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长篇】慧尔守卫(Guardians of the Whills)

慧尔守卫
Greg Rucka


中英对照及后续校对、更新:http://starwarschina.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21740

楼主 zzg1945  发布于 2017-07-25 12:40:00 +0800 CST  
它环绕着我们,连结着我们。




我们连于一处,又彼此相连。




这就是原力的真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尘世连结众生。



天行有常,兴衰轮替。




从婴儿的第一口气




到老人的最后一口气




皆为一体。








——阿奴哈卡的贤者(Sage of Uhnuhakka),凯鲁·哈利(Kiru Hali)




引自《关于原力的诗篇、祷文与冥想集(Collected poems, Prayers, and Meditations on the Force)》




编者是慧尔门徒(Disciple of the Whills)科兹姆·佩尔(Kozem Pel)








第一章








“奇鲁·英威(Chirrut Imewe),”斯万妮·费斯特(Slivanie Phest)说道。“我们请求派一个守卫(Guardian)来援助。”




奇鲁·英威将下巴搭在胸前,他露出微笑,却一言不发。对他来说,斯万妮·费斯特的声音是一种宽慰,让他想起那些更美好的时光,聆听她的话语总能让他感到愉快。她是个阿诺米德人(Anomid),是一小群从她们的母星雅布拉利(Yablari)来到杰达(Jedha)的同胞的其中一名。阿诺米德人没有声带,她们用一种手语和身体语言的混合体互相交流,这种语言十分复杂、极其巧妙,即使奇鲁没有失明,也无法跟上她们的交谈。离开她们的聚居地时,斯万妮用一台声音合成器与人交流,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合成器的声音听起来既纤弱又有种悦耳的平淡感。即使在尼杰达(NiJedha)的喧闹中,奇鲁也觉得她的声音能抚慰人心。在往日时光中,当她歌唱祷词时,那调制过的美妙声音就会响起,凯伯圣殿(Temple of the Kyber)里的每一个守卫都会驻足聆听。




然后,帝国来到了杰达。帝国践踏了圣殿,践踏了它的文物、它的历史。他们封住大门,在周围设下冲锋队岗哨,像封死入口一样封死信仰。勤勉崇敬了许久的慧尔门徒们被赶走了,警惕地看护着他们的守卫们也一样。现在,就奇鲁所知,侍奉着坐落在尼杰达——也就是圣城(Holy City)——的凯伯圣殿的人,只剩下一小群信徒,斯万妮·费斯特是其中一个,还有两个无处可守却又不肯抛弃家园的慧尔守卫(Guardians of the Whills)。




或者,如果由贝兹·马彪斯(Baze Malbus)来告诉你的话,是一个盲眼守卫和他那患难许久的朋友。




斯万妮·费斯特不再歌唱了,而奇鲁·英威对此十分怀念。




奇鲁微微抬起头,一来为了听得更清楚,二来为了让她知道自己在听。他晃了晃自己手里光滑的钵盂,感受着钱币沿着侧边滑落到钵底的感觉,听着不同种类的硬币碰撞时发出的悦耳声响:有帝国信用点(Imperial credit),还有老杰达结(Old Jedha Knot)以及其他一些不知道从哪来的钱币。他很少有丰收的时候,但他并不在意。收集善款只是副产品,不是原本目的。这是个能让他在冲锋队员们的眼皮底下活动的借口。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他坐着聆听和学习,并且试着——就像他长久以来一直在做的——感受周身流动的生命原力。




“在凯伯圣殿里,”斯万妮说,“在古影(Old Shadows)那里。有个男人。他不肯走。他吓到信徒们了。”




“原力就是一切,”奇鲁说。“原力包容一切。”




“那个人不是来礼拜的,奇鲁·英威守卫。”斯万妮的语调像旋律一样层层降低,她的话中充满无言的担忧和无言的哀伤。“他带来了危险。我们害怕他会带来暴力。我们害怕他会带来冲锋队。现在仍然有许多来朝圣的人,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想尽可能地帮他们。我们害怕这个人会带来死亡。”




“他是什么人?”奇鲁问道。




“他自称是一个绝地,”斯万妮说。




奇鲁扬起下巴。在他的左后方,他能感到身材魁梧的贝兹·马彪斯,从他打盹的一小块宝贵的有温暖阳光的地方站起身来。




“不,”贝兹说道。




在许多意义上,这句话是贝兹·马彪斯的完美的具现,这句话和他本人一样硬朗粗犷。这些天来,这句“不”就能定义他,自从帝国占领以来更是如此。贝兹·马彪斯在这句“不”中表达了许多意思:不,他不会接受这些事,无论什么事,不管是帝国法律还是圣城中出现绝地,还是帝国给他身边的人们强加的苦难,他都不会接受。尤其是,不接受——奇鲁对此感到深深的悲伤——对原力的信仰。




“他说原力与他同在,”斯万妮说。奇鲁听到她的声音轻微的波动,他几乎能看见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贝兹,然后重新看向自己。“求求你们,守卫们——”




“没有‘们’,”贝兹说。“只有一个。他。”




本来微笑的奇鲁咧开嘴笑了,他感到贝兹朝自己的方向竖起了拇指。




斯万妮继续说道。“我们能给那些来的人提供的东西太少了,这个人可能连这点都要威胁到。如果冲锋队们听到他说的话,如果他们来了,这会成为他们渴望的借口,他们会指责我们——”




奇鲁突然站起身来,将钵盂里的东西倒在一只手里,然后用另一只手将钵盂塞进长袍中。他伸出手,摸到了斯万妮的有六根手指的手,将自己收集的东西全部塞进她的手中。




“拿去买食物和水吧,”他说着抽回手取自己的手杖。“我们会去。”




“我不去,”贝兹撒了个谎。




奇鲁笑了。




在圣城里,谁的生活都不容易,但也并非总让人过不下去。总有人在失去和艰辛中痛苦,总有人试图仗势欺人、利用他人的弱点。总有疾病,总有饥民,也总有放弃希望之人。




但是,这里也有平静,有宽容,有慰藉,有温暖。这里总有被爱包围的家庭,有做着老实工作的老实人。智慧种族间总是互相尊重,人们都知道自己生活在银河系中一个稀有且珍贵的地方,知道这里对无数人的重大意义,这种认知将大家连为一体。这里总有信仰虔诚的仆人们,他们以自己的方式献身于对原力的尊崇,比如开颜兄弟会(Brotherhood of the Beatific Countenance)、菲尔姆信徒(Phirmist)、恩典焊唱团(Weldsingers of Grace)、中央等翅会(Central Isopter)等等一系列团体,慧尔门徒只是其中一个,但也许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因为他们在凯伯圣殿中活动。




在奇鲁的感觉中,曾经存在过平衡。




帝国打破了平衡。它索取,而且宣称将以“秩序”作为交换。实际上,奇鲁和贝兹都知道这是谎言,帝国什么都没有给他们。不平衡在方方面面扩散着。曾经由朝圣者和游客组成的长河川流不息,现在只剩下那么几滴水了。凯伯水晶矿曾给那些在其中工作的人适量的利益,现在帝国在杰达的地表上撕开裂口,贪婪地索取再索取。这种行为,反过来导致更多的污染物和尘土进入了大气层。曾经,食物和干净的水虽称不上富足,但也一向够用,现在也变得罕见了,有的时候还有毒。疾病和受伤变成了家常便饭。药品和医师越来越少了。



人们越来越绝望,冲锋队以暴力回应绝望。人们以暴力回应暴力。零散的暴乱在各地爆发,既无组织又缺少引领,人们出于愤怒而扑向帝国。头顶上接连不断的货运飞船的声音中现在加上了装甲运兵车的隆隆声、冲锋队员盔甲的响声,以及他们手中的枪准备、瞄准、开火的声音。一个个住所被摧毁,无家可回的难民们只好拼命逃跑,如果他们逃不掉,就只能挣扎着求生存。



痛苦无处不在;有些人少,有些人多,但同样令人同情,住在杰达的每一个人都无可避免。



这造就了贝兹,他长久以来一直在涵养自己的愤怒,他越来越愤怒。




这着实让奇鲁感到难过,而这一切只是更加坚定了他对原力的信仰,他要找到一种方法减轻身边众生的痛苦。




于是他跟着斯万妮·费斯特。贝兹·马彪斯也跟着他,奇鲁早就知道知道他会这么做。




他腰间的回波共振器温和地发出喀嗒声,它偶尔振动一下,提醒他路上潜在的障碍物和危险。他已经佩戴了类似的设备好多年,以至于它接连不断的回馈几乎都被他内化了。更确切地说,对于哪些信息是设备给予的、那些信息是他自己得到的,奇鲁经常无意识地模糊它们的界限。他能听到斯万妮的长腿大踏步地走路声,自己长袍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他们周围的嘈杂声响。即使周围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气味,他也能从中寻到她的味道。帝国带来了另一个改变——卫生状况变差了,洗澡从必需品变成了奢侈品。圣城里很少有人能设法保持清洁,能这么做的人毫无疑问几乎全都是帝国人员。所有的物件上都沾有汗水、尘土、烟雾和脏东西,在这中间还有另一种味道,奇鲁从小就不了解、也几乎忘掉了这种味道。




这就是恐惧的味道。




它无处不在。它混在油炸食物和小贩地摊上几乎腐烂的蔬菜的味道之中。它渗在永不停歇的采矿作业的烟尘中,它从渴望离开这颗卫星的难民们中间生出,从套在盔甲里、表面耀武扬威内心却胆小如鼠的冲锋队员们中间生出。它无处不在,无处不生。




尽管不愿意,奇鲁有时仍然在自己身上发现恐惧。




但他从未在贝兹身上发现过恐惧。




斯万妮带着他们走过位于桌山城市南缘的历史悠久的小道,穿过老市场区进入新市场区,又经过库拜酒馆(Khubai Shanty)、绕过解脱圆顶(Dome of Deliverance),来到被称作“刀锋”的一片迷宫般的窄街上。他们一步步接近奇鲁曾经为之付出一切、而今却被迫离开的凯伯圣殿。他们越接近那信仰的古老中心,奇鲁听到的冲锋队员通讯器轻微的静电声、巡逻车的轰鸣声就越多。




曾经,奇鲁听到过一个朝圣者问一个门徒,圣殿究竟有多古老。




“原力有多古老?”名叫科兹姆·佩尔的门徒这样回答。




奇鲁·英威觉得这是个十分恰当的答案。



杰达的天气一如既往地凉爽。一行人走着,奇鲁感觉一股凉意涌了上来。他对空间、对方位、对动作的感知告诉他,一行人刚刚转过弯沿着古影(the Old Shadows)前行。古影是凯伯圣殿的绵延不绝的外墙,它命中注定永远遮蔽着阳光。这其中也别有深意。正因存在光明,也就必然要有黑暗。体现在原力身上就是平衡。

楼主 zzg1945  发布于 2017-07-25 12:41:00 +0800 CST  
现在他能同时听到许多事物。一阵低语声、夹杂着各种语言的交谈声、以及贯穿其中的银河标准语言——基本语的声音。他听到斯万妮的脚步有些动摇,然后停下了。他听到了安格伯·特里(Angber Trel)的声音,这个门徒是斯万妮曾经提到过的。他听到贝兹在身后发出了恼怒的哼声。




“那,”贝兹在奇鲁耳边说道,“可不是绝地。”



奇鲁依然站在原地,他将手杖从右手交到左手,又从左手交到右手。然后他紧紧握住手杖顶端,感受着安全灯发出的和缓的震动,抚摸着光滑的昂内蒂木料(Uneti wood)。




“求求你,好心的先生。”说话的人是特里。“别在这里,我恳求你。你必须住手。”




“我不会住手,”一个男人说道。“我不能住手!沉默会让我们陷得更深!”




“万一冲锋队员听见你,他们会——”




“让他们来吧!我会保护你们的!原力与我同在!”




贝兹又哼了一声,这次不是出于好笑。




奇鲁紧握手杖,扬起下巴,深深地吸气,让身体放松下来。他感受着自己靴下的街道和杵在街道上的手杖,感受着长袍的重量、感受着皮肤上、脸上、手背上的寒冷的空气。他呼出气,让自己沉静下来,感受着自己和周围世界的联结。



“我与原力同在,”他既是对自己说,也是对宇宙说。




他探出自己的感觉。




奇鲁·英威不是绝地。从任何一种定义上来说,他都不是原力使用者。但他能做的是偶尔感受到自己周身的原力,他付出多年时光寻求这种顿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力,哪怕只有一瞬间,哪怕多么微弱,就像伸出手试图抓住黎明与黄昏时刻刮进城市的沙子一样。即使再短暂,也要与原力同在。




有时它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有时则像生存一样困难。有时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原力在他身边流动,将他与世界联系起来,也将世界与他联系起来,他能感到光明的温暖与黑暗的冰冷,他的感觉越来越远,他几乎能看到——




然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就像他手指间的沙子一样,他又像从前一样被甩下了。但他并非失去一切。就像那些留存下来的记忆一样。就像他佩戴的回波共振器不知怎么回事被调谐的更好了,让他的感知力更进一步一样。




正因如此,贝兹信仰的缺失才让奇鲁无比痛苦,尽管奇鲁尽力不让朋友发现自己的痛苦。因为奇鲁明白得很,自己连描述他失去信仰的始末的能力都没有。



奇鲁探出自己的感知,一瞬间那种优美的互相联系的感觉、那种万物之间众生之间不可言喻的联结的感觉又来了。他能感受到它们在时空中的位置、它们的存在方式和它们的能量。他感到了聚集起来的朝圣者们的蠢蠢欲动,感到了斯万妮和安格伯·特里的存在,还有贝兹那令人安心的感觉;而在这一切之中,那个人不比他人更强或更弱,但他周身给人一种阻塞感,就像穿越阴影或迷雾的感觉。




奇鲁呼出气,稍稍低头的同时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不,”他对贝兹说。“他不是绝地。”




“我就这么说嘛。我不需要与原力同在也能知道。”




奇鲁听到——或是感觉到,他不确定是那种——那个人朝他们转过身,提高声音叫道。



“那个守卫!站在我身边吧!我们会让帝国付出代价!”




“他说你呢,”贝兹说。




“他也许是在说你,”奇鲁回答。



“不,”贝兹说道。“肯定不是。”




那个人走近了。奇鲁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试图更精准地确定他的位置,又有一个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陌生人,而且他又在这个人身上感到了无法言喻的混乱感。这种感觉并非是被隐藏,而是根本就毫无条理。




“协助我吧,”男人说道,他已经近到能压低声音说话,他的语气中显露出急切。“站在我身边吧,守卫。”




贝兹刚要走开,奇鲁稍微摇了摇头。这就够了,他感到贝兹再次沉静下来。奇鲁伸出一只手,男人伸手握住,奇鲁能感到他皮肤的温暖,能感到他手指间、手掌中细小的鳞片。他不确定这个人的种族,但这只是无意义的好奇心。对原力来说种族无关紧要,因此对奇鲁来说也一样。




“你叫什么,兄弟?”奇鲁问道。




他停顿片刻。即使很微弱,哪怕只有一瞬间,奇鲁也感到这个人的手握紧了些。




“维尔纳德(Wernad),”男人答道。




奇鲁让手杖倚在臀部上,举起了另一只手,张开手指。他感到男人的手又颤抖了起来,男人凑近奇鲁张开的手掌,奇鲁感到男人脸上的温暖。他再次感受着男人的脸庞和鳞片,它们光滑而温暖;他的下颌处有一道皱,比其他地方更加坚硬粗糙。一道疤。他深吸一口气,闻着男人的气味,里面混杂着城市中的灰尘,杰达城里几乎所有的味道他身上都有,甚至还有矿井的味道。




“你很愤怒,”奇鲁说。“他们弄伤你了。”




名叫维尔纳德的男人将脸转向奇鲁的手掌,然后抬起头来。




“他们……他们把我们都伤害了。”




“而你想反过来伤害他们。”




“我们必须反抗他们。”



奇鲁感到贝兹稍微变了变姿势。




“你的自称和你并不匹配,”奇鲁说。“这么做,你会带来危害。”




奇鲁手中,维尔纳德的手握紧了些,然后被抽了回去。奇鲁挺直身子,一只手重新握住手杖。




“不能和他们和平共处,”维尔纳德说着,声音变成了低吟。“不能容忍他们。”




“你将使无辜的人们陷入危险。你的痛苦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做出这种事。”




维尔纳德转过身去,提高声音以让他人也听见。“他们在杀死我们,他们在——”




“你在矿里待了多久?”奇鲁问。




这一句话让他停住了。贝兹在奇鲁身后又哼了一声。




“他们把你带到矿里工作,”奇鲁说。“但不止你一个人。”


面对自己,以及他的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




“是你的家人吗?”奇鲁问道。




长长的停顿。十足的安静。尽管奇鲁明白,这是周围人群突然的沉默带来的假象。所有人,朝圣者们,安格伯·特里,斯万妮·费斯特,甚至连贝兹都盯着奇鲁和维尔纳德。




维尔纳德回答的时候,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是我的窝友(clutchmate)们,”他说。“他们……他们现在,已经和原力融为一体了。”




“那么,他们已经获得了平静。”




维尔纳德吸了口气,发出了粗糙的声音。奇鲁明白,他几乎能感觉到——如果那不是他自己的想象——男人强烈的悲痛。




“我必须……帝国,他们必须……”




“付出代价,”奇鲁说。




“是。”这句话嘶嘶作响。




“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奇鲁说。




“如果他们跟随我,如果他们相信我是个绝地,如果我们人数足够——”




“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奇鲁重复了一遍。




“我必须做些什么!”




奇鲁点了点头,俯身坐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凉意顺着长袍爬进自己的身体中。他将手杖横放在腿上,示意维尔纳德也坐下。又是一阵迟疑,紧接着传来坐地的声音:先是斯万妮,然后是特里,接着是聚在一起的朝圣者们,所有人都坐在古影中。奇鲁扭头看向贝兹站立的地方,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奇鲁只能以“不友好”来形容的响声——身材庞大的贝兹也坐在了地上。于是,维尔纳德成为了唯一一个站着的人。




“坐,”奇鲁说。




“我必须做些什么,”维尔纳德重复道。



“我们现在就在做,”奇鲁说。“我们在保持信仰。”

楼主 zzg1945  发布于 2017-07-25 12:44:00 +0800 CST  
于万物之中,我见此真理:
我们永远连于原力,
原力永远联结我们。
施恩一人,即为施恩万人。
故因广施恩惠
如己所欲。

——萨拉芙姐妹(Sisters of Sarrav)成员,卡琳·艾因(Karyn I'Yin)
引自《关于原力的诗篇、祷文与冥想集》
编者是慧尔门徒科兹姆·佩尔
第二章

当二人回到他们在老市场区共用的住所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贝兹按下护胸前的脱离键,护甲应声而落,贝兹伸手接住,一甩手将它扔向角落,随后朝柜台边的水槽走去。他解下当腰带用的弹药带,将它也扔向角落,然后将固定在左臂上的振动棍(Shock stick)交到手中,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面上,随后将自己的伤痕累累的E-5卡宾枪(E-5 carbine)靠在墙上。他拧开水龙头,不耐烦地等了三十秒,直到流出来的水从铁锈色变成碳色,最后终于变得接近清亮。他洗着脸,将灰尘从鼻子里呼出,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脸和双手。
奇鲁早已坐在铺盖卷边上他惯用的位置,他盘着双腿,手心朝上双手搁在膝盖上。他合拢双眼,脸上仍然挂着离开凯伯圣殿的人群时的沾沾自喜的微笑。
“自己呆着的时候就别那么乐呵了,”贝兹说。
奇鲁没有回答。
贝兹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在柜台上的几个小橱中寻找着能当晚餐吃的东西。在普通的一天里——事实上每天都是这样——他们只能在老市场区即将关闭的时候弄些东西,要么是接受某个小贩的施舍,要么像他们经常做的那样:买点剩饭。但今天当他们被古影区的事务缠身时,一伙暴乱者在格什的店(Gesh's)附近搞了场爆炸,尽管这个饭馆(tapcafe)没有受到任何损伤,饭馆里已经下班的冲锋队员们却决定插手这事。结果,老市场区和新市场区都发生了袭击事件,之后的暴力冲突搞的房屋倒塌、居民逃离。根据贝兹在返回住所的路上的听闻,可能有五六个人在事件中伤亡。
这一点也没让他的心情变好。
“茶在中间靠左的抽屉里,”奇鲁说。
B贝兹又瞪了他一眼,但奇鲁一动不动,表情也没变。贝兹用力敲了一下抽屉,抽屉就像害怕他一样弹了出来。这让他小小地感到了一点愉悦,但愉悦来得快,走的也快——他意识到里面的茶是塔林茶(Tarine)。不管怎样,他还是拿出了水壶。
“没有吃的,”贝兹说。
“还有好多比我们更不幸的人。”
“这并不能让我好受多少。”
“也许这应该让你好受些。”
贝兹刚要反驳就停住了。当然,奇鲁是对的,就像之前的许多事一样。但此时此刻,这并不能让贝兹的愤怒和沮丧减少一分。他开始到处找茶杯,然后一个一个地把杯子重重地拍在吧台上——既足以惹恼奇鲁,又不至于把茶杯敲碎。他盯着茶壶,好像这样做就能让水快点烧开似的。烧开后,他满上茶杯,将其中一只放在奇鲁等着的手中,然后坐在奇鲁旁边小口喝着自己的茶。有些人热爱塔林茶,贝兹·马彪斯不在其中,而且他觉得这茶尝起来有股臭味。对他来说,这种茶唯一的好处就是热腾腾的,而且能把嘴里的尘土味和废气味冲刷干净。
“你应该睡会,”奇鲁说。“走之前还有几个小时。”

“我不累。”
奇鲁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动,仍然保持着他的冥想姿势。他合着眼,将茶杯送到嘴边抿了抿。
“他没错,”贝兹说。
“你说的是古影区的那个韦纳德。”
“嗯。他没错。”
“也许这不该由他来做。”
“这就是你的立场?告诉别人谁该战斗、谁不该战斗?”
“这并不比你那监护我的立场更过分嘛。”
贝兹把茶喝光,朝空杯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将它放到一旁。
“他们毁了我们的家,”贝兹说。“他们毁了太多人的家。我理解他的愤怒。”
“我知道,”奇鲁说道。贝兹以为谈话到此就结束了,但奇鲁又加了一句,“我也理解。”
停泊在杰达上空高轨道上的歼星舰是冲锋队员们主要的驻地。这艘巨舰宣告了帝国的到来,从那以后它就一直高高在上。在晚上,圣城归于黑暗,贝兹抬头就能在夜空中找到它,它遥远、闪闪发光、始终如一——它就像一颗永远不会动的卫星,像一只无时不在、无所不知的,注视着一切的眼睛。
被派下去执行任务的冲锋队员们会坐运兵船或者刚卸完货的运输船下到地表。圣城杰达只有一个太空港,是很早以前为了接收朝圣者和游客而建造的,它的设备超负荷运转而且陈旧落后。圣城独特的地形使得扩建太空港或添加升级设施根本不可能——这座城市建立在沙漠中一座突起的桌山上,没有多余的扩展空间。

帝国到来之后,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太空港。发现它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后,帝国立刻在城市中清理了四片彼此独立的场地作为着陆区和作战集结地。他们强行扫除了挡道的建筑,丝毫不考虑那些被赶跑的居民和商人的感受。
在这些着陆区中,最大的一个被命名为LZ-奥里克(LZ-Aurek),大多数在行星地表和歼星舰之间穿梭来回的帝国军用载具都要依靠它。其他三个着陆区要小一些,更像是临时凑数用的,它们主要用于为地表上的冲锋队员提供补给,以及为运输船装卸凯伯水晶。
帝国机器从不停止运转,这意味着矿井从不关闭。即使是午夜已过的现在,贝兹仍然能看到那座名叫LZ-克里什(LZ-Cresh)的更小一些的着陆区,它的泛光灯闪着光芒,一艘“泽塔级”货船(Zeta-class cargo hauler)正在降落。它的反重力装置吐出隆隆巨响,主推进器把周围建筑物上积的土吹得四处飞散,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短命的恒星一般。
“就是这艘,”奇鲁说。

“咱们等到它卸货的时候确定一下。”贝兹将手探向自己的备用腰带,掏出双筒望远镜(macrobinoculars)。
“就是这艘。”
“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会撞上一大队冲锋队员然后丢掉小命。”


楼主 zzg1945  发布于 2017-08-18 20:33:00 +0800 CST  
贝兹举起望远镜,调整焦距,拉近视野。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说的更确切些是从他的角度来看,因为奇鲁并不关心一列光点长什么样子——他们在附近一座建筑物的顶上,贝兹的视线能越过路障,看到着陆区里面的情形。就在刚刚,一辆战斗突击坦克停在着陆区中,冲锋队员们摆好阵势保护着凯伯水晶的装卸。贝兹发现另一队的十几个冲锋队员在周围巡逻,还有一个身着橄榄绿色制服的帝国军官,看起来像是补给的负责人。
泽塔级飞了一圈,打开起落架开始下降,好像在表达自身的疲惫一样。贝兹将目光挪向运输船的后部,随着飞船内部和外部的压力达到平衡,一股由压缩空气和水蒸汽组成的烟雾从后排气口中喷出。后门打开了,沉重地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巨响即使在他们这么远的地方也能听到。贝兹可以确信,奇鲁不只能听到,还能感受到。
“怎么样?”奇鲁问道。
“对你这样一个宣扬要有耐心的人来说,你学的还不够呢,”贝兹说。

“我早就跟你说了,就是这艘船。你只是不相信我。”
“奇鲁,”贝兹说。
“怎么?”
“现在别说了。”
“就是,”齐鲁说道。“这艘船。”
泽塔级穿梭机周围有了新动向,冲锋队员们和身着帝国制服的人们跑前跑后,用手持式重力钩(handheld gravhook)卸下一个个侧面刻着帝国标志的箱子。贝兹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机组成员,也许是飞行员,正在和值班军官交谈。一台高大的帝国安保机器人从飞船后方缓步走出,加入了飞行员和值班军官的谈话。现在,更多身着制服的帝国人员在坦克周围卸载装满凯伯水晶的圆柱形容器。
贝兹扫视周围。没有其他安保人员和冲锋队员。

“就是这艘船,”他对奇鲁说。
“我知道。”
贝兹收起双筒望远镜,拿起E-5。“你今天晚上越来越烦人了。”
“今天晚上还有好长时间呐。”
贝兹咕哝了一声。“你能一个人下来吗?还是要我帮你?”
奇鲁站起身,将手杖交到另一只手中。
“我试试应该能行,”他说。
帝国军队之所以驻扎在歼星舰上,唯一的原因就是安全。将部队驻扎在地表上,相当于给了暴乱分子一个潜在的目标;但浮在行星轨道上的部队却是遥不可及的,它是一个标志,象征着任何反对帝国的行为都是徒劳,终究会一败涂地。
但这么做也带来了一系列麻烦。被部署出去的部队需要补给。他们需要水,而水在杰达陷于短缺。他们需要食物,而杰达的食物可能会被下毒,可能会被污染,或者干脆就无法食用。他们需要医疗物资治疗伤口,这些伤口是那些新兴且零散的——也有人说,是徒劳无功的——叛乱与其他灾难造成的。他们需要弹药,因为冲锋队员的爆能枪打空弹药后,就和杰达沙漠里的沙子一样毫无用处了。

这意味着帝国需要在圣城各地贮藏补给,这些守卫森严的地方被用作为巡逻士兵补给弹药与装备的仓库。这样一来,帝国就将一个大的明显的目标——也就是一支驻防军——变成了几个较小的目标。帝国的逻辑是,即使偶然发生一起补给事故,同其他更多的帝国存在相比,事故的意义也不会大。
在贝兹的注视下降落的这架泽塔级就是在为这些仓库运输补给品,贝兹的联络人丹妮克(Denic)是这么向他保证的。丹妮克并非发了善心才告诉他这份信息。她说的很清楚,如果他们设法搞到了那些补给品,她要从中拿一部分。她尤其想得到那些武器和弹药。
贝兹很乐意。他和奇鲁要的并不是武器弹药。
他等到齐鲁走下屋顶,来到街上,自己才动身。贝兹是个彪形大汉,但他能将自己的速度控制的恰到好处、正合时宜。齐鲁动作流畅,贝兹动作精准。他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确保着安全,偶尔停下来看看补给站的进度。帝国人员已将货箱装进了一辆装甲陆行艇(landspeeder)的后部,五个冲锋队员保护着它。其中一个坐在驾驶座上,另一个操纵着车载连发爆能枪;其他三个武器上膛坐在车外,警戒着周围。

贝兹来到另一个屋顶的边缘,脚步丝毫没有减慢地纵身一跃,这次他的目标不是旁边的屋顶,而是下面的街道。他重重地落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给他的冲击力,以及从腿上到膝盖上的一阵疼痛感。曾几何时,这样的一跳连半点不适感都没有。曾几何时,他和其他人一样,自称为慧尔守卫。曾几何时,他对原力的信仰和奇鲁一样坚定不移、始终如一。
那时他还年轻。

他站直身子,检查了一遍手中的E-5。他自己改装了这件武器,尽力开发它的威力,他的努力获得了成效。由这把枪射出的爆能束,即使是擦弹也能将一名冲锋队员击倒,如果正中目标,就能连人带盔甲穿个大窟窿。随之而来的是两个缺陷。一是弹容量。这把枪耗能极多也极快。
二是它的击晕模式不能用了。
放到以前,这些缺陷着实会让他困扰。那时他还年轻。那些帝国兵,就是他们毁了他的城市和他的家,夺走美丽的事物然后亵渎它们,这和贝兹·马彪斯是否还有信仰没有关系;令他难过的是别人仍抱持着信仰,他每天都看到帝国造成的痛苦。他在朋友身上看到痛苦,也在陌生人身上看到。他在街上饥饿的孩子们身上看到,也在奇鲁·英威的微笑之中看到。
这让他愤怒,但他那颗慧尔守卫的心依旧活着,他不想在愤怒之中杀戮。他早已失去了平衡,不管原力是否还与他同在,他都知道,自己已不再与原力同在了。但他仍不会在愤怒之中杀戮,只要他还能控制得住。
有时,帝国让他很难坚持自己的操守。
他潜入阴影之中,躲在两栋建筑间的小巷里。他能听到陆行艇缓缓靠近的声音,但这只是他想要倾听的声音的一部分。随即,他听到了:奇鲁的手杖有规律地敲击地面的声音,昂内蒂木料和石料相撞的声音。
陆行艇缓缓驶入贝兹的视野,由于装载着货物而轻微地晃动着。他放低身姿,更深地融入阴影之中,在陆行艇经过的时候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它的引擎发出的轰鸣声盖过了奇鲁走近的声音,贝兹还没来得及担心,就听到陆行艇的声调发生了变化——反重力装置(repulsor)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他闪身走出小巷,朝街道远端望去,现在他在陆行艇的后方,他能看到上面坐着的冲锋队员们都盯着前面,就连坐在车尾的那个本应提防后方的冲锋队员也一样。
奇鲁站在陆行艇前方,就在路中央站着。贝兹能听到冲锋队员们的交谈。
“是什么在挡道?”
“这家伙是个瞎子。”
“闪开,公民。否则我们就要从你身上轧过去了。”

“抱歉,抱歉,”奇鲁说着。他弯下腰,像是在面前的地上找什么东西。“我的手杖,我没拿稳把它掉了。你们吓到我了,你们这么晚还在街上。”
贝兹将E-5架在肩膀上,用鼻子呼出体内一半的气体。操作着车载爆能枪的冲锋队员拉动装填器,武器发出的上膛声即使在贝兹站立的地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暴民的小把戏,”枪手说。他下压枪口,对准奇鲁。
贝兹开了四枪。四个冲锋队员倒地。他的目光寻找着剩下的一个,但奇鲁已经动手了,他拾起手杖耍了几下,最后那个冲锋队员从陆行艇的侧面掉了出来。
贝兹迅速跑了过去,他钻进陆行艇,然后发现齐鲁正坐在驾驶座上。
“我开行吗?”奇鲁问道。
丹妮克站在贝兹和奇鲁身边,她一言不发,仔细地看着手下们将货物从陆行艇上卸下。奇鲁的手搭在手杖上,耐心地站立着。贝兹将注意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意着卸下的货物,一部分关注着他的E-5。在他们把陆行艇开到丹妮克的车库里的一路上,这把发烫的枪一直在贝兹的腿边靠着。那时他把枪递给奇鲁,后者没有解释就卸下了枪的充能模块(charging module)。现在发烫的原因清楚了:整个电容系统都烧坏了。贝兹现在有的不是一把爆能枪,而是一根十分低效的棍棒。
他咕哝了一声,将枪扔到一边。
丹妮克把头朝他的方向一甩,几乎吼了起来。“安静。”
贝兹耸了耸肩。帝国理所当然地开始搜查失踪的货物,但他和奇鲁尽可能地做到既快又高效而且安静——只开了四枪。他们不用急着躲起来,前往车库的一路上不用害怕追兵。但明天就不同了。白天,帝国将打出铁拳。对整个圣城来说,明天会是艰难的一天。
他希望这一切能值得。
他只用了不到四分钟就坚定地认为值了。

楼主 zzg1945  发布于 2017-08-18 20:34:00 +0800 CST  

楼主:zzg1945

字数:11936

发表时间:2017-07-25 20: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6 15:58:0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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