿他就支持不住睡了过去。柳清清看他睡着了，低头亲亲他，对他说：“傻瓜，我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但是比起讨厌你自己，你更喜欢我，前几天的白林翰还挺明白呢，你很快也会明白的。”

他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Anderson医生检查完毕就出去跟等着的其他人通报了一下他的情况，大家都非常高兴。考虑到白林翰需要休息，应酬他们不会太轻松，没有要求见面。加上紧张了这么久实在是很累，就都各自回去休息吃饭了。只有林钊没动，李佳已经准备走了，转头一看他还站在那儿，问他说：“你不走？”林钊没看她，还盯着监控室，只说：“蜘蛛精发信息说白总睡醒了就让我进去。”李佳很惊讶：“蜘蛛精？”林钊这才反应过来，“哦，柳清清。”
自从看到白林翰病情恶化，林钊已经再没这么叫过柳清清了，虽说蜘蛛精不是啥好词儿，但是之前在医院里天天这么说，好像这个绰号也自动带了那些日子的回忆和他最后的认可。他听到看到白林翰回国后的遭遇以后，觉得连这个称谓柳清清也配不上了，只梗着脖子连名带姓地声讨她。现在心里下意识给她又升级回来了，太久没睡脑子又不转，就脱口而出了。
李佳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么些起承转合，只觉得这人脑子有病，柳清清这么辛苦，又这么尽心，还得挨他骂。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又急转直下了，就翻了个白眼，说了句“我看你才神经病。”转头走掉了。
林钊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委屈。

沙发狂魔们真厉害，竟然各抢了一个今天更的粗长，我就又能跑出来冒泡得瑟了嘿嘿嘿。这几天本后妈都会比较忙，而且加更一时爽，没存稿火葬场，今后几天都是不定期更新哈。抢沙发的小朋友请随时待命

第四十八章 故人
白林翰迟迟没有睡醒，林钊在ICU门口等得累了，坐在椅子上又开始研究天花板，越坐越往下，最后出溜成斜躺着，只剩下屁股的一点点挂在椅子上。虽然他缺觉，但是却一直没有睡着，这段时间准备面试，联系Anderson，又来回飞，弄得他有点神经衰弱。他一边数天花板上的贴面吊顶，一边想着他刚得到的面试结果，耳边不时听见那句“神经病。”北医三和积水潭都觉得他不错，如果不出意外，他的背景调查过了就能上班。他爸妈乐坏了，十年之后他终于又能在他们身边了，医院又这么好，现在只剩下幸福的纠结选哪个。积水潭和北医三骨科都是业内顶尖，他自己也很心动。可是心里不知怎的总有一点不甘愿，这个一点不甘愿却是分两头的，一头来说，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他心头一点属于少年的火热好像还没熄灭，总觉得就这样安定下来，对不起自己那点中二的悬壶济世，安世济民的愿望。另一头来说，就算要安定下来，真回了北京，白总在这儿，他离得那么远，真成了当完就跑的“正义使者”了，总觉得很不地道。但是不管是哪一头，为了这些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都像是无理取闹。“难道我真是神经病？”他半眯着眼自言自语。正在这时，手机震了：“进来。”柳清清的短信言简意赅。
林钊站起身，振作振作精神，跑去换衣服，一番折腾以后，走进了ICU，不敢站得太近，就立在门边。白林翰精神不好，两小时的睡眠对他的精神状态没什么改善，人看着还是蔫蔫的，仍然靠着柳清清。这次林钊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和精力演一场斗嘴大戏，只是问他：“你…认识我吧？”白林翰笑了，说：“认识。小昭，辛苦你了。”柳清清在后面招手让他进来一点，林钊就往前跨了两步，看白林翰没什么反应，受了点鼓舞，说话顺畅了一点：“见什么外，我就打几个电话。资料还是李佳查的。最累还是你老婆。那啥，感觉怎么样啊？”白林翰说：“还好。”林钊又想说点什么，但是脑子里事儿太多，一时想不起来，白林翰巴不得大家都离自己远远的，更是沉默。
如果不是柳清清见过林钊的伶牙俐齿，又了解他们俩的革命友谊，大概会觉得这是一场不太成功的甲乙双方合作见面会，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听见白林翰说：“清清，你去休息一下吧，小钊在这儿看着我吧。”他的态度变化得太突兀，柳清清和林钊都很惊讶。林钊惊讶之余，自然只能随声附和。柳清清说：“那怎么行，你刚恢复，而且林钊也没睡啊。”可是白林翰难得的坚持。柳清清觉得白林翰还是醒来第一次主动要求点什么，不能太打压，而且自己晚上还要陪夜，白林翰晚上身体更容易出状况，自己一直不睡觉万一晚上睡死了会出大问题。跟林钊抬了抬手机，示意他有事及时通知，就去找地方补觉了。她知道白林翰别扭，但是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急不来，准备了长期作战计划。
等柳清清走了，林钊把床旁边的椅子搬远了点，整个人砸进去，一边感叹：“白总，你是真回来了啊，还知道疼老婆了，你不心疼心疼我。”白林翰小声说：“对不起，麻烦你了，就这一次。”林钊本来已经摊在椅子上了，听他这么说又直起来一点身子：“你果然回来了，怎么又做上妖了？我开玩笑你不知道呀？”白林翰继续解释：“清清晚上肯定要陪夜，我晚上事儿多，她休息不了。我要是说让护士陪着，她肯定不会同意，只好麻烦你。我知道你也没睡，你靠一会儿吧，有事儿我叫你。”林钊很听话地瘫回到椅子上，一边长出气儿，一边问他：“白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觉得你古里古怪的？”白林翰叹了口气：“我怎么想已经没什么要紧了，都是定局。我尽量少祸害点你们吧。”林钊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把脑袋搭回到椅子上，对着天花板感叹：“白总，别不知足，少做点妖，被人看上不容易，要珍惜。”白林翰虽然满腹放弃人生的打算，听到林钊这么说还是有点惊讶，转头看了看他。可怜两位难兄难弟，谁也安慰不了谁，病房里一片静悄悄。

柳清清没能成功找到病房，最后顾医生给她找了一个走廊上的加床床位。一边领她去一边安慰她，说等白林翰从ICU转出来到普通病房，她就能在旁边直接加床了，现在刚好床位紧张，只好委屈她先将就一下。柳清清现在只想抓紧时间补觉，跟顾医生道了谢，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被人拍醒了。
她睁眼一看，眼前的人叫李源，是她念博士时的一个师兄，因为不是一个导师，她念书的时候又宅，其实并不太熟，这人现在正看着她一脸担忧。她抹了抹脸坐起来，在这种状态下看见熟人，有点窘迫。李源赶着问她：“你生病了？怎么也没有家里人陪着？我帮你买点吃的过来？”柳清清只好解释，说是她老公生病了，因为她好久没睡了，医生才给她找了个病床休息一下，她本人好好的，并没生病。李源听她这么说，眼神暗了暗，尴尬地笑笑：“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那你歇着，我家亲戚病了，我去看看他。”说着拎着东西往转角病房里去了。
柳清清看了看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赶紧去ICU看情况。走进门一看，林钊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白林翰略微换了个姿势，也闭着眼睛，但是听见门响，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柳清清先去把林钊叫醒，林钊见她来了，略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说好守着白林翰，却睡得死死的。柳清清知道他也二十几个小时没睡了，自然没有介意，让他赶紧回家补觉，临走还叮嘱他别自己开车。
等林钊走了，柳清清过去看白林翰，亲了亲他的额头，笑着问他：“想不想我？”白林翰笑了笑，说：“你接着睡会儿吧。”柳清清一边说刚醒了睡不着，一边想喂他喝点水，他说不渴。她正要转身，却看见白林翰右手沿着胸口上下划拉了一下。他的右手虽然时常颤抖，但是范围一般不大。在之前要是他右手有这么大幅度的动作，白林翰已经哭叫作一团了。柳清清赶紧问他：“林翰，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白林翰神色很平静：“我挺好的，你快睡吧。”柳清清没说话，上下查看他，腰虽然僵硬，但是还不至于是大问题，身上也没有痉挛。一直到看到他的尿袋，发现里面只有一点点，颜色也不大对。她赶紧掀开被子，果然白林翰的小腹很鼓，她轻轻按了一下，白林翰右手马上又大幅度划动了两下，脸上也绷不住了，变得煞白。因为他从来没出现过排尿的问题，柳清清不知道怎么处理，按铃叫了护士。
一直管着ICU的护士张姐进来检查，柳清清过去坐在床前，又把白林翰抱在怀里。张姐刚走到床尾，白林翰身子就僵硬了，但是他还有力气笑着跟她道歉，让她继续。张姐检查了一下袋子，又看了一下接口，说有可能是管子堵住了或者滑脱了。柳清清觉得可能是林钊帮白林翰换姿势的时候没注意，再重新上一下就好了，就让她帮忙操作。
可是折腾了一会儿，管子都到头了，还是没有尿液出来，白林翰已经疼得满身大汗了，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看痉挛就止不住了。张姐按铃又叫进来一个护士，让她扶着管子，自己开始按白林翰的小腹，刚按了两下，白林翰就止不住痉挛起来。他的头本来就靠着柳清清的手臂，现在死死顶住，直往上抬，眼神渐渐空洞了，然后才翻上去，身上也抖得不成样子。柳清清紧紧抱着他，环住他两个手臂，以免他伤到自己，一边柔声说：”很快就好了，老公，再坚持坚持。“还时不时亲他额角一下。张姐让小护士按住他腰两侧，自己毫不放松仍然在揉他的小腹。好一阵，尿袋里先流进去一些红色的尿液和碎块，然后小腹的压力才松了。白林翰又继续痉挛了一阵才停住，因为头半仰着，吐出的白沫和唾液都流到脸上和脖子上。柳清清之前顾着抱他，现在才有空余的手给他擦脸。
张姐看了看尿袋的情况，说：”可能尿路感染了，有些血块堵住了管子。我让医生来看看，要是膀胱肾脏没有问题的话应该吃点抗生素就能好。别太担心了啊。”柳清清道了谢，张姐领着小护士出门去了。白林翰虚弱地跟她道歉，柳清清又亲了亲他：“老公，可心疼死我了，下次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不许瞒着我，不许道歉，下次再这样我要罚你了。”白林翰无意识地在她怀里蹭了蹭，就睡过去了。
张源给亲戚送了东西，刚好从ICU门前走过，无意中看了一眼大玻璃，发现竟然是柳清清。鬼使神差地没走，站在外面看到了刚才的整个过程。等护士出来，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匆匆地走了。

楼主今天经历了花式卡文，写作生涯又完整了一点点。。。
小伙伴们久等啦，今天这一章比较长，申请明天停一天，调整调整，一直卡下去可是太不爽了。咱们后天见。

唉呀妈呀，李源，李源哈，写张姐写顺溜了。不好意思，现场写就会变成这样，再次坚定了我要存稿的决心

李源这两个星期确实天天给柳清清送饭，但是每次都说是给亲戚送饭买的，不吃也是浪费，而且老放下就走，柳清清开始两天还跟他打打嘴头官司，后来实在没工夫天天花半小时推来推去，李源又执着，就妥协了，其实大部分东西她也都没顾上吃，林钊还在的时候有些便宜了林钊，林钊后来又被他爸妈召唤回北京以后不少就给了护士。
白林翰看见了李源摸柳清清脑袋，后头的话也都听去了。又听柳清清说：“不用，我就是去食堂买点白粥，然后我得赶紧回去了，我老公不能离人的。”李源说：“那我陪你去吧，你这样又摔了怎么办？”一边拉她，一边还在叨叨：“按说我不该这么说，但是实在看不下去。你发烧都这么烫了，他还指着你伺候他，他心里也没有你啊。他是不是都没发现你发烧了？亏你都这样了还念着他呢。”柳清清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已经被拉得远了，听不真切。
白林翰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他一向是自责的，这两个星期更是厉害。其实忍着病痛不说这个习惯他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出去住的那段日子里，他每每也总是忍着，结果往往出大毛病。柳清清发起火来，就怪他早点不说，非得搞得最后鸡飞狗跳，是故意找事儿。更早以前，他妈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柳清清当然不这么说了，但是白林翰病痛之余，更觉得自己没用。现在听了李源的话，他才回忆起柳清清今天给他擦身，抱他上轮椅的时候皮肤尤其的热。她从夜里开始照顾自己这么多回，自己竟然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病了。自己不仅是个累赘，还成了个**。任何一个男人都能照顾她，给她送饭，让她开心，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偏偏还占着她的心。他没怀疑她，只是觉得她这样傻，他不先离开，她又怎么装得下别人？
其实柳清清虽然身上难受，心情沮丧，对他没看出来她病了这事儿倒没觉得有什么。她知道白林翰在讨厌自己的黑洞里一时走不出来，医生也说他可能有些抑郁症的症状。一个连自己都不关心的人是很难仔细观察别人的，她不想他更自责，又刻意掩饰，不怪他看不出来。但是她很有信心，谁受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以后不需要缓两天呢？她老公从前一直都是坚定的那一个，这次只要给点时间，也肯定是好样的。只是她没算到这个便宜师兄半路杀出来，白林翰已经没法再给自己时间了。
他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小时候溺水的感觉忽然又出现了，眼前渐渐黑了下来。在一片迷雾之中，他在认真地想，怎么样才能痛痛快快地走，又不拖累柳清清呢？对了，他可以去找杰玛，只要给她打个电话，诚心恳求，杰玛应该会派人来接她的，等到了那边，他就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生死了。这样做对不起这个小姑娘，可是杰玛虽然会难过，只要过一阵子，她一定会像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生活下去。只要他留一封言辞恳切的信，杰玛会帮他瞒着柳清清的。现在只需要找一个让她相信自己永不要见她的理由，这很难，但是比像现在这样拖累柳清清容易。他哆哆嗦嗦地回到病房，拿到了自己的手机，这个好多年没换过的老式砖头手机，今天要帮自己一个大忙了。可是他试了又试，手抖得根本拨不了号，心里又急，立刻就痉挛起来。柳清清拎着白粥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白林翰背对着她，头歪倒在轮椅的扶手上，脚从踏板上掉下来，怪异地卡在轮子旁边，袜子都蹭掉了。她赶紧冲过去一看，他一脸白沫，口水直滴到地上，已经晕过去了。

被吞了

我已经虐到犯众怒了吗？小白真的很作吗？唉，我小白要怎么表现才能赎罪啊。
同志们，木有存稿，木有脑洞，无法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