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后来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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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01 03: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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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01 03: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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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01 03:07:00 +0800 CST  
有对基德和红子感兴趣的亲吗?要不要在下文里也写一写他们俩的故事?还是说只对宫野和工藤感兴趣的?如果单写宫野和工藤的话,大概还有两三章的样子就可以大结局了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01 11:38:00 +0800 CST  
十六
爱你时四季都是花期


服部夫妇过来伦敦之后的第二个周六,爱子早上迷迷糊糊地起床,打算下楼吃早餐,却偶然察觉二楼走廊尽头爸爸的书房似乎有点动静,想着服部家的叔叔阿姨和妈妈一起陪爸爸去做检查了,家里应该没人才对,而那书房一向是家里的禁地,于是猫着步子颇为好奇地往那边踱步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爱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定了定神,开门的人是宫野瑟。

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爱子拍拍脑袋,仍然哈欠,“阿瑟你怎么会有我爸爸书房的钥匙?”

说刚说完不经意瞥见宫野瑟淡定地将什么东西塞进外套内里口袋的动作,不禁有些好奇,“哎?你手上的是什么?”

然而此刻的宫野瑟并没有露出以往开朗明媚的笑容,只是轻勾嘴角,面容上却伸展不开任何表情,轻轻摇摇头,“没什么。”

率先往前迈出一步之后,发现身后的人仍旧愣愣的并未有动作,于是惯性地伸出手打算揉揉面前人折腾了一夜之后显得有些凌乱的长发,然而手堪堪停在头顶顿了一顿,最后还是更了动作,放下抬起的手臂轻轻朝她挥了挥,“走吧,下去吃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完全清醒的缘故,一直到此刻,爱子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于是呆呆地点了点头,便跟在宫野瑟身后打算下楼了。

然而前脚刚迈出去,楼下边传来了不大不小刚刚好悦耳舒缓的钢琴声,DjOkawari的《luv letter》,伴随着缓和柔美的前奏,音符逐步跳动起来。

宫野瑟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踩着惯常的步子往楼梯的方向走,当空着的右手触摸到漆着白色氟树脂漆的楼梯扶手时,眼神无意飘向不远处的音源,藏在楼梯右下方白色三角钢琴旁专心弹奏的人却像是感知到不远处不同寻常的目光一样,偏偏在那瞬间抬起了头,然后,不可避免的四目相对。

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服部简在那对视之后的下一秒不自觉地拧了拧眉毛,却什么也没说。

明明整个气压都不对……

尚未来得及酝酿好该说些什么,倒是工藤爱子先开口打破了宁静,“简姐姐弹的什么曲子呀?真好听。”

说完跑过去从背后搂过服部简的肩,服部简闻言微微回了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爱子搂着自己的手背,另一只手还是停留在黑白琴键上并未挪动。

“DjOkawari的《luv letter》,回头我教……”

话未说完,尾句被生生咽进了肚子里,停留在琴键上的指尖忽然传来异样的触感,虽然只有短暂的不到一秒触碰,低下眉眼去看时,那人骨指修长优美,温度浅淡的指尖在黑白琴键轻轻来回敲动了几下,一瞬即逝的接触,却还是带着不可避免的酥麻感,皮肤心间瞬间激起细密的电流,让人呼吸有些不匀。

只是漫不经心地试弹了几下,宫野瑟低着的眉眼似乎透露出思索的成分,于是微微躬身打开下门板,将手指停在某根弦的二分之一处,轻轻地弹拨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抬头问服部简身后的工藤爱子,“家里多久没找调音师过来调音了?”

“哎?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我们家的钢琴上次找调音师过来调音好像还是去年,怎么了阿瑟?音不准了?”爱子点点头,若有所思。

“轻微的,倒也没有偏得很厉害。”宫野瑟点点头,语气肯定而平缓。

“回头我去和妈妈说说看。”爱子说完摸了摸肚子,转身跑到厨房里去找吃的。

回头望了望爱子离开的背影,服部简张张口,那话却是对身边的宫野瑟说的,“绝对音感?”

宫野瑟闻言没说话,只是抿抿唇算是默认。

倒是一旁的服部简笑了,扬扬眉,语气坦然轻松,“倒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本来算是值得骄傲的事,不知怎的,宫野瑟听过之后倒没表现出什么开心的神色,反而眼眸一暗,唇角轻勾露出类似自嘲的晦涩表情,然而声音是平静的,“那有什么办法呢?基因遗传,我没得选。”

闻言心间一沉,其实不是没发现的,刚刚从钢琴里蓦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的那刻起便感觉到了,莫名的低气压,有阳光从室外踱进来,透过门窗形成规矩的几何形状,明明足够明媚的光线,却意外经由他浓密的睫毛而在眼下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眼神不似以往的明朗锐利,反而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刻意隐藏躲避,连同着如同雕刻的硬朗面部线条,暗如鸦羽的黑发与白皙的侧脸形成强烈而鲜明的对比,清秀的五官近在眼前,眯起眼睛甚至可以看清他光洁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然而尖锐的下颌线轻轻向上勾起,淹没进了刺眼的光线里,让人止不住晃了神。

愣神片刻之后收回太过直接的目光,重新坐好双手放回琴键上甚是随意地重新弹起来,“你和你居住的世界不过是无边大海那无边海岸上的一颗沙子。”

语气平稳得一如以往。

然而一旁的宫野瑟听完却意外露出会心的笑容,“真看不出你也是喜欢纪伯伦的人,”也跟着坐下来随意按着琴键,接了下去,“我就是那无边大海,大千世界不过是我岸上的沙子。”

听完服部简向来淡泊的脸上忽然露出自然而浅淡的笑容,知道那个人听懂了,于是眉眼弯起来,弯成了一座桥,桥下水波熠熠,随人开口说话时的温度微微荡成一脉潋滟的春水。

“早餐喝牛奶还是喝橙汁我有得选,喜欢谁这种事我却没得选,”微叹口气,她很自然地接过话,嘴角洇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没得选的事情,安心接受就好了。”

说话的尾音还未完全消散,气息陡然结束在某个不太自然的节点,有别于上次稍瞬即逝的触碰,这一次,服部简右手小指与宫野瑟左手小指堪堪停在这架小型白色三角钢琴某个相同的白色琴键上,是真真正正停靠住了。

在服部简大脑短路的瞬间,反而是一旁的宫野瑟露出了泰然自若的笑容,侧过脸来看向身边表情向来寡淡的女人线条清晰的侧脸,他目光所及的这一侧沐浴在淡暖的阳光里,浓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轻微地跳动着,一根根历历可数,阳光划过吹弹可破的肌肤一路向下,最后停落在她水色的嘴唇上。

心间没来由地一动,停在她小指旁边的手指微微动作,在对方明显地僵硬过后轻轻易易勾住了她纤细的小指,继而整个手掌向下翻转,稳稳拖住了她的右手,温度偏低的手就那么安然被他握在手里,见身边的人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略微娇羞而讶异地转过头来看他。

于是他笑起来,任命似得摆摆头,眼里满是柔情,浓到化不开了,声音也是比平时深了几个刻度的深沉,“我觉得……你好像说的对。”

说着,身体也慢慢前倾,看到面前一向冷静锐利的女人此刻略微慌乱紧张的神情时,不禁有些好笑,“自诩天才的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勾勾唇角,眼睛也不自觉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真心实意地笑了,眼眸里透着光,只照亮面前面容精致的女人难得却带错愕的一张脸,声音暧昧带着一丝狡黠,“不过你非要睁着眼睛的话,我也是无所谓的,你高兴就好。”

此刻眼前的少年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秀气,然而声音低沉绵柔如同蔓延的岩浆,带着让人心甘情愿沉沦的蛊惑弥散在耳边,于是也跟着静静闭上了眼睛。

看着眼前人难得乖巧的模样,恬静的面容上不小心浮起的潮红,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一切都顺利到那么理所当然慢慢靠近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一厘米……

哐当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局促的呼吸喷洒到他薄凉的鼻翼,却因一旁厨房方向剧烈的声响斩断了所有的进程。

服部简在那声声响响起的瞬间便蓦然惊醒,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猛然推开身前的少年,手掌触碰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刚贴上他外衣内里口袋里那封牛皮信封上。

心口蓦然一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宫野瑟没有告诉任何人,趁着今天工藤宅没有人的关系,他特地带上不久前工藤新一交给自己的钥匙到书房里去取工藤新一口中那封十分重要的牛皮信封,却十分偶然的,在依照吩咐取下书架上那本《四巨头》时,意外注意到背后墙壁上因为这一本书目的缺失而显露出来的某番不同寻常的光景。

也许是因为好奇心的趋势,他并没有斟酌犹豫太久便依次取下了两侧整齐摆放的其他书目,直到这一隔的书柜所处的墙壁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风景是让他不可置信的烂熟于心。

没有明显的目标人物,好像仅仅只是为了纪念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个毫无特色毫不起眼的小车站着实构不成什么特别的意义,却因为位置的关系显得尤为深刻特殊。

没错,这张照片拍摄的便是北海道日高支厅东南部小小的襟棠町里唯一的车站,车站破败陈旧与其他车站无异,却因为宫野瑟成长于此的缘故显得尤为好认。

而这照片显示的拍摄具体时间,则是十年前,白马探执意搬来襟棠町住下的一个星期之后。

幼年的他一直以为是父亲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因为母亲刻意的隐藏他都看在眼里,可如今事实如此残酷地横亘在眼前,容不得人质疑,容不得不去相信,所有为他开脱的借口瞬间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那个男人并不是全然无知,他甚至在十年前,只比白马叔叔稍晚一点的时间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这十年间母亲从未更改过住处,可偏偏直到十年飘摇时过境迁,直到母亲去世一切已无可挽回,直到他带着母亲的牵挂与嘱托不远万里过来找他…….

那个人,让母亲心如磐石至死不渝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出现过。

他想,关于这些,他是真的不能明白无法理解更不愿意接受了。

可是偏偏那个冷静又别扭的女人在这时候告诉他,牛奶我有得选,可喜欢你,我没得选。

是否只要心甘情愿,旁人也没资格替她委屈。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喜欢你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花期,你离开的时候留给我一片孤岛荒山,却在心中植了千万顷的花海只为等你回来的一个可能。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16 00:5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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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16 00: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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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16 00: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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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16 00: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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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16 00:59:00 +0800 CST  
十七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收到宫野瑟信息的那晚白马探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异常熟悉,却又意外地不真实。

彼时已是冬樱烂漫的季节,北海道的风,吹的比往年都冷。

他裹着Max Mara羊绒驼色大衣坐在日高支厅东南部小小的襟棠町里唯一的车站里,从二楼监控室的窗户往下望了望,不出意外一眼便瞧见了那个伟岸挺拔的男人。

那人着一身Berberry Prorsum系列黑色风衣,提着Louis Vuitton Keepall 系列旅行袋,迫人的气场隔着相距百米的气流传过来,就那么远远看过去,还是能瞬间感觉到的,岁月沉淀,日积月累,敛住了他年轻时锋芒毕露的光芒棱角,然而那有别有常人的出众气场,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他微笑着抿一口自己随身带过来的祁门红茶,见那人疾步匆匆间,在过安检时被工作人员阻隔了去路。

挑挑眉,安静看过几秒,下意识间察觉到工藤新一打算有所行动的时候,神情平静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动了几个数字。

楼下百米外的工藤新一口袋里的手机在下一秒便快速震动起来,拧拧眉,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来自北海道的陌生号码,迅速接过,言语平静又客气,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白马先生是以为两三个安检就能拦住我么?”

白马探摇摇头,仿佛对他能在自己尚未开口就猜到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并未赶到惊讶,只是用同样平静自信的语气回答到,“不,工藤先生名声在外,我是一直不敢小觑的,我从不敢轻易断言谁能拦得住工藤先生,”他说着故意顿了一顿,喝过一口红茶才接着说,“但我想有个人,她一定可以。”

电话在那句话的末尾意外寂静了半秒,半秒过后他看见工藤新一带着略微震惊的表情抬头,不偏不倚正中监控室第二扇窗户的方向,饶是一早料到工藤新一洞察力出众,这样的发展也确实小小地超出他的预期。

索性他并未有什么越界的动作,只是隔着百米的距离通过那扇经年累月灰尘散布已经无法清晰的窗户对视着,然后工藤新一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音色黯哑辨不清情绪,他说“她也在?”

明明是情敌的身份,白马探却在工藤新一那简短的一句话之后瞬间感到莫名的惆怅惋惜,他说不清为什么,于是眼神偏移,改了说话的重点。

他叹口气,仿佛在和工藤新一唠着家常,“工藤新一你一定不知道,”他顿一顿,“从前只会做毒药的她,现在在襟棠町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开了家诊所,村子里的村民都很喜欢很尊敬她,小朋友遇见不认识的英语单词会过来找她教,村民晒了鱼干也会想到给她送点过来,她现在不会每天只喝咖啡,偶尔会换换口味喝点红茶,一日三餐也会正常吃,胃病也很久没发作了。她养了两只流浪狗一只流浪猫,打理得很干净。”

电话那头传来工藤新一温柔平和的微笑声,“她一向最喜欢小动物,所以之前我一直在想,”他说着,言语忽的软了下去,“这么善良的女人,当初被迫学医制药,在亲手解剖那些可爱的小仓鼠,得知自己做的药物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时候,她该有多难受。”

“所以时间从她身上夺走的那些,现在又以另一种形式悉数还给了她,”白马探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稳稳地回复着,言语平静,却异常决绝,“工藤,她现在过得很好,所以,请你放手吧。”

工藤新一以往隐藏甚好的声音在此刻终于露了破绽,他说着话,音色阴沉带着明显的压抑威胁,咬咬牙,“可我从来不相信,除了我,还有谁能照顾好她。”

“是吗?”白马探深吸一口气,轻轻哂笑道,“可工藤先生,你该知道,当你肩负起三条人命,并决定用婚姻的形式来偿还弥补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和她并肩的资格了。”

一语话毕,双双哑然。

整座室内一片安静,只剩下窗外狂笑的风肆意敲打着玻璃,露出瘆人的嘲讽笑意,触目惊心。

此刻的工藤新一只是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他骄傲自信了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在此刻忽然显得愚昧又荒唐。

曾经他以为幸福触手可及,他与他喜欢的女人就住在隔壁,一堵墙的距离,可以随时过去蹭饭,在她生病逞强的时候可以有理由借口照顾她,那时候她离自己那么近,轻轻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白皙冰冷的脸,轻轻颤动的浓长眼睫,丰盈滋润的水色嘴唇……

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因为她的忽然离开,而转折了故事的走向。

睿智如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兰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为他的青梅竹马保下颜面,想要找对时间和她说清楚,却意外遭遇了那场命案。

他对世事明察秋毫洞察绝顶,却偏偏在感情上迟钝得像个白痴。不然他也不会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后,才察觉到新出智明对毛利兰深沉如此的浓浓爱意,爱到因为爱而不得而转恨于他,恨到宁愿抛下一切也要杀死他。

而后的一切发生得太多突然,如同一场梦境。

在工藤新一毕业酒会后三个月的某天,毛利家那边忽然传来毛利兰怀孕的消息,于是亲朋好友纷纷炸开了锅,并未细问起因缘由便自觉不自觉地把矛头指向了工藤新一,不用细想便认定孩子是他的,既然怀孕,况且大家都已经毕业工作,那么结婚便是理所应当的下一步。

工藤新一一向冷静沉着,那一晚虽然迷醉,但他知道和他在床榻间缠绵的人并不是毛利兰,作为侦探破案无数,他从不怀疑自己辨别事物的能力,然而小兰那边却从始至终未置一词。

他总觉得,一直单身的小兰忽然怀孕,且在众人纷纷认定是自己的时候也并未出面为自己辩解,那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作为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情分,他便也暂且未作解释,想着要找小兰好好谈谈,商量出对策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料想的要快得多。

就在毛利兰怀孕的消息刚爆出不过一个星期的某日,新出智明提出因为某些学术问题,想要过来上门讨教一二,工藤新一只是客套地回了一句,“讨教不敢当。”

倒也并未拒绝。

记忆里那一日新出智明出现在他门前时面容是一如以往的平静谦和,眯起眼,微微笑着,仿佛从未变过表情。

进门环顾四周,“工藤君家房子这么大,一个人住却收拾得这么干净,真是个讲究的人。”他这样说着。

工藤新一听闻有些惭愧地摇摇头,“哪里,这些都多亏了小兰,总是主动过来帮我打扫,特别是我不在的那几年,真是每隔半个月就过来帮我收拾一次宅子,能有这么好的青梅竹马,谁要是能娶她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是啊,”新出智明闻言叹口气,“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只可惜,有人不懂得珍惜,想要珍惜她的人,她却宁死都不肯要。”

工藤新一拧拧眉,似乎察觉出一点不对劲,然而下一秒,那人已经重新眯起惯常温柔的眉眼,笑道,“听说兰小姐怀孕了?恭喜工藤君这么年轻就做了爸爸。”

脸上忽然有些挂不住,但想来自己和新出医生也不是很熟,所以并未多解释什么,勾起唇角敷衍了笑了一声,便打算翻篇。
新出智明见他没什么反应,显得有些不依不饶,“不过我听工藤君刚刚的口气,似乎并未打算和兰小姐结婚?”

他说着摇摇头,“怪不得前几天去米花医院探望朋友时,恰巧遇见兰小姐在那儿做常规检查,明明是做了母亲的人,却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

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工藤新一偏偏头看了眼厨房,问道,“新出先生进来这么久一定口渴了吧?想喝点什么?”

略有深意地瞟了工藤新一一眼,新出智明笑道,神色如常,“绿茶吧,谢谢。”

新出智明呆的时间并不长,期间问工藤新一借了份资料,茶还在冒着热气,便起身离开了,出门不久一向冷清的工藤宅再次迎来了两位客人,毛利兰的父母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

大概谁也想不到,几分钟后,桌上残留在杯中的绿茶还未见底,那两位看着工藤新一长大的叔叔阿姨,那位被工藤新一还是柯南的时候用麻醉针中枪无数次的毛利大叔,以及和工藤新一的母亲一起冠顶帝丹女王的妃英理阿姨,竟然双双倒在树木森森的工藤宅里价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一齐闭上眼睛,再也无法醒来。

这次案件曾在整个日本乃至世界引起轩然大波,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工藤新一先生的女朋友怀孕三个月之后,其女友的父母竟然双双死在工藤新一的家里,多么爆炸性的新闻。

虽然事后得到好友服部平次的帮助,案件早早便水落石出,然而死去的人,终究是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隔着监狱会见室里厚重的隔音钢化玻璃看见的新出智明残忍决绝的那张脸,他说话的气息间仍是不可忽视的惨烈,张口愤愤地,他说,“工藤新一,你为什么这么好命!我费尽心机,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见面前的人面容平静毫无反应,只剩自己隔着厚重的玻璃竭斯底里,忽然觉得可笑,然后不可自抑的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手指贴着玻璃怒吼着,“小兰她喜欢你,就算你不负责任她还是喜欢你。我这么努力地喜欢她,她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他得到过小兰的人,却至始至终得不到她的心。

他偶然得知他心爱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却在几天后亲眼见她在他眼前失魂落魄地哭诉,“我怀孕了,可是新一好像并不想和我结婚,怎么办?”

那时候他说,“交给我吧,我愿意负责。”

然而下一秒,那个神情温软的女人轻轻拿下来他握在她手臂上的双手,摇摇头,泪眼婆娑,“智明君你不明白的,我从小就喜欢新一,就算他不愿意和我结婚,就算他喜欢别人,我都还是喜欢,喜欢他这么多年,我毫无办法,接受不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所以智明君,真的对不起。”

他在那一刻忽然就下定了决心,他想,那个叫工藤新一的男人,他必须死。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他意外害死了小兰的父母,斩断了他所期待着的所有生机,亲手毁掉了自己幸福的所有可能性,而他一心一意想要毁掉杀死的那个男人,此刻正面无表情完好无损地坐在自己面前,看着身着囚服狼狈不堪的自己。

然后在自己竭斯底里地咆哮宣泄过后,神情冷峻,轻勾唇角,鼻间轻哼出声,露出了从未有过却寒冷刺骨的轻蔑笑意,“觉得自己可怜对不对?”一字一顿慢慢说着,“可是新出智明,无视生命草菅人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27 22:19:00 +0800 CST  
他说完便迅速挂了话筒,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至始至终都没告诉新出智明,你并没有杀我的理由,因为小兰肚子里的孩子从来都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与他人无由。

然而他深知新出智明不配担起父亲丈夫的责任,不想他的纠缠让毛利兰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辈子逃不开魔障,所以选择沉默。

故事的起因过程在在此时变得眉目清晰起来,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小兰的处境,她怀上了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的孩子,怀孕三月有余,她孩子的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

多么荒诞而可悲的故事。

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双双没了父亲。

对于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依靠的毛利兰,工藤新一至始至终都没有劝她打掉孩子,尊重着她的决定,毕竟这孩子虽然身份处境尴尬,但也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没有拆穿,包括对毛利兰,然而时间愈久,双方处境就愈微妙,毛利兰的肚子眼看着就要藏不住了,外界纷纷传言工藤新一搞大了女朋友的肚子,却迟迟不结婚不肯履行责任,他对外界的评价向来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

他只是在等,虽然觉得希望不大,可他总觉得那个人是明白的,如今迫在眉睫的形势,那四个月间他在所有的报刊以及大型网站上登满了寻人启事,言语极其隐晦,但他知道她能看懂,只要她看得到,只要她想回来。

然而四个月仍然无果,他那颗期待的心,终究是一日一日地凉了下去,于是四个月后,毛利兰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他最终点头同意和毛利兰结婚,给了她和孩子一个家。

他在教堂里看见门外拍打翅膀纷飞而过的白鸽,恍然听见面前的教父流利地念出繁缛的圣经,最终交换戒指,他打破常规轻轻吻上妻子的额头。

从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故事发展到这里,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于是七年后的襟棠町车站,工藤新一握着电话,在听到白马探那么一句,瞬间哑然,找不到任何辩驳的理由,于是终于仰头以手遮眼,露出极尽无奈的嘲讽笑意,轻轻说出口,“那么……可以让我和她说两句么?”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他甚至能感觉到白马探去征询身旁人的意见,屏住呼吸等待几秒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白马探略带歉意的声音,“抱歉啊工藤先生,志保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既然说好不要再有牵扯,就还是彻底断了吧,没有多说这一句的必要了。”

“那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的?”轻一闭眼,他险些笑出声来,身体像被抽空一般,摇摇晃晃地,只剩一具形同虚设的躯壳,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哦,那倒是有一句,”白马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有礼,言语缓慢平静,轻轻地,接着说,“她说,工藤君,谢谢你,愿意成全我的小自私。”

声音从这端的手机里传来,尚未来得及伸手去捉,捧在心上细细掂量,那轻如蝉壳的话便被突如其来的远风卷走,散落进飘渺的空气尘埃里,寻不到丝毫踪迹。

她太了解工藤新一,那个恨不得扛下全世界的男人总是习惯个人英雄主义,他责任感太强,同情心太重,当初没能救下姐姐他便觉得亏欠自己,如今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小兰的父母阴差阳错丢了性命,更是让他无法解脱。

她知道的,他在七年前便做了选择,选择用婚姻担下责任,如今经年已过,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打破原有的生活轨迹,彼时的他们早已不是当初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自己了,小小一个决定,都能动辄两个家庭,牵扯到两个无辜的孩子。

所以不如就各自安好,你还像你,我也做回我自己。

她做的如此狠心而决绝,残忍地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她想他工藤新一一定不知道。

你曾经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你”,我不想让它演变成为“对不起”。

当初短短三个字,让我醉了整整七年。

而如今你再次出现,端给我醒酒汤,我却亲手推开,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恰恰是因为在喜欢你,和继续喜欢你之间,我选择了一直喜欢你。

十年之后的宫野志保死在北海道的一个冬夜,风很大,天很冷,随身的衣物也很多,她却偏偏只挑了一根太阳花头绳握在手心里一起火化。

许多事许多人都不明白,想不通,看不透。

就像白马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宫野志保会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不再婉拒自己一样,宫野志保也始终不明白她放弃垂死挣扎濒临死亡前吐出的最后一句话,会让如魔障一样纠缠困扰她一生的琴酒在最后一刻选择了放手。

说到底,都是同样的人。

为爱入魔,又为爱成佛。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27 22:20:00 +0800 CST  
本章后面提到的白马 宫野 以及琴酒部分的梗,因为时间有点久了,怕有些读者忘记,所以做个提示,不记得的读者可以翻回第6章,还有第14章看一下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27 22:2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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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27 22:2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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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27 22:2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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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27 22:27:00 +0800 CST  
@有若樱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1-27 22:27:00 +0800 CST  
十八
你用离开烫下句点



从服部平次手中接过前往日本的机票时,已是工藤新一去世的第三天,服部平次在宫野瑟接过机票之后顺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孩子,作为过来人劝劝你,前人都已经不在了,凡事你还是看开些,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工藤新一的骨灰被安置在服部平次为他亲手挑选的条纹乌木骨灰盒里,安安静静地沉睡着,宫野瑟小心翼翼地捧起骨灰盒子,指腹抚上脉络复杂精细的花纹细细摩挲,心情一时复杂到无以复加。

这是工藤新一余下唯一的心愿了,他死后的尸骨并未安葬在伦敦的私人陵园,而是嘱托宫野瑟把他带到远在日本毗邻北海道的鄂霍次克海。

宫野瑟知道的,这一切的起因不过因为自己当初无意一句,“我母亲并未入土,她天生畏寒,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地下会冷,所以便把她的骨灰撒在了她生前最喜欢的鄂霍次克海。”

宫野瑟最终还是未能全部了解前人故事里的爱恨纠葛,可他终究还是体会到了一点,关于他父亲母亲之间纠缠了一生的缱绻爱意。

工藤新一临终前曾把宫野瑟一个人叫到房里,那个日渐消瘦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上去却格外的精神,他躺在床上见宫野瑟开门进来,安然微笑起,露出一个父亲才有的慈爱笑容,轻轻抚摸了他的头,转而眉眼一暗,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这些年委屈了你。”

他从未辩解过什么,也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他也是上个月在自家阳台上偶遇那个少年时,才知道这世界还有宫野瑟的存在,他知道这是宫野志保的刻意隐瞒,努力让他离开得安心,这个秘密藏了17年,终于在她离开人世之后才开始脉络清晰。

他做不了什么,那错失的时光已经无法挽回,而如今,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遵循宫野志保的心愿让上一代的恩怨停在他逝去的节点,不要影响下一代的人生。

他这样说着,随即宫野瑟身体一僵,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用,这句话你该对我母亲说才对。”

他说的凄凉又决绝,不曾想却换来面前的男人无言而淡然的摇头否定,随后张张口,眼底温情的颜色不变,“不,这三个字她并不想听,来日方长,她真正需要的,以后我会一字一句慢慢说给她听,只要……”他说着,眉眼一暗,“她还愿意等我。”

心下一沉,面前的人,这个面容憔悴却神色清明锐利的男人微笑着,隔着时光交错的层层光影,轻轻向前抚上了他关节突兀的右手。

原来他都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陪在工藤新一身边走过了他短暂人生的最后一秒,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在楼梯拐角遇见了毛利兰,那个以青梅竹马身份和父亲生活了22年,而后又以妻子身份陪伴他17年时光的女人,他将近40年的人生,似乎始终都在她身旁。

他给了她一生的时间,最终却还是无法让他爱上她。

说到底,究竟谁更可悲呢?

与宫野瑟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尽管时间紧迫,毛利兰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身边走过的那个身形淡定却眉眼失魂的少年,饶是反应再迟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毛利兰也不可能猜不到宫野瑟的身份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立场去面对他,宫野瑟的存在是真实了十七年的事实,对她而言却还是突然,如果说当初工藤新一愿意和自己结婚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想给爱子一个父亲一个家,那么宫野瑟呢,这个看上去开朗明媚的男生,这十七年有没有谁来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这么想着,忽然觉得亏欠。

其实毛利兰不是没有后悔过,当初自己怀孕七个月工藤新一点头同意结婚,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孩子,所以后来一直为当初自己的谎言心虚着,挣扎许久之后,终于在结婚前夜内心的正义击败欲望,选择将事实一五一十地告知工藤新一。

然而她没想到的,工藤新一面容平静地完全不似全然无知,他仍记得那一晚他灯光下淡定的眉目里深埋的倦意,看着她, “放心吧兰,我会和你结婚,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于是往后十几年,他真的如同他当初所说的那样,认真履行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责任,好到她一度怀疑当初这个男人明知孩子不是自己的却仍义无反顾决定娶自己,他复杂又晦涩的感情里其实是不是多少也参杂着一些对自己的爱意。

她一直看不透他,从来都看不透。

工藤新一究竟有没有爱过她她始终不知道,而他口中从不隐藏爱意的那个第一次见面以“绘理”自居,几年后阿笠博士去世不久却以“宫野志保”的新身份入住阿笠邸,却在不久后又神奇失踪的谜一样的女人,她从不曾熟络,却又是毫无意外的印象深刻。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工藤新一东京大学毕业典礼那晚,毕业晚会那天工藤新一和三五好友一起出去喝酒,一向自持的他意外在那一晚喝得烂醉,最后醉到不省人事,还是酒吧里的服务生摸到电话把手机通话记录里最上面的号码拨通之后,把毛利兰叫了过来。

拖着他瘫软的身体艰难地走到酒吧外面打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肩上的男人拖进了工藤邸,一路走得实在太困难,以至于进门时门都来不及关。

刚把人扔到床上,转身去卫生间拿了条湿毛巾回来时候,身后已经传来呕吐的声音,她头疼地回头,看到身后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枕边已经脏了好大一块,白色的衬衫衣领与袖口也沾染了一点污渍。

于是叹口气蹲到床前,伸手解着工藤新一的衬衫纽扣,打算帮他做下清理,可手刚刚触到第二颗纽扣时却被身前这个明明已经头脑混沌不省人事的人兀自伸过来的一手牢牢抓住,尚未来得及反应,她捏着他衬衫纽扣的双手已经被他抓起狠狠甩在了一边。

然后头痛欲裂中他将手掌抚上自己滚烫的额头,另一只手略带厌恶地朝她挥了挥,言语恶劣,“不要碰我,宫野会不高兴的。”

被他甩开的双手在那瞬间忽然僵在原地,在听他带着浓重醉意的怒吼之后,头脑混沌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就在思维停滞的大约三秒之后,她堪堪停在一旁的手忽然感受异样的触感,冰冰的,凉凉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音色清淡带着冬季雪融过后特有的湿软,“还是我来吧。”

手里的毛巾被对方抽走,她说着,缓步走上前跪坐在床前,手里就握着两秒前还在毛利兰手里的毛巾,神情专注地为工藤新一擦拭起来,从下巴,再到脖颈,仔细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心无旁骛,仿佛根本没有毛利兰这个人一样,而躺在床上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工藤新一,这次却异常听话,任由对方动作着,没有丝毫反应。

之前是毛利兰太过专注了,再加之这个女人脱了鞋上楼,光着的双脚脚步声没入厚实的波斯地毯里,声音消无声息地隐匿起来,才会在上楼走到身后了,毛利兰都没发现。

仿佛是感受到了身后毛利兰诧异的眼神,那人再次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寡淡,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只说,“毛利小姐给我一晚时间可以么?过了这一晚我就会走,保证再不出现了。”

毛利兰走后宫野志保忙活了一阵,躺在床上的人倒是听话,闭着眼睡着觉任她折腾,为他换好床单擦了身体换了睡衣,忙完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其实之前踩着步子上楼,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心间就划过一丝小小的诧异了,工藤房里的装潢未变,暗金色的木纤维墙纸,脚下花纹繁杂的波斯地毯,头顶挂着欧式吊灯灯光温暖昏黄,都是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模样。

只是室内的家具,摆在落地窗旁那一小张工藤新一和衣躺过的布艺沙发,沙发前玻璃茶几上摆着的那套旧埃利塔卵形杯和小袋牙买加蓝山咖啡豆,蟹壳青的床单被褥,床边漆着黛蓝色硝基清漆的衣帽架,衣帽架旁摆着装了满柜SHERRY酒的恒温柜……

无法忽视的,他刻意强留住的她的气息。

她在打算离开之前安静坐在他床边,认真看他沉睡时的眉眼,室内光暗正好,他睡时的睫毛仍然轻轻颤动着,在眼前遮出一小块阴影,额上潜伏着细密的汗液,两颊有些烫红,她伸手扯过被子,细心为她掖好,然后小心伸出食指,从眉心到鼻梁,再到他薄长的唇,细细抚摸起来,时间不长,她贪心地想把他样子全都记住,刻进脑里心里。

最后,她收了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俯过身去轻轻亲吻了他和身体一样温度颇高的嘴唇,本来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却在唇瓣接触的那一瞬间被脑后忽然覆上的一双大手扣住,挪不开身体。

她身下的那个男人,本来紧闭的眼在那瞬间蓦地张开,带着酒醉后弥漫起的阵阵雾气,就那么朦胧却镇定地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下一秒他已经利用身体优势拉过身上的女人一个翻转,将她整个人死死压在了身下。

他拥住她的身体仍带着不可自抑的颤抖,从额头眼角两颊,继而吻上耳垂时嘴里止不住喃喃,他说,“宫野,真的是你么?”

声音轻到生怕稍大声一点就会惊到她。

不敢有所回应,眼泪消无声息地留下,绵长而咸湿的吻,她在那个吻还在继续的间隙睁开眼,室内灯光昏黄得让人眩晕,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只有再次抚上身上人的两颊,努力回应着这个用力而热烈的吻。

而身前的人却在终于得到他回应的那一刻身体蓦地一僵,瞬间停下了接吻的动作,就那么直直地看向他,神情满是悲戚,却又混沌不清明。

然后下一秒,那个英姿勃发的男人忽然像个孩子一样伸开双臂抱住她,将头埋进她温暖的颈窝,轻声呢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言语无辜执着到让人心疼,他说,“我一直以为默契如我们,即便我不说,你也是懂的。你知道的吧灰原,我爱你。”

瞳孔蓦地睁大,他叫她“灰原“……

然后脖间忽然凉凉的,一滴,两滴……

像是心里有什么根深蒂固的执念,他不管不顾,像个置气的孩子,一遍一遍重复着,“你知道么?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惯性淡然的眉眼在那刻忽然止不住眼泪汹涌起来,她想他一定不知道,你在迷醉时说了无数遍的我爱你,一遍填补一个伤口。

所以即便心已千疮百孔,也便轻轻易易地就医好了。

我的生活毫无寄托,唯有依靠它过活。

这世上有一类人,他们不是不相爱,只是偏偏差了一点在一起的运气。

毛利兰最后一次见到宫野志保便是在第二日早上,彼时不过早上六点,太阳赖在南回归线上,以至于六点的东京,天还是黑的。

她衣衫不整地从新出医生诊所下的路边打的奔赴米花町,刚刚下车一眼便瞧见工藤邸二楼仍是前黑的房间玻璃,正欲离开,却偏偏看见了从里面打开院门走出来的女人,那女人看见自己时脸上仍是一片淡然看不出任何惊诧的反应。

她在离开之前看见毛利兰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未有再说点什么的意思,而后停下脚步,是在毛利兰一声急急的呼唤之后,“宫野小姐,就这么走了?不用交代什么?”

她只留给她一个侧影,在雾气朦胧的冬晨显得格外不真实,淡淡地,“不必了,我知道你会好好爱他,无微不至,倾尽所有,即便最后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出现,够了。”

她说着,“而他要的爱,我从不奢望,因为除了我,谁也给不了。”

你看,在爱情这块领域,他们连这份自信与霸道都如出一辙。

然而那个女人终究还是离开了,踩着清晨的雾气,背影单薄而绝然,而视线尽头,她在街道拐角处上了一辆黑色的马自达6,驾驶座上的人看不清样子,只知道他在这个女人上车之后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手里的烟头,火星湮灭在灰暗的天色里,毫无眷意,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毛利兰并不清楚这其中的曲折原委,故事冗长而复杂,每个人都只能知道自己立场上遇见的那一部分。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2-07 17:18:00 +0800 CST  
就比如的此刻正端坐在BA7波音777头等舱里的宫野瑟,偏偏头望见视野下方涌动的流云,做工精细的骨灰盒安然躺在他怀里,带着他牵扯了一辈子的执念,要去见另一个人。

你看,短短不过一步而已,他一走却是整整十七年。

宫野瑟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当初父亲执意让他在自己火化时放在胸口的牛皮信封,里面为什么只放了一根茶色短发。

这世间不止宫野志保一个人有秘密,她留给工藤新一的东西不多,除却她舍弃的那一堆家具,剩下的就只有那一夜缠绵过后遗落在枕间的一根茶色头发。

他捡起来放入牛皮信封内细细收好,固执地以为只要这样这个女人身上淡薄的琥珀美人的香水味道便能一辈子被他留住了。

他得不到她,便只有在脑中强迫植入认知。

时光斑驳中,你永远是记忆里最美的样子。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那封牛皮信封的内页上其实还留有《新·约》里的一句话,笔锋有力,墨迹久远。

上面说
——“The testimony of two menis valid.”

他想,这便是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的爱情。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2-07 17:18:00 +0800 CST  
写到这里终于完结了,很感谢一路走来陪伴这个故事的人,有些东西并没有交代得十分清楚,是因为我想留一点,故事写得太满反而无趣,作者很懒,文不长,却拖了一年,所以真的很感谢能一直坚持支持我的人,番外会有,但也许会过挺久。
就这样吧。

楼主 witch独小兽  发布于 2014-12-07 17:18:00 +0800 CST  

楼主:witch独小兽

字数:104112

发表时间:2014-04-21 07:0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1-16 12:34:00 +0800 CST

评论数:214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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