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2§原创】重生之绾君心(无虐/HE)BY金家懒洋洋

郑允浩擦拭完了牌位,便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随即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郑允载。


郑允载连忙回答:“哦,我是来问问九哥,今天中元节,南浦热闹得很,九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十三弟至今为止都未出过王府,带他一起出去看看热闹吧?”


郑允浩错愕。


方才的他梦……


“怎么了,九哥?”郑允载见他的表情不太对,疑惑地问道。


郑允浩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又伸手摸了摸郑允载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郑允载知晓他同意了,便高兴起来:“我虽常偷溜出宫,但南浦也未去过几回,很是期待呢!九哥,咱们怎么去?十三弟禁不起颠簸,咱们坐马车去吗?”


“咱们要带点什么去吗?十三弟第一次出门,有没有什么忌讳?”


絮絮叨叨叽叽喳喳的,三兄弟总算是出了门。


到了南浦的时候,已是日跌时分,不过南浦繁华依旧,与梦中几无异处。


似乎方才的梦太过冗长沉重,郑允浩还有些昏沉,他按着梦中的记忆,只顾着寻捏泥人的摊子,连郑允载问他什么他都没听到。


“九哥,你好像再找什么东西?”郑允载疑惑地问道。


这一次卢进在他身边,他便能“说话”了:“捏泥人。”


“捏泥人?”郑允载更加纳闷,九哥找这个做什么?


不过他眼前一亮,突然叫起来:“那不就是嘛!九哥,那里就有个捏泥人的摊子!”


郑允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他急切地走过去,在那摊子上寻找与金在中相像的泥人——


这个不是,这也不是,这个更不是……


都寻遍了,可并没有梦中那个与金在中相像的皂衣公子了。


郑允浩失望的同时,也自嘲起来:自己竟也荒唐至此,做梦而已,怎么能信呢?


可是他又不甘心起来——那泥人还未出现,是不是他还没过来呢?等下说不定就会出现了呢?


如此想着,他抬起头来,正欲寻找身穿黑色衣衫的人,突然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那人果然皂衣佩剑,身边跟着一个青衫男子,因为正往对面走去,因此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但那眉眼精致的侧脸,却是极熟悉的。


他猛地上前一步,突然想起来涵儿还在自己怀里,忙转身将涵儿交给身后的金篱。


可就在这须臾功夫间,当郑允浩再转过身来时,那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快步往那人消失的方向走过去,可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哪里还能看得见人影呢?


朝着他走过来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郑允浩停下脚步,怅然若失。


其实,他又何尝想不到,梦境怎能当真,人死如何复生?


他是亲眼看着金在中咽气的。


更何况,金在中生前喜穿白色、玉子色、宝银色等浅色衣衫,从未穿过黑衣,那皂衣公子恐怕也只是与他有几分相像罢了,自己思念过度,将他错认成了金在中。


郑允浩轻叹一声,脑海中想起一句词来——


只有梦魂能再遇,堪嗟梦不由人做。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07 20: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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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衣就是黑衣,古代比较普通的衣服。 皂衣佩剑,你觉得那个人会是卿卿吗?还是作者又玩起了替身梗?来来来,我做庄,大家买是买否,买定离手……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07 20:51:00 +0800 CST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玦庞凉含隐痛


中元节过去了,可朝廷却并没有平静下来,因为很快西北边境竟出了事——


今年三月份,西祗的大汗病死,继承西祗大汗宝座的则是他的三皇子洛图,此人去年在怀庆帝的千秋节上受了羞辱,因此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前段时间梁家出事,西北边境自然有将帅与军事的调动,而洛图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突袭东神的西北边镇,等到东神反应过来时,西祗已经吞没了五个边陲城镇,而西北边境的兵力已在调换时撤走一部分,现下只剩两万兵马,因此军情十分紧急。


边疆送来紧急军情,兵部自然贻误不得,奏折一封一封的传到怀庆帝的御书房里,怀庆帝想要找更得力的人前去西北边境,但朝廷中除了傅战成,已经没有什么战将了,因此此一事便拖了下来。


等到了八月一日这一日,西北边境战事愈加吃紧,怀庆帝终于按捺不住,在早朝之时提起了征兵前往西祗增援的意思。


群臣莫衷一是,尤其是在带兵的人选上,似乎无法决断。


“陛下。”绥安侯萧勇出了列,拱手道,“陛下,臣愿往!”


随即立刻有人反对说:“绥安侯虽然年轻时骁勇善战,然而恐怕现在已经难提当年之勇了吧!”


萧勇辩驳道:“岂不闻廉颇‘晚年犹矍铄’,李广老当益壮,老臣虽然已经年老,但带兵打仗,却是万不会生疏的。”


安康王在一旁持不同意见道:“此事非儿戏,绥安侯虽然风采不减当年,但对于现在军营中的将领,却是不熟,又如何来统领他们呢?”


怀庆帝看着不远处的平整的大理石面,沉默不语。


此时,首辅大学士欧阳处出列道:“老臣以为,凤王殿下能征善战,不如再让凤王殿下带兵前往。”随着他的话,众人都看向了站在右前方的郑允浩。


怀庆帝亦看向了他,开口询问:“允浩,你觉得如何?”


郑允浩现下变了性子,也不再好战,因此并没有立刻答应,只说想回去好好想一想。


他虽在动口,但声音却是由站在大殿后方的卢进发出来的,这自然叫人感到奇怪。


不过众大臣也已经习惯他的反常了——自从金在中死后,他的性子就一直是如此怪异。他们有的时候甚至暗中怀疑:如果真的是郑允浩当上了皇帝,那么这样一个喜怒不定,性子诡异的皇帝,他们又要如何去面对他?


怀庆帝听了他的回答,也没说什么,于是这个讨论便到此结束了。


一下了朝回到府中,郑允浩就召见了顾凡,询问顾凡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顾凡闻言沉默了许久,最后看向郑允浩,道:“殿下,你可读过《左传》?”


“自然读过。”


“那么,《左传》中写了‘闵公二年’的一件事,你可记得?”


郑允浩想了想,最后蹙起了眉,道:“先生想说什么?”


顾凡也不再卖关子,道:“能够去西北,得了军功自然是好,如若陛下属意于殿下,那么储君之位唾手可得;可陛下若是忌惮于殿下,那么殿下得了军功,只不过是加速自己的灭亡罢了。”


功高盖主,这句话不仅可以用在外臣身上,用在皇帝的儿子身上,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怀庆帝又深险多疑,如若郑允浩得胜归来,那么他功勋卓越,还拥有了兵权,那么怀庆帝自然要提防他篡位,成为第二个郑允逸。


“金玦庞凉含隐痛,杯弓蛇影负奇冤。”顾凡吟了一句诗,又轻叹了一声道,“申生已经成为太子,闵公尚且如此,更何况殿下您还未成为太子呢!”


郑允浩闻言,唇角微微勾了勾,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那么先生以为,我不该去?”


“自然。”顾凡点了点头,“殿下不去,储君之位也是您的,您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兵权这个东西,如对风执炬,常有烧手之患。”


“那么,假如父皇执意要我去,又待如何?”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12 20:49:00 +0800 CST  
“殿下佯称得病即可。”顾凡道,“王妃方去,您自然感怀,无心于战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郑允浩沉默不语,半响道:“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指点。”


顾凡见他面上若有所思,怕自己的话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便劝慰道:“殿下,节哀吧。”


郑允浩点了点头:“也不早了,先生先回去吧。”


顾凡自然也怕自己扰了他的清静,便告辞离去了。


郑允浩挥退了身旁的卢进,独自一人留在了房里。他踱至窗下,从案中的暗格里取出一叠泛黄的纸来。


那是他外出征战的时候,金在中无聊寂寞的时候写下的诗词短句。


方才他自己的一句“假如父皇执意要我去,又待如何?”,令他想起了前年懿文太子死的时候,朝中正好在选皇子去接替懿文太子,两人在书房中商议,他问他,那你觉得我应该要去吗?而他回答说,不能去。


……想来这些光景,明明都还如昨日一般。


手中的诗稿已经泛黄,那是他在整理金在中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想必是他怕这些诗句太过缠绵,怕他笑话于他,因此一直没有拿出来,倒叫他捡了。


只是看见这些诗稿时,他心中是既惊喜,又悲痛。


上面写道:


“游目瞩望,柳色萋萋。前年今日,我为君妻。去年今日,折柳雁离。今夕何夕,相隔千里。君为我故,缰系功利。久不得归,痛悔无极!”


“但徘徊,失意千。寂寞容颜是君添。”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12 20:50:00 +0800 CST  
这些都是古人的诗句,还有他自己作的:


“昨夜听风雨,一枕梦还惊。醒时犹戚戚,毕竟意难平。——六月二十三日风雨大作,梦九郎坠马,惊醒。”


“秋风渡江南,叶落旧章台。中秋团圆夜,慎勿忘归来。——七月七日,七夕夜,独自看牵牛织女思九郎。”


“‘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今日读唐诗读至此,不觉潸然泪下。此一句情状,细细想来,痛断肝肠……不愿再看。”


“九郎,若余生再有远征,千万千万莫留下我一人。日夜担惊受怕的心情,倒不如一起死了痛快。”


……


郑允浩看完这些诗稿,已是满腹心酸——这些只言片语、残诗缺词,都是金在中当时最真实的心情,如今读来,仍是叫人感怀不已。


这世上最苦之事,莫过相思——无论相思之人活着也好,死了也罢。



一望无际的草原大漠,郑允浩身穿铠甲,骑着踏云驹,像是身后有什么在驱赶似的,一路狂奔。


快点,再快点。


找到了!


“卿卿!”


不远处那皂衣公子转过身来,他的脸分明是金在中的模样,可是他佩着剑,乌发及腰,风吹着他的乌发,流露出草原一样冷漠而高傲的气质来,与平时迥然不同,他说:“九郎,你终于来找我了!”


郑允浩来不及停下马,便已落到地上,他疾步跑过去,猛地将金在中抱在怀里:“卿卿,我好想你!”


金在中伸手抱住他的腰,面上带着笑容:“九郎,你说过,八月份,要带我来大漠,幕天席地看星星,我们终于来了!”


郑允浩紧紧地抱着他,几乎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卿卿,这里风大,你身子不好,为何要自己独自过来?”


金在中笑道:“你不带我来,我便只好自己来了……你那么忙,总是想着打仗。”


“我知道错了。”郑允浩正要将他用自己的披风裹得更紧一些,突然被他一把推开,只见他警惕地看着自己,质问道:


“你是谁!”


“我是九郎啊,卿卿!”郑允浩着急起来,不知为何,他心里好害怕。


“谁是你的卿卿,我不认识你!”


“我是允浩啊,在中……”


见他靠近,他猛地抽出剑来,指着他:“不许过来,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什么卿卿,你认错人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卿卿!”郑允浩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茫茫的草野中。


“卿卿!”


郑允浩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摸了摸额头,上面全是冷汗——


他怎么忘了,他答应过卿卿,八月份要带他去大漠看星星。


……那么这次出征,就带着他一起去吧。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12 20:51:00 +0800 CST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家恩怨本无情


郑允浩最后还是答应了出征西北,怀庆帝点了六万兵马让他前去增援,出征之日便定在怀庆帝寿辰之后的八月初六。


出征前一天,顾凡先来送他。


“殿下,恕我不能陪同了。”顾凡朝他深深作了一个揖,他现在已经辞官,不欲再出仕了,“殿下千万保重。”


“多谢先生。”郑允浩上前将他扶起,感激道,“先生的指点我一一铭记在心,先生也善自珍重。”


顾凡闻言,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他本劝郑允浩不要去,可郑允浩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不知为何,他对于此次郑允浩的出征,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此,他在他出征之前就辞了官。


“先生有话不妨直讲。”郑允浩道。


顾凡叹了口气,道:“殿下,我总是觉得此次出征,你不应该去……”


郑允浩闻言,微微垂了头,不见眸中光彩:“若是胜了,我将兵马大权交还给父皇便是了……再者,卿卿已去,我哪怕战死沙场,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最坏的下场,亦不过一死而已。


顾凡望着他,忍不住又想叹气,最后只道:“有事请来苕溪草庐找我,我告辞了。”


郑允浩点点头,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沈昌珉来了。


他穿着一身常服青衫,身后跟着黑衣的侍卫曺圭贤,清艳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仿佛世间之事,皆与他无关似的。


“参见凤王殿下。”


“免礼。”


两人相对坐下,沈昌珉瞧了瞧郑允浩身边的卢进,道:“殿下的喉疾,还不曾好转么?”


郑允浩摇了摇头,道:“不会好了。”


沈昌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又说:“殿下马上就要成为储君了,为何还要去西北冒险?战场凶险,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他犯忌似的闭了口,看向了郑允浩。


郑允浩亦是勾了勾唇,自嘲道:“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三长两短?”


沈昌珉看了看他,眸中有些莫名的意绪,问道:“传闻人有转世重生,殿下就不曾想过,也许王妃也已经转世重生了呢?”


郑允浩见他清冽的双眸凝视着自己,仿佛正期待自己的回答,道:“转世重生又如何,那人,已经不再是我的卿卿了……”


“转世了,恐怕也,记不得了我了吧。”


沈昌珉闻言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然后,他又道:“殿下走了,十三皇子又待如何?送回宫中?”


郑允浩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寒意,道:“涵儿是在中生前托付于我,又是我嫡亲的幼弟,我自然不会置他于危险之地……我已吩咐金篱和金栏带着他去往了别院,好生保护着。”


“哦,那便好。”沈昌珉点了点头。


随即他起了身,对郑允浩道:“明日一早殿下便要出发,想必定有许多事要做,如此我也不打搅殿下了,告辞。”


郑允浩垂了眼睑:“不送。”


沈昌珉转身出去,未走几步,又转过头来朝他望了一眼,然后,他微微勾起唇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16 21:40:00 +0800 CST  
夜深了,郑允浩独自坐在书桌前。


他将金在中在端午节那一天亲手做的香囊取了下来,将先前两人剪下的结发放了进去——他要带着他一起,去往大漠,这一次出征,他再也不会抛下他。


他又起身,走到挂起的战衣前,细细抚摸那上面的玄甲,这件铠甲曾由金在中亲手打理,亲手擦拭干净,放入箱底——


他说,压入箱底便罢了,你此生都勿要再去打仗了。


郑允浩微微酸了眼眶,他将香囊放在唇边,细细轻吻:不碍事的,卿卿,咱们一块儿去。


……这一夜,郑允浩睡得格外踏实,甚至连半个梦都不曾有。


翌日清晨一早,他就穿好了战衣,前去领兵——怀庆帝要亲自给他送行。


他没有带上温岐,他把身边的人都驱散了:所有人,都被打发去保护郑允涵了。所以,他是孑然一人。


不,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金在中陪伴着他。


时辰已到,六万兵马已集结完毕,等候在城门口,众大臣亦身穿吉服,排列整齐地站在前头,等待怀庆帝的到来。


郑允浩骑在马上,八月的秋风带着凉意,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些许肃杀。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只余波澜不惊的老成,更或者看透尘俗的沧桑之态。


傅战成过来与他道别,这位与他结成忘年交的将军,对他格外崇敬,面上带着豪迈的笑容对他道:“殿下,你能征善战,定能早日凯旋!末将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多谢。”郑允浩笑了笑,只是不知为何,那笑中染上了些许哀伤。“傅将军珍重。”


“殿下亦善自珍重!”


有他开头,立刻又有人过来与他寒暄,或祝他胜利归来,或祝他功成名就,稍大胆些的,甚至祝他得个大功,早日登储。


郑允浩闻言,也不反驳,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笑。


几人正说着,一辆明黄色的宽大马车从城门口出了来,这便是怀庆帝的马车了。


众人连忙站好,郑允浩亦下了马来。


只见怀庆帝从马车中缓缓出来,脸上不见喜怒,众人料定他要对郑允浩和众将士说一番激励士气的话,因此便等着他开口。


怀庆帝果然缓缓走到了众人面前,但是他的表情却在看向郑允浩的时候突然变得森冷,他指着郑允浩,厉声道:“将此逆子给朕拿下!”


这句话叫众人都吃了一惊,可怀庆帝早有准备而来,他身边的一队黑衣侍卫早就上前,将郑允浩反手抓住,用剑指着他的脖子,叫他动弹不得。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大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怀庆帝冷冷道:


“此逆子在朝中结党营私,贿赂、威胁朝中大员,令之为自己做事。又私自招募兵马,联络安阳王,意图谋反,招募之军队已被朕悉数找到并已招降!先前允清之事,亦是他一手制造,企图效仿李世民杀兄逼父,篡夺皇位!此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众卿与他撇清关系尚且来得及,若有半句求情的话,便论作同党处置!”


众大臣心头一震,无有一人敢开口者。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16 21:42:00 +0800 CST  
“朕早已洞悉这一切,不过在寻一个时机……逆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怀庆帝面上带着对不孝子的痛心疾首,可眼神却是阴冷地看向郑允浩,似乎只要郑允浩胆敢开口说半个不字,他就会当场杀了他!


郑允浩定定看他,半响,竟是笑了起来。


他明知他已经哑了,卢进被控制住,他便成了一个彻底的哑巴。


一个哑巴,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如今装出一副慈父胸怀,演给谁看?


“放肆!”怀庆帝呵斥道,怒视了他一眼,又对众人道,“一个储君之位,害了朕多少儿子!前有允逸,允律,如今又是允清和这个逆子……可见储君之位空悬,终究不是好事,因此,今日朕处理逆子之外,还想宣布一件事。胡连贵,宣旨!”


“是。”一旁的胡连贵忙站了出来,打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道,“众人听旨——”


所有大臣忙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八皇子允琛,器质冲远,风猷昭茂,宏图夙著,美业日隆。孝惟德本,周於百行,仁为重任,以安万物。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钦此。”


众人顿时呆住了,忍不住看向了那个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早已过继出去的八皇子郑允琛,只见他起身往前,接过了圣旨,面上带着静静地微笑:


“谢父皇隆恩,儿臣定当尽心尽力,保社稷平安昌隆!”


话音落下,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见秋风拂过的声音,落在耳中,叫人生出砭人肌骨的凉意。


原来,皇帝从一开始最属意的太子人选就是八皇子,所以早早地将他过继给安平王,令他远离其他皇子的纷争,平安长大。到后来,他为了收回慕家和梁家的兵权,故意挑起郑允浩和郑允清的矛盾,又在两人的争夺中轮番清洗了朝中势力,为新帝的登基做准备——


他们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八皇子的母妃欧阳贤妃虽然不是很受宠,却在宫中屹立不倒多年,为什么八皇子的外祖、首辅大学士欧阳处一直是清流,从不参与任何纷争,欧阳家也在先前四大家族的争夺中慢慢壮大,成为新兴的大家族——这都是在为八皇子的登基做准备啊!


大臣们看向郑允浩,这个丧了结发妻子,又害死了自己兄长的人,心中不禁同情起他来:牺牲了这么多,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如若换做是自己,恐怕要当场吐血三升!


而怀庆帝,为了一个儿子,竟然利用其他几个儿子,令他们互相残杀,其城府之深,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16 21:4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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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快两年,终于把埋伏已久的真相揭露出来了,你猜对了吗?不过这只能算半个真相,还有半个将在下下章揭晓——下一章我要转过头来写南祀的非澈啦,大家要来水水哦,么么哒(づ ̄ 3 ̄)づ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16 21:45:00 +0800 CST  
第二百三十七章 龙吟声声有凤来(一)


南祀,中秋节。


宫中举办了中秋夜宴,就在凤凰山附近的行宫之中。


然而,本应其乐融融的夜宴,如今的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玄王,你放肆!”太子韩建熙站起身来,朝着对面坐着的韩庚怒目而视,“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周围静得连呼吸吐纳之声都听得见,众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打破了寂静。


玄王韩庚却是好整以暇地拿着酒樽,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放肆地看着太子:“如何?难道我有说错?”


他顿了顿,好笑似的看了眼酒樽:“你庸碌无能,又胆小怕事,这储君之位也早该让贤了。”


“你!”太子涨红了脸,几乎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打他,却是生生忍住了,道,“你虽有才,却无半分德行,更何况你乃是亲王,难不成还想当储君?”


他话音刚落,只见坐在一旁的静王韩琦徐徐站了起来,目光带着不屑地看着太子:“玄王并没有说错,太子你在储君之位多年,不仅没有半分建树,而且还办砸了不少事情,这样,如若还不主动退位让贤,太子未免也太厚颜无耻了吧?”


“静王!”被两人攻击到痛处,太子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看向了上座的天策帝:


“父皇!玄王与静王胡言乱语,目无尊上,理该赶出宫去!”


天策帝幽幽地望了他一眼,唇角带着凛冽的笑意:“嗯?赶出宫去?……我看他们并没有说错!”


太子闻言,呆立当场,恍若晴天霹雳从头而降,叫他一个踉跄,猛地跌坐在了座位上。


父皇竟然想易储!


一边坐着的玄王闻言,瞥了眼瘫软如同皮囊一般的太子,唇边的笑意愈发灿烂了。


没错,天策帝对他这个私生子格外的偏爱,那个储君之位,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一旁坐着的皇后李氏忙站起身来,跪倒在皇帝面前:“陛下,熙儿仁爱宽厚,并不曾做错过什么呀陛下!”


座下的老将李广善更是起身出列,哀恳道:“陛下,太子虽无建树,但并无过错。更何况他乃是您的嫡长子,自古废长立幼多出祸患,您可千万不能重蹈历史之覆辙啊!”


与李家交好的官员亦连忙出列附和,纷纷劝说天策帝不可无故易储,否则人心不安,易出祸患。


天策帝望着地下跪着的一半官员,微微眯起了双眼:“嫡长子?”


他冷笑一声,笑声中极尽嘲讽。


接着,他道:“说起嫡长子,你们可还记得一人?”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其所指。


只有玄王径直品酒,唇边挂着得意的笑容。


“比太子更早出生的孩子……”天策帝沉声说着,眼眸中似乎蕴含着无限叹息,“朕与映雪的孩子……”


此言如同惊雷一般,令众人浑身一震。


映雪是长乐公主的名讳,当年她与皇帝的事朝野皆知,但人人都只知长乐公主所生的孩子被毒死,长乐公主更是疯癫无状为前皇后陈宣华所害,并不知那孩子其实还活着。而这一段乱伦孽缘一直被视作宫中禁忌,但凡有人敢议一个字的,即刻格杀勿论,因此朝野上下无人胆敢提起,可如今皇帝自己提起来,又提到那孩子,难不成那孩子还活着?


“他最先出生,映雪在朕心中又是皇后人选,难道不该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吗?”皇帝曼声说着,语气非常温情,可是眸子中极森冷,仿佛只要有人胆敢质疑,便即刻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众人皆知,长乐公主乃是天策帝的逆鳞,只要与她有关之事,天策帝便会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毫无理智可言,手段亦血腥残忍无比——当年陈宣华的下场便可见一斑。


因此,底下竟无人敢出声,一时间大殿中静极了,这种静,并非叫人安心的宁静,而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死一般的寂静。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2 21:33:00 +0800 CST  
然而,他们也开始联想到——那后来被寻回来的,老玄王的儿子、如今的玄王韩庚会不会正是长乐公主所生之子?


毕竟,老玄王的王妃死去多年,老玄王又与她伉俪情深,如何会凭空出现一个儿子?也许,正是皇帝利用此作障眼法,悄悄将那孩子送进皇宫来?


已经渐渐有人怀疑地看向了玄王韩庚,打量之下,竟惊觉他与皇帝有三分相像!如此,他们更加肯定,这玄王一定是皇帝与长乐公主所生之子!


也有人先前便早有怀疑,如今自然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测。


于是有大臣斗胆道:“陛下,既然如此,那孩子如今又在何处?”


“问得好。”天策帝扬唇一笑,仿佛极高兴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儿子,“他在外流落多时,朕费尽心思才找到他……如今,也是叫他和诸卿见面的时候了!”


众人屏息以待。


玄王韩庚更是按捺不住的欣喜——他终于能够以正式皇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去争夺帝位了!


天策帝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众人,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道:“出来吧,非儿。”


话音一落,便见一年轻男子,身穿玄色长袍,身形高挑,猿背蜂腰如同一棵劲松,乌发由玉冠绾起,而他的长相更是俊美逼人,俊眉星目,朱唇瑶鼻,眉目间俊雅非凡,亦有三分阴柔邪肆,他环视四周,唇角上扬,没有半分局促和怯意。


端的是气度非凡,贵气逼人。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与天策帝极像!


“韩非见过各位宗亲,众位大人。”韩非笑意盈盈地朝众人拱了拱手,在看向玄王韩庚的时候,特意停留了片刻。


果不其然,看见了对方震怒的双眸。


韩庚自然是惊怒的——他以为天策帝被自己骗过去了,今日公布的人会是自己,没想到皇帝竟然从未相信过自己,还瞒着自己暗中寻访,而且寻到的人竟然是他——


韩非!


原来他易容混进了自己的府邸做管家,是为了监视自己!怪不得他去追杀他与金希澈的时候,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出来,原来皇帝早就与他接洽过了!


而自己,不过是一颗替他扫清朝中障碍、以顺利登储的棋子罢了!


韩庚几乎要呕出血来,他自然不甘心,不甘心原本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拱手他人,不甘心自己汲汲营营,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


他怒然起身,问道:“陛下,此人是长乐公主之子,又有何凭证?”


他一问,其他朝臣自然也纷纷投去疑惑的眼神——毕竟此人以后是要登储的,若是来历不明,无法证明身份,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天策帝闻言,幽然瞥他一眼,眼中杀机尽现。


坐下站着的韩非却是微微一笑,道:“哦,那么我也有一问——请问玄王,你说你是老玄王之子,又有何凭证?”


“你!”韩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当初他进入皇室,是老玄王对外宣布说,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儿子,又编了一个故事出来,说韩庚是他在早年南下的时候与一民间女子所生,如今终于找回。这事乃是玄王家事,又在老玄王上奏天策帝之后得以承认,因此众人也就无暇去怀疑其中可信度有多少。


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全靠皇帝帮助,由他一手策划才得以正名,可如今皇帝已然寻到真正的儿子,也就不再需要他这个赝品,那么他的假冒皇亲之路,也就走到头了!


他想到此处,面色突然煞白起来——他身是皇亲,那么无论做什么,都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哪怕谋反逼宫都能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可如若有一天他的身份被戳穿,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文臣武将如若帮他,便是真正的谋反,谁又敢为此去冒这样大的风险?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2 21:35:00 +0800 CST  
果然,下一刻,便听上面的韩非道:“玄王,我是不是皇子暂且不论,但你不是老玄王之子,我却能够确定!”


韩庚闻言,却是不怒反笑:“你言之凿凿,不过都是混淆视听!我父亲已死,难不成你还能将他找来证明我的身份?”


老玄王早在去年便已被他下了慢性毒药害死,自然不会再起来证明他的身份了。


韩非却是一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平静:“你不必高兴得太早,你虽害死了老玄王,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玄王死前,早已察觉你害他之意,因此早已写下遗书一封,命人悄悄带出,落入我的手里,请陛下明察。”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转身交给天策帝。


待天策帝阅信之时,他转过身来,又道:“其实你是不是玄王的儿子都不要紧,因为……”


他说着,面色森冷了许多:“你勾结朝中重臣,结党营私,又与驻守边疆的某几位将军有密信往来,意图不轨——你与他们来往的密信早已被我截获,南越王夜苍梧也将其中一人拿下,他已将你与他密谋之事悉数供出,铁证面前,你死罪已定,是不是玄王之子,又有什么要紧的!”


“不过,老玄王对陛下忠心一世,为人正直、仁厚,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在死后还被人唾骂,加上一个‘逆臣贼子之父’的名声!”


韩非之话掷地有声,叫底下众人心惊胆寒——他们之中确实有不少人接受了玄王韩庚的恩惠,为他所收买,其中还不乏陈国公这样位高权重的大臣!


韩庚已然乱了阵脚,表情狰狞地大声道:“你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哪来的密信,分明是你伪造的,想要污蔑我!”


“哦?这可奇了怪了。”韩非微笑,凝视着对面仍负隅顽抗的韩庚,“那么你倒说说,我为何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污蔑你?我与你今日乃是初次见面,又为何要针对你……”


韩庚闻言,面上的血色猛然褪去——是的,在众人眼中,他们一个是玄王之子,一个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根本无甚交集,没必要特意针对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韩非针对他,是因为他顶替了他的身份、娶了他的妻子!


韩非看着他的表情变化,面上亦不再有笑意,眸中充满了阴冷的杀机:“来人,拿下!”


殿中立刻出现了许多甲士,将韩庚反剪了拿住双手,韩庚甚至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只见他面上青筋暴起,连半个字也发不出来,被人迅速带了下去。


这变故只在一瞬间,众人看得心头震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天策帝只是微微笑着,仿佛方才看到的不是剑拔弩张,而是和煦春风。


“可还有人质疑?”天策帝环视了四周。


那些与韩庚有勾结的大臣本来就心虚,如今哪里还敢再说半句话,而别的大臣,则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天策帝的霉头,因此也不敢再说话。


一旁原本嚣张的静王韩琦本想倚仗韩庚登储,如今发现韩庚野心勃勃,自己原先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因此也不敢再出声。


只有太子韩建熙,看了一眼韩非,走到天策帝面前跪下道:“父皇,儿臣无能而庸碌,为人愚钝又耳根子软,恐怕做个守城之主都困难,儿臣也并不想当皇帝,因此甘愿将太子之位让贤。”


“太子!”李广善出声,似乎想要劝阻他。


一旁的李皇后似乎也意有不甘。


“外祖父!”韩建熙看向他,“难道您还不明白吗?孙儿本就难当此大任,在太子一位也郁郁寡欢,更何况如今父亲已有中意人选,我又何必再忝居此位!”


李广善闻言猛地清醒过来:在韩建熙与韩非之中,天策帝自然偏爱韩非,如若非要硬争,恐怕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上首站着的韩非微微笑了笑,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大家说太子无能而愚钝,要我看,太子非但不愚钝,反而很聪明啊。”


李广善与李皇后闻言,心中一惊,怕韩非已经起了杀心!


正想辩解,却听韩非道:“不必惊慌,我不过是真心实意地称赞一句罢了。”


“古往今来,能善估自己实力,急流勇退而保存性命者,能有几人耳?”


底下众大臣闻言,不禁对韩非多了几分信服:该出手时绝不姑息养奸,得饶人时绝不赶尽杀绝,——有雷霆之势,更兼宽容仁爱之心,此乃帝王之道也。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2 21:3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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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纵使相逢应不识』,夫妻重逢,真相大白,不过……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2 21:39:00 +0800 CST  
第二百三十八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一)


东神京都有一处天牢,那里是关押朝廷要犯之地,其中按照要犯所犯之罪状轻重程度分为天、地、玄、黄四处,其中以天字为最,关押的都是最重要的犯人。


天字一号牢房中,一男子身穿玄色深衣,冠带整齐,气度不凡,只是两边琵琶骨都被巨大而坚硬的铁钩贯穿,两肩上布满了暗红色血迹。


他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表情。


外面,看守天牢的两个狱卒正在闲聊:


“这凤王啊,也真够倒霉的,其他皇子谋反,不是软禁就是砍头,就只有他,天天受折磨,死又死不成,真是活得比蝼蚁还不如啊!”


“嘿,谁叫他做了坏事,为陛下所唾弃呢!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八皇子做了太子,红得发紫,大家都忙着巴结他,谁还会来管一个阶下囚的死活!你也甭可怜他,听说他武功高强,还有不少手下,万一叫他逃走了,我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咯!”


“诶,就算他武功高强,现在都被穿了琵琶骨,就是插翅也难飞啊!”


“也是,也是,哈哈!”


两人正说着,突然看见一身穿玉子色锦袍、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缓步走了进来,他气质不凡,长相清俊,文质彬彬的,叫人心生好感,倒是身后跟着的黑衣侍卫,面无表情,一脸杀气,叫人生怕。


“我乃御史大夫沈昌珉。”少年朝两人笑了笑,身后的侍卫便亮了出了令牌。


两个狱卒哪里没听说过御史大夫沈昌珉的大名,如今可是深得皇帝重用、八皇子面前的红人,便忙赔了笑容,道:“原来是沈大人大驾,不知沈大人是来探望何人?”


沈昌珉笑着朝两人点一点头,又缓缓道:“我与凤王乃是故交,如今他身陷囹圄,我便想着来看他一看,尽一尽应有的情谊。”


其中一个狱卒听闻忙道:“沈大人果然仁义之人,这凤王自入狱以来,从未有一人赶来看他,当然,咱们也是奉了陛下圣谕,不许探望的……唯有沈大人不畏惹祸,前来探望。既然沈大人有令牌在手,咱们自然放行。”


沈昌珉闻言,嘲讽似的勾了勾唇,径直往前去了。


牢中静得可怕,只听得见两人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仿佛都是踩在了人的心上。


天字一号中的人缓缓抬起了头来。


沈昌珉自然停住了脚步。


郑允浩的唇动了动,但是他哑了,自然不能发出声音来。


沈昌珉看着他,见他身处牢中仍是气度不凡,不由有些恼怒,但他很快笑起来,道:“郑允浩,你想不到吧?不错,正是我,是我背叛了你……”


“不,不该说背叛,我从未与你站到一处,又谈何背叛?”沈昌珉看着他,唇边是残忍的微笑,“我从曲江宴后,便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帮你,不过是因为陛下彼时还需要你——需要用你去牵制和对付郑允逸。一旦郑允逸死了,你和郑允清的死期也就到了,慕家和梁家也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其实从很早之前,陛下就开始离间你和郑允清了……你以为,世上哪来如此多的偶遇与巧合?”沈昌珉的声音轻下来,可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诮,“慕家野心勃勃,势必要成为朝中第一大家族,于是陛下就和慕青阙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郑允清爱上你,你成为他的王妃之后,就借郑允清的手杀了郑允浩,储君之位,就是郑允清的了,你们慕家的荣华富贵,便也无需再愁了……所以,慕青阙绞尽脑汁地想对付你,在你们去北祁的时候,派人去刺杀你们,甚至不惜动用了慕家在北祁的组织和人脉……”


“可怜慕青阙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真的爱上了郑允清,为了帮他谋得皇位甚至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家族,结果呢,作为一颗弃子被陛下所厌弃,我甚至亲自带人将他毒成了痴傻……不过,正是因为他的愚蠢,才使得我与陛下的计划完美地实行下去。”


沈昌珉嘲讽地说着,突然看向他,黑曜石一般的眸中尽是扭曲的得意:“你瞧,我不仅从未与你站到一处,还与陛下一起,将你们当作棋子一样,把东神的朝廷布置成了我们愿意看到的局面——正是我,一步一步将你推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中……现在,你恨我吗?哈哈哈哈哈……”


沈昌珉疯狂地笑起来,那张清俊的少年面容,此刻变得无比狰狞,其中的疯狂与残忍,叫人不寒而栗!


而对面地郑允浩却只是阴沉地凝望着他,面上竟没有半分波澜。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4 21:15:00 +0800 CST  
沈昌珉很快止住了笑容,只是眸中仍然残忍而得意:“有一个人,我想,你一定很想见他,想他想得快要发疯……”


郑允浩蓦地一怔,随即无声地大叫起来——他那样激动,以至于浑身都在颤抖,带动了身上与手上的铁索,发出了铛铛的响声。


“别急,他马上就来。”沈昌珉说着,悠然地拍了拍手。


不多时,一个身穿浅青色锦衣的年轻男子缓缓自黑暗中走来,只见他身形瘦削而挺拔,乌发半绾,肌肤白皙,精致的眉眼如同如同月华一般叫人移不开眼睛,那是一种分不清性别的美,可却叫人万万不会弄错性别:他佩着一把剑,更衬出气度不凡,气质高贵,清冽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淡漠与清傲,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这真是一个俊美不凡、高傲矜贵的佳公子。


郑允浩见到他,反而平静下来。他怔怔地望着他,仿佛看不够似的,满目痴情眷恋,他的神情,哪怕是铁石见了,也要化作了绕指柔。


他的眸子缓缓溢出清泪来,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跌落在肮脏的牢房泥地上。


“自作自受!”金在中厌恶地看着他,清傲不羁的面上染上了冷漠,又看向沈昌珉,“你为何叫我来见他?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才好!”


郑允浩睁大了眼睛,一丝错愕划过他的脸庞,只是很快他便敛去了自己的表情,垂下了眸子。


沈昌珉看着郑允浩,缓缓笑了起来:“他虽自作自受,但爱你日久,你来看看他,也是应该的啊。”


“那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罢了!”金在中蹙眉,精致的眉目带上了一丝戾气,“若不是皇帝舅舅,我又怎么可能嫁给一个男人!我以郡王之尊,竟下嫁作人妻,简直可笑至极!”


“每次看见他,都仿佛揭开我的伤疤一般,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这一耻辱!”


金在中望向沈昌珉,不高兴道:“我不愿见他,先走了。”


“也好,金篱,好生保护你家主子。”沈昌珉对他身边的侍女说道。


两人一刻也不停留,很快便看不见了人影。


“那个金篱自然是我派人易了容假扮的。”沈昌珉朝着郑允浩解释道,他走近一步,眸子中的意绪比先前愈加疯狂,唇角的笑容幽冷而诡异,“在中他,记得你,可是他记得的……是前世的你!”


郑允浩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沈昌珉却不去管他,顾自己说着:“慕青阙以为杀了他,就可以令你疯狂,不攻自破,所以就对他下了手……不过彼时他已经受陛下的牵制益深,陛下听闻他要刺杀在中,于是便把培养多时的人——顾罗衣送给了慕青阙。而我,早已与陛下有了约定:我帮他除去你和郑允清,我只要在中……”


他转过身,仿佛在讲故事似的,将一切娓娓道来:“顾罗衣给在中下了一味药,那药确实叫相思毒,他会令人纠缠于平生最痛苦的事,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最后呕血而亡。慕青阙以为在中必死无疑,可他却不知,这毒,是有解药的——那解药名叫蚀情花。人最苦最痛之事,不过情字而已,只要叫人忘了这一段情,可不就起死回生了?”


“因此,我派人在他死后叫人放火烧了灵堂,偷出了他的尸身,喂他吃了蚀情花,很快他便醒了——只不过他忘记了所有令他痛苦难过的事,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世的怀庆二十八年他刚刚嫁给你的时候……于是我便将一切的事都告诉他——嫁给你后,他不肯从,而你为了得到他,便把他囚禁在了密室里,我们偷偷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他的头撞到了地上,因此醒来便不记得这些痛苦的事,只记得刚刚嫁过来的光景了……”


沈昌珉转过身来,见郑允浩露出疑惑似的,便笑道:“哦,我忘了与你解释,我是怎么知道前世的事的……老实告诉你吧,不仅我知道,就连陛下也知道,这些都是相国寺的了尘大师告诉我的……不过,你没想到的事太多了,比如,后来王妃的尸身从凤王府偷出来后,便一直在相国寺,所以我才频繁出入相国寺……”


郑允浩闻言,疲乏似的闭了闭目,于是,先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一晃而过。


……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4 21:16:00 +0800 CST  
第二百三十九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二)


“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书取到了,吟千行正在路上,不日便可赶到。”


他果然没有记错,那书上果然写着:


天佑十五年,裴后中相思之毒,日夜思念先太子,后呕血而亡。三日后,有巫医觐见,言可起死回生,帝且信且疑,然裴后服药三日,果死而复生,众人奇之。然而裴后醒时竟不记先太子之事,亦不为之伤痛。帝大悦,使人勿议此事,裴后亦不再复发。


郑允浩心知此毒可解,但苦于不知解药,召来吟千行,吟千行亦不得解。但他清楚——既然此药有解,又是解后失忆,定然是有人要利用金在中的死与失忆来打击自己,因此那人定然准备了解药。所以,郑允浩一边暗中寻解药,甚至不惜用囚犯试药,一边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来。


他不告诉金在中,一是没有把握史书上记载的是否为真,二是不想让他担忧。


后来,金在中死后,果然有人来窃尸身,由此,他更加确定:他的卿卿没有死!


但是要再次见到金在中、弄清楚所有的真相,他必须要按着对方设计好的来走——这是一个死局,唯败可破!
而郑允琛会当上太子,他也早就猜到了——


当年灵妃死之前曾说:“其实你们早就输了,你们还没开始斗就已经输了,你们知道你们输给了谁吗?”又对怀庆帝说:“你算计每一个人,连你的儿子和你的女人都不放过,冷酷无情至此,真是君王之典范啊!”


其实这些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皇帝在算计每一个人,他与金在中看似赢了郑允逸,可实际上一直被怀庆帝利用着,算计着,而他的母妃梁贵妃,也并非受了惊吓难产而亡,更不是为灵妃和郑允逸所害,而是怀庆帝下的手!


是他将自己的人以保护的名义赐给梁贵妃,最后看准时机将药下在安胎药中,使得梁贵妃大出血而亡!无霜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自然也难逃一死,被强行“自尽”了!


怀庆帝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欧阳贤妃一个人,他为了保护她,替她树了不少挡箭牌——前有皇后、郭淑妃,后有梁贵妃、灵妃,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受宠的低等级妃嫔里面有不少都长得像她,其中,尤以灵妃为最!


至于他自己为何如此受怀庆帝讨厌,这也是有原因的……


很小的时候,他便发觉身后总是有人暗中跟随,后来他告诉了梁贵妃,梁贵妃亦十分焦急,后来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让郑允清一刻不离地跟着他。某一次,郑允清走开了一会儿,他便被人推入了池中,郑允清匆匆赶来,奋不顾身跳入池中救他,他虽得救,但郑允清却从此落下了病根,体弱多病的,从此再也不适宜习武。


这件事后,他身后再也无人跟随,他便平安长大,但他仍有怀疑——他的父皇竟然不希望他变优秀。怀庆帝常常告诫他,不要锋芒太盛,帝位是太子的,他才华过于出众只能招来祸患。他年纪虽小,但他能敏锐的感觉到,怀庆帝其实对他的优秀并不高兴,他当时无法理解,但随着他的长大,却渐渐明白过来——


他是怕他越来越优秀,到成年后便无法控制,影响郑允琛的帝王之路。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4 21:17:00 +0800 CST  
他也曾疑惑为何自己会独独受他不喜,他曾经在梁贵妃面前旁敲侧击过,但梁贵妃似乎很不愿提及此事,因此讳莫如深。后来一直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因此郑允浩也就将之抛诸脑后了。


直到后来,他的老师章漱溟在临死之前告诉了他一件事,这才让他明白了前后因果:


在怀庆十年,巴蜀之乱爆发,怀庆帝御驾亲征,留下了安平王与安阳王在朝中监国。等怀庆帝胜利回来的时候,当时的玉夫人,也就是后来的梁贵妃,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按照彤史,怀庆帝在出征前确实临幸了她,因此她腹中的孩子理当是怀庆帝的无虞。可坏就坏在她本应在次年三月分娩,却不知为何突然早产,提前了一个月分娩。


而巧的是,梁贵妃未入宫之前曾与安阳王有过来往,当时更是传安阳王属意于她,本欲娶她为王妃,她入宫时,安阳王还曾大病一场。


这一系列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便生出一系列的事端来。当时的贵妃张氏便买通太医与梁贵妃身边的人,声称她与安阳王有染,所生之子并非皇帝血脉,而是安阳王的孩子!这在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怀庆帝龙颜大怒,亲自审问。而当时太后还在世,她偏爱安阳王,梁氏一门又在朝中风评极好,因此她百般维护安阳王和梁贵妃。后来不知为何太医改口,说是张贵妃买通了他,叫他污蔑梁贵妃,于是太后便以此为突破口,了结了此案,张贵妃被打入冷宫,当时还是玉夫人的梁贵妃则晋升为德妃。而安阳王,虽得以清白,但怀庆帝毕竟多疑,便将之派去了蜀中镇守。


此事最后虽证明了梁贵妃的清白,但却成为了横鲠怀庆帝咽喉的一根刺,他曾派人暗中做过滴血验亲,但后来太医告诉他,只要有直系血缘关系,不仅父子可相融,亲叔侄也可相融,因此滴血验亲是不可做数的。做此事的太医姓兰,是当时御史大夫章漱溟的好友,他怕自己涉及皇家秘辛,会被皇帝灭口,因此将此事悄悄告诉了章漱溟,后来,他果然在宫中暴毙,死因不得而知。


怀庆帝虽不再追究此事,亦下令宫中人不得议论此事,但于他而言,却总是耿耿于怀。他本就喜欢八皇子,如此便愈加不喜郑允浩。安阳王方面,他亦极提防于他,安阳王多年无子,希望以此打消皇帝的疑虑,但事实上却加重了他的疑心——他怀疑安阳王是否多年来一直钟情于梁贵妃,因此多年不娶,是否知晓郑允浩是自己的儿子,因此无后也不甚在意……故而,郑允逸一事落幕后,郑允浩与金在中去北祁,他便暗中派人伪装作安阳王的人去刺杀他们,明则刺杀他们,实则打探他与安阳王之间有无往来。


后来,郑允浩在对付郑允清的时候,联络了安阳王,他便以为郑允浩与安阳王有私,两人确实是父子关系,因此大为震怒,发誓不将两人千刀万剐不足以泄其恨。他派人联络了西只的洛图,佯装进犯西北,实则借机调动原梁慕两家的兵马,使之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更容易掌控在手。其次,这也成为了擒下郑允浩所设下的陷阱之一。郑允浩被拿下后,安阳王也迅速被拿下,两人不比以前犯错的皇亲,均被打入死牢,受尽折磨。


……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4 21:17:00 +0800 CST  
这一切的一切,郑允浩其实都知晓,但为了金在中,为了看怀庆帝到底想要如何,他不得不一步一步走入对付所设计好的陷阱中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元硕和梁成枫的死!


他阴戾地看向眼前的沈昌珉,眸中从未有过如此之盛的杀气!


为了不让神医赛扁鹊替金在中解相思毒,沈昌珉的人在赛扁鹊还在神仙岛的时候就已经将他杀害了!后来来的那个,是易容高手假扮的!


可谁料到,赛扁鹊的尸体不知为何竟然被人发现了,如果元硕和梁成枫去了,见到赛扁鹊的尸体,势必会发现赛扁鹊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那么金在中的病情也就会被重新推翻,一切计划便会节外生枝。沈昌珉知道后,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元硕和梁成枫也一并杀害了!这样甚至还能把罪名推到郑允清的头上,使得郑允清郑允浩两兄弟的关系愈加雪上加霜!


那一日沈昌珉来探望他,郑允浩十分敏锐的注意到了一直跟在他身旁从未离身的曺圭贤不见了,沈昌珉说他是染了风寒,可郑允浩却并不相信。一直贴身跟随的侍卫突然离身,原因定然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侍卫受伤了,而且是重伤!


他事后派人去查探,果然得知曺圭贤受了重伤,正在府中养伤。沈昌珉一个文官,又甚少与人结怨,身边的侍卫怎么会突然身受重伤而且密不为人所知呢?


原因只有一个:沈昌珉担心普通的高手不能一次将元硕和梁成枫杀死,反而泄漏了计划,因此派了曺圭贤亲自领了一队人马前去刺杀……


他问过暗桩所提供的情报:曺圭贤所受的伤乃是剑伤,伤口长半寸,深三分,其中顶部有倒钩造成的皮肉损伤……


那正是梁成枫惯用的菱花剑所造成的伤口啊!


得知真相的那一日晚上,郑允浩本已提剑出门,可突然想起金在中还在他们手里,便生生忍住了报仇的欲望,折回家中,将府中后院所种之树,尽数砍倒以泄心中嗜血的仇恨。


……


沈昌珉看着眼前双眼赤红的郑允浩,勾了勾唇角,走近一步,面色嘲讽道:“凤王,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毕竟你的王妃他现在将我视作知己,你若对我动手,恐怕会徒惹他的憎恶呢!”


他说完,放声大笑,转身径直离去了。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4 21:1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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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相大白的两章一定要放在一起更新!这剩下的半个真相,你猜到了吗?沈昌珉他是个白眼狼,是个大坏蛋,他和怀庆帝同是幕后大BOSS!所以我说过,大BOSS不是一个人→_→ 看了这两章,大家就能理解其中的N个伏笔了,那些伏笔真的是至关重要啊!到现在为止,还有不少伏笔没有曝光,留着大结局用的,大家能找出来吗?罒ω罒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4 21:23:00 +0800 CST  
第二百三十九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三)


回到别院中,金在中的心情很是不好。


不知为何,今日看见郑允浩那般神情,他感到十分烦躁,较之以往更加厌恶他、不想见到他。他心中像是堵了点什么东西,叫他莫名的气闷。


他十分讨厌郑允浩,是因为郑允浩害得他堂堂一个男子却要嫁与另一男子,叫他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男妻”的耻辱名声。如今郑允浩自作自受,被打入死牢,他本该庆幸才对,可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心中暴躁,似乎自己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莫名地觉得难受。


至于哪里难受,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才格外的烦躁。


自他醒后,便一直住在相国寺,前几天才刚从相国寺搬到这个别院中。这三个月以来,他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刚苏醒的时候甚至连走路都困难,大概过了半个月,他才能下地行走,不过身体依旧很虚弱,没走多久就会很累,也说不了太多的话。到最近,他的身体情况终于有所好转,逐渐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金篱告诉他,这都是之前郑允浩为了囚禁他,一直给他喂药的结果。由此,他也愈加痛恨郑允浩,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后来,沈昌珉告诉他,郑允浩企图谋反已被生擒,他便从相国寺搬到了别院中,也开始自由地外出活动。


他的身体虽康复了,但是他的记忆却一直没有恢复,他只记得他在怀庆二十八年九月十八日午休后,醒来便已身处怀庆三十年的五月初九——任任何一个人经历了这样的事,都会无法接受的。


虽然沈昌珉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将这两年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他正独自坐在窗下出神,金栏来报,说沈昌珉来了。


“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沈昌珉笑吟吟地问道,少年本应稚嫩的脸庞,却带着不符年龄深沉,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邃得如同一潭月下的深湖,望不见底。


金在中蹙了蹙眉,道:“我觉得心里很烦躁……你不应叫我去看他,让我心里堵得慌。”


沈昌珉略一怔忡,随即恢复了笑容,像是打趣似的道:“怎么,可怜他?”


“怎么可能!”金在中反驳道,眉头蹙得更紧,“我恨不得他立刻死去,又怎么会对他生出恻隐之心?我只不过不愿见他罢了!”


沈昌珉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他那样对你,你若再可怜他,便是太过慈悲了。”


金在中闻言,讥诮似的“呵”了一声,又问道:“昌珉,东神的皇帝为何没有将我也一并治罪?”


“你本就是受害者,更何况你乃是北祁的质子,你若出了差错,陛下又怎么向你们北祁交代?自然是不会怪罪于你的,你不必多虑。”沈昌珉安慰似的说道。他说完,又像是有些叹息似的道,“郑允浩几乎疯狂了,他不仅害死了他的亲哥哥郑允清,还把他的幼弟十三皇子也藏了起来……现在十三皇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楼主 金家懒洋洋  发布于 2015-06-26 21:40:00 +0800 CST  

楼主:金家懒洋洋

字数:760587

发表时间:2013-09-22 18:1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9-24 20:56: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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