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未命名的梦~(方黎为主)新人新作

黎华和方若琦的婚礼很简单。
没有媒体,没有大批观众百桌宴席的铺张。
这是方若琦的意思。

设计婚纱,量体裁衣。
就连黎华想给她的独一无二,都被她用一件随手拎来的婚纱抢了先机。

不过,既然她喜欢,他便由她去了。
只是,却也难免不解。

不解,便在一个夜聊的时间问了起。
方若琦翻了身面向着他,指尖趁着月色拂过他的五官。
开口,却不禁泛了些酸味。

“你和初曼那时候倒是世纪婚礼呢,最后又怎么样?”

黎华轻叹,抓了她的指尖握住,颇有些无奈。
“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哦……那恐怕很难,记住了就是一辈子也忘不掉。”

他眼底有些伤,有些无奈,还有自责。
她却狡黠灵动,勾了唇角凑上去贴住他抱着。

“不过,我也会一辈子都记得你对我那么好,记得我那么爱你。”

方若琦的话让自己都有些感动。
眼眶有点湿,他的怀抱又紧了些。

不过,这种爱情的花招,她总也不是黎华的对手。
她让自己感动,黎华却让她落泪。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谢谢你,若琦。”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03 23:22:00 +0800 CST  
黎华帮她实现了那个从小到大的粉红色愿望。
她穿着白纱走过教堂,把手交在他手心,他牵她的手,掀她的纱,吻她的唇,承诺护她一世安稳。

与小时候幻想中有些出入的,只怕便是那当了小花童的安馨和那小腹微微隆起的不经意弧度。

相比于黎华口中戏谑的一步到位,方若琦深深认定,这是他先尝再买。
试吃了无数次,终于在吃干抹净后觉得颇有回味,才在无数次的犹豫后卖了下。

那晚,莫筱筠很贴心的把安馨接了去和筱筱作伴。
方若琦觉得没这个必要,倒是黎华似乎很是受用。
于是,便顺了他的心意。

入了夜的那处宅子,便只剩了那两人。
黎华倒在床上,带着微薄酒意,歪着脑袋看方若琦端坐于梳妆台前细细卸了妆,再去拆那繁复花髻。

在她无名指根,折射柔和光芒的,依旧是那一枚素戒。

这也是她的意思。

婚戒,两人看了又看,选了又选。
最后,这妮子倒是独断乾坤的定了手上这枚素戒。
而至于正套在黎华无名指跟的这一枚,便是她根据自己手上这枚定制的对戒。

另一枚弧度圆润的素戒,一样的款式,比她的宽上些许。
恰好,把他留在指根的那一道浅疤遮了个完美。

黎华躺着,举了手在眼前。
眼底有些潮湿。

“若琦,过来。”

他向她伸出那只手。
她回头,一双手还在脑后的发髻上。

而她还是过去了。
坐在床沿上,任着身后的黎华为她一点点松下那繁杂的花髻,拆下的珍珠,捧在掌心数了数,一共是九颗。

“天长地久。”

黎华清浅一句,方若琦莞尔,欠身把手中的珠子滑进了梳妆台的小抽屉里,再回身靠近他怀里。

“累了?”

“黎华……”

“换个称谓。”

黎华打断她,带着些戏谑。
方若琦笑,却不理会他。

“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娶我的理由。”

“当然是爱你。”

“那你以前不爱我吗?为什么不肯娶我?”

“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

“那我们带安馨在欧洲的时候呢?那时候你也没想过要娶我。”

“那时候我还没有娶你的资格。”

诧然。
方若琦想过他的可能的回答,不外乎就是拐弯抹角的避重就轻,再来一枚糖衣炮弹模糊重点。而此番这一句听来诚恳的答案,倒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资格?
她爱他,这便足够。
况且,连她的孩子都会叫他爸爸了,这家伙还需要什么资格?

那现在呢?便有资格了?
方若琦觉得这个搪塞的借口有些好笑。

“嗯……态度不错,很诚恳。只是最好挑一个别的借口。”
方若琦翻过身子推到他,他倒也配合,好脾气的任她压着。
竖起尖尖食指,点上他的鼻尖。她揶揄他,
“实话实说,说你那时候还没想好,我不会生气的。”

她给了如此大的一截台阶,谁料他却不领情。
眸子里居然晦暗了几分,极其灵迅的一手抓住她那只手指,狠狠一握,她吃痛。
本能往回一抽,他居然还不放。

“你就会欺负我!”

“听我说。”

她不听,一心挣扎着要脱离他掌心的桎梏。
然后身子忽得一倾,彻底沦陷。

被他翻身压在床上,她动弹不得。
四目相触,一瞬,便成了不想动弹。

她放松了身子,不再嬉闹,望着他的眸子,水水润润,似有流光回转。

“你说,我听着呢。”

“若琦,我想娶你,一直都想。”

她笑。
还是并不当真的样子,伸手去抚他的眼。

“你的一直是多久?”

黎华垂了眼帘,似乎在想。
然而最终却摇了摇头,叹息。

“我不知道。在我们重逢的一瞬间,还是在我们一起感受幸福的时候……也许是在我娶了别人的那一晚……在那两年里无数次想你的时候……或者是在你离开我的那一刻,你和王瑞恩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是我们最初相处时的某一刹那……我真的不知道。”
指尖划了去她的泪,他对她微笑。
“你知不知道我最想对你说‘嫁给我’的一瞬间是什么?”

方若琦摇头。

“就是你在玛德莲教堂对我说那番话的时候。”

在她怔忪的瞬间,他埋下头去抱紧了她。
他的声音被闷在那狭小的角落,听来,有些遥远。

“若琦……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你那时候说的每一个字。可是对不起,那时候我只能让你失望……因为我无法承诺你什么,也没办法给你什么……那时候我没有EAMI,也不知道环球的设想能不能成功。可是我不甘心就此颓废,不能被人打败,不能输……你那时看到那些文件,以为的并没有错。我确实是孤注一掷赌上我的所有。可是若琦……我不能赌上你的未来。那时候,那些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舆论压力很大,推波助澜想分一杯羹的人也不在少数。我在纽约陪你……也是避风头。那时我什么都不能确定,我知道自己很可能会一败涂地。我不能输也输不起,因为我没有第二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和资本。所以若琦,原谅我那时候我无法对你承诺什么,因为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

很久很久的沉默。
久到黎华已经觉得呼吸发闷。

可他不想抬头。

他一瞬间有些后悔对方若琦说这些。
自己的软弱无助,他还没有像谁如此直白倾述过。

会被她看轻吧?
也许。

“你还记得我和周映彤说过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黎华有一瞬的恍然,然后抬了头,氧气倏然入肺,他竟晕眩了一瞬。
方若琦就躺在那里,眼睛还是清澈的,温柔打量他,带着些眷恋。

“我和她说过,我一个人带着安馨,两年也这么过来了。再苦也不过如此,既然你选择和我在一起,就要接受我的生活。而我……也是一样的,你懂吗?”

“……”

“傻子。”
她伸手,去拂他的眉眼。
唇边忽而添了狡黠。
“自欺欺人的傻子,我问你。如果你失败了,一败涂地。那部片子票房惨淡,更没有环球,你就打算再抛弃我一次吗?”

方若琦这‘抛弃’两字弄得黎华心头突跳。
半晌没能开口,方若琦便以为他是默认。
冷了脸,又问。

“那安馨怎么办,你想过吗?”

这个问题,与其说黎华并没想过,倒不如说他不敢想。
那时初,每每念至次,他便总是刻意的回避。
想着不会的,不会的。
也果然。不会的。

然而她如此问起,他便顺理成章的答了。

“你要就带走,你不要我来带。”

黎华突而惊觉身下的人在颤抖。
以极高的频率,浑身颤抖。

她死死瞪着他,一双眼睛变得水雾弥散。
苍白了脸,连唇,都在发颤。

黎华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要拥她入怀,她却十分抗拒。

“浑蛋。”

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有些混沌,黎华并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却在下一秒被她倏然拥紧的时候,听了个清清楚楚。

“浑蛋!”

她狠狠地骂着,却狠狠的用力把这个浑蛋抱紧。
黎华有点想笑,尽管喉头发涩。
过了很久,在他想要从怀里把她揭下来的时候,她却不依。
他再试图,她依旧不从,却开了口。

“黎华,你这个幼稚无知又性格怪癖的浑蛋,你给我听着。”

他笑,微微调整了一个能让她更舒服些的姿势。

“嗯,我听着。“

“你能不能确定你的未来我管不着。也许你的未来就像你之前的历史一样绚烂,或者的某一天你依旧会面临倾家荡产名声扫地的命运,可那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关心我的未来,我的未来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没有你那么多的变数。只要你在,安馨在,我的未来就在,所以我决不允许你蓄意破坏,懂吗?”

“……嗯。”

“答应我!”

方若琦不依不饶。黎华沉默了很久,然后叹息,才轻声应了。

“我答应你。”

方若琦也是叹息。
亦或者是长舒了一口气。
她柔软了身体,却又紧了紧手臂。
轻轻侧首,唇瓣,擦在他的耳廓。

“老公。”
他浑身的一怔,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弯了眉眼,笑。
“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过怎样的日子,而是和谁在过。而你,就是我全部的未来,懂了么?”

“嗯。”
顶着喉头的酸胀,黎华只觉得,这是他平生之中最为艰难的一应,却又是最为甘之如饴的。

那一夜的后来,并未再发生什么。
全是因了方若琦肚子里那名不速的小鬼头。
几个吻,一些亲昵,然后便是相拥而眠。

他心中并非没有不甘,只是惮于方若琦的坚持,也便作罢了。
不过,也是不急的。
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晚。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03 23:33:00 +0800 CST  
林立翔再次踏上这片大陆,只是为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机会。
那片子是环球的贺岁主打,轻松爱情喜剧,没什么艺术价值,却是个不错安稳的商业片。

林立翔回国,便是为了那男主角的空缺。
之所以在开机前突而有了如此的出缺,便是因为方若琦那意外的肚子。

为此,王瑞恩苦恼了很久。

“黎华,这片子很需要你。”

那间杂乱的剪接室里,王瑞恩随手接过朱莉递来的咖啡,很没形象的洒了一身。
推开朱莉来帮忙的手,他不管不顾的随手掸了掸,扯松领口显得颇有些烦躁。

“若琦也需要我。男主角你再找一个吧。”

黎华一手倚了门,另一手揽了方若琦的腰,鼻梁架了墨镜,一身的休闲惬意。
与方若绮相视而笑,心情很好。

王瑞恩端起那杯洒了近半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们倒是潇洒,这次去哪儿?打算去多久?”

“天气太热,我身子又总发沉,他带我去远郊避避暑。”

方若琦眯眼笑,手被谁扯了扯,原是一旁的安馨努着小嘴一脸不满。
给她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那孩子便把敌对目光投向了王瑞恩。

看来,他还真不讨这孩子喜欢。

王瑞恩苦苦一笑,摆了摆手,算是无奈妥协了。
却在半刻后唤住了黎华。

他回头,质询。
安馨的小嘴已嘟了很高。

“我的男主角怎么办?”

“……不然,我给你推荐一个。”

“谁?”

“林立翔。”

于是林立翔回了国,定了角色,签了合同。

拍摄过程整整四个月,王瑞恩在关机仪式后给黎华打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电话。
长长久久的等待,电话才被接起,那头的声音带着些朦胧睡意。

这让王瑞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腕间的表。
不到十一点。

“什么事?”

“雪都下了一两场,你这署到底避完了没有?”

“讨厌……谁啊……”

电话那头方若琦的声音,隐约听来有被吵醒的娇憨,黎华好言安抚了几句,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才是正常了音量来应。

“若琦睡得早。”

王瑞恩看了看等在一旁的朱莉,只觉得一阵莫名烦躁无力。
转而不再多想,言归正传。

“你避暑也避得够久了吧,把公司的事情都扔给我,我怎么顾得过来?!”

“顾不过来你就不是王瑞恩了。”

这句听不出是恭维还是揶揄,王瑞恩终究是没再牢骚。

“说正经,你打算什么时候从那山里出来?”

“你也知道雪都下了好几场,我还呆在那山里做什么。我早就回来了。”

“回来了?那你怎么不回公司?!”

“你找我不会只是要发牢骚吧?”

“……片子今天关机了,我想作为来年开年大戏上档,宣传这方面,还有影院档期……需要你安排一下。”

“好。”

“另外,林立翔表现不错,不如签下他。”

“嗯。”

“待遇呢?签约金多少,你让我心里有个谱。”

“你看着办吧。”

他的不经意不上心让他颇有些不满,转念,却又悠然一叹,笑了笑。
“黎华,你再这样下去就快被我架空了。”

“环球总是我的,你帮我挣钱,没什么不好。”

黎华揶揄。
王瑞恩也并不当真,不多做纠缠,随即挂了电话。

黎华虽是态度了了,不见人影,行动力却并非一般。
电影宣传攻势汹涌,几日内便敲定了档期。

林立翔自是因为这一部戏名声大振,强势回归,这几年的漂泊都成了媒体笔下的卧薪尝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而对与林立翔而言,却并非如此。

和女主角徐心宁吃了几顿工作餐,便被狗仔紧迫盯人,更以恋情曝光下以重磅标题。
他烦不胜烦,那日来看方若琦时,便落了不少牢骚。
她听了,问得倒颇不给他留余地。

“你怕席若云看见?”

林立翔脸色一暗,没答。

“回来见过她么?”

摇头。

“那酒吧似乎做得还不错,前一阵子听说阿威空了还会去驻唱呢。你不去看看?”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20 21:25:00 +0800 CST  

林立翔被方若琦说动了心思,却是被一篇报道激发了决心。

他再见到席若芸的时候,她正系着围裙在吧台后极为认真的擦着一只玻璃杯。
然后在一个莫名的抬眼后,怔在原地。

“嗨。”

她极快的回神对他轻轻一笑,林立翔如此便有了预感。
他的爱情要无疾而终。

为他亲手调一杯鸡尾酒,她闲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他不言不语的把酒灌下去。

“这里下个月就收掉了。”

他一怔,不曾想到她的坦率。
抬眼,她却垂了眸子,只是恬淡笑了笑,别过耳边的发。

心口漾上一阵涩苦。
掌心不自觉按于胸前,那一种潜意识的自我恢复。

“你果然要结婚了。”

“这次片子那么好,你这次回来一定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
他嗤笑。

“生意既然都要收掉了,今天能不能早点打烊?”

席若芸未曾想过他会如此要求,一怔之后,却是摇头。
“有事吗?”

“没什么。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送我回家吧。”

这是敷衍,她却没再深究。
顺水推舟。

席若芸原以为林立翔只想说些什么,发发牢骚,又或者,是感怀一下过去。
所以当他在车停稳后径自拉了她上楼的状况下,她一时不知所措。

他紧握着她的手臂,力道有点失控。
席若云并没挣扎,只是随着他,看他在电梯里雕塑一般的神色,看他开门时拿着钥匙不断发抖的手。

“我来吧。”

她上前自他手里拿了钥匙,本以为可以稳稳插进锁眼,却终究也是几番些微的凌乱。

她推着门,林立翔推着她,一起扑进门。
扑进一片黑暗。

趴在一堵泛着凉气的墙上,她被他按着,不得动弹,却也未曾挣扎。
既和他上来,便不是没有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态。
看似是想要补偿什么,心中却又莫名的没有那些抵触。
许是久别,许是因距离而生的疏离,许是如此久久的怀抱,竟让她有了些莫名的心慌。

“……立翔,你先放开我。”

“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人?”

“一个酒商,我们合作了不到一年。”

“他是怎么做得到的?”

“……”

“说啊!”
他迫她,重心压在她身上。

“……我有点喘不过气。”

“你告诉我,他是怎么让你忘掉黎华的?”
他一把扳过她的肩,很夜里的眼,如困兽般。

“立翔,你别这样……”

扑面而来的吻,排山倒海般热烈的感情。
他太过用力,她有些惶恐。

多年没有和别人亲近过的身体,带着难掩的战栗紧涩。
她甚至忘记了应该怎样去吻,怎样去做。

半推半就。
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想要拒绝。

他近乎于疯狂的要她。
而她,也快疯了。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20 21:31:00 +0800 CST  
她在午夜醒来,因为他的吻。

其实被吻醒的感觉并不算太好。
她恍然睁了眼,发现自己被他搂得太紧,身子已经有些僵硬。

他自身后抱着她,手臂拦在腰间,强势的占有。
见她醒了,便从她颈窝中抬了头。

“是我把你弄醒了?”

“嗯。”
她并没看他。

“明天,噢……”他轻一笑,“是今天晚上,我那部新片子正好有个宣传。我们的事,你是想现在说,还是你先解决一下你那边的关系,再来告诉他们?”

在席若芸的半晌沉默中,林立翔的掌心有些潮湿。

“……立翔,我下个月和他结婚,不会变的。”

身子忽然的倾斜,她被他按在身下,狠狠盯住双眼。
一瞬,居然是嗤笑,嘲讽。

“既然你那么爱他又为什么和我上床?”

“……你错了,我并不爱他。”

“不爱却要嫁他?!”

他摆明了认定她是敷衍。
这次,唤她哂笑。

“合作一年不到,交往才一个月,吃吃饭,看看电影。你认为我会有多爱他?”

他困惑了。
她笑笑,推开他起身,拎了浴袍裹上身,在床头靠着,出神。

“黎华已经结了两次婚,连孩子都两岁多了。”
他盯着她,有些发狠,
“你难道还想着他?”

原以为她会恼,谁料,她也只是倦倦笑了笑。

“……黎华……我曾把自己所有的爱情都给了他,他曾是我生命里所有美好的憧憬。我曾经如痴如醉,曾经痛不欲生,但也仅仅是曾经而已。现在爱情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望他,莞尔,
“立翔,我很累。我只想要有一个人陪着我,帮我处理一些生活里的琐事,分担实际的家庭责任,守在老养院帮我陪伴照顾母亲,能在我生病的时候为我端药送水,变天的时候提醒我加减衣服。而我,要做的也只是陪在他身边,和他和共同撑起一个家。他可以包容我的过去,不会探寻我的心思。而立翔,你并不是这样的男人。你的感情太强烈,你要的,抱歉,我给不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可以包容你?!若芸,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着别人!如果他真的可以,那只能证明他根本不够爱你,他爱上的也许只是你这张脸!”
他有些激动,眼眶微红,半晌,握了她的手。
“若芸,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我同样也能为你做到。”

“你做不到,我也不希望你能做到。”她摇头,“立翔,你不是那么平庸的男人,不会整天围着女人的裙摆转。你会对我好,我并不怀疑,只是我要的那种好,你给不了。你有抱负,有事业,不会随叫随到,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立翔,我已经孤独了太久,我没什么安全感,我会害怕。我需要身边有个人。”

“……”

“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这种安心,就算是黎华,也没有给过我。”她自嘲笑笑,“当然,我清楚原因,正因为我并不爱他。不在意就不会想太多,这样才能安心。我不敢说他不会背叛我,但我肯定,就算他背板我,我也不会因此受伤。”

“……”

“其实我很粘人。可那时候黎华能陪我的时间实在太少……他总要我听话,而我也从不敢不听话。只有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全,可是又总不免要患得患失。他能给我的,除了爱情,浪漫,几乎所剩无几。而你,立翔,我相信你愿意为我做很多事情,你可以为了爱我放弃得到的一切。可你也要回报,要我一心一意的对你,要感情的回应。这些,我真的很难做到,不是因为黎华,而是因为对于爱情我已经太疲倦,不想再反复牵扯。更何况,要你为我放弃那么多,我会愧疚,你也会遗憾。我不想这样。”

两人对坐至天色发白,然后他送她回家。

半月之后,席若云结束了生意。
那最后一晚的营业,她为店员驻唱分了些红包,不少熟客闻讯而来,她忙着应酬,然后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林立翔。

她引他到吧台坐下,调了一杯酒给他。
后方众人不时有些暧昧眼光向这处投来,林立翔觉得有些不自在,再看席若云,倒是毫无异色。

他又向后看了看,仿佛是一种条件反射。然后他发现,那一个周旋在人群中的男人。
寸头,并不太高大的身形,中规中矩的穿着。
光线昏暗,他并不能清楚辨认他的样子,只是能肯定,长相不出众。想来,便应该和他那穿着匹配的。

“你最近那么受欢迎,小心点是应该的,只是我这里没有狗仔,也没人去爆料什么,你不用太紧张。”

席若芸说,眼底带了些笑意。
他回了头,想起那晚她说过的一些话。
也许,没错。

“那人,是……”

“是。”

他嗤笑,点头。
灌了下那杯酒,然后离开,再没告别。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20 21:42:00 +0800 CST  
让我来预告一下吧~这篇文计划要完结了~大概还会有四更左右~~~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20 22:00:00 +0800 CST  
那家酒吧在短暂的停业后,又粉墨登场。
老板娘竟换成了林妮雯。

这并非存心,只是歪打正着。
她急流勇退,另谋营生,偏偏看上的这家店如此顺眼,却原是那人的酒吧。

也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缘分天定。
不过无论如何,她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裹足不前的人。

只不过,见面,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两方托请了代理,见面,洽价,签字,过户。

干净利落。
这酒吧,便改了姓林。

几日后,环球收到一份写着黎华名字的加密信件。
不敢马虎,却又不见黎华来公司,这封信,便被交至给了王瑞恩。然后在之后不久的某一天,被交到了方若琦手中。

因为王瑞恩来找黎华的时候,只在他的工作室里见到了大肚便便的方若琦。

“黎华没在?”

“哦,有个片子的副导演找他,他去剪辑室了。”
方若琦往一旁沙发上示意,
“王大哥,不然你坐着等等吧,他说很快回来。”

王瑞恩依言坐下了。

“他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个面都不露。”
见方若琦面色微讪,才觉得言出有失。清了清嗓子,问,“孩子呢?”

“筱筠一家去温泉住几天,她跟去了。”

“你们没一起去?最近天气太寒,泡泡温泉挺好。”

“我身体总不太舒服,禁不起折腾。”

“那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还跟着他往公司跑?”

“他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也觉得跟着他安心点。”

王瑞恩觉得胸口有点发闷。
不想冷场,却又找不到话题。

终是一叹,起身,把那封信递给方若琦。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这信你转交给他。另外有几家电影院的上映场次安排需要他去疏通疏通,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让他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好。”
她接过信封。

方若琦拆开这封信,没有多想。
本来无心看什么,确因为这加密,才必须由她拆开。

她条件反射的觉得公司在运作上又出了什么困难。
黎华瞒着他抵押套现,就像上次一样。

六百万。
不算小的数目。

果不其然是支票。
却是张个人支票。
签着林妮雯名字的个人支票。

方若琦心头一堵,再看那信封里,还有一张字条。
字迹娟秀。

黎华,谢谢。
-----若芸

这番,方若琦便已不是堵心那么简单了。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28 23:30:00 +0800 CST  
黎华回来的时候,便见方若琦沉着一张脸。
心下莫名,目光一扫,他见了她手上信封。

“谁来的信?”

“席若芸。”

黎华诧然,面色不易察觉的一凛。
方若琦见他面色有异,心底烧灼,再不多做理会,把信递给他。
他接过看了看,然后再看见拿支票上的签名时,怔了一怔。

“谁给你寄来的?”

“……应该是若芸。”

“她为什么寄支票给你?”

“我给过她一笔钱。”

“为什么给她钱?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那时候你也在。”

方若琦瞪他,一脸诧然。
一瞬,终于念起。
悻悻收了声势。

“那支票为什么写着妮雯的名字?”

“……我不知道。”

审讯因为嫌疑犯的不合作陷入僵局。
这是方若琦的以为。

其实,那嫌犯,真有冤屈。
他是真的不知道。

孕期妇女,总有不讲理的特权。
黎华让着哄着,还侧面打听了一番,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若芸结婚了,把那间酒吧盘给了林妮雯。”

那一日的午后,黎华伺候着午休后的方若琦吃那一盘去核去皮的芒果肉。
他一口口喂着,她只管张张嘴,吃腻了便别头拒绝。

黎华也随她,为她拭去唇角的果汁,开口和她说了方才那么一句话。

方若琦的初衷显然是并不理会,然而这消息实在太具震撼力。
她顾不上与他别扭,睁大了眼睛向他求证。

不出意外的被他揶揄一眼,然后见他点了点头。

噢。
席若芸嫁人了。

方若琦很开心。
非常开心。

不愿承认自己其实阴暗了些。
同为女人,她是为她开心,方若琦努力如此去想。

开心嘛。
就是抑制不住的想要笑。
不管为了什么。

见她一脸如此的笑容,带着些理亏又狡黠十足,黎华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最终,也只有一声嗤笑。

“满意了?”

他似笑非笑,揶揄一句,方若琦也不当真。
动作有些笨拙的凑在他面前,瞪着一双杏眼审视他。
半晌,退了回去靠着,欠招。

“旧情人嫁给别人……伤心了吧?”

见她那一副样子,黎华有点想笑。
心中酝酿一点恶趣味,便顺着她开了口。

“是。伤心了。”

“那你还不去追她回来。”
方若琦气鼓鼓的开口,犯了重重酸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黎华!”

那人笑得诡诡,舒张了手臂接下方若琦运足十成功力扔来的枕头。
无数次的被他惹毛,再无数个又一次的被他三言两语勾得晕头转向心如稠蜜。
清醒下来,方若琦总要自怨实在不争气。

只是这余波未平,大浪便又拍头袭来。
迎来周映彤这个不速之客,是在一个天空即将泛白的夜里。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6-28 23:35:00 +0800 CST  
只是这余波未平,大浪便又拍头袭来。
迎来周映彤这个不速之客,是在一个天空即将泛白的夜里。

被电话吵醒的方若琦有些烦躁。
以至于在半个多小时后见了周映彤,还是浑身懒散,没什么好气。

“映彤姐,你怎么都是大半夜……”

“若琦。”

方若琦被那人正色打断,这才又醒了醒。
见周映彤面色微讪,不禁有点后悔。

想来,她本是无意让她难堪的。

再看那周映彤脸色苍白,一副焦灼的欲言又止,想来,便是嫌她碍事了。

知趣起身,心底却也狐疑。
其实周映彤倒还好说,只是她来无非是为了EAMI,而现在谈起EAMI 便总和初曼脱不了干系了。

方若琦有些烦躁。
无论EAMI 出了什么事情,黎华却都没有义务为它善后了。

她为周映彤沏了杯浓茶,却只给了黎华一杯安神的热牛奶。

她以为她做得够明白。
周映彤怎样她管不着。但黎华,一会儿还是要陪她上楼,哄她睡觉的。

他以为周映彤会知趣。
谁料,她还是想太多。

“初曼出事了。”

方若琦蹙眉,心下倏然便是不平。
周映彤是什么意思?
初曼的事,找黎华做什么?

“出什么事了?”

她方要拒绝,便听得黎华开口。
心下气大,下腹隐隐有些坠痛。

“她现在在警察局。”

方若琦心头一跳。黎华亦是难掩诧然。

“吸/毒,非法持有毒/品。”

茶杯与托盘之间高频率的轻声撞击。
几次被周映彤拿起,又放下,强迫一般。

“今晚的事?”

她把脸埋在掌心里,从未有过的颓然。
听他问,便点了点头。

“十一点多,有警察来了EAMI,连搜查令都带着。就在你原来那工作室里找到了些东西……”周映彤有意无意的看了方若琦一眼,“……一直只有她一个人用着那里。”

“海/洛/因?找到了多少?”

“找到了不少,具体我不清楚。他们说是……甲基什么……什么……”

周映彤声音很低。
方若琦听不真切,却感觉到身边黎华的身子极为明显的一僵。
她压低了些声音,问他。

“什么东西?甲基什么……”

“甲基苯丙胺。”
黎华努力缓了缓,低低沉沉的应她。
见她依旧是一头雾水,他顿了一顿,给了一个简单明了的解释。
“冰/毒。”

震惊。
然后便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黎华问。方若琦叹息,起身去为他沏上一杯浓茶。

“她什么都不说……尿检结果是阳性。”

叹息。
“你找我,希望我做什么?”

“你也明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有人设计的,不然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来EAMI,记者也不会这么得到消息。我刚刚从警局出来找你的时候,那里已经守着不少记着了。明天一早,这件事情肯定捂不住了。东西是在EAMI找到的,初曼是公司最赚钱的艺人,又是最大的股东。不用我说,你知道这件事情会给EAMI造成多坏的影响。公司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我刚刚粗算了一下……现在初曼身上大大小小的通告合约有二十几个,如果一次性违约,公司几千万是陪定了,更重要的是名声扫地……”

“……”

“而且现在不少股东对她不满,对公司现状不满……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这事情一旦爆出来,股票跌停,他们再低价抛出的话,EAMI就真的完了……”

“所以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现在见不到她。律师见了她,她也什么都不说。就我看来,她是想把EAMI也拖垮。”

“你想要她手上的股份,把她彻底踢出公司?”

黎华突而有些尖锐。
周映彤一怔,下意识辩解。

“我只想要她把股份暂时转给我,这样起码EAMI可以这件事情当做个别艺人的事件处理……”

“映彤,如果我是她,也不会答应。”

“黎华,不是我心狠,只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刚才努力疏通了一下,那边才答应破例安排一次短暂会面……我想你能不能现在跟我去一趟……赶在明天消息扩散出去之前让她把股份让出来……或者按市价收购都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资金问题我还要再想想办法,总之……”她自随身文件包里抽出一份合同递给黎华。
“ 你想办法先让她签了。”

方若琦扫看了一眼。
股权转让书。

黎华没有说话。
方若琦便知道,这是她该说话的时候了。

“你去吧,我在家补补觉。”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05 23:26:00 +0800 CST  
破晓,露水深重。
天边微光穿不透寒夜的浓黑。
湿重的寒气沁人骨缝,黎华的那件皮衣里只套了件短袖T恤,却围着条极为宽大的羊绒围巾。

方若琦在卧室一侧的衣帽间寻着他时,他正出来,那时,皮衣还搭在手臂上。
于门前对立,他扶稳她的后颈,留下匆匆的一吻。

他要侧身离去,她却撑着腰挡了路。

“……若琦,我尽快回来。”

她叱一声笑,侧身进了几步,拿了那条羊绒围巾回到他面前,再垫着脚尖为他圈圈围上。

听着大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方若琦觉得有些气短。
她心中有些不快。与其说因为不省心的初曼,倒不如说是为了黎华的态度。

那件短袖T恤是她前几日翻找衣物时偶然扯出的,这,才被明白在了最显眼最易拿到的地方。
黎华今日会穿了它上身,不过就是急。
急到连正正经经拿上一件衣服都不愿意。

这一点心思,黎华当然明白。
不然也不会在她踮着脚尖为他围那围巾的时候一把抱住她。然后长长久久的抱着,直到方若琦推了开他,提醒他周映彤还在楼下等着。

那时方若琦低眉顺目的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一路,他被周映彤载着,无话。

“怪我吧?”

“怎么这么问?”
黎华点了支烟。

周映彤不置可否。
“你走后……EAMI变了不少。”

“我也变了不少。”
他抖落一截烟灰,玩笑,
“你却还是老样子。”

“什么样子?”她笑,”急功近利不择手段?”

“你只是太在乎。”

“我必须在乎,因为我只有它。”

“……”

“其实前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黎华一怔,挑眉侧目。
片刻,笑了笑。

“恭喜。”

“谢谢,不过已经拿掉了。”

“嗯,为什么?”
他吸了口烟,并不意外。

“你知道,我的婚姻并不算幸福。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公司事情太多,这孩子来得很不凑巧。”

黎华没有说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同周映彤的对话,仿佛在照镜子。
镜中,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黎华,其实我很怀念以前的那些日子。我们两个一起,为了事业,理想努力。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才是最正确的,然而突然有一天,我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人孤军奋战。”

“……”

“EAMI对于我来说的意义和对于你们的都不同。我不愿承认,EAMI对你并没有那么重要,起码,不会有方若琦对你重要。”她轻一叹,“现在想想,也许我不喜欢她,就是因为这一点……其实你把EAMI送给初曼也是对的。对她失望,总好过让我对你失望。”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05 23:29:00 +0800 CST  
两人在看守所里,并没能看到初曼。
却是因为她在几个小时前因为毒瘾作祟而昏迷入院。

周映彤打通了关节,虽已入院,见面之事那人还是一口应下,称不在所里,倒更方便些。
只需给那病房外看守的几人拿些甜头就是。

于是,黎华便得以见到了初曼。

孤零零的一张床,有些破败的墙壁地板。
消毒水混合各种药剂的味道弥散。

这是一间有些简陋的空荡病房。

黎华觉得自己的步子有些发沉。
沉得如同病床上那人的梦境。

镇定药剂力量霸道,她对他的到来,并无所觉。
黎华也不急于叫醒她,只是在床沿坐了下,看她。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憔悴一点,两颊微陷,面色惨白。
一瞬,他竟然有些恍惚的陌生。

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未有过如此。
从未有过脆弱。

她应该是狡黠的,明艳的。

黎华努力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
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关心,真的少的可怜。

念起她的一种感觉,便像是一块站在鞋底的口香糖,惹人烦躁。
这是很长时间以来,黎华对她完完整整的感觉。

他记得,她总是喜欢嬉皮笑脸的对他撒娇,无论他的不耐表现得多么直白浅显。

对于他的厌恶,她多数时候像是不在意。
就像不在意投怀送抱时被他不耐推开,不在意他无故再三的爽约,不在意他的不理不睬,不在意他在婚中频繁的肉体出轨。

每每,她必然是没皮没脸的纠缠讨好,或者,便是再粘腻的揭开另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话题。

她似乎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除了方若绮。

那是她的逆鳞,是她性情大变的触点。
两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争吵他都记得。
而每次的话题,都逃不过那个名字。

初曼被捆在床上,这一点,黎华并不多么意外。
毒瘾发作,何谈尊严。

然而当他试图去握她的手,却触到了冰冷的手铐时,还是不禁蹙了蹙眉。

那副手铐,扣着她的左腕和病床的围栏。
而她的手腕上,很清晰的,有一圈红紫发黑的血痕。

他能够想象,便是那如蚁蚀骨却又无药可救的挣扎中,她是如何的弄伤了自己。

自作自受。
此刻,当这个词第无数次的从他心口冒出的时候,黎华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握她的手,轻翻过她的腕。
白皙肘窝处,那些细密的针眼让他眼底发疼。

他想起一件事情。

那两年之中,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晚上,他有一个要携伴参加的酒会。
那是一个推不掉的应酬。

其实他并非一定要带初曼出席,更何况,他并不想如此。
只是那时外界相信,两人新婚燕尔,他没必要找了他人相伴为自己平添麻烦。

于是便一早和初曼说了。
那人满口开怀的应下,却在临事之晚给他打去了这样一个电话。
她的声音很低,在话筒那端听来是小心翼翼的。

她说,黎华,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不去了?

他以为她只是矫情,要他一哄二请,他那时心下便是冷笑,只随口说了句‘随你’便挂了电话。然而少时,她却妆容靓丽的来了EAMI寻他。他见了也不意外,只觉得她过分的没皮没脸。
于是,便是分外冷淡了些。
她倒是一如往常的不在意,堆起笑去挽了他的手臂。

那晚的酒会很晚才结束。
初曼不似平日活跃,整整一晚都待在黎华身边。
酒,除了推不掉的,也没有更多。
只是说来,那些推不掉的,也不算少。

两个人都喝了酒,便由主办人派了车送回去。
后排并坐,初曼往黎华怀里靠了三次,便被推开了三次。
在第四次的时候,她选择蜷缩了身子靠向另一侧的车门。

他扫她一眼,自是不经意。

然而却恍然发现她汗湿了礼服。
询问之下,原来是月事疼痛。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黎华一怔,心底有些歉意,便也就揽过了她抱在怀里。
她似乎真的很疼。疼到央求他带她去医院止痛。

黎华并没拒绝。
许是看她如此痛苦心有不忍,许是不想言语多做纠缠,便叫司机去了医院。

她独自进去,并没要他相陪。
他便也坦然坐着等。

也果然,她再回来的时候,脸色虽苍白却也有了熟悉的笑容。
她依然往他怀里拱,拉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的针孔,撒娇。

他那时只觉得烦躁。
然而此时念起,或者,自己才是那一切的始作俑者。

一时出神。
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他便下意识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在那双眸子睁开的一瞬,把那份转让书放在了身后。

黎华竟有一瞬的无措。
再见,竟是此情此景,再言,他还是目的明确。

她仿若是被雷劈中一般的动弹不得,下一瞬,挣得床架作响。
而这猛力一挣,却也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全身被捆绑,左手,甚至带着手铐。

其实她只是想起身,想逃开,或者,用被子盖住脸都是好的。
她不想面对他,特别是用这样的自己面对他。

她觉得无助,无助的甚至隐藏不了眼泪。
只能死命别了头,任泪自眼角滑落,甚至无法提起手来拭一拭。

她知道自己很狼狈。
只是有时候,狼狈到极致,便也就不会在乎太多。

黎华以为她开口会是十足的怨气,冷嘲热讽,恶言相向。
到底,他还是不够了解她。

很久,她开口,只是轻轻的。
嗓音有些略微的沙哑。

“拿给我吧。”

“……映彤和你提过了?”

她哂笑,摇头。
“这时候你来,除了要那些股份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肯?”

“不肯还能怎样?拖垮了EAMI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没想过周映彤会帮我什么,我知道她恨我一手把你推出了EAMI。现在如果我愿意让出这些股份,她总不至再落井下石。”

黎华有些微怔。
理智的女人不多,然而能像初曼如此缜密周到,在绝处还能理性待事的女人,便几乎是凤毛菱角。

“现在你倒是想的明白。”

不理会他的揶揄,她问,“能不能放开我?”

他点头,为她拆去那床上的节节绑带,手铐却是无能为力。
她与他相视,一笑,竭力撑坐起来。

“这样就够了,别忘了我现在是犯人。”

“……你不知道那东西不能碰?”

他修眉淡挑,望她,语气里自有些责备之意。
见他如此,她却是忽一莞尔。

他一怔,恍然便念起那年湖畔暖阳微风下的泛黄草色,已经多年,她在他眼中不曾如此纯净明媚。

“不能碰的东西太多了,我要是能聪明到知道不能碰就不去碰……便好了。”

凝望他片刻,直到他避开眸子。
她垂眸一笑,有些自失。望他身后看了看,她便又是盈盈笑起来。
还是那样讨好,带着几分狡黠,顽皮。

“你身后那是什么,是要我签的东西?”

黎华不语,拿了递给她,她却不接。
她诡诡笑着,拨了拨耳后的发。

“你要我签,可是有条件的。”

黎华轻蹙眉心,心中有些不耐,却也无甚表现。
早知道,她必有所求,断不会如此轻易。

“要我捞你出去?”他交叠了双腿,顿了半刻,“我可以试试,但暂时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她眯着笑眼打断他,“你以为自己是三头六臂?这么多记者盯着,你能怎么做?这次是有人要我死,我不傻。”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做一件事,回答我一个问题,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此的不着脂粉,她看来经是有些幼瘦。
一双眼本就大,如今面庞消瘦之下,更是尤其突出。
望他几瞬,眼底有些微潮,她笑笑,问。

“您能不能抱抱我?就像抱方若琦那样,抱抱我。”

黎华微怔。
他前一刻才揣摩着她可能的条件。
想着讨价还价。
谁料,却只是如此。

这不像她。
真的不像。

“想什么呢?”她举起手在他眼前晃晃,“行么?”

抱方若琦那样,抱她。
他抱方若琦是什么样子的?
或者应该抚她眼角,托她的颊,对她笑,然后揽她的后颈,把她压进怀里,再牢牢裹住,揉进身体里。

黎华照做。
只是省略了些步骤。
他只是向前移了移身子,略带潦草的抚了抚她的颊,然后把她勾入怀中。

尽管如此,她依旧是满意的。
只是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便很紧。

“如果我能用两只手抱你,就好了。”
不便悲喜,她的声音有些发闷。

“黎华,你有没有试着爱过我?”

“有。”
黎华并没骗她。
他的确尝试过,只不过,无能为力。

怀中的人骤然缩紧了些。
她在哭。
只是没有声音。

几刻,推开他。
唇角依旧是淡淡笑意。
眼角并不见的泪,他却依稀觉得胸前微凉。

“别再管这件事。无论周映彤怎么说。”

“……好。”

“答应我了?”

“答应你了。”

黎华走的时候,欠身为她重新绑好床上的绑带。
他知道她的目光没有离开他的脸。
他未曾说什么,带着他要的那份文件离开,然后在车边见到如热锅之蚁的周映彤。

她迎上来仓促急问,他未曾多说,只把那份文件递给她,便钻进了车内。

一路,周映彤如临大赦般得感谢那不知是否有灵的天地。
他只听着,都是无言。

几日后,周映彤在结束一个会议后收到一个加密信件。
她那天取消了之后的全部行程,一人在工作室独坐,直至第二日天明。

那日清晨,秘书叩门送咖啡的时候,不经意间瞟见桌面上那样一份文件。

股权转让书。
转让方:黎华。
受让方:周映彤。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05 23:41:00 +0800 CST  
自那日见面之后,黎华便再未过问过那件事。
月余之后的某一个清晨,方若琦挺着五月有余的肚子,为来客开门。

两个男人面目陌生,一个人逾中年,另一个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稍显稚嫩。
方若琦怔怔不知所以然。

“请问黎华先生在吗?”

“……你们……”
方若琦止了声,低头,是女儿扯自己的手。
安馨抱住她的腿,看了看来人,又回头看看正迎来的黎华,便向他张了手臂。
至门边抱起女儿,黎华把方若琦让在身后。

“找我?”

“是,我们想找您了解些情况。”
那人说着拿了证件,原是便衣。

眸光一暗,他让了那两人进门,请在沙发上落座稍等。
他抱着安馨上楼在卧室安顿了,下楼,见方若琦正端着热茶置于茶几之上。
那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道一声谢,竟还十分腼腆。

“安馨一个人在楼上,你去陪陪她。”
黎华在担任沙发上坐下,对方若琦吩咐道。
她看看他,又看看那两人,便也就点点头回避了。

“两位有事请说吧。”

“据我们了解,初曼是您前妻。”
那中年男人说道,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楼梯上方若琦的背影。

“是。”

“您最近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黎华似想了想。
“似乎在我回国之后的某一次电影活动上。”

“有交流吗?”

“没有。”

“那最后一次有交流的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谈什么?”

“大半年以前,在纽约,谈离婚。”

“你们为什么离婚?”
那年轻些的问。

“这是我的私事。”

“那么谈谈你们财产分割的内容吧。”那中年人搭腔,“那时的协议还有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

他起身去了书房。
少时,一份文件递在那中年人手中。

两人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简单做了些比照后,那中年人把东西递还。

“财产分割中提到了EAMI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股份,不知道……”

“不久前她转回给我,我又转让给了周映彤,她是EAMI的制作人。”

“您知道她吸/毒,并非法持有毒品吗?”

“不清楚,但媒体似乎有报道。”

那男人点点头,没再多问。
接过那小伙子手中递来的文件袋,递给黎华。

他接过。
捏在手中,厚厚的一叠,渗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

“昨天下午,初曼在戒毒所因为海/洛/因注射过量,已确认死亡。”那中年人顿了顿,“昨天她的律师根据她生前所立遗嘱分配了遗产,您是唯一继承人。这里,是相关继承文件。”

“就根据刚才您给我们提供的资料来看,这笔遗产几乎全部是死者离婚时由财产分割所得。”见黎华似全无反应,一旁那小伙子解释道,“由于您与死者已经不是夫妻关系,这笔遗产数额又特别巨大,我们需要做一些例行调查。”

黎华似乎置若罔闻。
那两人见此,便起了身。

中年人想起什么,又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放于桌上。

“这是她留下的信,给您的。”

“等等!”
那两人转身,黎华这才回神。
他喝住他们,几乎是无礼的。

“她在戒毒所怎么拿得到海/洛因?!”
他蹙紧了眉心,一双金眸,凌厉如刃。

“前天她突然说想起还有些毒品藏在家里,我们带她回去,她却又找不到。后来她独自在卫生间待了一会。”那年轻些的说,“我们估计她就是那个时候拿到的。”

“估计?”他眉峰淡挑,嚯的便起身,双目赤红,“她怎么会有机会独自在卫生间?!你们什么不看着她?!”

方若琦听见不寻,从卧室里冲出来时,看到得便是这一幕。
她心头惶然惊跳,一路跌撞的冲下楼,拦腰抱着他,抵在他心口,
“华,怎么了?!”

方若琦的出现,倒是让他冷静下几分。
在她背上拍拍,是下意识,张了张口,他没再多说。

“黎先生,与其质问我们,不如先看看她给你的信。”
那中年人悠悠开口,
“我们不打扰了,再见。”

黎华重重跌坐在沙发上。
方若琦心焦茫然,四顾只见两个黄色文件袋和一个信封。

“黎华,怎么了?”
她拨他额前的发,几次试图托过他的脸。
见他怔怔不语,便凑了上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你怎么了?嗯?出什么事了?”

他不应。
她也不再问。

很久,他只是这样默默坐着。
却突然道出四个字,让方若琦瞬间怔忪。

“初曼死了。”

他独自默坐到了天色渐暗。
其间方若琦为安馨和他做了一顿午饭,一顿晚饭。

安馨吃了,说没有爸爸做的好吃。
她摸摸女儿的头,味同嚼蜡。
而黎华,只是默坐。

方若琦告诫女儿,爸爸心情不好,别去烦他。
于是安馨便在她忙于碗碟的时候凑在了黎华身边,问,爸爸,你心情不好吗?

黎华柔柔女儿的发,极浅的笑了笑。
然后不久,那小家伙便被方若琦带回了楼上。
尽管,她小嘴嘟得很高,并不情愿。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拾起面前那一封信。
信封显然是被拆开,又被粘好。

其上字迹娟秀,却有些微的陌生。
黎华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连她的字也不认识。

那信封上携着‘黎华 亲启。
于是他便亲启了。

一张信纸被折成了三折,展开,便是那个狡黠妖娆的明艳女子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一点话。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05 23:59:00 +0800 CST  
黎华,
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
如果没猜错,是不是警察上门找你?

不过,如果没有,请不要告诉我。
就让我得意一次,因为这是我的最后一个玩笑。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不爱听我说笑话的。
无论我多么努力的对你笑,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即便是这样的你,我依然那么爱。

所以,我真的不在乎。
因为我已经那么幸运了,不是吗?
我以为在你身边的,总会是我。

黎华,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从很小开始就要照顾弟弟妹妹。
但也许,你不记得了。
不过没关系,我只是从小没有被宠过,没有过家庭的温暖。
而和你在一起的两年,或者才是我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两年。

当然,如果你能爱我一点点,如果你能给我多一点点的时间让我爱你,我会更幸福。

你曾夸我聪明。
而你却不知道对于一个十几岁就在社会上飘荡的女孩儿来说,这是生存的必备条件。

黎华,你能感觉到么?
我觉得对不起你,觉得自己很污秽。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你可能觉得我死缠烂打,不像个女人,不矜持,没有自尊。
你一次次的推开我,对我那么冷淡,其实我也会难过。
但我真的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我想,我要的真的不多。

我知道你爱方若琦,但我以为在你身边的总会是我。
可惜我错了。

在纽约那间房子里,你推我,那么用力,因为我打了方若琦一个耳光。
其实只是一个耳光而已。
也许我做错了,可我依然羡慕她,我想,她还是幸福的。
因为在我无数次被别人扇耳光的时候,从没有人来保护我。

那天,我知道,原来你们有一个孩子。
你和方若琦的孩子。
其实我也想为你生个孩子的,一直都想。
也许有了孩子,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们结婚后没多久那场酒会你还记得吗?
我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我不舒服也许不能去了,而你只是说随我。
可我还是去了,尽管我真的很疼。

那晚,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却终于在最后才发现我不舒服。
我那时告诉你是月事痛,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医院。
那天下午,我流产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它的到来,才穿了高跟鞋。
对不起我崴了一下,真的只是崴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你,因为那是我偷偷把避孕药换成维他命才留下的小生命。
对不起我没保住它。

我以为我们还会有机会。
而你却再没给我这个机会。
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你不再碰我。

其实这样也好。
因为你一边疯狂的要我,一边唤着方若琦的样子,真的让我很难过。

我不想要EAMI的。
我要它,是因为想要你。
可你都不要我了,我要它又有什么用。

我真的以为我很聪明。
可是却没有人爱我。

你问我知不知道那东西不能碰,我当然知道。
接触它,本不是我的初衷。
可却越陷越深。

戒掉它真的太痛苦。
每天,我被困在那一张床上,吃各种各样的药。
我清醒的时间很少,思维经常变得很混沌。
我很疼。

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
因为我找不到坚持下去的意义。

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等待我的是牢狱之灾,或者,是那个让我害怕的圈子。

黎华,谢谢那天你肯抱我。
谢谢你说你曾试着爱过我。

只可惜,我真的太不可爱。

我想,我应该恨你的。
可是,真的很难。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可以在方若琦之前认识你。
希望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是个像她一样干净单纯的女孩儿。

如果不可以,我希望我们互不相识。

黎华,祝你幸福。

初曼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06 00:04:00 +0800 CST  
初曼的死讯让周映彤措手不及,危机公关的手段并非十分奏效,还有那巨额的庞大违约金悬而未决。

在获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发出了新闻稿,撇清关系。

众人恍然。
哦,原来这个毒后和EAMI并没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EAMI对艺人监管上的一次不力,是周映彤拓宽道路的一次尝试,还是此不怎么成功的尝试。

她为社会大众做了极为负面的示范。
作为负面教材,我们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有些底线不能越。
否则,便会如斯。

社会大众,各位歌迷影迷朋友,请千万引以为戒。

当然,死者为大。
EAMI不便多说是非。
愿逝者安息。

以上,便是EAMI 的态度。
周映彤的态度。

有些冷血,却是她一贯作风。
弃卒保帅,不失为明智之举。
况且,那卒子,还已经死了。

或者吧,事实证明她其实是对的。
前几日风向一面倒的趋势有渐停之势。社会大众终于明白,这件丑闻与EAMI 无关。不过是那女人的个人行为。
而她也害苦了EAMI。
使得公司名誉受损,经济受损。

原来。
大家都是受害者。
而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这一团和气当真不错,却奈何总有人要尖锐着,刺穿那不易的粉饰。

黎华来寻她的那一日,周映彤已经有几夜的未眠。
当看那秘书慌张着神色手脚,语出不全,她便已料到了什么。

只是不及去问,门便已被他推了开。
他步子很大,一路至桌前,一身凌厉。
拉了椅子坐, 他定定看她,面色平常。

周映彤稍稍避了视线,把手中的骨瓷杯置在桌上,面色颇讪。

“听说你不在。”
黎华交叠了双腿,看着她说,没有给她回避的机会。

半瞬尴尬的窒息。
那秘书立于一旁,支吾闪烁,不知如何开脱。
周映彤蹙了蹙眉,抬头,仿若下了什么决心。

“是我让她们这么说的。”她眸光微斜,扫一眼那面红如蜡的秘书,“你先去吧。”
她自然是如获大赦,点点头便转身快步出去了。

一瞬僵持。

“人再怎么也挽回不了。我该做的只是把公司的损失减到最低,不论是经济上还是名誉上。”背靠进宽大皮椅,她抱臂,看他,“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你解释我对媒体的说辞。这些你不会不懂。”

黎华垂了眸子,半晌,又抬起。
一片冷清。

“EAMI对这件事抱有什么样的态度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我今天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胸口闷痛。
她沉了口气,点头。

“你想问什么?”

“初曼怎么会染上毒、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映彤忽得一蹙眉,神色有些局促。
“人都死了,你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

“……她留了一封信给我,说染上那东西不是她的初衷。我只是想知道,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不清楚。”

她断然拒绝,仿佛触及了雷区。
对于她如此的态度,他并不意外,反而更肯定了某些想法。
微微眯了眼,对坐沉默。
半晌,轻轻抛了这样一句话。

“映彤,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她浑身一凛,恍然望他,像是惊诧的难以置信,又十分受伤。
过了几刻,才幽然道,
“你威胁我?”

他看了看她,复又看了看。
然后点头。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一声嗤笑。
她迎上他的目光,双眼通红,几番隐忍的泪水跌落,然后径自转过椅子。
背对他,良久。

再面他,她收拾了情绪。
看着只是眼底微红,情绪不高。

“郝友乾想要初曼手上那些股份。”

黎华一怔,蹙了蹙眉。
周映彤并不看他,只是娓娓。

“不过就我想,郝友乾从来没有踏足过唱片界,即便是想做尝试也没必要对EAMI下手。以他的财力,完全可以另图发展。他这样针对EAMI,恐怕也是想出口气罢了。”

眸光冷扫,只见黎华眉心蹙得很紧,若有所思。
她却并未想要给他留几分脸面。

“当初初曼甩了他嫁给你,他便成了这圈子里的笑料。当时舆论都是怎么挖苦讽刺他的,才两年多,你不会忘了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沾了这个?”

“大概半年多以前。”周映彤如是说,“那天她旷掉了个节目,我在楼上找到她的时候发现的。她只说是一次应酬不小心染上的。你知道,我当然没法送她去戒,她也保证说以后会小心……不过我想,该和郝友乾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知道?”

“那之后不久EAMI从记者手里截下了一批照片,是初曼和郝友乾的丑闻。那天我质问她,她告诉我是郝友乾纠缠她,并且拿那件事威胁她,要那些股份。”

“……”

“后来发生的的一切就是你知道的。”

“……这些,为什么你那天晚上去找我的时候不说?”

避开她那太过锋利的目光,她淡然开口,“EAMI并不打算与郝友乾为敌。还有,如果告诉你这些,我想你不一定会狠得下心让她签了那份转让书。我不能冒这个险。”

黎华默然看她,没有愤怒,诧然,只是某种寂灭。
半晌,点了点头,起身。

“黎华。这件事情对公司带来的影响很大,现在我们也是元气大伤。所以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郝友乾。”

他顿了顿步子。
然后离开,没有再回头。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25 03:04:00 +0800 CST  
西郊墓园。
清晨,阴雨。
大地似在水中洗过,处处湿漉阴寒得让人不悦。

出于道义,EAMI出面简单操办了这场葬礼。
不想在此敏感时期与那人再扯上什么关系,周映彤试图避开大众视线,谢绝了采访。

因而,这位小天后,身前风光无限,身后便也只余几支黑伞零星。
其中一把,在方若琦手中。

一身素服站在黎华身边,周身寒意流窜,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也并不温暖。

酸涩,哀默,说不明的滋味。
她看着牧师碎碎念着什么,觉得少了什么。

“没见她家人。”

方若琦喃喃,仿若只是道出心事,也并不是询问什么。
黎华听了,心底微有些异样。

她的家人,连他都没见过一面。

想起她曾告诉过他。
那一个重组家庭,她的父母又共同拥有了几个孩子。

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那一个。

少小离家,混得丢了性命,还不是什么光彩的死法。
无人相送也便分属正常。

那一块大理石碑上,女子依旧笑颜明媚。
明媚得黎华眼底发疼。

一直以来,他以为她正如那野花一般。
不是那最娇嫩的一朵,不需要他给予养分关怀,自会依着那一份泥土雨露盛开得奔放。

直到有一天,她倏然枯萎。
迅速得他措手不及。

然后他开始后悔那时对她的忽视,开始遗憾,自责。

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他希望她可以迎风摇曳,以美好的姿态面对全世界。
却始终不想去关怀。

是他错了。
黎华想。
他把她从土壤中挖出,硬生生移入盆栽。
却不施肥,不浇水,不肯陪她一起晒晒太阳。

因为她只是鲜艳的如同他心中渴望的那一朵,却总归不是。

一片嘈杂。
仪式被迫中断。

人已逝,却终不得安。
几路记者踏草而来,在一片叫嚣推搡中,闪光灯如雪花纷落。
这仿若一场默剧,滑稽,荒谬,散发阴谋着恶意的腐臭。

方若绮几欲作呕。
不见问候,抬头,却见身边那人侧脸雕塑一般的轮廓。

垂眸,无言。
几刻,又是几刻。

“你弄疼我了。”
她沉声道。
黎华倏然回了神,看着她从他掌心抽出的那一只手,幼瘦,已泛了大片的红。
一瞬,他无措,甚至是狼狈的。

心有怨怼,却不忍苛责。
她唯有苦苦一笑,摇头说无事。

“我想回家了。”
她恹恹望一眼不远处那愈演愈烈的争执推搡,低低开口。他似有一念的迟疑,转而点头。

“好,我先送你回去。”

不是‘我们回家’,甚至不是‘我送你回去’。
而是多了一个‘先’。
那么,‘后’呢?

方若绮一笑,推了他的手。
“现在这个状况,你离开不合适,找个人送我回去就好。”

黎华并没有再说什么。
从一片混沌中拉出周映彤,请她找了个在场的EAMI助理,送方若琦回家。

她从墓园另一侧离开,黎华送她到车边,拥在怀里抱了抱。
他在她耳边叹息,说,“若琦,对不起。”

她伸手在他背后抚过,是安慰,是宽慰。
然后坐进车中,离开,看黎华的身影在反光镜中慢慢变小,然后在一个转弯后,彻底不见。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25 03:08:00 +0800 CST  
喧嚣持续了很久。
周映彤蹙眉,再怎样也该看出,这并不是一次单纯的采访冲突。

有预谋的寻衅。
然而打击的目标又是什么?只是初曼,还是EAMI?

有擅至的记着叫嚣着报警,冷眼旁观渐失控的态势,周映彤很头疼。

四寻黎华,终不见人。
她心头发堵,想是那人随方若绮回去了。

这幕后推手,周映彤心中虽明,只是奈何无凭无据,无济于事。
从方才开始,她便给那人打了无数通电话。
不是被秘书拦了下来,便是无人接听。

要什么,为什么不能好好谈?
这样胡乱滋事,总是两败俱伤。

周映彤这样想。只是她并不明白,那寻衅之人要的,只是他们的不痛快。

突如其来的诡异静谧。
原是因为两方恶语相向推搡不止的战场中,蓦然狠狠摔入一人。

众人诧然。
定睛。

这狼狈踉跄倒入战圈的,竟是郝友乾。
他满面的愤怒惊惧,本是体面的西装此刻已然是歪扭着,领口褶皱,扣子掉了几颗。

而震惊,还远不止于此。

众人惊愕之顺,一人从后而上,狠狠一拳击在郝友乾颧骨上。
居然会是黎华。

地面那人飞扑出去,跌落的眼镜不及拾回,便又被扯了衣襟拽回,挨了重重几下。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的黎华。
未着外套,衬衫袖管高挽,领口微敞,一条领带竟是裹在了右手掌间。

疯狂彪悍,眼眶赤红,如此的一副狂暴悍煞,全然不是平日里温润模样。
一时间竟无人敢阻。

几瞬,听得郝友乾狂嚎一声,似杀猪一般的惨叫。
至此,众人才从震惊中抽回神识,连忙上前去拉。

郝友乾未顾得口中逞凶,一条老命几近送掉,吐出的一口血沫,混着四颗断齿,满面惊恐着死命往众人身后坉躲,直到见黎华被众人拉开,收了手,才如死狗一般瘫在地上,气喘如牛。

闪光灯晃透了阴霾,有人拿了手机叫嚣报警,黎华不蔽不阻。
直直钉在原地,胸口起伏,一双眼狠狠剜向地面那人。

最终,众人散场。
郝友乾被众人架出了墓园,送进医院。
没有报警,没有更甚的冲突。
只是散场。

没有人注意,一抹纤瘦的身影从不远处松柏后移出。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25 03:12:00 +0800 CST  
黎华在定昏时分回到家中。
不见方若琦。
拿了手机致电,却听得家中一阵铃音作响。

心头突跳。

致电周映彤,她颇有些不耐,却也答应帮他问一问那助理。
少时回电,她说,方若琦的确是回家了。
他沉吟片刻,向她讨来了那助理的电话。

助理在电话里支吾不清。
黎华一口气顶在心头,加之情切焦急,口气不免便生硬了些。
于此,那助理才终于松口,方若琦在车开出墓园不远,便使他停车放下她。他当时也觉不妥,只是耐不住她一再要求,也便应了。
她下车前嘱咐,如果有人问起,便说已送她回了家就是,恐怕有福所托落了埋怨,此一着也颇和那助理心意。
于是,一开始便未说真话。

那助理一遍遍解释致歉,黎华确实在无意听下去。
心中混乱上下翻腾,他挂了电话,直奔出门。

几处电话寻人未果。
黎华心头发沉,那墓园地处远郊,莫不是这丫头此刻还在那处?!

驱车飞奔。
到了,却也是夜幕已至。

开门下车,顿感阴冷。
黎华蹙眉,加快了脚步。

也果然,在那新立的墓碑前,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几乎隐没在黑夜中。
心口蓦然松下,竟渐生了恼意,想要唤她,却是喉头一涩,没有开口。

忽而隐约听她似乎絮念着什么。

黎华放轻了脚步走近,她却是沉默了起来,良久,指尖抚过墓碑上那女子笑颜,只淡淡说了这样的话。

“你说你羡慕我,因为我是幸福的,却没有人保护你。可是你看到了么?今天,就在你的墓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你讨回了公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动手,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暴怒失控的样子……这些,都是为你。”

风过树林,沙沙作响。

黎华又上前了几步。
一双手,按上她的肩。

她一抖,一颤,他掌心下的感觉很清晰。

“若琦。”

她回头,仰望他淡淡笑了笑。
“是你,吓了我一跳。”

他苦笑。
“是你吓了我一跳。”

“看不见你,我很不安。”她覆上了肩头上他的手,叹息,“可我却不想被你知道我因为这样的理由半途回来。你知道,我不想显得自己那么没用,那么依赖你。”

“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一样。”她回望他,带些狡黠,“现在是你来找我,是你紧张我。”

她这论调倒是新鲜。
黎华听了一滞,却也并没上心。
只是笑笑,颇有些无奈。

“这里太凉,我们回家再说。”他去扶她,“来,起来。”

她倒也不坚持什么,顺着他给的力道起身,谁知腿下一软,幸而被他托住。
讪讪一笑,小心活动腿脚,转而望他一眼,竟有些幽怨。

“都是因为坐得太久了,我以为你会早点过来找我的。”

黎华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倒是也哄着她。
一手从她背后滑到腿间,打横稳稳抱起了她,在怀里垫了一垫。
一双长眸斜睨她,带着些揶揄。
方若琦倒也不在意,笑盈盈的双手环了他的脖子,又往他怀里挤了挤,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缓缓而行,疲惫之余,心中哄暖。
只是抱她在手里,脊背往下一路寒凉。
黎华禁不住想数落她,却又犹豫开口,最终,一叹,问。

“有没有不舒服?”

“……冷。”

黎华心头一躁,放下她,褪了外套裹紧她,再又抱起来。
蹙眉,没什么好气。

“生气啦?”
她在他怀里动动,抚他的脸颊。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孕妇?那么凉的地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你什么时候能学着照顾好自己,不让我担心?”
他数落她,训她,她倒也不辩,不语。
黎华顿了半刻,紧了紧手臂,睨她,见她垂着眸子,一脸神情还是十分倔强。从他的角度,看她那两排睫毛长而密的安静落着,他心底突然便是一动。

“我不要学会照顾自己,我就是要你照顾我,就是要你为我担心,就是要让你找不到我,让你着急。坐在那里很冷,可我知道你会心疼,我就是要让你心疼我,怎样?”

她这一番话,听来搅蛮无理胡搅蛮缠,却让他喉头有些酸胀之意。
良久,沉默。
方若琦亦是安静的任他抱在怀里,亲昵非常。

他让她在车里做好,终是一叹,笑。
揶揄她一句,“小妒妇。”

方若琦不理会他的奚落,却在他上车后去牵了他的手。
与那只右手,十指相扣,拉近在眼前看,放在唇边轻轻呵气。
然后逐一的,细细舐过,吮过他的指关节。

那些被震开的细小伤口,在她口中留下淡淡血腥。
在舌尖细细品了那味道,她终究笑了笑。
托起他的手轻吹了吹,留给他一派清凉。

“疼么?”

她笑笑,望他。
却在一阵兵荒马乱中狠狠贴上他的唇。

他方被她吮过的那只右手穿过她的发,死死扣在她的后脑。
唇齿紧紧痴缠,他整个人向她欺身而来,被牢牢压在座椅上,她亦是忘情。

这是温存,是两人的渴望。
是一种认知,归属。
一种心安理得。

纠缠,再纠缠。
然后方若琦突而清醒了几分,心头紧了紧。
因为她那不知何时被放平的座椅,更因为他那支太过灵活的手。

他竟有些失控。
而她亦不知在他的肆意撩拨下,自己还能清醒多久。

她避他的唇齿,他却依旧追逐。
“黎华……”

“嗯?”

他的唇瓣蹭着她的,这一声自鼻腔中摩擦而出,尾音拖得长且轻。
温柔至极,性感至极。
仿若猫爪,在方若琦心里挠了不轻不重的一下,痕痒难耐。
于是她开始句不成句。

“我……”

“我想要你。”

在她不知所云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睛,截过话头来,说得直白又坚定。
与是方若琦出现了一系列症状。
气短,晕眩,四肢无力。
只是不甘,依旧垂死挣扎。

“……可是,冷。”

舌头打结,她实在对自己有点失望。
她在说什么?
天气冷?还是她冷?
明明,她裹着他的外套,浑身正在发烫。

果然,那人笑得歪歪斜斜,唇蹭着她的脸颊来到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帮你取暖,一会儿就不冷了。”

黎华没说谎。
后来,他帮她取暖,真的不冷了。
不仅不冷,还全身火热。

只是取暖之事,足以驱寒便够了。
一味点火,便会有焚身之虞。

方若琦深谙这一点。
所以在焚身之前,悬崖勒马。

黎华虽有意犹未尽之意,但她在他身上放的火,也总算是暂时熄了下来。
她毕竟是个孕妇。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25 03:20:00 +0800 CST  
两人驱车至高明全家接回安馨之时,已入了夜。
安馨张着一双小手扑进黎华怀里,她搂着他的脖子,说爸爸,以后你和妈妈出去能不能带着我,别放我一个人。
黎华抱紧女儿,吻她的发,吻她的额。
他笑,说,好的,宝贝。

三人归家。

刚刚下车晃悠站稳的方若琦便被黎华抄了起来。
安馨跟在黎华身后,扯着他的衣摆进门,对方若琦做了个鬼脸。

许是心虚。
女儿这一个鬼脸竟让方若琦觉得脸颊发热。

秀眉微皱,她在黎华心口搡了一把。

“好端端你抱我干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只软脚虾。”

回敬她一句,唇边挑上不怀好意的笑容。
抱她进卧室,在床上放了下。

脸色乍红,方若琦既羞且怒,只是介于女儿又不好发作,只得看着那人一脸心满意足,转而拉了安馨,对她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若琦,我先去给孩子洗个澡,你要是脚软,就等我回来给你洗。”

在他的言语调戏下,眼前的人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螃蟹。
一脸的羞愤娇憨,让他十分满意。
只是这可苦了那被调戏的人。
特别是那对父女出门前,的这样一段对话,让她欲哭无泪。

“爸爸,什么是软脚虾?”

“你妈妈就是软脚虾。”

“妈妈为什么是软脚虾?”

“……”

“爸爸,妈妈为什么是软脚虾?”
安馨不死心。
黎华回身掩门,看了房中那人一眼,转而应了女儿。

“宝贝儿,一会儿告诉你,不能被妈妈听见……”

“……”

“……”

“……”

当然,当黎华抱着穿了粉白睡衣的安馨回到卧室时,方若琦一袭同色睡裙,也早把自己洗得干净。

安馨爬上床与方若琦起了腻,黎华抱臂靠墙,看着眼前这粉白粉白的一大一小,眸光柔和,久久不言。
目光纠缠,方若琦心底漾起满满静好美满的幸福。
他唇边添了温柔弧度,斜倚微靠,她看他在眼里,只觉得温柔至极,深情款款。
笑意更甚,他似要开口,她以为他会说些温存感性的话,谁知,却还是不正经。

“怎么不等我帮你洗?”

方若琦沉下一口气,到底是本性难移。
随手拽过一个是枕头就扔过去,新仇旧恨,一同报了。
那人舒展了手臂接下,转身进浴室,心情极好。

黎华从浴室而出的时候,只见室内一片粼粼月光,那一大一小两个,早相拥成眠。
他放轻了身子躺下,从方若琦背后抱她,手伸过去恰能揽住安馨。
心中的烘暖,来得没有征兆。

他贴她近了些。
她的发扫在他脸上,有些微的痒,而他没有拂开,却是把脸埋了进去。
触及的那蓬松柔顺,以及她熟悉的发香。

“若琦,谢谢。”
知她早已睡去,唤她的名,也只是喃喃。
“谢谢你的宽容,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以前是我太荒唐……以后,只有我和你,我们,和孩子……只有我们。”

黎华絮絮念念。
不久,便睡去。

在这静谧安宁的夜,他不知,有个人因为他睡前呓语,湿了枕头,晴了天。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25 03:25:00 +0800 CST  
感谢大家的评论,这文儿还有一个尾声就要结束了,我要功德圆满,吼吼。。。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7-25 03:26:00 +0800 CST  
牙齿脱落四颗,鼻骨骨裂,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便是眼底的轻微出血和全身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这是郝友乾的伤情。

并非媒体报道,只是这日,在医院偶遇了欧凯文。

那是一个午后,黎华带方若琦来看望了再高明权舞台剧现场意外滑胎的莫筱筠,正欲离开。
站在电梯前等待,她满怀的愁云惨雾,握紧黎华的手,摸自己的小腹,心中发沉。

电梯门应声而开。

门里门外,一顾,都是僵滞。
门将要关闭之际,被一人一手挡上。

黎华。
他挡开了门,牵着方若琦而入,平淡着问候。

“好久不见。”

“哥。”欧凯文托了托眼镜,“若琦……现在该叫嫂子了。”

方若琦笑笑,有些尴尬,开始埋怨起这病房的楼层高度。

“郝友乾你们认识吗?”
方若琦一怔,忽而听他说起那人病情,职业,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冷漠。
见她一脸讶异,他解释道,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听他身边的人说,他是被你打成这样的。”

黎华看了他含义不明的一眼。
然后电梯行至一层,门开,出入。

“你小心点。”
欧凯文突而停了脚步,回身低低开口。
“还有,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你还是回来看看。”

黎华并无回应,欧凯文径直离开,也不曾多说。

“找时间……我陪你回去看看,好吗?”

黎华怔了怔,把她的手握的更紧。
牵她离开,不置可否。

没有回应,她也不再逼他。
她知道,他需要些时间,需要些空间。

郝友乾的事,仿佛更是棘手。
方若琦为此事担忧了很久,几个月过去,依旧是湖面无风。

尝试着问黎华,他只是要她放心。

他说,不会有事。
所以他便相信他,不会有事。
她并不想去探究那些原因。
很多事情太沉,太累,更何况,还牵扯了一个她避之不及的女人。

过去,便过去了。
她不想再提。

其实,这原因也并非多么让人费解。
并不是郝友乾良心发现,胸怀宽宏。而是他明白,以环球崛起后,彩虹的衰落之势,不适合在此时与黎华正面冲突。
更重要的是,他对初曼做过些龌龊可耻的事情,实在羞于见光。
现在出了人命,若是闹大了深究下去,弄不好吃牢饭之人便是他郝友乾。

当然,他也想过,对于施暴者来说,舆论压力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只是他也明白,众位看客总要问个为什么。
为什么黎华竟会一改其温文,对他郝友乾拳脚相向。

这个为什么,他当然是答不出的。
所以,便只能是这么了结了。

这口恶气,终有一日要找机会报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郝友乾这样想,只是忘了自己并非君子。
他只是一个小人,龌龊至极,肮脏难看。



楼主 pineapple_my  发布于 2013-08-02 01:51:00 +0800 CST  

楼主:pineapple_my

字数:726895

发表时间:2009-06-29 10: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10 03:08:23 +0800 CST

评论数:544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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