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风而逝》（SSxOC\/战后续写\/nc-17\/重发）
第十六章 穿罩袍的人
【熄灭吧，熄灭吧，瞬间的灯火
人生只不过是行走着的影子。
——莎士比亚《麦克白》，节选】
斯内普行走在冰原上，这里有些熟悉，仿佛来过。他径直往前走，这次看到的却是一棵高大又畸形的月桂树，茕茕孑立在广阔的冰原。他抚摸上面的树疤，听到树上传来歌声。
“你是否察觉到了这荆棘的存在——
你是否看见那泪痕？
当希望像注定要毁灭的人一般消散，
当我死去，腐朽，陈尸于玫瑰丛中
这些灰色石墙，冰冷寂静——①”
“史黛西，下来。”斯内普抬头，打断了她的吟唱，“我们该回去了。”
“你在说什么？”史黛西从树上跳下来，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短褂和小皮靴，她把手搭在斯内普的手臂上，“我们回哪儿去？”
“回蜘蛛尾巷，魔药材料只能明天再找了。”斯内普简短地说。史黛西咯咯地笑起来，“你还以为我们在岛上？我们离开了。”
“离开了？”斯内普好像还没回过神，“噢，对，我们离开了。”
史黛西继续唱着歌，无忧无虑。她每次唱到“当（when）”的时候嘴唇轻盈地向两旁张开。斯内普的脸往她那里微微凑近了些，她没有躲闪。蓦然间，她看到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急急往后退，斯内普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不要杀我！”史黛西盯着的是斯内普，“西弗！不要杀我！”她第二次称呼他西弗，斯内普有些明白过来这又是梦境。不知为何，她在梦里总是这样喊他。当一个人明白身处这一切不是真实情境时，也意味着他要醒了。月桂树在他面前断裂成片，落进无底的冰洞里。
斯内普猛然惊醒，抓住床单喘气。在黑暗中，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再发生史黛西半夜起来喝水把他吵醒的状况。绝对的寂静。
他倾听了很久，仍是什么也听不到。这是第一次从梦中醒来后，斯内普没有伸手去拿无梦药水。
他想着自己刚才的梦，纷乱的一切难以理清线索。他还记得那个岛上的夜晚，在那样的矮丘上，那样的山峦里，月桂树旁那一个差点发生的吻。很不明显，他几乎确定史黛西没有注意到，除非她也这样想——但此刻想来，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凄凉意味。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史黛西走之前，他往她的箱子里塞了几本教材，是他的旧书——准确的说是艾琳的，上面有两个人的笔记。后来听说史黛西要去参加普等巫测，那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不像史黛西那般总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斯内普是百分百确定，她绝对不可能通过考试。她有一定的天赋，尤其是治疗魔法，天文学魔法史之类的下苦功夫也可以通过，但变形学或者魔咒学一类——她知道咒语也使不出来。从没得过机会，和注定落空的希望，哪一个更残忍呢？
金斯莱和哈利拜托他暂时收容史黛西，斯内普很清楚什么是暂时。那个还算忠诚的朋友，干扰了他正常生活秩序、差点知晓他秘密的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有人能看出他的一些伪装，斯内普既欣慰又惊慌。不要依赖上任何人，他这样告诉她，也是在警告自己。
但当他听到敲门声时，心里竟也浮上一丝期待。那是史黛西搬走后的一个黄昏，斯内普本在读报。金斯莱在家养小精灵的问题上受到巫师界的质疑——没有一个部长会永远受欢迎，一旦他触及到民众的利益。
他皱着眉头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一个全身罩在斗篷里的身影。震惊只有一瞬间，斯内普立即将他石化，那人硬梆梆地倒在地上。扯下他的面罩，令他惊讶的是，他看到一个少年的脸孔。一头明亮的、类似于橘黄色的奇怪头发，黑色的眼珠无神地睁着，陌生的脸庞，神情仿佛又似曾相识。
德拉科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食死徒，但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还要小些。斯内普撩起他的衣袖，手臂光洁，没有他熟悉的标记。解除男孩部分禁锢后，只听男孩不慌不忙地说：“她被抓走了。”
“谁？你是谁？”
“我…我是汤米·梭伦②。”自称梭伦的男孩眼睛也不眨，好像在介绍一位伟人，“史黛西有生命危险。”
斯内普扯出一抹假笑，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名。怎么会有人姓梭伦？他依稀记得梭伦是位麻瓜的圣贤。临时想的名字某种程度上可以反应一些东西，汤米让斯内普联想到伏地魔③，他保持警惕。
“噢？她现在的确在为普等巫测拼命。”斯内普懒洋洋地说，“她的身边有傲罗——”
“只是个傲罗司刚来的实习生——她在对角巷被布鲁斯抓走了！我一直跟着她…”汤米声音里的愤怒让斯内普无端地想起光荣革命，“比战争更残酷的是革命，比革命更阴险的是政治，比政治更丑陋的是人性！我看到他们争执起来，他打她——”
斯内普不明白面前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废话。布鲁斯打了史黛西？他把汤米扔在地上，黑色斗篷卷起一阵风。“如果待会儿我发现你是由别人派来的，我会让你知道比人性更恐怖的是什么。”
“教授！”哈利的脸出现在火焰里，他好像有点呛，接着换成布莱克的脸，“史黛西？她被魔法部安置得好好的。你需要知道住址吗？”布莱克的眼中出现一丝玩味。
“不必。”斯内普冷冷地说，他起身盯着汤米，丝滑的声音让少年打个冷颤，“谁派你来的？”斯内普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答案是丽塔·斯基特，于是他尽量显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不在意吗？”汤米不像刚才那般镇静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从未听她提过你。”斯内普没有回答，这时火炉里忽然传出声音。
“等等，斯内普！史黛西不见了——她很早去对角巷买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个蠢货说他没空跟在一个小姑娘旁边…”布莱克还在说什么，斯内普没听清，耳朵里只剩轻微的轰鸣。他的肩膀慢慢下耷。
“双面镜可以通过一面找到另一面吗？”斯内普的声音很冷静。
“噢，拜托，它只是方便联系而已。”布莱克的声音则稍显烦躁，“但有时候不需要进行操作它也能闪现画面，所以我不用时一般都将它包起来。”
斯内普咬住下唇的内侧，需要询问布莱克让他感到些许受辱，但此刻这不是最重要的。
“就像我无意中看见阿不福思的蓝眼睛——”哈利抓了抓头发，“那我们一直盯着镜子？”
“你只会看到土壤、天空等毫无价值的画面。”布莱克回答哈利却颇有耐心，“就算看到布鲁斯本人你也不能确定位置。更可能的是，它现在已经碎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哈利问道，“会不会是遇到食死徒，布鲁斯把她转移了？”他怀疑地看向汤米。“如果你在撒谎——”
“是谎言就一定会有被揭穿的时候。”汤米斩钉截铁地说，哈利翻了个白眼。他非常看不惯汤米那头橘黄色头发，像一只鹈鹕的尾巴，一看就是自己弄的染发魔药。那个人一直跟踪史黛西，从小屋一直跟到蜘蛛尾巷——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而且他拒绝摄神取念…好吧，那是人之常情。哈利想，谁都不愿意自己的想法被别人完全看穿。
“既没有用壁炉，镜子也派不上用场。”布莱克抚摸下巴思考着，“真是见鬼！谁知道他会去哪儿？”
“教授，这不是你的责任。”哈利没有接过布莱克的话头，反而突然对斯内普说，“房子安排好了她本来也快离开——谁也不知道…”
“够了，波特。”斯内普的眼皮轻微抬起，打断了他。
“踪丝④。”汤米突然从喉咙里挤出那个字眼，好像感到吃力。哈利迷惑地眨眼，“史黛西快到十九岁——”
“不，她还不满十七岁。”汤米肯定地说。
斯内普盯着他，只是沉默。哈利不相信地摇头，“霍格沃茨也就罢了，战后所有的巫师哪怕只有一年级都在使用魔法…但史黛西那个小屋附近根本没什么人居住，她照顾斯内普教授那么久早该暴露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谁施过魔法，屏蔽了那个屋子的踪丝讯号。”汤米回答。
“屏蔽踪丝？怎么可能——”布莱克摊开双手，“我从没听过谁可以屏蔽踪丝。”
斯内普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吞下了一剂特别难吃的药，“现在就开始祈祷，你的谎言不会有被揭穿的一刻。那么，我们走。去找金斯莱。”
（注：①化用《a rose for epona》的歌词。
②梭伦：古希腊七贤之一，出身于没落贵族，古雅典政治家和诗人。
②汤米（Tommy）是汤姆（Tom）的昵称，所以令斯内普想到汤姆·瑞斗。
④未满十七岁的巫师身上会有踪丝，魔法部用它来监测未成年人是否使用魔法。踪丝的灵敏度很高，可以马上监测到魔法的使用，但不能确定是谁使用了魔法。）
【熄灭吧，熄灭吧，瞬间的灯火
人生只不过是行走着的影子。
——莎士比亚《麦克白》，节选】
斯内普行走在冰原上，这里有些熟悉，仿佛来过。他径直往前走，这次看到的却是一棵高大又畸形的月桂树，茕茕孑立在广阔的冰原。他抚摸上面的树疤，听到树上传来歌声。
“你是否察觉到了这荆棘的存在——
你是否看见那泪痕？
当希望像注定要毁灭的人一般消散，
当我死去，腐朽，陈尸于玫瑰丛中
这些灰色石墙，冰冷寂静——①”
“史黛西，下来。”斯内普抬头，打断了她的吟唱，“我们该回去了。”
“你在说什么？”史黛西从树上跳下来，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短褂和小皮靴，她把手搭在斯内普的手臂上，“我们回哪儿去？”
“回蜘蛛尾巷，魔药材料只能明天再找了。”斯内普简短地说。史黛西咯咯地笑起来，“你还以为我们在岛上？我们离开了。”
“离开了？”斯内普好像还没回过神，“噢，对，我们离开了。”
史黛西继续唱着歌，无忧无虑。她每次唱到“当（when）”的时候嘴唇轻盈地向两旁张开。斯内普的脸往她那里微微凑近了些，她没有躲闪。蓦然间，她看到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急急往后退，斯内普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不要杀我！”史黛西盯着的是斯内普，“西弗！不要杀我！”她第二次称呼他西弗，斯内普有些明白过来这又是梦境。不知为何，她在梦里总是这样喊他。当一个人明白身处这一切不是真实情境时，也意味着他要醒了。月桂树在他面前断裂成片，落进无底的冰洞里。
斯内普猛然惊醒，抓住床单喘气。在黑暗中，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再发生史黛西半夜起来喝水把他吵醒的状况。绝对的寂静。
他倾听了很久，仍是什么也听不到。这是第一次从梦中醒来后，斯内普没有伸手去拿无梦药水。
他想着自己刚才的梦，纷乱的一切难以理清线索。他还记得那个岛上的夜晚，在那样的矮丘上，那样的山峦里，月桂树旁那一个差点发生的吻。很不明显，他几乎确定史黛西没有注意到，除非她也这样想——但此刻想来，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凄凉意味。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史黛西走之前，他往她的箱子里塞了几本教材，是他的旧书——准确的说是艾琳的，上面有两个人的笔记。后来听说史黛西要去参加普等巫测，那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不像史黛西那般总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斯内普是百分百确定，她绝对不可能通过考试。她有一定的天赋，尤其是治疗魔法，天文学魔法史之类的下苦功夫也可以通过，但变形学或者魔咒学一类——她知道咒语也使不出来。从没得过机会，和注定落空的希望，哪一个更残忍呢？
金斯莱和哈利拜托他暂时收容史黛西，斯内普很清楚什么是暂时。那个还算忠诚的朋友，干扰了他正常生活秩序、差点知晓他秘密的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有人能看出他的一些伪装，斯内普既欣慰又惊慌。不要依赖上任何人，他这样告诉她，也是在警告自己。
但当他听到敲门声时，心里竟也浮上一丝期待。那是史黛西搬走后的一个黄昏，斯内普本在读报。金斯莱在家养小精灵的问题上受到巫师界的质疑——没有一个部长会永远受欢迎，一旦他触及到民众的利益。
他皱着眉头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一个全身罩在斗篷里的身影。震惊只有一瞬间，斯内普立即将他石化，那人硬梆梆地倒在地上。扯下他的面罩，令他惊讶的是，他看到一个少年的脸孔。一头明亮的、类似于橘黄色的奇怪头发，黑色的眼珠无神地睁着，陌生的脸庞，神情仿佛又似曾相识。
德拉科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食死徒，但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还要小些。斯内普撩起他的衣袖，手臂光洁，没有他熟悉的标记。解除男孩部分禁锢后，只听男孩不慌不忙地说：“她被抓走了。”
“谁？你是谁？”
“我…我是汤米·梭伦②。”自称梭伦的男孩眼睛也不眨，好像在介绍一位伟人，“史黛西有生命危险。”
斯内普扯出一抹假笑，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名。怎么会有人姓梭伦？他依稀记得梭伦是位麻瓜的圣贤。临时想的名字某种程度上可以反应一些东西，汤米让斯内普联想到伏地魔③，他保持警惕。
“噢？她现在的确在为普等巫测拼命。”斯内普懒洋洋地说，“她的身边有傲罗——”
“只是个傲罗司刚来的实习生——她在对角巷被布鲁斯抓走了！我一直跟着她…”汤米声音里的愤怒让斯内普无端地想起光荣革命，“比战争更残酷的是革命，比革命更阴险的是政治，比政治更丑陋的是人性！我看到他们争执起来，他打她——”
斯内普不明白面前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废话。布鲁斯打了史黛西？他把汤米扔在地上，黑色斗篷卷起一阵风。“如果待会儿我发现你是由别人派来的，我会让你知道比人性更恐怖的是什么。”
“教授！”哈利的脸出现在火焰里，他好像有点呛，接着换成布莱克的脸，“史黛西？她被魔法部安置得好好的。你需要知道住址吗？”布莱克的眼中出现一丝玩味。
“不必。”斯内普冷冷地说，他起身盯着汤米，丝滑的声音让少年打个冷颤，“谁派你来的？”斯内普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答案是丽塔·斯基特，于是他尽量显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不在意吗？”汤米不像刚才那般镇静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从未听她提过你。”斯内普没有回答，这时火炉里忽然传出声音。
“等等，斯内普！史黛西不见了——她很早去对角巷买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个蠢货说他没空跟在一个小姑娘旁边…”布莱克还在说什么，斯内普没听清，耳朵里只剩轻微的轰鸣。他的肩膀慢慢下耷。
“双面镜可以通过一面找到另一面吗？”斯内普的声音很冷静。
“噢，拜托，它只是方便联系而已。”布莱克的声音则稍显烦躁，“但有时候不需要进行操作它也能闪现画面，所以我不用时一般都将它包起来。”
斯内普咬住下唇的内侧，需要询问布莱克让他感到些许受辱，但此刻这不是最重要的。
“就像我无意中看见阿不福思的蓝眼睛——”哈利抓了抓头发，“那我们一直盯着镜子？”
“你只会看到土壤、天空等毫无价值的画面。”布莱克回答哈利却颇有耐心，“就算看到布鲁斯本人你也不能确定位置。更可能的是，它现在已经碎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哈利问道，“会不会是遇到食死徒，布鲁斯把她转移了？”他怀疑地看向汤米。“如果你在撒谎——”
“是谎言就一定会有被揭穿的时候。”汤米斩钉截铁地说，哈利翻了个白眼。他非常看不惯汤米那头橘黄色头发，像一只鹈鹕的尾巴，一看就是自己弄的染发魔药。那个人一直跟踪史黛西，从小屋一直跟到蜘蛛尾巷——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而且他拒绝摄神取念…好吧，那是人之常情。哈利想，谁都不愿意自己的想法被别人完全看穿。
“既没有用壁炉，镜子也派不上用场。”布莱克抚摸下巴思考着，“真是见鬼！谁知道他会去哪儿？”
“教授，这不是你的责任。”哈利没有接过布莱克的话头，反而突然对斯内普说，“房子安排好了她本来也快离开——谁也不知道…”
“够了，波特。”斯内普的眼皮轻微抬起，打断了他。
“踪丝④。”汤米突然从喉咙里挤出那个字眼，好像感到吃力。哈利迷惑地眨眼，“史黛西快到十九岁——”
“不，她还不满十七岁。”汤米肯定地说。
斯内普盯着他，只是沉默。哈利不相信地摇头，“霍格沃茨也就罢了，战后所有的巫师哪怕只有一年级都在使用魔法…但史黛西那个小屋附近根本没什么人居住，她照顾斯内普教授那么久早该暴露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谁施过魔法，屏蔽了那个屋子的踪丝讯号。”汤米回答。
“屏蔽踪丝？怎么可能——”布莱克摊开双手，“我从没听过谁可以屏蔽踪丝。”
斯内普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吞下了一剂特别难吃的药，“现在就开始祈祷，你的谎言不会有被揭穿的一刻。那么，我们走。去找金斯莱。”
（注：①化用《a rose for epona》的歌词。
②梭伦：古希腊七贤之一，出身于没落贵族，古雅典政治家和诗人。
②汤米（Tommy）是汤姆（Tom）的昵称，所以令斯内普想到汤姆·瑞斗。
④未满十七岁的巫师身上会有踪丝，魔法部用它来监测未成年人是否使用魔法。踪丝的灵敏度很高，可以马上监测到魔法的使用，但不能确定是谁使用了魔法。）
第二十三章 轨迹重合
【他们沉没在太阳里，
像一只乌鸦
在大理石废墟那边，
从不希求我们的酬谢。
在睡眠之外，给我们安静吧。
——塞菲利斯《睡眠》，节选】
斯内普走在对角巷，他知道身边的人都在侧目看他，但他径直往前走。这种走在哪里都有人认识他的感觉令他反感，而且有那么一瞬间令他想起自己对大难不死男孩的讽刺。名气——斯内普在心里冷笑。
但他又敏感地察觉出今天和往日的些许不同。从这翻滚沸腾的人群中，有如锅炉中的蒸汽，冒出一种轻微的嘈杂声，刺耳，尖锐，凄厉，如同蚊蝇振翅那样嘘嘘作响。
“哇！天杀的！”
“一文不值！”
“这是弄虚作假！只要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就行了！”
他竟然感觉自己正走在那片冰原上，身体有些寒冷，人群如河妖一样在他身边窥望。他几乎想低头看史黛西是否就在这冰层下。你到底在哪里呢？
丽塔·斯基特出了一本关于他的新书，她一定记仇，但斯内普懒得有任何回应。只是不知道她会把史黛西写成什么样子？斯内普的手抚过对角巷的砖，它们混合着灰烬和早晨太阳的热度，像在蜘蛛尾巷的巷口艾琳还牵着他的手。
但此刻，粗糙的表面也不能给他踏实的感觉。活着就是这诸多不自由，自己永远不能像看起来那样——或者希望变成的那样，对一切都不再在乎。他在该死的担心。
这时，他感受到目光，直接的，不带任何遮掩。斯内普抬起头，看着面前一个熟识的人，很快地放下贴在墙面的手。我看起来像在干什么？愚蠢地抚摸墙壁，像个伤怀的小孩子。他抑制住对自己的厌恶感，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平斯夫人。”
“斯内普教授。”平斯夫人依旧直视着他，她的鹰钩鼻比斯内普的要小巧一些，“你是来购置魔药材料——为开学做准备吗？”
“不，我只是看看有什么…也许会需要的东西。”我只是看看有没有希望找到点线索。
平斯夫人的眼神很奇怪，斯内普竟然感到浑身不自在，有一瞬间他都想移开目光不再与她对视，但他又无法理解这种畏缩。他们同事很多年，他只知道她在霍格沃茨不太受学生喜欢，听说也很严厉，对书的爱护甚至有些疯狂了。
“我每天都来这里…图书馆要采购的书终于全部选好了。”平斯夫人敞开手臂，亮出怀里灰色提包中的清单，斯内普注意到她真的很瘦。他不想把时间花在和同事的寒暄上，但面前的人好像没有意识到他的尴尬与不耐烦，仍然在说着自己买的书。
抓住一个空隙，斯内普巧妙地说了再见，当他移走步子时，忽然听到平斯夫人在背后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一直都…我相信你。麦格校长也是，她曾对我说过她把你当作她的孩子一样信任……”
这令斯内普惊诧，不止因为麦格教授的话，还因为平斯夫人突然对他说这些。又听到了什么传闻？
人们总是对自己怀疑的人说“信任”这个字眼，而面对真正信任的人时根本不会想过提出这个词。斯内普背对着平斯夫人，脸上苦涩的表情一闪而过。当转过身时他露出干瘪的笑，不发一言，微微点了点头，身体都没完全偏转过来就走了。
在凝神伫立一阵以后，平斯夫人也猛然折回了头。她眼前闪现多年前邓布利多的脸，以及那双湛蓝的眼睛。
“是的，他曾走上那条路……”
“那孩子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就算他做了些错事，他最终不会是这样的人。”她的声音颤抖。
“是的，我确信——他已经回头。他许下了他的承诺，你也要许下你的……”
“斯内普！我又看到一次——”布莱克对于和斯内普有着共同目标的情况仍很不适应，他谨慎地降低音调，“你知道，发光的小东西。噢，对了——哈利今天在陋居，和金妮在一起。”
“我对你黄金教子的感情生活并不关心。”斯内普快步走进踪丝观测室，黑袍卷起一阵风，“那个点出现在哪里？”他忽然愣了一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关心的是史黛西么？
“这里。就在刚才。”布莱克指着库柏老宅的位置，斯内普微微震惊。
“她回家了——”布莱克别有兴味地说，“越来越有意思。也许我们可以问问外面那只正在偷听的鹧鸪为什么要撒谎。”
“你凭这一点就认为他在撒谎？”无视了闪身进屋的汤米，斯内普的语调冷漠。
“是的，我非常愿意相信布鲁斯。”捕捉到斯内普表情的空白，布莱克恶意地说，“你看起来还不知情。布鲁斯说你是食死徒，史黛西向他揭发你…或许还有些更有趣的小细节，但是金斯莱没有全告诉我。大家都在夸你，斯内普，夸你厉害…”
“我不是鹧鸪。或许我曾经是鹧鸪身上的一部分，但我现在不是——”汤米不满地望着布莱克，“而且我没有撒谎，我的确看到是布鲁斯——”
“你好，梭伦先生。”布鲁斯轻轻敲了一下开着的门，充满讽刺地请示是否可以进来。
所有人齐齐转过身去，斯内普的反应慢了一拍。
汤米此刻竟然神情倨傲，偏过头不直视他，和看到金斯莱时的尊重完全不同。“你绑架她，我亲眼看到。”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男孩？”布鲁斯耐心地问道，颇像一个宽容的长者，“为什么要替她撒谎？”
斯内普的胸口轻微地上下起伏。史黛西骗我？
汤米瞪住布鲁斯，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沉默很久之后，他才说：“你口中的话可以给我的花园施肥，先生。”
“说出实话，让我们找到她，然后一切都会明朗。”布鲁斯自信地说，他瞟了一眼斯内普，“啊，最后的好日子了，间谍先生。”
“我家没有花园。”斯内普又懒懒地补充了一句，“前部长先生。”
布鲁斯怒极反笑，他瞥了一眼丝网，差点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火急火燎地去翻找档案，但一无所获——因为此时此刻，史黛西·库柏的档案已经在陋居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了。
“你们看到踪丝显示在哪儿？”汤米问道。
“库柏老宅。”仿佛是欣赏汤米刚才的表现，布莱克直接告诉了他答案，“我想应该不会有其他哪个未成年巫师进去游玩。你们俩商量好了要恶整斯内普吗？”
斯内普怒视着布莱克，但他心里也有着隐隐的不确定，甚至愤怒。
“我发誓我说的实话，虽然誓言通常是没有价值的——”汤米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总是情不自禁地胡说八道？他转身急匆匆地跑出去。
“喂！站住！那小子想干嘛？”布莱克追出去时他已经没影了。
斯内普的手撑在桌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对角巷平斯夫人要说那些话。他永远、永远都不可能被接受、被彻底信任，他甚至还被他信任的人一再欺骗。史黛西，我几乎真的信任你。这最好是一个恶作剧……他嘴角竟然有些苦涩。
“雅各！”汤米急促地说，“史黛西在库柏老宅里，你去帮我把她带到我家去——我已经不能再随便使用魔法。小心，这种时候她可能会对付你——噢，当然，她对付不过。”
“雅各这就去，少爷。”网球大小的眼睛忠诚地盯着汤米，然后家养小精灵消失在空气中。
听到空气中爆裂的声响，史黛西猛地跳出了窗户。她跳到石板上，接着又跳到地面。她的脚差点扭到，但她飞也似的跑开了。
“幻形石板！”随着嘭嘭两声难听的巨响，地上的树枝变成了一块石头。雅各没有被绊住，但速度放缓了几秒。
史黛西惊呆了，奶奶这根魔杖甚至比她自己原来那根还要顺手，至少这个咒语她以前从没成功过——也许是因为现在情况危急吧。雅各看见史黛西手里的魔杖时也愣住了，“站住，小鬼头！”它把史黛西定住了。
“走吧。少爷一定会表扬雅各——”雅各唱着跑调的歌，几秒之后，史黛西看见面前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头发是怪异的橘黄色，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靠在脑后，像是准备审讯犯人。
屋里光线不是很强，书籍摆放得到处都是，窗帘、沙发布的质地和颜色都很考究，花盆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魔法植物。
“你好啊，库柏小姐。”他笑嘻嘻地说。这个声音很耳熟，史黛西记起了，她躲在衣柜里，这个声音骗她出去。他一直都叫她库柏小姐。
“是你。你到底是谁？”
“每次看到我都问相同的问题会很无聊。”汤米懒懒地抓抓头发，“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原来那根魔杖去哪里了？”
魔杖是巫师的武器和盔甲，它们有相伴一生的忠诚。如果这一根再变成灰烬，史黛西知道自己一定会绝望。但此刻奶奶的魔杖还安全地攥在自己手里，这个人没有拿走它，史黛西感到稍稍放心。她照实回答：“斯内普烧毁它。先折断——再烧毁。”
“斯内普？”汤米不再是那副好玩神态，猛地站起来，“布鲁斯和斯内普一伙的？”
“什么？”史黛西盯着汤米，“你不向我说实话，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
“你不必告诉我。”汤米顽劣地笑了笑，“喏。”他丢出一个白色的笔记本。
“你看我的日记？”史黛西愤怒地看着他，但她忽然收起了怒火。她需要它。“你从哪里搞来的？”
“我刚巧有幸拜访过你们的魔法部，顺便取走了你的一些小东西。进你房间都没什么难度——很难想象你是这样被保护的。啊，当然，现在他们应该意识到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了。”汤米仿佛很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她的油画和书柜还在魔法部，但她终有一天会找回它们。史黛西看见查理送她的灰色音乐盒正四仰八叉地倒在一堆杂物中，她暗暗有个主意。
【他们沉没在太阳里，
像一只乌鸦
在大理石废墟那边，
从不希求我们的酬谢。
在睡眠之外，给我们安静吧。
——塞菲利斯《睡眠》，节选】
斯内普走在对角巷，他知道身边的人都在侧目看他，但他径直往前走。这种走在哪里都有人认识他的感觉令他反感，而且有那么一瞬间令他想起自己对大难不死男孩的讽刺。名气——斯内普在心里冷笑。
但他又敏感地察觉出今天和往日的些许不同。从这翻滚沸腾的人群中，有如锅炉中的蒸汽，冒出一种轻微的嘈杂声，刺耳，尖锐，凄厉，如同蚊蝇振翅那样嘘嘘作响。
“哇！天杀的！”
“一文不值！”
“这是弄虚作假！只要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就行了！”
他竟然感觉自己正走在那片冰原上，身体有些寒冷，人群如河妖一样在他身边窥望。他几乎想低头看史黛西是否就在这冰层下。你到底在哪里呢？
丽塔·斯基特出了一本关于他的新书，她一定记仇，但斯内普懒得有任何回应。只是不知道她会把史黛西写成什么样子？斯内普的手抚过对角巷的砖，它们混合着灰烬和早晨太阳的热度，像在蜘蛛尾巷的巷口艾琳还牵着他的手。
但此刻，粗糙的表面也不能给他踏实的感觉。活着就是这诸多不自由，自己永远不能像看起来那样——或者希望变成的那样，对一切都不再在乎。他在该死的担心。
这时，他感受到目光，直接的，不带任何遮掩。斯内普抬起头，看着面前一个熟识的人，很快地放下贴在墙面的手。我看起来像在干什么？愚蠢地抚摸墙壁，像个伤怀的小孩子。他抑制住对自己的厌恶感，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平斯夫人。”
“斯内普教授。”平斯夫人依旧直视着他，她的鹰钩鼻比斯内普的要小巧一些，“你是来购置魔药材料——为开学做准备吗？”
“不，我只是看看有什么…也许会需要的东西。”我只是看看有没有希望找到点线索。
平斯夫人的眼神很奇怪，斯内普竟然感到浑身不自在，有一瞬间他都想移开目光不再与她对视，但他又无法理解这种畏缩。他们同事很多年，他只知道她在霍格沃茨不太受学生喜欢，听说也很严厉，对书的爱护甚至有些疯狂了。
“我每天都来这里…图书馆要采购的书终于全部选好了。”平斯夫人敞开手臂，亮出怀里灰色提包中的清单，斯内普注意到她真的很瘦。他不想把时间花在和同事的寒暄上，但面前的人好像没有意识到他的尴尬与不耐烦，仍然在说着自己买的书。
抓住一个空隙，斯内普巧妙地说了再见，当他移走步子时，忽然听到平斯夫人在背后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一直都…我相信你。麦格校长也是，她曾对我说过她把你当作她的孩子一样信任……”
这令斯内普惊诧，不止因为麦格教授的话，还因为平斯夫人突然对他说这些。又听到了什么传闻？
人们总是对自己怀疑的人说“信任”这个字眼，而面对真正信任的人时根本不会想过提出这个词。斯内普背对着平斯夫人，脸上苦涩的表情一闪而过。当转过身时他露出干瘪的笑，不发一言，微微点了点头，身体都没完全偏转过来就走了。
在凝神伫立一阵以后，平斯夫人也猛然折回了头。她眼前闪现多年前邓布利多的脸，以及那双湛蓝的眼睛。
“是的，他曾走上那条路……”
“那孩子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就算他做了些错事，他最终不会是这样的人。”她的声音颤抖。
“是的，我确信——他已经回头。他许下了他的承诺，你也要许下你的……”
“斯内普！我又看到一次——”布莱克对于和斯内普有着共同目标的情况仍很不适应，他谨慎地降低音调，“你知道，发光的小东西。噢，对了——哈利今天在陋居，和金妮在一起。”
“我对你黄金教子的感情生活并不关心。”斯内普快步走进踪丝观测室，黑袍卷起一阵风，“那个点出现在哪里？”他忽然愣了一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关心的是史黛西么？
“这里。就在刚才。”布莱克指着库柏老宅的位置，斯内普微微震惊。
“她回家了——”布莱克别有兴味地说，“越来越有意思。也许我们可以问问外面那只正在偷听的鹧鸪为什么要撒谎。”
“你凭这一点就认为他在撒谎？”无视了闪身进屋的汤米，斯内普的语调冷漠。
“是的，我非常愿意相信布鲁斯。”捕捉到斯内普表情的空白，布莱克恶意地说，“你看起来还不知情。布鲁斯说你是食死徒，史黛西向他揭发你…或许还有些更有趣的小细节，但是金斯莱没有全告诉我。大家都在夸你，斯内普，夸你厉害…”
“我不是鹧鸪。或许我曾经是鹧鸪身上的一部分，但我现在不是——”汤米不满地望着布莱克，“而且我没有撒谎，我的确看到是布鲁斯——”
“你好，梭伦先生。”布鲁斯轻轻敲了一下开着的门，充满讽刺地请示是否可以进来。
所有人齐齐转过身去，斯内普的反应慢了一拍。
汤米此刻竟然神情倨傲，偏过头不直视他，和看到金斯莱时的尊重完全不同。“你绑架她，我亲眼看到。”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男孩？”布鲁斯耐心地问道，颇像一个宽容的长者，“为什么要替她撒谎？”
斯内普的胸口轻微地上下起伏。史黛西骗我？
汤米瞪住布鲁斯，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沉默很久之后，他才说：“你口中的话可以给我的花园施肥，先生。”
“说出实话，让我们找到她，然后一切都会明朗。”布鲁斯自信地说，他瞟了一眼斯内普，“啊，最后的好日子了，间谍先生。”
“我家没有花园。”斯内普又懒懒地补充了一句，“前部长先生。”
布鲁斯怒极反笑，他瞥了一眼丝网，差点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火急火燎地去翻找档案，但一无所获——因为此时此刻，史黛西·库柏的档案已经在陋居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了。
“你们看到踪丝显示在哪儿？”汤米问道。
“库柏老宅。”仿佛是欣赏汤米刚才的表现，布莱克直接告诉了他答案，“我想应该不会有其他哪个未成年巫师进去游玩。你们俩商量好了要恶整斯内普吗？”
斯内普怒视着布莱克，但他心里也有着隐隐的不确定，甚至愤怒。
“我发誓我说的实话，虽然誓言通常是没有价值的——”汤米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为什么总是情不自禁地胡说八道？他转身急匆匆地跑出去。
“喂！站住！那小子想干嘛？”布莱克追出去时他已经没影了。
斯内普的手撑在桌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对角巷平斯夫人要说那些话。他永远、永远都不可能被接受、被彻底信任，他甚至还被他信任的人一再欺骗。史黛西，我几乎真的信任你。这最好是一个恶作剧……他嘴角竟然有些苦涩。
“雅各！”汤米急促地说，“史黛西在库柏老宅里，你去帮我把她带到我家去——我已经不能再随便使用魔法。小心，这种时候她可能会对付你——噢，当然，她对付不过。”
“雅各这就去，少爷。”网球大小的眼睛忠诚地盯着汤米，然后家养小精灵消失在空气中。
听到空气中爆裂的声响，史黛西猛地跳出了窗户。她跳到石板上，接着又跳到地面。她的脚差点扭到，但她飞也似的跑开了。
“幻形石板！”随着嘭嘭两声难听的巨响，地上的树枝变成了一块石头。雅各没有被绊住，但速度放缓了几秒。
史黛西惊呆了，奶奶这根魔杖甚至比她自己原来那根还要顺手，至少这个咒语她以前从没成功过——也许是因为现在情况危急吧。雅各看见史黛西手里的魔杖时也愣住了，“站住，小鬼头！”它把史黛西定住了。
“走吧。少爷一定会表扬雅各——”雅各唱着跑调的歌，几秒之后，史黛西看见面前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头发是怪异的橘黄色，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靠在脑后，像是准备审讯犯人。
屋里光线不是很强，书籍摆放得到处都是，窗帘、沙发布的质地和颜色都很考究，花盆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魔法植物。
“你好啊，库柏小姐。”他笑嘻嘻地说。这个声音很耳熟，史黛西记起了，她躲在衣柜里，这个声音骗她出去。他一直都叫她库柏小姐。
“是你。你到底是谁？”
“每次看到我都问相同的问题会很无聊。”汤米懒懒地抓抓头发，“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原来那根魔杖去哪里了？”
魔杖是巫师的武器和盔甲，它们有相伴一生的忠诚。如果这一根再变成灰烬，史黛西知道自己一定会绝望。但此刻奶奶的魔杖还安全地攥在自己手里，这个人没有拿走它，史黛西感到稍稍放心。她照实回答：“斯内普烧毁它。先折断——再烧毁。”
“斯内普？”汤米不再是那副好玩神态，猛地站起来，“布鲁斯和斯内普一伙的？”
“什么？”史黛西盯着汤米，“你不向我说实话，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
“你不必告诉我。”汤米顽劣地笑了笑，“喏。”他丢出一个白色的笔记本。
“你看我的日记？”史黛西愤怒地看着他，但她忽然收起了怒火。她需要它。“你从哪里搞来的？”
“我刚巧有幸拜访过你们的魔法部，顺便取走了你的一些小东西。进你房间都没什么难度——很难想象你是这样被保护的。啊，当然，现在他们应该意识到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了。”汤米仿佛很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她的油画和书柜还在魔法部，但她终有一天会找回它们。史黛西看见查理送她的灰色音乐盒正四仰八叉地倒在一堆杂物中，她暗暗有个主意。
番外（二） 野莴苣
“西弗勒斯，你最喜欢吃什么？”史黛西翻看手里的菜谱，盯着图中酱汁浓稠的烤牛排，“唉，下周又该我了。”
“什么都行。”斯内普冷哼一声，“反正最后端上桌也差不多。”
“明天吃西兰花怎么样？野莴苣？”不理会斯内普话里的意思，史黛西不停地建议。她说出一系列名词，观察斯内普听到它们时的表情。
“不如我们出去吃——我是开玩笑的。”见斯内普头也不抬，史黛西马上掩盖她的本意，“好吧，那就野莴苣。”
“不。”斯内普摇头，“我最讨厌野莴苣。”
第二天桌上出现了土豆泥、康瓦尔郡菜肉烘饼和两盘野莴苣，看起来不太丰盛，甚至没有诚意。“西弗勒斯，不如尝试一下出去吃？就一次，我请你。”史黛西向斯内普展示她的英镑。
斯内普笑起来，史黛西没有见过他这样笑。他的笑声有些干瘪，很短促。发现史黛西的目光，斯内普止住了笑。他看起来竟然很尴尬，这下换史黛西笑出声。
“你是真笑吗？”史黛西说，“还是中毒了？”
“你很清楚。”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拨开了他盘子里的野莴苣。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烤牛排店。你喜欢吃烤牛排吗？用刀子切开它时甚至可以听到‘吱’——冒油的声音，放进嘴里…”史黛西叉起一块烘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我知道烤牛排是什么样子。”斯内普有些不高兴，“吃饭，现在。”
史黛西想象着一块牛排被斯内普干净利落地切好，然后被丢进冒着黑色气泡的坩埚里，她做了个恐怖的表情。这时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轻微的，叮叮当当的刀叉碰撞声。
“我买了五磅野莴苣。”史黛西突然说，斯内普呛了一下，但没有如她所望的那样发起火来。
“一周会很快过去。”他吃掉盘子最后一个菜肉烘饼。
我只是实在受不了野莴苣，斯内普坐在角落里这样想道。周围是嘈杂热闹的笑声，有些像霍格沃茨的大厅。他拿刀叉的姿势比她优雅，史黛西悄悄地观察。她不仅猜测斯内普是否来过这样的餐馆。他的童年是否有机会吃到这样的烤牛排？
“嘿，我喜欢他们。枪和玫瑰。”旁边的人大声评议空气中飘荡着的沧桑歌声，斯内普皱眉。
“你不喜欢这里？”史黛西询问。
“毫无疑问。”斯内普有些僵硬，昏暗的灯光把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他啜饮了一口威士忌，不肯承认他也有愉悦。
“别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中——
难道你现在仍然难以释怀吗
请不要再耿耿于怀……”
“西弗勒斯，你最喜欢吃什么？”史黛西翻看手里的菜谱，盯着图中酱汁浓稠的烤牛排，“唉，下周又该我了。”
“什么都行。”斯内普冷哼一声，“反正最后端上桌也差不多。”
“明天吃西兰花怎么样？野莴苣？”不理会斯内普话里的意思，史黛西不停地建议。她说出一系列名词，观察斯内普听到它们时的表情。
“不如我们出去吃——我是开玩笑的。”见斯内普头也不抬，史黛西马上掩盖她的本意，“好吧，那就野莴苣。”
“不。”斯内普摇头，“我最讨厌野莴苣。”
第二天桌上出现了土豆泥、康瓦尔郡菜肉烘饼和两盘野莴苣，看起来不太丰盛，甚至没有诚意。“西弗勒斯，不如尝试一下出去吃？就一次，我请你。”史黛西向斯内普展示她的英镑。
斯内普笑起来，史黛西没有见过他这样笑。他的笑声有些干瘪，很短促。发现史黛西的目光，斯内普止住了笑。他看起来竟然很尴尬，这下换史黛西笑出声。
“你是真笑吗？”史黛西说，“还是中毒了？”
“你很清楚。”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拨开了他盘子里的野莴苣。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烤牛排店。你喜欢吃烤牛排吗？用刀子切开它时甚至可以听到‘吱’——冒油的声音，放进嘴里…”史黛西叉起一块烘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我知道烤牛排是什么样子。”斯内普有些不高兴，“吃饭，现在。”
史黛西想象着一块牛排被斯内普干净利落地切好，然后被丢进冒着黑色气泡的坩埚里，她做了个恐怖的表情。这时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轻微的，叮叮当当的刀叉碰撞声。
“我买了五磅野莴苣。”史黛西突然说，斯内普呛了一下，但没有如她所望的那样发起火来。
“一周会很快过去。”他吃掉盘子最后一个菜肉烘饼。
我只是实在受不了野莴苣，斯内普坐在角落里这样想道。周围是嘈杂热闹的笑声，有些像霍格沃茨的大厅。他拿刀叉的姿势比她优雅，史黛西悄悄地观察。她不仅猜测斯内普是否来过这样的餐馆。他的童年是否有机会吃到这样的烤牛排？
“嘿，我喜欢他们。枪和玫瑰。”旁边的人大声评议空气中飘荡着的沧桑歌声，斯内普皱眉。
“你不喜欢这里？”史黛西询问。
“毫无疑问。”斯内普有些僵硬，昏暗的灯光把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他啜饮了一口威士忌，不肯承认他也有愉悦。
“别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中——
难道你现在仍然难以释怀吗
请不要再耿耿于怀……”
番外（三） 丽塔的特别报道
众所周知，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性感丑闻已经被我一一揭露，但后来发生的事，无疑才是他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使我还是坚持认为他的长相并不足以匹配他那做情圣的心愿。
我今天要分析的，是双面间谍、魔药大师、战争英雄斯内普和霍格沃茨七年级新生——史黛西·道森之间渐生情愫的幕后真相。
斯内普的性向虽然众说纷纭，但女性仍然是主流的观点（目前）。那个道森家的女孩又是一个麻瓜巫师——看起来斯内普对这类人总是欲罢不能。在救世主哈利·波特告知世界斯内普是忠于凤凰社时，那个手段高明的年轻女孩却声称不认识斯内普，还把他救回了家——比起她很愚蠢这个说法，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她掩饰野心的说辞。
据可靠消息来源，史黛西·道森在她的住宅着火后直接就急不可耐地赶往了蜘蛛尾巷。噢，我有幸目睹过他们二人在蜘蛛尾巷迅速发展的亲密关系。
在食死徒的阵营里呆了这么久，斯内普没有受一点影响是比它们（不可明说的群体）解放还要不可能的事——说到这里，巫师世界的原本的秩序似乎已经岌岌可危。噢，到此为止了，这稍显敏感的话题不是我们今天的主题。
我得知道森住在斯内普的家后，立即动身展开友好的采访，但斯内普的态度让人不得不仔细玩味一番。他先是把道森拉在怀里挡住她的脸，接着粗鲁地摧毁我的相机，把我赶了出来——从没有人这样对我做过！那像牢房一样的住宅无疑也使斯内普的自卑情绪疯狂滋长。很明显，他拼命想掩盖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维持多年的禁欲形象，但我对真相的探寻是不会停止的，我丽塔·斯基特敢于披露一切。
现在我们来谈谈近日来甚嚣尘上的几个大新闻。前临时部长安迪·布鲁斯竟然走进了阿兹卡班，这无疑令所有人目瞪口呆，所有事情必定都另有隐情，我的下一本特刊会着重讲述——请见《布鲁斯与库柏家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布鲁斯谋杀食死徒凯特·库柏罪名成立，即使猜测凶手其实是斯内普的大有人在——也不会影响主流人群相信魔法部的公允。同时，大家也都相信金斯莱部长不会闭目塞听，假装质疑的声音不存在。
有人说斯内普当时没有他看起来那样伤重，伪造记忆不是难事，而道森替他治疗脖子上的轻伤时渐生情愫，内心挣扎一番还是替他做了伪证——这是极有可能的。如果真的那么严重，那个无学籍的、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孩怎么可能做到挽回斯内普的生命（哪怕她通过了普等巫测）？
道森在这个学年将进入霍格沃茨，而斯内普就成为了她的魔药学教授。智穷才竭的我无法再想象接下来斯内普和道森的关系会有多么复杂——他们两个人又将如何继续这段不为世俗眼光认可的禁忌之恋？这个以斯内普为跳板的聪明女孩势必会引起更多关注，丽塔会持续为大家跟踪报道。
众所周知，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性感丑闻已经被我一一揭露，但后来发生的事，无疑才是他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使我还是坚持认为他的长相并不足以匹配他那做情圣的心愿。
我今天要分析的，是双面间谍、魔药大师、战争英雄斯内普和霍格沃茨七年级新生——史黛西·道森之间渐生情愫的幕后真相。
斯内普的性向虽然众说纷纭，但女性仍然是主流的观点（目前）。那个道森家的女孩又是一个麻瓜巫师——看起来斯内普对这类人总是欲罢不能。在救世主哈利·波特告知世界斯内普是忠于凤凰社时，那个手段高明的年轻女孩却声称不认识斯内普，还把他救回了家——比起她很愚蠢这个说法，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她掩饰野心的说辞。
据可靠消息来源，史黛西·道森在她的住宅着火后直接就急不可耐地赶往了蜘蛛尾巷。噢，我有幸目睹过他们二人在蜘蛛尾巷迅速发展的亲密关系。
在食死徒的阵营里呆了这么久，斯内普没有受一点影响是比它们（不可明说的群体）解放还要不可能的事——说到这里，巫师世界的原本的秩序似乎已经岌岌可危。噢，到此为止了，这稍显敏感的话题不是我们今天的主题。
我得知道森住在斯内普的家后，立即动身展开友好的采访，但斯内普的态度让人不得不仔细玩味一番。他先是把道森拉在怀里挡住她的脸，接着粗鲁地摧毁我的相机，把我赶了出来——从没有人这样对我做过！那像牢房一样的住宅无疑也使斯内普的自卑情绪疯狂滋长。很明显，他拼命想掩盖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维持多年的禁欲形象，但我对真相的探寻是不会停止的，我丽塔·斯基特敢于披露一切。
现在我们来谈谈近日来甚嚣尘上的几个大新闻。前临时部长安迪·布鲁斯竟然走进了阿兹卡班，这无疑令所有人目瞪口呆，所有事情必定都另有隐情，我的下一本特刊会着重讲述——请见《布鲁斯与库柏家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布鲁斯谋杀食死徒凯特·库柏罪名成立，即使猜测凶手其实是斯内普的大有人在——也不会影响主流人群相信魔法部的公允。同时，大家也都相信金斯莱部长不会闭目塞听，假装质疑的声音不存在。
有人说斯内普当时没有他看起来那样伤重，伪造记忆不是难事，而道森替他治疗脖子上的轻伤时渐生情愫，内心挣扎一番还是替他做了伪证——这是极有可能的。如果真的那么严重，那个无学籍的、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孩怎么可能做到挽回斯内普的生命（哪怕她通过了普等巫测）？
道森在这个学年将进入霍格沃茨，而斯内普就成为了她的魔药学教授。智穷才竭的我无法再想象接下来斯内普和道森的关系会有多么复杂——他们两个人又将如何继续这段不为世俗眼光认可的禁忌之恋？这个以斯内普为跳板的聪明女孩势必会引起更多关注，丽塔会持续为大家跟踪报道。
今天特别累，还特别想更文，简直打鸡血。下一章开始就马上讲平斯夫人是怎么回事了，大家晚安。史黛西治脑子的进度条也快要完成了😂😂😂
今天比较闲，估计我又要消失一周了。有机智的小伙伴之前猜对了“是谁”，然后说出来大家都看到了23333不过我还是希望“怎么办到的”“怎么发现的”给大家带来一点点点震惊，我就满足了。
写了一下午，求赞求评~~~~
希望有生之年能再等来长评，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呀嘿嘿嘿
写了一下午，求赞求评~~~~
希望有生之年能再等来长评，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呀嘿嘿嘿
第十二章 盛宴之后
【行路人，你必须走吗？
在你眼里发光的是什么样的不灭之火？
从黑暗中有什么召唤在引动你？
你从天上的星星中，念到什么可怕的咒语？
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热闹的集会，
如果你需要安静，
困乏的心啊，我们就吹灭灯火，停止琴声。
我们将在风叶声中静坐在黑暗里，
倦乏的月亮将在你窗上洒上苍白的光辉。
啊，行路人，是什么不眠的精灵
从中夜的心中和你接触了呢？
——泰戈尔《行路人，你必须走吗》，节选】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只剩一个人了，她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检查书本是否已经有序地排在书架上。她的背已经些微的佝偻，在过道上投下了瘦长的影子。虽然是一个易容玛格斯，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永葆青春。
艾琳知道这副皮相下的自己已经老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她会再一次孤独死去，而这次是真正的死亡。
依然不会有任何人陪在身边。
她听到背后的门有轻微的响动，接着诺丽丝夫人叫了两声。她没有回头，掸了掸架上的灰尘，懒懒地说：“没必要再巡视了，费尔奇。今晚不会有学生无聊到来这里冒险。”
她没有听到回应，疑惑地回过头，却愣住了。站在门口的身影比费尔奇高出许多，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人觉得那是一块坚硬的大理石，仿佛已和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艾琳迅速恢复了镇静，她不动声色地招呼道：“没有去参加宴会吗，西弗勒斯？”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斯内普从不参加万圣节狂欢。但她却开始感到不安，她对斯内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并非一无所知，而且她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犹豫的神情。
“我来找一本书。”最终，斯内普平板地说。
“今晚都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这本该是极其平常的一句话，但如今在斯内普听来却饱含着说不出的滋味。艾琳已经知道关于莉莉的事了吧？他在记忆中搜索以往许多次和面前这个人的平平常常的交谈，似乎都像现在一样，看似漫不经心，又带着关怀。
斯内普走上前，艾琳将手里的油灯递给他。
“谢谢。”他艰难地说。
“你的嗓子好了很多。”艾琳的声音很是欣慰。
“说来奇怪…”斯内普盯着平斯夫人的五官，却找不出一丝艾琳的痕迹，“我的一个……学生，竟然可以找全这些魔药材料。”
“看来费尔奇也有疏忽的时候。”艾琳按下心里的惊疑，“都让那个…史黛西·道森跑到禁林里去了？”
“她不可能去到那么深的地方。”斯内普好像不打算再兜圈子了，“我听说那些材料是你提供的——”
“西弗勒斯，你为霍格沃茨做了这么多…”艾琳的手发起抖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要回去休息了。”
斯内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肯挪动步子让开一条道路。经过一些日子的思量，他已经下定决心。他还是像童年时一样倔强。
“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他说，“你完全可以不露面。可是为什么？”
艾琳用颤抖的手紧压着她那干焦的喉咙，把脸偏了过去。
是了，斯内普终于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看到了属于母亲的影子。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着忧虑的那个旧影，眼睛透出当年才有的那种苦楚。
这么多年，她隐藏得那么好，甚至比他的双面间谍身份还要出色。
“我要走了。”艾琳粗鲁地推开斯内普，他手里的灯盏掉在地上碎了。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熄灭了。斯内普静默地站在黑暗的书架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念自己小时候瘦弱蜷屈的样子，那时无论发生了什么，艾琳总会拉着他的手走回蜘蛛尾巷。
但他已经三十八岁，再也不是孩童了。
他忽然很想念史黛西，如果她在旁侧，会逼迫他吃饭，会心惊胆战地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会跟他开一些愚蠢的玩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期待每一次的魔药课。
史黛西的魔药学没有变形学学得好，这让他尤其不能容忍。他曾试图说服自己史黛西做到那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但他还是从不觉得她优秀。
斯内普关上图书馆的大门。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的脚已经挪到了大厅。几个格兰芬多本来在推搡打闹，在看到斯内普时忽然收敛了，略微警惕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斯内普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有去理会。
布莱克已经醉倒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形象全无；麦格教授竟然在对付皮皮鬼；罗恩和赫敏在亲吻；潘西和德拉科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前面的讲台竟然变成了骷髅舞蹈团的舞池，斯内普庆幸自己从来不曾参加万圣节宴会。可是——
他在那群兴高采烈的骷髅附近看到了他正在搜寻的身影，不由得对自己来这里的决定感到后悔。那个愚蠢的女孩正坐在地上和一只黑漆漆的蝙蝠玩金戈布石。
看着汤米的穿着斯内普皱起眉头——原来学生们曾背地里叫自己老蝙蝠不是没有原因。他莫名地担心抛除那对大翅膀后，汤米就变成了自己的缩小版。
“我又丢了一分——”史黛西的话还没说完，发臭的液体就喷到了她脸上。她的脸已经全黑了，汤米还平安无事。
“这不可能！这是你的金戈布石，你一定动过手脚。”史黛西不服气地说。
“我是一个真正的拉文克劳，这种智力游戏不需要作弊就可以轻松赢你。”汤米得意地起身，“你的脸…我这套衣服可以借给你穿了。”
“再来一次——”但史黛西一下子看到了斯内普，她跳了起来，“我先走了。”
汤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史黛西不理他。
“西弗勒斯！”史黛西的白牙在一张黑脸上尤为显眼。今晚她的心情很好，已经忘记师生之间应有的礼仪了，“你现在才来？宴会都快结束了。”
发现史黛西很高兴看到自己，斯内普的嘴角卷起一个轻轻的笑涡。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史黛西惊讶地问。斯内普在对自己笑？这简直就像斯内普在课上给格兰芬多发糖一样难以置信。
果不其然，这个笑容消失得像沙漠里的一滴露水一样快。
“糟糕的魔药和逻辑语法不通的论文严重牺牲了我的休息时间。”斯内普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严厉，“他们拿到O之前至少喝了一夸脱的福灵剂。”
“他们？”史黛西开玩笑说，“看来我的作业完成得不错咯？”
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已经扯到作业上，斯内普不想继续谈论这个，但他发现他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你的作业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但是没有任何创新。”他强忍住帮史黛西把脸弄干净的冲动，“最后一段是你自己写的吗？”
该死！他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但是史黛西却怪异地感到喜悦，“你认识我的字？”
“我的学生并不多。”斯内普挑起一道眉毛。
“其他人你已经教了很多年了，可是我是一个新生。”史黛西满意地说，黑亮的眼睛笑意盈盈。
“你为什么让别人替你完成作业？”斯内普的口气严厉，“你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毕业了。”
“我病了。”史黛西随口编道，“还有，我一直在努力练习魁地奇…”
“多么感人啊，你在病中还在坚持玩金戈布石。我看你是生了一种叫做懒惰的病。”斯内普的语气嘲讽，“而且魁地奇的结果并不理想——”
“你的作业每次都很难，我就偷懒了一次——”史黛西辩解，“而且我已经尽了我的最大努力学习飞行。”
“是什么给你勇气敢这么对我说话？”斯内普语调很低，像威胁，但又不像是真的。
“我不怕你，西弗勒斯。”史黛西仰起头微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唯一的？斯内普愣住了。他感觉好像有一股湿润的海风，带着浓厚的海藻味飕飕地往他的心脏里灌似的。那股风透过了木墙的缝隙，抵达了湿漉漉的壁炉——那里面从不曾有过真正的火苗，但他却不再感到寒冷。
“我是你的教授。”他提醒道，也对自己说。
“也是我的朋友呀，不是吗？我发誓不会再做这种不尊重你的事了。”史黛西已经施咒把自己的脸弄干净了，她不经意地说，“但你的脾气没有看上去那样坏。为什么就不肯让别人看到你善良的一面呢？”
“我——善良？看来明天我必须向麦格校长建议一下，节日也必须用南瓜汁代替所有的酒，因为已经有人头脑不清醒。”
他说话的尖刻意味显露出他内心深处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被这么多人误解和仇恨这么久，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我是说真的。”史黛西四下张望，大厅里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散会了。”
“跟某些悠哉的学生不一样，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史黛西突然一把抱住了斯内普，他不再像病中那样过分的瘦削，明显因她的举动感到了震惊、尴尬甚至慌张。
“都过去了。”她小声呢喃了一句，然后迅疾放开手，不敢看斯内普的表情，飞快地跑走了。
那天晚上斯内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今天是他最不喜欢的这一天，他曾在这一天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有关艾琳的事也还悬而未决。但在无数的蝙蝠和南瓜碎片中，在空荡的大厅和炫目的烛光里，有个人对他说：“都过去了。”
【行路人，你必须走吗？
在你眼里发光的是什么样的不灭之火？
从黑暗中有什么召唤在引动你？
你从天上的星星中，念到什么可怕的咒语？
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热闹的集会，
如果你需要安静，
困乏的心啊，我们就吹灭灯火，停止琴声。
我们将在风叶声中静坐在黑暗里，
倦乏的月亮将在你窗上洒上苍白的光辉。
啊，行路人，是什么不眠的精灵
从中夜的心中和你接触了呢？
——泰戈尔《行路人，你必须走吗》，节选】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只剩一个人了，她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检查书本是否已经有序地排在书架上。她的背已经些微的佝偻，在过道上投下了瘦长的影子。虽然是一个易容玛格斯，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永葆青春。
艾琳知道这副皮相下的自己已经老了。不知道多少年后，她会再一次孤独死去，而这次是真正的死亡。
依然不会有任何人陪在身边。
她听到背后的门有轻微的响动，接着诺丽丝夫人叫了两声。她没有回头，掸了掸架上的灰尘，懒懒地说：“没必要再巡视了，费尔奇。今晚不会有学生无聊到来这里冒险。”
她没有听到回应，疑惑地回过头，却愣住了。站在门口的身影比费尔奇高出许多，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人觉得那是一块坚硬的大理石，仿佛已和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艾琳迅速恢复了镇静，她不动声色地招呼道：“没有去参加宴会吗，西弗勒斯？”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斯内普从不参加万圣节狂欢。但她却开始感到不安，她对斯内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并非一无所知，而且她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犹豫的神情。
“我来找一本书。”最终，斯内普平板地说。
“今晚都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这本该是极其平常的一句话，但如今在斯内普听来却饱含着说不出的滋味。艾琳已经知道关于莉莉的事了吧？他在记忆中搜索以往许多次和面前这个人的平平常常的交谈，似乎都像现在一样，看似漫不经心，又带着关怀。
斯内普走上前，艾琳将手里的油灯递给他。
“谢谢。”他艰难地说。
“你的嗓子好了很多。”艾琳的声音很是欣慰。
“说来奇怪…”斯内普盯着平斯夫人的五官，却找不出一丝艾琳的痕迹，“我的一个……学生，竟然可以找全这些魔药材料。”
“看来费尔奇也有疏忽的时候。”艾琳按下心里的惊疑，“都让那个…史黛西·道森跑到禁林里去了？”
“她不可能去到那么深的地方。”斯内普好像不打算再兜圈子了，“我听说那些材料是你提供的——”
“西弗勒斯，你为霍格沃茨做了这么多…”艾琳的手发起抖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要回去休息了。”
斯内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肯挪动步子让开一条道路。经过一些日子的思量，他已经下定决心。他还是像童年时一样倔强。
“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他说，“你完全可以不露面。可是为什么？”
艾琳用颤抖的手紧压着她那干焦的喉咙，把脸偏了过去。
是了，斯内普终于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看到了属于母亲的影子。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着忧虑的那个旧影，眼睛透出当年才有的那种苦楚。
这么多年，她隐藏得那么好，甚至比他的双面间谍身份还要出色。
“我要走了。”艾琳粗鲁地推开斯内普，他手里的灯盏掉在地上碎了。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熄灭了。斯内普静默地站在黑暗的书架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念自己小时候瘦弱蜷屈的样子，那时无论发生了什么，艾琳总会拉着他的手走回蜘蛛尾巷。
但他已经三十八岁，再也不是孩童了。
他忽然很想念史黛西，如果她在旁侧，会逼迫他吃饭，会心惊胆战地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会跟他开一些愚蠢的玩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期待每一次的魔药课。
史黛西的魔药学没有变形学学得好，这让他尤其不能容忍。他曾试图说服自己史黛西做到那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但他还是从不觉得她优秀。
斯内普关上图书馆的大门。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的脚已经挪到了大厅。几个格兰芬多本来在推搡打闹，在看到斯内普时忽然收敛了，略微警惕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斯内普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有去理会。
布莱克已经醉倒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形象全无；麦格教授竟然在对付皮皮鬼；罗恩和赫敏在亲吻；潘西和德拉科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前面的讲台竟然变成了骷髅舞蹈团的舞池，斯内普庆幸自己从来不曾参加万圣节宴会。可是——
他在那群兴高采烈的骷髅附近看到了他正在搜寻的身影，不由得对自己来这里的决定感到后悔。那个愚蠢的女孩正坐在地上和一只黑漆漆的蝙蝠玩金戈布石。
看着汤米的穿着斯内普皱起眉头——原来学生们曾背地里叫自己老蝙蝠不是没有原因。他莫名地担心抛除那对大翅膀后，汤米就变成了自己的缩小版。
“我又丢了一分——”史黛西的话还没说完，发臭的液体就喷到了她脸上。她的脸已经全黑了，汤米还平安无事。
“这不可能！这是你的金戈布石，你一定动过手脚。”史黛西不服气地说。
“我是一个真正的拉文克劳，这种智力游戏不需要作弊就可以轻松赢你。”汤米得意地起身，“你的脸…我这套衣服可以借给你穿了。”
“再来一次——”但史黛西一下子看到了斯内普，她跳了起来，“我先走了。”
汤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史黛西不理他。
“西弗勒斯！”史黛西的白牙在一张黑脸上尤为显眼。今晚她的心情很好，已经忘记师生之间应有的礼仪了，“你现在才来？宴会都快结束了。”
发现史黛西很高兴看到自己，斯内普的嘴角卷起一个轻轻的笑涡。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史黛西惊讶地问。斯内普在对自己笑？这简直就像斯内普在课上给格兰芬多发糖一样难以置信。
果不其然，这个笑容消失得像沙漠里的一滴露水一样快。
“糟糕的魔药和逻辑语法不通的论文严重牺牲了我的休息时间。”斯内普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严厉，“他们拿到O之前至少喝了一夸脱的福灵剂。”
“他们？”史黛西开玩笑说，“看来我的作业完成得不错咯？”
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已经扯到作业上，斯内普不想继续谈论这个，但他发现他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你的作业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但是没有任何创新。”他强忍住帮史黛西把脸弄干净的冲动，“最后一段是你自己写的吗？”
该死！他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但是史黛西却怪异地感到喜悦，“你认识我的字？”
“我的学生并不多。”斯内普挑起一道眉毛。
“其他人你已经教了很多年了，可是我是一个新生。”史黛西满意地说，黑亮的眼睛笑意盈盈。
“你为什么让别人替你完成作业？”斯内普的口气严厉，“你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毕业了。”
“我病了。”史黛西随口编道，“还有，我一直在努力练习魁地奇…”
“多么感人啊，你在病中还在坚持玩金戈布石。我看你是生了一种叫做懒惰的病。”斯内普的语气嘲讽，“而且魁地奇的结果并不理想——”
“你的作业每次都很难，我就偷懒了一次——”史黛西辩解，“而且我已经尽了我的最大努力学习飞行。”
“是什么给你勇气敢这么对我说话？”斯内普语调很低，像威胁，但又不像是真的。
“我不怕你，西弗勒斯。”史黛西仰起头微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唯一的？斯内普愣住了。他感觉好像有一股湿润的海风，带着浓厚的海藻味飕飕地往他的心脏里灌似的。那股风透过了木墙的缝隙，抵达了湿漉漉的壁炉——那里面从不曾有过真正的火苗，但他却不再感到寒冷。
“我是你的教授。”他提醒道，也对自己说。
“也是我的朋友呀，不是吗？我发誓不会再做这种不尊重你的事了。”史黛西已经施咒把自己的脸弄干净了，她不经意地说，“但你的脾气没有看上去那样坏。为什么就不肯让别人看到你善良的一面呢？”
“我——善良？看来明天我必须向麦格校长建议一下，节日也必须用南瓜汁代替所有的酒，因为已经有人头脑不清醒。”
他说话的尖刻意味显露出他内心深处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被这么多人误解和仇恨这么久，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我是说真的。”史黛西四下张望，大厅里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散会了。”
“跟某些悠哉的学生不一样，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史黛西突然一把抱住了斯内普，他不再像病中那样过分的瘦削，明显因她的举动感到了震惊、尴尬甚至慌张。
“都过去了。”她小声呢喃了一句，然后迅疾放开手，不敢看斯内普的表情，飞快地跑走了。
那天晚上斯内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今天是他最不喜欢的这一天，他曾在这一天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有关艾琳的事也还悬而未决。但在无数的蝙蝠和南瓜碎片中，在空荡的大厅和炫目的烛光里，有个人对他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