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激怒

第二十六章:发泄

子轩手撑着地面起身，知道今日免不了挨顿狠的，他将自己的外袍脱去，只剩下了洁白的中衣。
拖着跪麻了的双腿走到桌前，依旧是褪去下衣露出臀腿的乖巧，伏在桌面上紧张的等罚。
等着子轩摆好受罚的姿态子彻才起身走到了子轩身后。戒尺压在子轩光洁的臀上，引得他下意识的抖了抖。
“还没开始呢，这就怕了么？今天我们重新定一下规矩，受罚的时候不许出声，更不许滑落到地上。戒尺只是热身，不计数，真正的责罚是待会儿的八十藤杖。发出声音加罚藤杖五下，滑落到地上加罚藤杖十下，听清楚了吗？”
规矩有些严苛，子轩却只是轻声应了一声是。他倒不担心戒尺，怕只怕大哥用戒尺磨光他的体力和忍耐力，待会儿的藤杖会熬不住。
“啪、啪、啪、”连着三下戒尺准确无误的留下一道伤痕。子轩疼得身体一缩，很疼，但还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子彻的手劲比张毅大，即便只是戒尺，打下来也不比板子轻松多少。三下一道伤痕，从腰下一路往大腿上蔓延。
子彻手里的戒尺一路往下，对子轩每一次的颤栗视而不见。子轩也只是抿着唇忍着，任由大哥在他身上发泄着怒火。
一轮打到膝弯，子轩已是满面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冷汗顺着面颊滑落，滴到桌面上圆润晶莹。
当第二轮戒尺盖在第一轮如同烈火炙烤的伤痕上的时候，子轩终是颤抖了双腿。嘴唇不由自主的松开，痛吟声欲要冲破咽喉，却被尚存的理智压下。
手上紧紧的扣住桌面，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八十藤杖不轻，若再加罚，他会受不住的。
子彻下手越来越急，也越来越重。肿起的伤痕连成一片，点点的血砂从皮下透出，却被皮肤禁锢。
子轩呼吸急促，忍得辛苦，嘴唇瑟缩颤动，却始终不曾有半点声音发出。
八十藤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住，子轩也不敢大意，在疼痛越来越钻心之后，为了不犯规加罚，子轩偏过头去咬住了中衣的衣袖。第二轮打完，子轩的中衣已经湿透，承受责打的臀腿肿起，点点血砂斑驳，没有破皮，却是板结成了硬块。
伸手按了按子轩那肿胀发硬的臀腿，子彻满意的放下了戒尺。坐到桌前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子轩颤抖着消化他施加的痛苦，心中是莫名的满足。
大概停顿了一盏茶的功夫，子彻起身了。见到子彻起身，子轩心知逃不过，也只能撑起身体挪到了条凳边上。伸手拿起藤杖递给子彻，随后趴在了条凳上紧张的等着新一轮的痛苦煎熬。
他的身后此时依旧火烧火燎的疼着，刚刚歇了一会儿，痛感更加清晰了。这个时候，就算只是轻微的触碰都能让他疼得颤抖，更何况是藤杖狠戾的抽打，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守得住大哥的规矩。
子彻却完全不管这些，他要的就是子轩守不住规矩，至于他受不受得了，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藤杖携着风声打到身后，子轩只能紧紧的抱着身下的条凳，牙齿紧紧的咬着衣袖，死死的将痛呼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子彻眼里涌现出疯狂，这些日子处处不如意，他已经压抑到了极限，此时的子轩完全成了他的出气筒。
一开始，他还记着数目，等到理智完全被吞噬之后，他也不再记得打了多少。
子轩在藤杖之下一阵阵抽搐，牙齿死死的咬着衣袖，痛得头晕目眩的他只能靠着仅存的意志力忍住不发出声音。子轩的隐忍并没有让子彻手软，藤杖反而落得更加的急，也更加的狠。
子轩意识开始昏沉，大哥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发疯一般的责打似乎要将他活活打死。即便是咬着衣袖也忍不住要发出声音，只能一口咬住自己手臂上的肉，苦苦的堵住即将冲破咽喉的痛呼声。
绽裂的伤口渗出鲜血，藤杖打下去激起血沫飞溅，子轩已经脱了力，他的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那是他咬破了手臂。而此时，他已经连手臂都咬不住了，当然，也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一场纯粹的发泄让子轩失去了意识，可子彻却没能恢复理智，依旧挥动着藤杖，打在昏迷的子轩身上。
子轩昏迷中又被打醒，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挨了多少藤杖了，大概早已经超了之前定下的责罚了才是。现在他只希望大哥能快点清醒，不然，他怕是真的要熬不住了。
又是十多下藤杖，子彻也渐渐感觉到手臂的酸痛。回过神来看着条凳上的人已经被冷汗湿透，臀腿之上也是血肉模糊，总算是恢复了理智停了手。
停手之后，发现子轩完全没有反应，伸手托起子轩的头，才发现他早已昏迷不醒。
看着顺着条凳滴落到地上的血迹，子彻也难免有些心虚了。打了多少他完全不记得，估计是超过了之前所说的八十。
派人将子轩送回去之后，看着地上的血迹难免有些心烦意乱，虽然他对子轩是不满，也是真的不喜欢，但今天这样的打法委实太过了一些。若真是将子轩打出个好歹来，他也无法原谅自己。子轩再不好，那也是爹爹的骨肉，他再不喜欢，也不能真将他怎样。
而且，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今日对子轩的责罚，说是责罚，不如说是泄愤。他自己无能，却拿弟弟泄愤，让人知道岂不是得笑掉大牙。

第二十七章:稳定

子轩小院中的两个小厮自从他失踪之后就被派去打杂了，如今的小院几个月没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凉。今天得到子轩回来的消息，两个小厮被派遣回来打扫了半天，总算是能住人了。
子轩被送回小院，受伤之后发高烧，他早已习以为常。这一次，他并没有昏睡多久。虽然这次挨的数目不小，可藤杖终究不比祠堂中的刑杖沉重，即便数目远超那次的刑杖，对身体的伤害却比不上刑杖。
宁大夫这些年一直替子轩治伤和调理身体，早就见惯了子轩受伤后的各种反应。他的骨头奇硬，再重的刑责都没有伤及过骨头，所以，只要寒毒不发作，那就不算大事。万幸的是，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子轩体内的寒毒虽未完全根除，却也得到了很好的压制，只要不伤到危及生命的地步，寒毒应该是不会发作的。
在两个小厮的精心照顾之下，子轩的伤好得倒也快。
战云如子轩所说过来帮助子彻，可他终究是外人，想要插手张家内部的事也是困难重重。子彻若不自己振作起来，战云就算帮他，也没办法让他坐稳家主之位。
子轩得到消息之后也开始为难，战云没办法强行插手，大哥这边就没办法有突破。所以，他命令罗生门彻底调查张氏旁支的话事人，将他们所做的事全部彻查一遍。只有将他们的小辫子攥在手里，战云才能操控他们，让他们投鼠忌器。
战云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大家族的人，总免不了做些阴暗的事情，在罗生门的调查之下，这些事情渐渐的展现在人前。另一些更隐秘的秘密就被战云掌握在手里，抓住了旁支话事人的小辫子，他们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不敢再为难子彻。
子彻自然也不是傻子，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会抓住，利用旁支话事人事发，以及战云武力上的鼎力支持，他终于勉强稳住了局面。
有了战云在身边，子彻也重拾了信心，并且总结了之前失败的经验，倒是进步神速。
看着大哥振作起来，子轩自然是高兴的。虽然他现在被禁止出门了，可每次收到战云传来的消息，他都兴奋不已。只要大哥振作起来吸取教训，张家就能再创辉煌，倒也不枉费他的一片苦心了。
子彻恢复了对张家的掌控之后，婚事也再次提上了日程，霍家的长女嫁入张家，子彻总算成家立业了，张家也暂时稳定下来。
张家稳定之后，子轩将重点又再次放在了罗生门。爹爹出事让子轩意识到，他们的人手还严重不足，现在需要几头分心，人手更是紧缺了，他必须尽快的招揽人手，让罗生门强大起来，才能不再重蹈覆辙。
战云被留在了子彻身边，子轩就不能不亲自掌控大局。被子彻禁足在家，子轩只能悄悄溜出去。
子彻一直很介意子轩两次失踪的事，所以，现在子轩一旦溜出去被他发现，肯定免不了受他一顿重责。可不管他怎么责罚，子轩还是一样一有机会就溜出去，就算关着他都没用。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溜出去的。唯一一点，他不再长时间失踪，溜出去最多也就两三天一定会回来。
子彻用尽了各种办法，威逼利诱，甚至是刑讯，却一直没办法问出子轩出去之后去了哪里。时间久了，子彻对这个弟弟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要他不做出危害张家的事，也就听之任之。
子彻完全放弃虽然让子轩有些失落，但也方便了他扩充罗生门的实力。从张毅失踪到现在以是三年，子轩也将曾经几十人的罗生门扩充到了现在的几百人。在江湖上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因为其门人皆是高手，就算是一流的门派也不好小觑了他们。
壮大之后的罗生门等级有了严格的划分，门主之下是左右两位护法，护法之下有魑、魅、魍、魉，四位长老，长老之下是以乾坤八卦命名的八位堂主。
两位护法执掌罗生门一切大小事宜，子轩不再时代为行使门主之职。魑、魅，两位长老受右护法战云管辖，长老“魑”主要负责培养杀手，接单，刺杀，善后。长老“魅”主要负责继续寻找张毅等人的下落，子轩发过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不然，不死不休。
魍魉两位长老是受左护法齐烈管辖的。长老“魍”主要负责情报，江湖，商阀，官场，朝廷，邻国，各种情报的收集都是由他负责的。长老“魉”主要负责在全国各地撒出人手，严密保护张家所有人，守护张家所有的产业。
另外还有一位药师和一位毒师，此二人是直接受子轩管辖的。自从爹爹他们上次中毒的事件之后，他对医术和毒术就更加看重了。不光在罗生门增添了药师和毒师，就连他自己也开始疯狂的研究起了医术和毒术。
四位长老每人手下两位堂主，每位堂主手下四十九人，四十九人分为七个小队，每队七人。整个罗生门，用人十分严格，要求也极高。人数更是有着明确的规定，算上鬼面魔君，整好四百零九人，若有折损，也会在处理好后事之后尽快招人填补上。因为罗生门的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缺一不可。

第二十八章:再犯

罗生门到如今的规模，子轩没少劳心费神。所有的门人都是经过了严格筛选的，每一位门人无论身手还是智谋，在江湖中都是拔尖的存在。这样的人汇聚了四百之数，江湖上已经无人敢轻易招惹了。
有了这样的势力，子轩总算能够放下心来。有了这些人的存在，之前因为爹爹失踪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
子彻身边罗生门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善于经商的能人异士。有了他们的帮助，张家如日中天，短短三年，张家在子彻的带领下快速的崛起，甚至超过了张毅当年的风光。
如今的子彻行事果断，虽然还是很执拗，但有战云他们在，对大局的影响不大。
子羽也已成年，他性子沉稳柔和，能力不算出众，却能脚踏实地。子彻忙外面的事情的时候，他总能打理好丰城的一切。当然，他的身边也少不了罗生门门人的鼎力相助。
亲眼看着两位哥哥的成长，子轩甚是欣慰。有了兄长们协力并进，张家必能走向新的辉煌。而他，只需要在幕后替哥哥他们铺平道路即可。
大哥已经成家，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二哥也已成年，大哥有意替他张罗婚事，可他说没有中意之人，事情也就这样拖了下来。
至于子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罗生门就是张家藏书阁，除此之外，他无心考虑其他任何问题。
整整三年，子轩从未放弃过寻找爹爹他们，但他也知道，希望几近于无了。就算当年爹爹没死，时隔三年，人还活着的希望也不大了。除非爹爹手里有对方必须得到的东西，否则，他们不可能还活着。
可就是明知道希望渺茫，他依旧不愿放弃，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总好过接受爹爹已经没了的事实。
忙完了罗生门的事情，子轩也可以放松一些了。这几年总往外跑，现在，或许可以老实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在张家，子轩的处境一向不太好，张毅没了之后，林雪是完全站在子彻这边的。她从来就不喜欢子轩，加上他这几年总是往外面跑，她难免对他更加反感了。
子轩不管多忙，只要在家的时候，每日的晨昏定省从未缺过。可每次过去，林雪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对此，子轩倒也习以为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大哥，母亲能喜欢他就怪了。不喜欢归不喜欢，他身为人子，晨昏定省还是要做到的。
这一日，子轩照例给林雪请了早安，齐烈传信说罗生门有事让他回去一趟。等处理完罗生门的事已经是下午，听说大哥今天要回来。子轩不想在大哥奔波劳累之后一见面就惹大哥不高兴，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张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倒是别有一番美景。可当他抬脚进门的时候，子彻身边的两个小厮拿着绳子走了上来。
“奉大少爷之命绑您去祠堂，小少爷，得罪了。”其中一个小厮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抓子轩，子轩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挣扎着甩开两个小厮的手道:“你们等等，先说清楚，大哥要绑我进祠堂又是为何？”
子轩对祠堂有着深深地恐惧，那一次的刑杖，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忆犹新。一般犯了事是不会开祠堂的，唯有不可饶恕的大罪，才必须开祠堂动家法。
他最近虽然总是往外跑，但大哥已经好久都不管他了。再说，就算是因为他跑出去的事，也不至于严重到要开祠堂的地步。
见子轩挣扎，小厮脸色也有些变了。“小少爷，您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到现在还装糊涂，您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面对小厮的讽刺，子轩实在摸不着头脑，他真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值得开祠堂的。
“我不跟你们扯，大哥呢？”不愿再跟小厮纠缠，只想找到大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有脸找我，这样的罪犯过一次还不够，如今竟然还敢犯第二次。看起来，是当初爹太过心软了，才让你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再犯。”
就在子轩问小厮子彻在哪儿的时候，子彻黑着脸从主院走出来，他看着子轩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子，似乎子轩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什么？”子轩一时没明白，但仔细咀嚼大哥的话，他似乎又懂了。犯过一次的罪，还开了祠堂的，除了六年前偷了画轴之外别无其他。可盗窃之罪那么可耻，那次若不是别无他法，他也不会选择那种方式。如今，他更是不会让自己跟盗窃扯上任何关系的。
大哥现在这样的言之凿凿，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确凿

“还装蒜，娘的传家玉璧，今日你去之后就不见了。这么多年，张府从未出现过盗窃之事，唯有你一人有过先例，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该知道那块玉璧对娘有多重要，识相的立刻交出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对你从轻处罚。可你若抵死不认，就别怪做大哥的对你公事公办了。”
子彻冷冷的话语让子轩心底发寒，林雪有一块玉璧，是她家祖传的。这块玉璧价值不菲不说，重要的是玉璧的意义。
林雪之前是一个小家族的独生女儿，十多年前，林氏家族得罪了江湖势力，被人灭了满门。林雪因为已经出嫁，倒是保住了性命。而林家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一切都化成了灰烬，唯有那块玉璧，因为早就传给了林雪，所以，那是她对家人唯一的念想了。
“大哥，捉贼捉赃，你都没有证据，为何就能确定是我。你说我有过先例，所以认定是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受过一次祠堂的刑责，当时的情况你也亲眼看到了，若不是爹爹护佑，最后还以身替刑，我估计都熬不过来。你觉得有过那样的经历，我还敢再去受一次祠堂的刑责吗？”子轩不愿再背这样的罪名，而且，这一次的东西太过贵重，他背不起。所以，他难得的解释起来。
但对于子轩的解释子彻却是嗤之以鼻的，他从袖袋中摸出一件物什啪的一下丢到子轩的脸上。“你自己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的。”子轩看到之后，脸色不由得一变。
那是几年前爹爹还在的时候替他们三兄弟求的平安符，兄弟三人一人一个的。子轩日日佩戴着，倒不是为了什么保平安，只是在想爹爹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而已。
这东西什么时候丢的，又怎么会在大哥手里，他不知道。但看大哥如此怒气冲冲的，这东西难不成是证据吗？
但这东西确实是他的，他也只能点头。
“这个平安符在就掉在娘锁玉璧的柜子门前，你只去请安，又怎会去娘的卧房，这东西又怎会在那里？现在你要的证据我给你了，把东西交出来吧！”
子轩脸色苍白，这东西是他的，可他也确实没去过母亲的卧房。这东西是谁拿了放进去的，到底是谁要这么害他？
看着子轩的脸色变得苍白，又一次沉默下来，子彻更加确定他是人赃并获之后无言以对了。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来，趁现在事情还没有传出去，我可以徇私，不开祠堂。”子彻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子轩怎么说也是主家的儿郎，盗窃的事若是传出去了，对主家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只要子轩交出玉璧，那他在家里罚一顿也就算了，总好过再进一次祠堂。
“大哥，平安符怎么到娘的卧房我真不知道，娘的玉璧也不是我偷的。”子轩的辩解苍白无力，没有半点证据。
听到子轩依旧不承认，子彻也怒了，他都已经做出了不开祠堂的承诺了，子轩还这么不识好歹，那可就怪不得他了。“到现在还在狡辩，也好，那就开祠堂公事公办吧！将他绑了，通知所有人，开祠堂。”
子彻失了耐心，直接吩咐小厮绑了子轩。子轩依旧下意识的挣扎，惹得子彻一把夺过小厮手里的绳子，将他绑了个结实。
子轩有口难言，大哥动手，他不敢再反抗，只能任由他绑了押往祠堂。
在府里这一阵折腾，天色已经黑了。庄重的张氏祠堂烛火通明，子轩被子彻押了跪在祠堂中，跳跃的烛火映照在子轩的面容上，更显无助的苍白。
族中的长辈以及地位较高的同辈陆陆续续的到了祠堂，看到再次因为盗窃被绑进祠堂的子轩，议论声渐渐不堪入耳。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子彻才焚香祭祖，然后开口判罚。“列祖列宗在上，张子轩盗窃家中重宝，按家法规定，应罚杖责一百。因其以不是初犯，屡教不改罪加一等，加罚鞭手三十。张家世代从商，盗窃行为是绝对禁止的。今日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望诸位引以为戒。”
子彻在罗生门的帮助下已经站稳了脚跟，如今也颇有威望，子轩的事情传出来不好，可对他来说也正好是个契机，杀鸡儆猴最好不过了。毕竟，连亲弟弟都秉公处理，甚至重罚，以后他做事，谁还能说他不公。
认定了子轩是张家败类的子彻根本就没有想过，六年前，子轩祠堂受刑的极限是六十四杖。如今就算已经长大，终究也是血肉之躯。就算他能熬过那一百杖怕也得要他半条命，这样的情况下再加罚，子轩又怎能承受？

第三十章:去衣

听到子彻的判罚，整个祠堂鸦雀无声，他们也不得不感叹子彻的心狠，若是对这个弟弟有一丝的感情，怕也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一百刑杖是多重的刑责谁都知道，再幸运也免不了断腿的下场。这样的重责之下还加罚，实在太过残忍。
子轩在听到子彻判罚之后眼中涌现出深深地绝望。大哥想用他杀鸡儆猴稳固地位他知道，也不介意大哥利用他。只是，他不过血肉之躯而已，这样的刑责，他真的会受不住的。
不理子轩的绝望，子彻已经下令行刑。被人粗鲁的从地上拽起，绑上条凳的无助，因为害怕，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被紧缚于刑凳之上，子轩阖眸准备苦熬接下来要命的刑责。可当身后之人掀起他外袍后摆，手探上裤腰的时候，子轩猛的一颤抬起了头看向子彻。“大哥，不要，不要去衣。”
声音中前所未有的带着颤抖，眼中闪了泪光，这是他第一次求饶，不求免他刑责，只求不要去衣。他只要，保留一丝尊严，仅此而已。
子彻始终冷着脸，对子轩的祈求嗤之以鼻。“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你偷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要点脸呢？丢人都丢到这个地步了，去衣受罚又怎么了，还能比你一次又一次的偷东西更丢人吗？”
子彻越说越气愤，更加坚定了要子轩去衣受罚的心思。上一次就是爹爹心太软了，所以才让子轩有敢再犯的心思。他这次就是要让子轩怕，怕到骨子里的那种。让他以后只要想起今天就会做噩梦，那样，他估计就不敢再干这种事了。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再加罚好不好，求你不要去衣，只要不去衣，怎样都可以。”
子轩再也顾不上盗窃的罪名什么的，而是从未有过的卑微祈求，声音中甚至带了些微的哭腔。他之前就背过这样的罪名，再背一次，也就是屡教不改而已。如今，只要能保住这最后的遮羞布，他都可以不在乎了。
可不管他怎么祈求，子彻都没有半点触动。他不会让子轩冒犯他的权威，自然也不会因为子轩的祈求而改变主意。
“现在知错，晚了。去衣，行刑！”冰冷的声音发布了命令，没有丝毫感情可言。身后的手将下衣一把扯下，臀腿立刻暴露在了空气中。
下衣被扯下的那一刻，子轩咬破了下唇，眼泪也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落下。为什么，最后的一丝尊严也不肯留给他。原来，对大哥来说，他的尊严，他的脸面，真的如此的一文不值。对兄长从未有过任何抱怨的子轩这次心中也有了隔阂。
“唔……”子轩还沉浸在衣不蔽体的耻辱中，刑杖已经狠狠砸下。痛楚依旧如六年前一般沉重得难以忍受，可今天，他的心境完全不同。
第二杖叠加在了第一杖的伤痕上，痛苦成倍叠加，子轩无可奈何的张口，却在痛呼声传出的前一刻咬住了身下的条凳一角，苦苦的堵住了痛呼的声音。上次进祠堂的时候还不是这种打法，很显然，这也是大哥授意的。
这些年，大哥的规矩是受罚时不许出声，所以，无论多疼，只要有处借力，他都能勉强忍住不出声。
后面的刑杖依然落在那一处，子轩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伤处并未绽裂，是打手用了暗劲，这样不破皮的伤比之绽裂的伤口更加难熬。相比起来，子轩更愿意皮开肉绽。
整整十杖落在同一处，伤处肿起老高，皮下的肉全被打烂，紫黑紫黑的，里面的淤血似乎只要一碰就会流出来，然而，事实却是皮肤无比坚韧的不肯绽开。
子轩只觉得这十杖比以往哪一次受的责罚都要难熬，哪怕咬着条凳边角依旧忍得极其的辛苦。可是，高傲如他，堂堂鬼面魔君在众人面前去衣受刑，他又怎能允许自己惨叫示弱，所以，今天的结果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他也要守住这最后一丝的尊严。
刑杖继续落下，没有丝毫怜惜。祠堂里的人却停止了议论，屏住呼吸看着条凳上苦苦熬刑的少年。张氏祠堂的家法提起来便让人胆寒，再壮实的汉子在刑杖下也免不了哀嚎求饶。而如今的少年，受着最重的杖打，却始终一声不吭。
某处，一个俊秀却不失豪气的年轻人脸色冰寒，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受杖的少年，心里不禁泛起丝丝凉意。如此坚韧的少年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若是他对子彻心怀怨恨，对子彻出手，他绝对相信，子彻毫无招架之力。
落杖到四十，条凳上的人儿依旧无声，只是，颤抖和抽搐越来越厉害，呼吸也越来越沉重紊乱。有时候，好几杖落下也听不到少年的一声喘息声，明显是疼得背过气了。
俊秀的年轻人多么希望那个少年能忍不住叫一声痛。因为人对于痛苦的恐惧是天生的，而要强行忍住天生的恐惧需要极大的毅力。而能忍住如此重刑的孩子，他不敢想他的毅力到底有多强。

第三十一章:坚韧

刑杖似乎永无休止，有节奏的击打在凳上少年臀上，少年的臀肿胀如山，整个臀上紫黑高肿的伤势触目惊心。杖下的少年将条凳边角咬得咯咯作响，实木的条凳边缘竟被他咬破，碎掉的木屑刺破他的嘴唇他也浑然不知。
杖过六十，刑凳上的少年终于撑不住昏过去了，牙齿也总算是无力的松开了被咬破的凳角。臀上的伤已到极限，再也没有可以落杖的地方了。
一盆冰水泼在少年身上，少年悠悠醒转，眼中痛苦神色溢出，嘴唇也不停地哆嗦着。
子轩有些绝望，六十而已，他已经受不住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四十杖和三十鞭子，他该怎样熬过来。还是说，他可笑的人生就要到此结束了吗。
不管子轩怎样，定下的刑责还未结束，打手就不可能停手。既然臀上不能再打，那就打腿上好了。
刑杖落在腿上之时，子轩猛的扬起了头，张开的嘴寂然无声，就像是离了水的鱼一般痛苦无助。腿上少肉，刑杖沉重，那一层薄薄的皮肉根本毫无阻碍，刑杖似乎直接砸在了骨头上。
旁边俊秀的年轻人手紧紧的握着，他受不住了，要呼痛了吧！可是凳上的少年再一次让他失望了。少年似乎只是没习惯杖腿那刻骨的痛楚，第一下过后，凳上的少年再一次低下头咬住了破碎的凳角苦熬。他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气息也越来越乱，却依旧坚韧得没有发出哪怕半声低吟。
杖刑打到八十，子轩再次昏过去，又再一次被冰水泼醒，刑杖也再次落到腿上。子轩死死的咬住凳角，牙龈因为太过用力而出血，嘴里的嫩肉也被木屑刺破，满嘴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
他觉得自己或许在下一杖便会叫痛出声，只是，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可以，都坚持到现在了，只要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
杖打终于在子轩再次昏迷时结束，再次被泼醒之后，意识到杖刑结束的子轩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整整四十杖打到腿上腿会断的，现在看来，自己的骨头还真是挺硬的。
杖刑结束之后，子彻让人准备鞭刑。祠堂中的鞭子是牛皮和银丝绞成的，行刑之前用盐水泡过，韧劲十足。这样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自然是免不了的。
等打手备好鞭刑需要的东西，子彻毫不犹豫的让人行刑。就好像现在的子轩只是一只待宰的牲畜一般，而他正是那个手拿屠刀的屠夫。
本来鞭刑是要跪受的，只是，如今的子轩是肯定跪不起来了。于是，便直接让他继续趴在条凳上了。
有人搬来了一个刑架，打手将子轩的手腕绑在了刑架上，手指在另一端固定，迫使他双手伸直。
子轩一直看着打手固定自己的手，随后嘴角翘起，竟然是笑了。笑容苦涩，又充满了嘲讽。
子轩这一笑让所有人疑惑，事已至此，他为何要笑。他的嘲讽，又是对谁。
而子轩，在笑过之后便偏着头，将脸贴在刑凳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认命了，又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子轩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手背上皮嫩肉薄，鞭子又沉重如斯，即便只是三十鞭，他的这双手怕也是要废了的。
正想着心事，鞭子如刀一般抽在了手上，子轩只觉得手被劈开了一般，睁眼看了看，一道深深地鞭痕横亘双手，再一次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只希望，废了双手之后，大哥能放过他。
十来鞭之后，双手便以血肉模糊，子轩发现，鞭子似乎全部抽在了筋骨之上，看来，这双手是铁定要废了。
坚韧的少年依旧一声不吭，若不是他眉头紧紧皱着，冷汗不停滑落，呼吸沉重紊乱，嘴唇也被咬出了血，或许会有人怀疑，这少年是没有痛觉的。
子轩仔细的感受着手上筋骨损伤的程度，虽然已经做好了废掉双手的准备，他还是希望可以不要废的那么彻底。他的要求不高，只要以后生活还能自理就好。
鞭子继续肆虐，血花四溅，鞭子已经染红，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到地上。场面残忍而血腥，许多人都已经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一场鞭刑，子轩又昏过去了一次，他真的已经无力苦撑了，能撑到现在也没出声，是因为他心中执拗的想守住最后那一丝或许并不存在的尊严。
鞭刑渐渐接近尾声，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孩子撑住了。此时，大家一开始对子轩的轻蔑和辱骂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敬重，还有不可思议。似乎，人们都已经忘了他是因为偷了东西才会被打成这样的。
好不容易熬完了鞭刑，子轩再一次陷入昏迷。许多人当时怀着各种心思而来，如今心情沉重的回去了。只有那个俊秀的年轻人依旧紧皱了眉头，心中隐忧更甚，但愿子彻能早点认清现实，将即将出现的悲剧扼杀掉。

第三十二章:淤伤

子轩的臀腿已经穿不上裤子了，只能用外袍盖住臀腿，然后将他送回了小院。
当两个小厮看到子轩的伤的时候直接被吓傻了。他们跟了子轩这么多年，也见惯了子轩受伤的模样，可是，不管哪一次，也没有这次严重。
子轩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昏迷，痛苦磨尽了他的体力和精力，现在放松下来，也就没办法再保持意识清醒了。
子轩的情况让两个小厮揪心不已，却又无能为力。他身后的伤全是暗伤，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还有这双手，鲜血淋漓中隐隐露出筋骨，也不知道损伤到了何种程度。他们虽然可以上药，可对这筋骨的伤也无能为力。
子彻回去之后就让人请了宁大夫去给子轩看伤，自己则继续处理没处理完的事务。
大晚上被请进张家的宁大夫甚是苦闷，这些年子轩频频受伤，他可是三天两头的往张府跑，就差直接住下了。听说这次子轩又是因为偷东西而进了祠堂，想来伤得不会轻了。
可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没想到会是这般模样。趴在床上的子轩冷汗淋漓，汗水打湿了被褥，人却没有半点意识。
他身后乌黑肿胀的伤全在内里，直接上药是不会有用的，必须先把淤血放出来才行。可放出淤血也不轻松，跟上刑没有两样。他现在虽然昏迷，但待会儿放出淤血的时候一定会疼醒的。
还有这血肉模糊的手，虽然骨头没事，但手筋受损却相当的严重。因为子轩本就清瘦，手上更是皮包骨头。这次的鞭子沉重，皮肉打烂之后，鞭子就直接抽上了筋骨。他的骨头奇硬，所以没事，手筋却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这样的一双手，就算他尽力治疗，以后也顶多可以拿点轻便的东西。用力，或者做细致的事情是肯定不行了。
可人已经伤成这样了，不管再怎么心疼，治疗也是必要的。先趁着子轩昏迷给他的手上上药包扎，然后拿出了一包银针，让小厮准备了热水。
银针是用来刺破臀腿上的皮肤的，而热水则是用来热敷排出淤血的。
准备好东西，宁大夫开始用银针刺破子轩身后的皮肤。身后本就剧痛，再加上此时宁大夫这雪上加霜的银针，子轩成功的痛醒了。
子轩醒后难免发出了一声闷哼。之前在祠堂里已经让他筋疲力尽，现在回了自己的小院，他也就无需再那般隐忍了。
“你身后的伤必须把淤血放出来，我知道很疼，但别无他法。”宁大夫听着子轩的闷哼声也有些心疼，可心疼又能怎样，伤不能不治。
子轩趁着宁大夫跟他说话停下了手中动作的空隙缓了两口气，而后颤声开口道:“有劳宁大夫了，不知……我的手……”
他最关心的还是双手的情况，若是彻底废了，那他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就彻底成了废人了。
听到子轩问起手的事，宁大夫也有些为难。一个人双手的重要性自是不用说的，现在，子轩的双手等同于废了，不知道他能否接受。
“你的手筋损伤有些严重，我也没办法。以后，估计用力是不行了，也不能做任何细致的事情。”宁大夫如实说道，很担心子轩接受不了。但子轩却是松了一口气道:“只要生活还勉强能够自理就好。”
子轩的豁达倒是让宁大夫吃惊不小，不过，子轩自己懂医术，估计也知道自己的手损伤免不了。所以现在得知以后生活还能自理，他也免不了庆幸。
宁大夫手中的银针仍在继续，每一针下去子轩都是一阵震颤，可他也咬着褥子忍下来了。等整个臀腿的皮肤都被刺破之后，子轩的衣服也再次湿透，整个人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等子轩缓了一会儿，宁大夫让人端来了热水，素布在水里浸湿，微烫的温度敷在身后肿胀的伤处，剧痛瞬间侵袭，让子轩忍不住痛呼出声，就连身体都下意识的想要蜷缩起来。
不过，子轩也知道现在放出淤血的重要性，所以，哪怕再疼，他也极力忍住不让自己乱动。
淤血仅靠热敷也没办法排出，宁大夫只能上手去揉。内里早就打烂了的伤，此时再揉，其中的痛苦无法言说。绕是子轩再能忍，此时也忍不住痛苦呻吟，扭动挣扎。
“小少爷现在无法自持，你们俩按住他。”宁大夫知道，此时的子轩承受的痛苦不亚于一次酷刑，可此时不痛，以后会更痛的。血淤在皮下不排出来，伤不会好不说，还有可能直接在皮下溃烂。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好治了。
两个小厮手足无措，看着自家主子痛苦不堪，这时候去按住他实在太过残忍了些。
看小厮不愿过来，宁大夫只能暂时停手。此时，敷在伤处的素布也已经被淤血染成了红黑色。
将浸满了淤血的素布放回盆里，让小厮再换一盆水，同时也给子轩休息的时间。
子轩渐渐缓过来，痛苦的神色染满了双眸。看着小厮再次端进来的热水，眼中的恐惧渐渐溢出。
“小少爷……”宁大夫看出子轩的恐惧，开口想劝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淤血必须放出来，冯东，薛亮，你们俩……在宁大夫动手的时候……按着我。”子轩自己这些年对医术毒术的研究近乎疯狂，也有了极大的成就。像他现在的伤，该怎么处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然，也知道淤血不放出来会怎样。所以，即便痛苦再如何的无法忍受，他都会坚持下去。

第三十三章:隔阂

淤血一次又一次的浸染素布，热水也换了好几次。一开始子轩还能挣扎，到后来痛得脱了力，便连挣扎都做不到了。
一阵折腾下来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子轩身后的淤血也终于全部放出了。
宁大夫停手之后已是满头大汗，子轩也再一次昏了过去。医者父母心，看着十几岁的少年经历这般的痛苦，他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心疼。
淤血放出之后就简单了很多，仔细的给伤处上了药之后，宁大夫也开了不少内服的药方。做完这一切，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子彻从祠堂回来之后就回了书房处理问题，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主的权威更重要。他要做的就是一直往上爬，将张氏一族牢牢的掌握在手里，任谁也别想夺走。
所以，处理完事情疲惫的他很快就睡下了，至于子轩怎样，那是子轩咎由自取，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子轩一直知道，子彻对于权势的欲望很重。所以才会不惜利用他来震慑人心稳定自己的权势，完全不顾他是否能够承受。但他不介意，大哥的权势需要稳固，哪怕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
他介意的是，大哥在那样大庭广众之下完全不顾他的尊严，让他衣不蔽体的受刑。所以，一向心胸宽广的他这一次也对大哥有了抱怨。
心情郁结之下，子轩的伤好得很慢。子彻在十多天后仍然没见子轩，才想起来他受伤的事。来到小院就发现，子轩依旧趴在床上不能起身。
子轩见到子彻，难免想起那一晚子彻的绝情与狠心。他知道，这件事子彻不会放在心上，但他一时间放不下，所以，从来都尊敬自己大哥的他这次看到子彻招呼都没打。
子彻本就对现在的子轩极为不满，看着子轩现在对他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心里就更不爽了。
问了一下小厮子轩的情况，听说手算是废了，他也只是看了子轩一眼说道:“如此也好，看你以后还敢用这双手去做这鸡鸣狗盗之事。再敢有下次，我直接砍了你双手。”
对于子彻的威胁，子轩根本不在意。但猛然想起，自己的平安符还作为证据留在大哥手里。出于对爹爹的思念，他还是想要回来。
“大哥，平安符，可否还我？那是爹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听子轩提起爹爹，子彻也怒了。“你还有***提爹，你若真把爹放在心上，又怎会戴着他求的平安符去做这种事。”
面对子彻的责问，子轩不知道能说什么。弄丢平安符是他不对，可事到如今还能再说什么。祠堂已经开了，罪名已经背了，现在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这次的事，我无话可说，只求大哥，将平安符还我。”这次的罪已经受了，子轩也不打算再辩解什么，只是再次开口祈求将平安符还给他。
子彻瞪着子轩好一会儿，伸手从怀里掏出平安符一把丢到了子轩脸上。子轩的手上的伤还未恢复，即便只是拿如此轻便的东西也会很吃力。可他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如视珍宝的双手捧起平安符，眼神里充满了眷恋。
看着完全拒绝交流的子轩，子彻也没有耐心，直接甩袖离开。
离开子轩的小院，子彻心中窝火。明明是子轩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可他偏偏还摆出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子轩心里也憋屈着，等子彻走了，他将平安符塞到枕头下面，然后再次睡去了。
子轩的伤一直拖了一个多月才好全，手也果然如宁大夫所说，虽然没有彻底废了，可筋骨损伤严重，根本无法用力，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抽筋。
伤好之后，子轩更是很少在家。他的事情开了祠堂人尽皆知，现在除了冯东薛亮二人之外，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他那么高傲，现在被人这样鄙视，心里难免憋屈。所以，他若在家，便只待在自己的小院，其他哪也不去。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回罗生门待着的。
子彻对子轩也已经是完全放任不管的状态了，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有没有回来，他都不再放在心上。兄弟二人的感情就在这样的消磨中越来越淡，眼看就要崩了。

第三十四章:劫持

虽然这次子轩是真的伤了心，可不管怎样，他也不能放弃张家。所以，他自己不怎么待在家里之后就派了魉长老韩风去保护张家。只有张家安全了，子轩才能安心。
子轩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再这样下去，他跟家里的关系肯定只能越来越僵。知道这样逃避下去不是办法，子轩还是决定先回去。他想试着再努力一点，试试看能不能缓和与大哥和母亲之间的关系。
至于二哥，以前倒是没少为难他，这些年反而躲着他了，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能够跟二哥亲近一些。毕竟是一家人，总这样很容易被外人有可乘之机的。
回到张府已是深夜，平时这个时候除了巡夜的护院之外，其他人都已经休息了，今日府里却是灯火通明，嘈杂之声传出很远，还有浓浓的血腥味弥漫。
闻到血腥味，子轩大惊，难道说府里出事了吗？可是不应该啊，韩风本事不弱，有他带人暗中保护，不应该会出事才对的。
脑子里乱哄哄的，急忙进门查看情况。院子里躺了好几具尸体，几乎都是府里的护院。子彻此时正带着护院围着一群黑衣人，韩风赫然也在。
子轩疾步走过去才发现，其中两个黑衣人手里抓着两个人，一个是子羽，另一个是子彻的夫人霍婉儿。自己的弟弟和夫人在敌人手里，子彻投鼠忌器。韩风也因为对方手里有人质而不敢轻举妄动。
林雪在旁边由几个护院护着，脸色惨白，明显是吓得不轻。
看到子轩，韩风悄然靠近，却被子轩摇头制止。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现在二哥和大嫂都在敌人手里，显然不是纠结这事儿的时候。
“大少爷，考虑好了吗，这一换二的生意，怎么说也是你赚到了，还在犹豫什么呢？还是说，在大少爷心里，尊夫人和令弟根本不重要？”
抓着子羽的黑衣人沉声催促，架在子羽脖子上的刀又紧了几分，子羽的脖子都被划破了些许。子羽本就因为体弱而皮肤苍白，皮肤被划破之后鲜血渗出更为刺眼。
“你要敢动他们，天涯海角，我必杀你们。”子彻红着眼，面目有些狰狞。口中的威胁话虽狠，震慑力却不强。
黑衣人桀桀一笑，手里的刀做出了抹脖子的姿态。“你可以试试，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再不做出决定，我先送你这病秧子弟弟下去陪孟老太太喝汤。一……”
黑衣人说着便开始数数，完全不给子彻任何机会。
“二……”
那人每数一个数声音都故意拖得很长，两个数之间的间隙却很短，明显就是不给子彻犹豫的机会。
“慢着，我答应，我这就封了内力过来换人，你别乱来。”
眼看着弟弟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子彻妥协了。对于子羽和霍婉儿，他是在意的。为了他们平安，哪怕要用他的命去换，他也别无选择。
看着子彻拿着三根短针就打算往自己胸口膻中穴扎去，子羽连忙出声制止。“哥，不可以，别相信他，你要是封了内力过来，我们一个也活不成。”
他虽然很怕，但理智尚在。哥哥不能出事，他若是出事了，张家会大乱的。至于他，虽然惧怕死亡，可比起哥哥的安危，死亡似乎也不那么可怕。
“大哥，不可。”子轩也在这一刻阻止，他不会让大哥去换人，同样也不会让二哥和大嫂有事。
子彻怒目看着子轩问道:“你这冷血无情的东西，子羽身处危险之中，你不想办法救人就算了，现在还阻止我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大哥难道不清楚吗？张家主家子嗣都是有权继承一方产业的，你对权力有多看重，以为我不知道吗？想方设法的抹黑我，不就是想让我失去继承的资格吗？现在二哥被他们抓住，对你来说正是一个机会。二哥死了，我又因为祠堂的事而不得人心，整个张家就全是你的了。”
子轩一脸狡黠的看着子彻，子彻也懵了。他是看重权势，可那也只是不想让主家的权势落到旁支手里，对于自家兄弟，他何时有过争夺的想法。
“张子轩，你少在那儿挑拨离间，你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子羽不是你，我从没想过要独自霸占整个主家的产业。”
子彻怒不可遏，子轩却依然笑得阴险。“没想过吗？那现在想也不迟啊，你可想清楚了，我现在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只要张子羽死了，整个主家可就全都是你的了。”
子轩继续蛊惑，子彻怒不可遏，一拳打向子轩的脸。下一刻，他因为用力过猛无处着力而往前一个踉跄，子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等他稳住身体的时候，两声惨叫同时传来，定睛一看，子羽已经到了子轩手里，而霍婉儿也已经被魉长老救下。

第三十五章:刑房

黑衣人的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着，这才惊觉自己被耍了。刚刚，他的注意力都被即将打起来的两兄弟吸引去了，等他回过神来，手腕已是一阵剧痛，不得不放开子羽。
发现被耍之后的他怒不可遏，右手手腕以断，早已没办法拿刀。可子轩这样戏耍他，他又怎能甘心，即便手里没有刀了也还是疯狂的攻向子轩。
子轩将子羽护在身后，夜里明明没有风，可他的衣服却如同被狂风卷过一般乱舞，长发也在身后飘扬，如同黑夜出现的鬼魅。
黑衣人大概有十多个，除了两三个围着韩风之外，其他人通通围在子轩跟前。
子轩虽然护着子羽，却依旧占尽上风。刀光剑影中，子轩毫发无损，黑衣人却是接连倒下。子轩的手没办法拿兵器，所以只能依靠内力杀戮，这也是他身边劲风乱舞的原因。要是手没受伤，又有韩风帮忙，处理这些人，他根本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场面也会更加的血腥。
子彻整个人都傻了，连去帮忙都忘了。眼前的人真的是子轩吗，如果是，那他这么多年的隐藏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想这些年，子轩频频失踪，后面他没怎么管，可刚开始的那两次却是跟他们都有关系的。
子轩第一次失踪是他们中毒的时候，母亲说不知道他失踪的具体时间，但大体的时间却是跟他们中毒的时间吻合的。
第二次失踪是爹爹他们出事的时候，他也同样不知道子轩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但大致的时间也是跟爹爹出事的时间吻合。
后面的很多事情，若仔细想想，子轩似乎都不在家。这么多次，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子彻越想越心寒，越来越恐惧。看着此时杀戮中嘴角带着残酷笑容的子轩，心中的愤怒不停地增长。
子轩这边全然不知子彻的想法，他一心只想着快点结束战斗。等黑衣人只剩下三四个的时候，子轩将子羽交给韩风，让他先行离开了。
这次暴露了会武功的事，之前为了转移黑衣人的注意力又说了那么多刺激大哥的诛心话语。等战斗结束，以大哥那偏执的性格，估计是不会放过他的。他怎么说也是罗生门的门主，总不能让属下看到自己在家的狼狈一幕。
韩风知道魔君的意思，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听令离开。韩风将子羽带到子彻那边之后就离开了，没有了后顾之忧，子轩更如狼入羊群。惊人的内力肆虐之下根本没人能在他手里撑过几招。
大约过了一刻钟，子轩解决了剩下的四个黑衣人，然后敛去所有气息，再度恢复了那个儒雅少年模样。
走回子彻身边，看到他那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面色，子轩心里不由地直突突。对于大哥他是怕的，源于骨子里的恐惧。
可他欺瞒是真，之前话语诛心也是真。现在，就算大哥要因此教训，他也无话可说。
“大哥……”
刚刚走到子彻面前，想要开口认错请责，可子彻之前手里的短针极快的刺入了他的膻中穴。
入针的刺痛让子轩呼吸一滞，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大哥的动作对他来说并不算快，他是可以轻易躲开的。只不过，他自己理亏在先，大哥要封了内力教训一番无可厚非，他不能躲。
剩下的两根短针接连刺入天突与关元两处穴道，入针是直接没入针柄的深，子轩额上也因为疼痛而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来人，先带他去刑房，等我处理完这些黑衣人的事再去处置他。”低沉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心寒。子轩抬眼看向自家兄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大家族中动用私刑的刑房从来就少不了，张家更是。可那是用来处置奸细，叛徒，或者刺客的地方。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哥会让他去那个地方。
“大哥……子轩欺瞒父兄多年，该罚，之前的话虽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之举，但毕竟句句诛心，也该罚。可……怎么着也不至于去刑房吧！”
对于刑房，子轩是怕的。因为每一个进了刑房的人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更有许多人，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过。
虽然他进书房也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可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且，大哥既然要送他去刑房，心里对他的定位恐怕也倾向于奸细或者叛徒了。
“哼，张子轩，我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之前想不通，要是现在还想不通，我不就成傻子了吗？当了这么多年的傻子让你玩弄，如今，还想继续骗我吗。”
子彻对于子轩的辩解觉得很可笑，骗了他这么多年，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现如今到了这一步，竟然还在巧言狡辩。他对子轩早已失去了信任，如今只相信自己所见所想。
“还愣着干什么，带他去刑房，别让他跑了！”子彻的愤怒让人无法理解，却也畏之如虎，既然子彻发话，护院便只能过来准备押子轩去刑房了。
子轩心灰意冷，伸手就要去拔封住了内力的银针。可银针针柄几乎没入肉里，他的手又不方便，根本捏不住那仅露在外面的一点针柄。
子彻见子轩欲要反抗，更是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根本不给子轩拔出银针的机会，一脚将其踢飞。以前，他打子轩不会动用内力，可这一脚却是灌注了内力的。
子轩被一脚踢飞，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口中也隐隐有了血腥味。
被人按住之后，子轩也放弃了挣扎，因为，他现在内力被封的彻底，反抗挣扎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阴暗潮湿的刑房，霉味混杂着血腥味让人胃里直翻腾。为了不让子轩有机会拔出银针，护院将他绑在了刑架上。

第三十六章:身世

“哥，子轩他……”
“这件事不必再说，我有分寸。”子羽刚刚开口想替子轩求情，毕竟刚刚是子轩救了他的。可子彻不给他机会，还说自己有分寸。
想想兄长应该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子轩欺骗他们是事实，大哥只要不过分，教训一番，或者吓唬一下也未尝不可。所以，出于对兄长的信任，子羽也不再多说什么。
子彻处理完那些黑衣人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了，加上自家死去护院的后事处理，一忙起来就到了下午。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让人头疼的事，又想起了子轩。想起子轩，那些巧合就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的头更疼了。
越想越是头疼，可他就是想不通。子轩怎么说也是爹爹的亲生儿子，而且爹爹对他也还不错，他就算野心再大，也不应该对爹爹下手才是。
实在想不通，子彻去了林雪那边，他想听听母亲的看法。
去到林雪那边，林雪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显然是吓着了还没能恢复过来。
子彻请安后坐下，面色同样疲惫至极。
“事情忙完了吗，怎么不去休息。”看着儿子疲惫的面容，林雪也不由心疼。
“孩儿心中烦闷，有些事怎么也想不通，想听听娘的看法。”
“什么事能让你困惑成这样，说出来听听。”
林雪也好奇，子彻从来都是有主见的，这些年也没让她操过什么心。这一次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子彻迷茫。
“是张子轩的事情，他会武功，而且功夫远超我不知多少。昨晚我想到一些事情，觉得不应该只是巧合。他第一次失踪，正是我和爹以及师父中毒的时候。而他那次失踪之后回来，爹罚过他，也问过他去了哪里，他却是咬死了不肯开口。”
“三年前，爹和师父失踪的时候也正是他第二次失踪。那一次失踪竟然长达三个月之久，回来之后，无论我怎么问，他也依旧不肯说出自己的去向。”
“后来，他开始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也从来不说自己去了哪里。但我仔细想了想，张家出事的时候，他几乎都不在家。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次，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子彻说出自己的猜测，林雪也皱起了眉头。以前子轩不显山不露水，她也没怎么在意这些事，只当是子轩自己堕落了。可现在听子彻这么一说，她也不得不怀疑了。而且，子轩第一次失踪正是被他们逼着断了后路的两年后，这一切也能解释得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太多的巧合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现在看来，你爹和你师父的事肯定和他有关。你师父武功超群，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对付的。唯有他，跟你师父的关系一直不错，你师父想来也是不会防着他的。更何况，他也一直隐瞒着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你师父高傲且有些自负，对于他这种伪装的没有半点威胁的人是不可能防范的。也只有他突然爆发出手，才能让你师父毫无还手之力。”
林雪也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而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子彻点头，眉头却依旧不曾舒展半分。“这些孩儿都想到了，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我爹和师父对张子轩都极好，尤其是师父，对他的好超过了任何人。而他再怎么说也是爹的亲生儿子，怎么能如此狠心做出这弑父之事？”
“嗤！”
听了子彻的疑惑，林雪嗤笑一声，决定将真相告诉子彻。
“你难道没觉得，你像我，子羽像你爹，唯独张子轩谁也不像？”
“什么，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听了林雪的话，子彻大惊，声音都骤然提高了很多。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本来就是你爹在外跑商的时候捡回来的野孩子。”
“不可能，咱们张氏最重宗祠血统，他若真是捡来的，爹又怎么可能让他入族谱。就算爹肯，族人也不会答应的。”
林雪的话让子彻彻底失控了，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你稍安勿躁，听娘慢慢给你说。”林雪安抚下子彻，拉他再次坐到了床前，随后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原来，那几年生意不好做，张毅也还年轻，经验不足的他频频出错，祖辈留下来的产业几乎就要毁在他手里。
张家家规规定，家主犯下大错，旁支的话事人有权罢免家主重选主家。当年张毅的危机与几年前的子彻如出一辙。
就在他想尽办法力挽狂澜的时候，林雪再次怀孕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孕了，之前早已诞下了子彻子羽两个儿子，这次怀孕，她倒也有了经验。
可不知为何，此次怀孕竟与之前不同，她的身体总出状况。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危险，张毅也有心放弃这个孩子。可林雪身为母亲，又怎能舍得放弃自己的骨肉。
况且，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现在就想着再生一个女儿，她也就知足了。
可月份越大，她的身体也就越差。张家旁支美其名曰为了她好，找了所谓的大师来瞧。
大师瞧过之后说是天降灾劫，林雪肚子里怀的是个妖孽，一旦妖孽出世，张家就完了。
听到这妖言惑众的说法，林雪当场气得昏了过去。张毅自然不信这说法，可他的父母却非逼着林雪打掉孩子。
张毅与林雪拗不过只能答应，但大夫来看过之后说，林雪已经不能堕胎了。现在要是强行堕胎，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沙发自己躺，没爱了，没爱了

第三十七章:取代

张毅在乎林雪，无论父母怎么逼迫，也不肯让林雪堕胎。并且承诺了，孩子生出来若真是个妖孽，他必然亲手将他掐死。也答应了，若是孩子出世之后对张家若有任何不利，不用罢免，他会主动让出家主之位。
张毅的保证正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下怀，自然是同意了。
张毅依旧在不停地奔忙，企图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扭转现在的局面。努力总算有了些回报，张家的局面渐渐有了好转。
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林雪临盆，张毅也不得不赶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他捡到了一个孩子。当时正下着大雪，孩子在雪地里几乎冻死。
张毅见着冻得全身青紫的孩子，心中起了恻隐之心，将孩子带在了身边。经过张毅的照顾，孩子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而且，恢复了正常的孩子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
看着可爱的孩子，张毅心中有了计较。他当时着急林雪的情况，是一个人赶回来的，并没有人知道他捡了个孩子的事。如果林雪生出来的孩子真有什么问题，那就将有问题的孩子藏起来悄悄养大，让这个捡来的孩子替代他的位置。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一发不可收拾，张毅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有这样，他的危机才能暂时缓解，他才有机会翻身。而他那可怜的孩子，若是真的有问题，也不用被残忍害死。
决定了之后，张毅将孩子藏了起来。孩子不哭不闹很是乖巧，倒是让他少了不少麻烦。
赶回家里的时候，林雪已经开始生产好几个时辰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马上就能生出来了才对。时间刚刚好，张毅一边担心着林雪的情况，一边也在庆幸自己带着孩子回来得及时。
可不曾想，林雪难产了，产婆无计可施之下，张毅顾不得父母的阻拦冲进了房间。那个藏着孩子的大箱子也同样被他带进了房里。
为了防止孩子在箱子里哭，他回来之前给他喂了点药，给箱子钻了孔保证孩子不被闷死，现在的孩子在箱子里睡着了。张毅在房里陪着林雪，又过了一夜，林雪终于生了，可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张毅整个人都萎了。
孩子全身乌黑，鼻子塌下去，眼睛也是斜的，还有一只手也是畸形。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个死婴。
林雪生产之后格外的虚弱，身体损伤也很严重，看到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竟是个死婴，心中的悲凉无法言说，张嘴就要哭出来，却被张毅一把捂住了嘴。
这样一个孩子，虽然已经死了，却还是会被外面守着的那些人大做文章。他们从林雪开始生产就守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能让他们得逞。
于是，在制止了林雪发出声音之后，张毅立刻打开了箱子，抱出了里面的孩子。而那个畸形的死婴则被他藏进了箱子里。
怀里白嫩嫩的孩子已经醒了，不知为何，在漆黑的箱子里，他竟然没哭。
处理好一切之后，张毅在孩子屁股上掐了一把，孩子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产婆是曾经给张毅接生的，张家对他不薄，尤其是张毅，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现在看着张毅这样的做法，心里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立刻尖声叫了起来“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有了产婆的配合，张毅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林雪虽然心中悲痛自己的孩子还未出世便已夭折，但此时关乎张家的命运，她即便不愿自己的孩子被别人代替也别无办法。
张毅让产婆将孩子包好，然后抱着出去给众人看。白嫩嫩的孩子闭着眼睛，很是恬静。
曾经不主张生下孩子的张毅的父母此时见了孩子也是满心的欢喜。至于那些等着林雪生出有问题的孩子之后发难的人此时脸色各异，可孩子确实健健康康的，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事情解决之后，张毅秘密的葬了夭折的幼子，给捡来的孩子取名张子轩，正式入了族谱。这件事除了当时在场的三人之外便再无第四人知晓
子轩就这样取代了张毅幼子的位置，可后来，因为他身上的胎记，张家人都不怎么喜欢他。尤其是林雪，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又带着那样一个不祥的胎记，她又怎么喜欢得起来。

第三十八章:酷刑

林雪仔细的说出了子轩的来历，子彻嘴巴微张，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不过，经过林雪这么一说，一切就都合理了。
“听说你将张子轩绑到刑房里去了，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就是他害了你爹就不能放过他。该怎么处理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也别给他狡辩的机会。他能隐瞒会武功这么多年，演戏装蒜的功夫绝对了得，可别再被他骗了。”
“娘放心，孩儿不会再让他骗的。既然他能做出这弑父之举，孩儿也就留他不得了。”
听了林雪的劝，子彻决定清理门户了。这种弑父之人要是再留着，整个张家怕都会毁在他手里。
去到刑房，子轩被绑在刑架上，头低垂着。他之前一个人苦战十多个黑衣人，即便他功夫卓绝，如今封了内力也会疲惫。加上被绑在这里十多个时辰了，身上难免麻木难受。
听到有人来，子轩抬起了头。看到子彻黑着脸走进来，他本能的开始颤抖。对于大哥，他从来都怕，深入骨髓的惧怕。而且，看他现在的脸色，估计是没好日子过了。
子彻黑沉着脸，进到刑房后一句话不说，伸手拿起旁边挂着的蟒鞭就朝着子轩抽了过去。
张家刑房的酷刑分为四个等级，第三级刑罚就是普通的刑罚，不会严重伤身，疼痛也只是为了让人记住教训而已。
第二级刑罚相比第三级就要重很多了。虽然不会轻易给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但其痛苦程度却不是第三级可比的。
第一级就是酷刑了，不仅能让人痛到疯狂，也会给人的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至于特级酷刑，那是将人直接处死的酷刑。死在特级酷刑之下的人基本都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
而子彻手里的蟒鞭正是一级酷刑。其鞭身长五尺，乃是蟒蛇皮泡过特殊药水制成的，韧劲十足，且有倒刺。一鞭下去，定然是要扯下一条血肉的。
看着子彻上来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准备用刑，刑房里的人直接吓傻了。
“大哥，啊唔……”
子轩看到子彻拿着蟒鞭过来，本以为只是吓唬他，想要逼问他事情的，却没想到大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了。
蟒鞭抽到并不宽厚的胸膛上，如同整个人被生生撕裂一般，剧痛直冲心脉。很明显，大哥这一鞭子灌注了内力。
无法承受的痛，子轩发出的痛呼撕心裂肺，身体也下意识的想蜷缩起来，想要逃开。可他的内力被封，现在绑在刑架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完全不给子轩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二鞭又携风抽下。听到鞭子的呼啸声，子轩开始挣扎。可一切不过是徒劳，蟒鞭还是毫无停滞的抽到了他的身上。
在狠戾的携了内力的蟒鞭之下，身上的衣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破碎的衣服如同风中的蝴蝶，皮肉更是脆弱，每一鞭下去，那一道的皮肉都会直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深深地血痕。
刑房里呼啸的鞭声和子轩的痛呼声震慑了众人的心弦。子彻愤怒得红了双眼，根本不管鞭下早已血肉横飞的子轩。
二十来鞭，子轩便吐出了一大口血。子彻的每一鞭都是携了内力的，他难免受了不轻的内伤。
见子轩吐血，子彻停手放下了手中的蟒鞭。不是觉得这样够了，而是觉得子轩弑父，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将烙铁扔进火盆，伸手捏住子轩的下巴，将他低垂的头抬起来，手上的力道不可思议的重，似要将人的骨头生生捏碎一般。
“为什么……大哥……”
子轩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强忍噬心的痛苦问子彻，他只想要一个理由。如果只是因为他的欺瞒之罪，这样的刑罚即便再过，他都能接受。可看子彻那似乎能喷出火来的眼睛，他就怕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闭嘴，你不配叫我大哥，也不许再叫我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即便爹未曾生你，却也是养你十多年的人。更何况，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子彻嘶声怒吼，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痛，这么多年，哪怕子轩再不好，再不成器，他都告诉自己，那是弟弟，即便纨绔，他养着就是了。可谁知，他养了这么些年的弟弟竟然是个豺狼，是他害了爹爹。
听到子彻的话，子轩双目圆睁，满眼的不可思议。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忘恩负义，他又对爹爹做了什么？
愣了许久才想明白过来，大哥的意思是爹爹出事是他所为。这就让他更想不通了，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以张家为核心的。就算有所隐瞒，也没表现出任何一丁点的叛逆之心。他实在不明白，大哥这样的结论是从何得出的，而且还如此的确定，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动用重刑，难道只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吗？
他不是亲生的，这一点他从来都知道。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想尽办法的避嫌。张家的家产，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沾染分毫。所以，在十岁那年，他才会愿意背上盗窃那样的耻辱罪名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他以为，只要自己以后没有机会继承家产了，家里对他就能放心。可怎么也没想到，他放弃了一切之后，大哥还能把爹爹出事推到他的身上。
子轩一时间也没说话，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虽然之前想过，如果大哥非要逼问不可，他便将一切都告诉大哥。哪怕知道他是魔头之后家人都不能接受，也好过让误会加深。可现在这样一闹，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合适了。

第三十九章:处死

不愿给子轩组织语言的机会，因为对子彻来说，子轩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可信的。见火盆中的烙铁已经烧红，子彻戴上手套从火盆中拿出烙铁，动作粗鲁的撕开子轩早已破碎的衣服，而后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了子轩平坦的腹部。
“啊……”
撕心裂肺的痛呼，不受控制的挣扎扭动。可不管他如何挣扎，也躲不开烙铁那蚀骨灼心的痛楚。
烙铁烙在皮肉上冒出一阵白烟，皮肤被烧焦的味道散开的刺鼻，让人直犯恶心。
子轩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如何受得住这般痛苦。在烙铁的红色渐渐退去之时，子轩的意识也逐渐远离。
“唔……”噬心的痛苦中，子轩渐渐清醒。胸口与腹部的伤痛得让人抓狂，刚刚子彻是用了盐水来泼他的。
看到子轩醒过来，子彻再次拿起了烧红的烙铁烙在了子轩腹部。子轩刚刚醒来，都还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剧痛再次席卷。
“滋滋滋……”
因为刚刚泼了水，通红的烙铁碰到水发出滋滋的声音，子轩早已痛得不停抽搐，痛呼声充满绝望与不甘，眼角也有了泪水涌出。
哭了不只是因为疼的，也是因为心碎。多年的付出，拼命的守护，他都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一言而决的定罪，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烙铁一次又一次的烙上子轩的腹部，整个腹部的皮肉被烫伤，早已看不出原样。而子轩此时早已昏过去好多次了，这时候虽然被泼醒，眼里却以失了神采。
子彻对此却并不满意，害了爹爹的人，即便是一寸寸活剐也难解他心头之恨。完全不顾子轩会不会受不住，会不会死，子彻只顾着不停地往子轩身上施加酷刑。
一次次的昏迷，子轩的生命力也在酷刑之下渐渐变弱。从子彻进来到现在已经是近两个时辰了，子轩也一直辗转于各种酷刑之下。
蟒鞭，烙刑，针刑，夹棍，火链等酷刑通通都用了一遍，子轩每一次昏迷之后想要弄醒都要困难一分。这最后一次，甚至用了滚烫的辣椒水才将他泼醒。
子轩虽然是醒过来了，却也是没有了半分力气。别说是辩解什么，哪怕是发出吃痛的呜咽都费劲了。
看着子轩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子彻也失去了之前的疯狂。已经太久没有休息，他也累了，处理完子轩，他也该休息一下了。
“罢了，用全杖送他上路吧！”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子彻宣布了子轩的死刑。
子轩耳朵嗡鸣不断，受了这么久的刑，不是感觉不到疼了，只是浑身都在疼，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在疼了。隐约听到子彻说要用全杖，他痛苦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他的一生，即便如此努力，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全杖是张家刑房中的特级酷刑，以四根刑杖同时责打人的背、腰、臀、腿四处。受刑之人受不了几轮，腰椎就会断裂，且后背离心肺极近，这样的打法重伤心肺，大概二三十轮下来，人就会被打碎骨头，内脏也会在狠戾的击打下重创甚至碎裂。
想他堂堂鬼面魔君，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被自己一直信任守护的兄长活活打死。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恐怕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没有人顾得上此时子轩的心境，一张宽大的刑凳，子轩被绑在了上面。四个手持刑杖的人分列两边，刑杖同时砸在了子轩的背、腰、臀、腿四处，无法形容的痛扩散蔓延。
子轩早已重伤，此时再痛也已无法出声痛呼了，只能随着刑杖落下而颤抖，连抽搐都变得无力。
死亡一点点靠近，子轩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嘴里不停地吐着血，那是内脏重伤的缘故。
二十几轮全杖下来，子轩已经不省人事，子彻没有吩咐人将他泼醒，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子轩估计也泼不醒了。就这样送他上路，然后一切尘埃落定，张家还是那个张家。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额头冒着汗珠的子羽喘着气站在门外。看到刑房里这残忍血腥的一幕，闻到这强烈的血腥味，他腹中一阵翻腾，差点就要吐出来。
听到门被撞开，子彻的眼神就落在了子羽身上，行刑的人也不自觉的停了手。
今天的一切太过残忍血腥了，子轩虽然以前做过不好的事情，可他在家里性子随和，也没有半点架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如今，家主随口一句话就要取人性命，他们虽然不敢说什么，终究也觉得不公。
“哥，你这是干嘛？”子羽强忍住恶心感，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似乎，是心疼。是子轩救了他，虽然之前真的有被他爆发出来的力量吓到，可躲在他身后却是无比安心。似乎只要有子轩在，他就不会有事。
之前大哥绑子轩进刑房，他以为大哥只是想问子轩欺瞒之罪的。而且大哥也说过，他有分寸，他相信了大哥，所以才没管。
可他今天去找大哥的时候，大哥人不在，问过小厮，说是来了刑房。
想起子轩昨晚就被绑进了刑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而且大哥此时在里面，估计是在罚子轩。昨夜子轩救了他，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帮子轩求求情。可怎么也没想到，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的竟是如此残忍的景象。

第四十章:希望

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子轩身边，呼吸沉重而急促。他本就体弱，稍一激动，就呼吸紊乱。
“哥，子轩是我们的弟弟啊，就算有错，也不该动用这样的酷刑，你这分明是要打死他呀！”子羽激动起来，眼睛有些红，看着子彻从未感觉到如此陌生。
“对，我就是要打死他，这种杀兄弑父的**，难道我还要留着他在身边，等着他伺机杀我吗？”子彻咬牙切齿，依旧对子轩害死父亲无法释怀，只有子轩死了，他才能安心。
子羽不可思议的看着子彻，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疑惑的再次开口确认，子彻却是满脸的怨恨，看着不省人事的子轩，满眼都是难掩的怒意。
“你以为我跟爹一次次遇险，还有爹最后出事，师父到现在杳无音信这一切是谁干的？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就是张子轩这个**，是他一次次害我，也是他害死了爹。”
子彻的眼睛也同样红着，看着子羽也是心疼。子羽心地善良，知道这样的真相实在太过残忍。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你又是凭什么认定就是他做的，还是说他亲口承认了吗？”
子羽对于子轩一直是矛盾的心理，因为他幼时的幼稚行径给子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那时候子轩优秀，他是拍马也追不上的，所以内心对子轩嫉妒不已，因妒生恨之下，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不光平时各种为难他，也没少在母亲面前冤枉他。母亲不喜欢子轩，每次他的胡说八道都会让子轩受一顿重罚。
后来，子轩偷东西进了祠堂，背上了盗窃的罪名之后也就堕落了，爹爹不再让子轩进书院，他的嫉妒心也就淡了。
再后来，一次爹爹和娘吵架，他碰巧偷听到了子轩偷东西的真相。娘怪爹爹对子轩太好，爹说，子轩肯背上那样耻辱的罪名而主动放弃家族继承权，他们对不起子轩，也欠了子轩的。对他好一点，也弥补不了之前所做的一切。
得知了真相的子羽开始矛盾了，他也想像爹爹一样对子轩好点，可想想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子轩。所以，一尴尬就是这么多年。这一次，大哥说是子轩害了爹爹，他不信。他不信一个可以主动放弃继承权的人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听到子羽不相信，子彻嘲讽的笑了。子羽还是太过单纯善良，根本不了解人心的险恶。
所以，他将之前与林雪一起的猜测又跟子羽说了一遍。子羽听罢，直接蹲在子轩身边将他身上的束缚解开。
“只是猜测而已，你问都没问过他，半点解释的机会也没给过他，就这样定罪是否太过草率。我不管，我要听他亲口说，只要他自己认了，你怎么做我都不管。”
子羽说着，已经将子轩身上的绳子解开将他扶起。子轩依旧毫无生气，除了微弱的呼吸，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想起大哥是封了子轩内力的，子羽伸手去找那几根银针。此时子轩的胸腹之地都是血肉模糊，找到那三根针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拔出三根银针，子轩依旧毫无反应，子羽一心想着尽快将子轩弄醒，他只想听他亲口说，到底是不是他害了爹爹。
可子羽用尽了浑身解数，子轩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就在子羽准备将子轩带出刑房被子彻拦住的时候，三声极为尖利突兀的笛声传来，刺的人耳膜生疼。
也就是这三声笛声让子轩有了反应，他眉头紧皱，面容扭曲，在痛楚的漩涡中醒过来。
如此重伤的人此刻眼里竟然是骇人的光芒，那是因为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个声音，他等了三年，可惜只存在于他的梦中。
每一次在梦中听到笛声醒来，疯了一般的冲出门外，又失落的回来。如今，这声音真实的传来，哪怕他正在跟死神抗争，哪怕他就要放弃了，可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他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那是罗生门的信号，只有在有了爹爹的消息了才会用这个信号，平时，也只会用普通信号而已。
爹爹的消息，他等了三年，几乎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这次濒临死亡，竟然能得到爹爹的消息。
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银针已经取出，他开始强行调动内息。哪怕内力冲撞引得他口中鲜血喷涌他也不在意，只要现在能逃出刑房就好。
子彻看到子轩强行调动内息就立刻一掌打了过来。子轩现在根本不敢动手，他受伤越重，下手越不留余地，这样重伤的情况下，跟子彻动手，子彻必死无疑。
虽然子彻毫不犹豫的要杀他，绝情得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可子彻毕竟是爹爹的亲生儿子，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伤他性命。
不敢动手他就没办法从子彻手里逃出去，只能看向旁边依旧扶着他的子羽。也只能对不住二哥了。
在子彻一掌即将打到子轩身上的时候，子轩将子羽拉了过来，顺手拿起旁边用作刑具的尖刀抵在了子羽的脖子上。
“他的命……你……不要了吗？”沙哑的声音低沉无力，却是杀意尽显。
子羽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愣愣的被子轩劫持了。
子彻连忙收手后退，怕子轩真的伤了子羽，眼里却是几乎能喷出火来。
“子羽，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是你救了他，可他却转眼就能用你的命来威胁我。”
听到子彻的话，子轩的眼神深了深，有点失神。原来是二哥救了他呀，还真是对不起他呢。等他出去确定了爹爹的事情，解决完这件事若还能活着，定然回来负荆请罪。

第四十一章:威胁

子羽没有说话，依然还在震惊当中。子彻看出子轩失神，自然不会放过。一掌如迅雷一般的打向子轩。
子轩反应倒也快，子彻刚动，他也回神了。此时回神，用伤害子羽为代价，子彻必然投鼠忌器，可子轩不忍心，他不忍心伤了这个救他的哥哥。
于是，他准备发出信号，引韩风他们进来。到现在，就算暴露所有也没关系了，只要能活着出去就好。
就在子轩准备吹口哨发信号的时候，他右手的刀被人夺走。
“哥，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回过神来的子羽夺过了子轩手里的刀划破了自己的脖颈。伤口不深，子彻却是不敢再动。
子羽虽然体弱，可性子却是强硬得很，他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到的。
“你就为了他，为了一个杀兄弑父的野/种这样威胁我。”子彻的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却半分不敢乱动。
“什么……什么野/种？”子羽震惊之下说话都不利索了，手里的刀却半分不曾松懈。
“哼，张子轩不过是爹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而已，所以，他害死爹一点也不奇怪。你现在这样，不仅伤我的心，也是大不孝。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竟然要放他走。”
子彻的恨铁不成钢子羽完全没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一句，他不过是爹捡回来的野孩子而已。子轩名字在族谱当中，又怎么可能是捡的。
转头看向子轩，子轩只是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他根本看不懂。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哥，我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就当是……就当是报答他昨晚对我的救命之恩也好。”
子羽已经顾不上其他了，看子彻非要杀子轩不可，他只想先保住子轩的命，至于其他的，只要子轩活着，总有机会弄清楚。
子彻眼神复杂，但看到子羽拿刀的手又重了几分，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比昨晚的还要深了，他也不敢乱来。
“你这样，会后悔的。”子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子羽却只是摇头回应。“不会”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斩钉截铁。
“也好，你拿命来威胁我，我便放过他这一次。这次出了张家的门，以后见到，不死不休。”第一句话是对子羽说的，而第二句却是对子轩说的。
子轩呼吸沉重，看着子羽的眼中是说不出的心疼与感激。
“走吧，不要让哥再抓住你。不管你是不是爹亲生的，至少，你叫了我十多年的哥哥，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次了。”
“多谢二哥……”无力的感谢，子轩几乎用尽了全力。二哥的信任与维护，触及了他内心的柔软。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婆婆妈妈的了，只能在谢过之后转身离开。
有子羽以性命相要挟，子彻果然没有再阻拦。子轩步履蹒跚，脚步虚浮。这么重的伤，让他每挪动一步都痛得头晕目眩。
“子轩，我问你，爹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就在子轩即将跨出刑房门的时候，子羽终究问出了心中的话。他要的，只是子轩亲口说出是与不是而已。
子轩身子一颤回过头来，喉头上下滚动，心头一阵苦涩。沉默片刻后，他涩声问道:“我说的……你信吗？”
“信，只要你说，我就信，我只要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子羽很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回答得斩钉截铁。
听到子羽的话，子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早已痛到极致，也疲惫到了极致，可那个笑容，依旧那么温暖，如同冬日暖阳温暖着人心。
“我没有，我非亲生，这事儿我一直知道，但我也从来没做过任何一丁点儿对不起张家的事。”
对子轩的话，子羽并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离开。
子轩也没再多说什么，至少还有一个人肯相信他，这让他又多了几分坚持下去的信念。只有找到爹爹，才能证明他的清白，才能不辜负二哥的信任。

第四十二章:至交

出了张府没有多远，韩风就接到了子轩。
“魔君，怎么会这样的，您怎么伤成这样？”
韩风扶住摇摇欲坠的子轩，即是心疼又是愤怒。他张子彻算什么东西，魔君为了张家拼尽了全力，却得他如此对待，他凭什么？
子轩似乎没感受到韩风的情绪一般，只是急切的问道:“怎么突然发信号，是不是爹爹有消息了，快告诉我。”
急切的神情，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足以致命的伤。
“先不说这个，您伤得这么重，属下先带您回门中治伤。其他的，等您伤好些再说。”
韩风心疼子轩的伤，不忍心此时说出来又让子轩奔波，可子轩却是急得失了理智。
他伸手一把抓住韩风的衣襟嘶吼道:“说啊，告诉我爹到底怎么了。我等了三年的消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你让我怎么再等下去。”
子轩的手劲并不大，因为他手上受伤严重，根本使不上力气。只是，他此时的疯狂让韩风心中替他不值。
可身为罗生门的高层，算是最早跟着子轩的一批人，韩风又怎会不了解子轩的性格。此时若是不说，子轩怕是会急疯。
“您别着急，属下先带您回绝宇峰，至于令尊的消息，路上属下慢慢说给您听。您放心，令尊还活着。而且，经过了三年都还活着，晚这一天两天的也不会有事。您现在伤得这么重，要是不上药治疗，怕还撑不到救人您自己就先倒下了。”
听了韩风的话，子轩才正视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一次的每一道刑罚都是沉重的，给他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想象的大。尤其是最后的全杖，若不是他天生骨头奇硬，怕是早就骨头尽碎死了。
可就算这样，他也是九死一生，骨头没断，内伤却是奇重。如今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想要拖着这样的身体去救人实在是不太现实。
点头同意先回绝宇峰，韩风立刻背起了重伤的子轩。子轩的胸腹之上都伤得惨不忍睹，这样背着也是疼得难受，但总好过让他自己走。
从张府回绝宇峰至少要两个时辰，途中，韩风也将张毅的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子彻能够独当一面之后，战云也偶尔能够脱身去处理罗生门的事了。前些日子，战云去叶城办事，在那边意外的见到了古枫陵。
一开始战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经过跟踪，他能确定，那人正是古枫陵无疑。古枫陵是跟张毅和山魈他们一起失踪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带着疑问，战云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选择了继续跟踪。也是这次的跟踪让战云得知了张毅和山魈的消息。
古枫陵在城中转了几圈之后进了逍遥堂。逍遥堂是彦国八大江湖门派之一，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战云作为江湖中人，又怎会不知。
更何况，张家一直跟江湖势力有合作，尤其是逍遥堂，关系更是亲密。张毅跟逍遥堂主也是多年的至交，古枫陵出现在这儿也不算奇怪。
只不过，古枫陵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张家。就算张毅和山魈都遭遇了不测，他也应该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可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难免让战云觉得有古怪。所以，他也不声不响的跟着潜入了逍遥堂。
战云在江湖上也是名声大噪的人物，想要乔装打探是不行的，只能暗中调查。
三天的时间，战云终于得到了张毅与山魈二人还被囚禁在逍遥堂的暗牢里的消息。本来，战云是想直接把人救出来的。可逍遥堂的机关是江湖中最顶级的，暗牢的机关更是。
战云不敢打草惊蛇，只好传回消息，让子轩想办法。子轩精通各种机关阵法，也只有他能在逍遥堂的机关中救人出来。
得知了真相，子轩的胸中燃起了怒火，还是他太过相信人心了。这几年里，他找遍了能找的地方，可就是没找过逍遥堂。不为别的，就为了逍遥堂主跟爹爹多年至交的关系。
不过，李晖焱既然不顾多年交情做出这种事情，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回到罗生门，韩风立刻通知了药师过来为子轩治伤。不管怎样，必须先处理伤口，内伤也得早些治疗。
罗生门从来不缺各种珍贵的药材，子轩自己也研制了很多疗伤的特效药。上过药后，子轩才算好了些，至于内伤，有齐烈帮着运行大小周天，倒也渐渐恢复了些许。
在罗生门，子轩养了三天的伤，三天后，他再也不肯老实待着了。现在他的身体状况虽然依旧很糟，但也能勉强撑住。
以前不知道爹爹他们的消息，那是没有办法。可现在知道了，他又怎能做到明知爹爹在受苦而无动于衷呢？对他来说，多等三天已经是不孝了。
不顾齐烈的劝阻，他命令所有堂主长老调集了所有能调集的门人。
“魔君，您这是？”
齐烈已经猜出了子轩的意图，可这事儿太过危险，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解。
子轩看着站在面前的三百多人，眼中杀机尽显。“诸位，你们大多是跟着我多年的老人了。我的性格，你们应该也了解。这次逍遥堂囚我父亲三年，不报此仇，我也枉为人子。”
“此次前去叶城必是不死不休的死战，逍遥堂，我要让它在江湖上除名。此事凶险，伤亡在所难免。我亦非不近人情之辈。不想去的可留在罗生门，愿意随我去的，算是我欠你们一条命。”
子轩的话语决然，很明显，已经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他知道这么做会很危险，但无论如何他都得做，义无反顾。

第四十三章:僭越

“魔君，从入罗生门，属下的命就是您的了。此次事情凶险万分，属下也不希望您冒这样的险。但若您执意如此，属下也必然不会退缩半步。”
齐烈很想劝子轩退一步，只救人出来便算了的。可正如子轩所说，他太了解子轩。被人触及了逆鳞，若还能退步，那就不是子轩了。
既然劝不动，那便一起吧，即便是死，大家一起，黄泉路也不孤单。
听了齐烈的表态，子轩眼中的感激溢于言表。不过，他欠罗生门众人的早已还不清，此时再矫情可就过了。
齐烈表态之后一众门人也纷纷表态，三百多人中，也只有十来个有牵挂的选择了留在罗生门。
对于留下来的，子轩没有苛求，对于愿意跟他去的，他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
备下的壮行酒已经送上来了，子轩伸手去端酒碗，却被齐烈拦下。
身为属下，齐烈的所作所为逾距了，可作为看着子轩长大的人，他自然不忍子轩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饮酒伤身。
被齐烈拦下，子轩没有说什么，甚至任由齐烈夺过他手里的酒碗。左右护法以及四位长老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于他而言，这些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面对他们的逾距行为，子轩的容忍度很高。而这些人一般也不会有逾距的行为，就算有，也是为了他好。
“如诸位所见，魔君身体不适，不宜饮酒。我等入罗生门之前便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此行的凶险，不用我再多说。喝下这碗酒，与逍遥堂不死不休。”
齐烈说完话，仰头饮尽碗中的酒，将手里的酒碗狠狠的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众人齐声高呼“不死不休”，同样饮尽碗中酒将碗摔碎。
喝过了壮行酒众人便准备出发。为了不打草惊蛇，子轩将所有人化整为零，三百多人分成了十几个小队秘密前往叶城。子轩自己则与齐烈二人快马加鞭先行赶去了叶城。
叶城那边还需要布置，子轩必须尽快赶过去与战云接洽，共同商议对策。
子轩身上伤重，本不能骑马的，可他的心思早就飞去了叶城，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不管齐烈怎么劝阻，他也依旧坚持骑马赶路。因为只有快马加鞭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在所有人到叶城之前制定出计划来。
两天两夜连续的骑马奔波，子轩之前三天的休息也算白费了。之前好不容易结了厚痂的伤在骑马奔波下再次鲜血淋漓。
这次以鬼面魔君的身份出来，他穿了一身的黑衣。血濡湿黑衣没有在白色衣服上那般刺眼，只能看到衣服濡湿，紧贴着单薄的身形。
到叶城，战云来迎，惨白的脸色让子轩皱了眉。战云此时的状态很差，甚至比子轩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明显都是在强撑着。
“怎么回事……”“魔君，您这样，值得吗？”刚开口的询问被战云打断，从未有过的逾距和无礼。
战云是看着子轩长大的人，也最明白子轩这些年所走的每一步的艰辛。可这些辛苦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如此绝情的伤害，他心疼这个孩子，替他不值。
“值不值的，谁知道呢，可有些事，即便知道不值，也不能不做。就像你们，入了罗生门，为我一己之私而奔命，值得吗？”
子轩话语中是难言的苦涩，罗生门的人，每一个都在为了他的私事而奔命，甚至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丢了性命。这一切都是他欠下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罗生门的每一个人都该是死人，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魔君赐予的。为魔君办事卖命本就应该。”
“再说，纵观现在整个江湖，有几人不是为了别人的私利在奔命的，又有多少待遇比罗生门更好的。且魔君待我们如家人一般，若问我们值不值，我想绝大多数门人心里都认为是值的。而魔君，您却是绝对不值的。”
“除了令尊之外，张家其他人可从来没有把魔君放在心上过。而令尊为何对您稍微好点，我想，您比我更清楚是因为什么。”
“当年，他逼着您用那般残忍耻辱的方式毁了自己的前程。对您好些，也不过是愧疚大过亲情。”
战云说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任何人都清楚。可除了战云之外，没有任何人敢当着子轩的面说出来。
子轩脸色苍白而沉寂，战云说的都是事实，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所谓的亲情，不过就是他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罢了。爹爹对他大多是愧疚，至于其他人，估计都没拿他当家人。
可即便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又能怎样，爹爹于他有救命之恩，亦有养育之恩。他这条命，若不是爹爹，十多年前就该丢在雪地里了。如今，他还活着，便算是上天的恩赐。
像他这样的人，存在于世本就是个笑话，又哪有资格再奢求其他。其实自欺欺人也挺好，至少可以自我安慰，自我**。可偏偏，战云残忍的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战云啊战云，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为何你要这么残忍，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子轩眼神中的苦涩似乎要溢出来，战云这些年对他如兄长一般的守护。他为了张家拼命，战云也在为了他拼命。这一次他的状态这么差，怕是为了得到关于爹爹的情报而用了摄魂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