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画的《日出·印象》长这样~

第三十六章 燃烧的月桂树

【石碑残缺，上面的文字已经磨损
仿佛只有在一场大火之中
才能辨认，也许
会随着一道生者的目光
乌龟在泥土中复活
驮着沉重的秘密，爬出门槛
——北岛《古寺》，节选】

火舌向外扑腾着，旋转着，翻飞着，像永远不会停歇似的。门口的月桂树也燃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味道，像某种神秘的仪式。
在这个黑暗的夜晚，史黛西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除了手里抱着的这幅画。
史黛西把它抱在胸前，没有哭，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家。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缠绕着，火光在她黑色的瞳仁里跳动。
斯内普的脸色有些苍白，脖子上的血仍然在往外渗，他急促地说：“回去时我不能再幻影移行了——”
听到斯内普的声音，史黛西缓缓地转过身来，像一个沉睡了很久的人刚刚被唤醒一样。史黛西嘴唇动了动，终于有了点知觉。
但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彻底消失了——随着月桂树以及她珍视过的一切一起葬身火海，灰飞烟灭了。

斯内普撕下他长袍的一角，胡乱地裹缠住了他的脖子。
斯内普跟那天引着史黛西去蜘蛛尾巷时一样，他拽着史黛西的袖子往前走，似乎想要把浑浑噩噩的她拉回现实。
史黛西看见斯内普黏稠的血液在后颈缓慢地流出来。暗夜里，那抹血迹像开在冥界的彼岸花一样鲜红。
史黛西念着她熟悉的咒语，可是血依然没有止住。她总是不能控制地分神。
“史黛西，也许你现在肯跟我谈谈了？”
史黛西想着她的书柜，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西弗勒斯。我一无所有了，再也…再也不会了。我不姓道森，我叫史黛西·库柏…”
史黛西·库柏，是两个食死徒的女儿。
库柏——这个姓给斯内普的胃带来奇怪的、蠕动的感觉。
弗兰克·库柏，一个臭名昭著的食死徒。至于凯特·库柏——他的妻子，和贝拉·特里克斯一样，冷酷又疯狂。
斯内普曾经见过他们，在一个桌上开会，他们坐的位置离伏地魔稍远——他甚至接受过他们的膜拜。
史黛西知晓斯内普的身份后还愿意救他时，就已经背叛了她的父母。史黛西还为斯内普出庭作证，让她父母知道了她做的事——
史黛西在他和父母中做出了决绝的选择。
斯内普深邃的黑眼睛像一池封冻在三月冰雪下的湖水，黑水在冰层下荡漾。他看着史黛西，说不出话来。
“我幻想过他们知道我不是哑炮后，对我的态度会有改观。这实在是太天真了。从福利院搬出来后，这三年来我没有看见过一次我的妈妈，爸爸也只来过一次——在奶奶病逝的时候。我恨他们！”
“你的父母以为你是哑炮所以才抛弃你？你——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斯内普的脸色暗淡了，“你是为了报复你的父母才救我？”
“你这样说太冷酷了——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你是谁！我救你只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我藏起你也只是因为我相信你是光明一方的。审判开始前我找过布鲁斯请求匿名作证，他不同意——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史黛西断断续续地说。
“我对那些帮助过我的人是永远忘不了的。”斯内普的答话虽彬彬有礼，却仍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冷淡，“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我担心他们被抓进阿兹卡班——小天狼星差点知道他们是食死徒，我骗了他，说我父母死了，要他发誓不告诉哈利…我没有躲到破釜酒吧，不是因为怕记者，我想看看他们知道后到底会把我怎么样。”
“简直愚蠢！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魔力进步了奖励你吗？你曾经想躲在我家里，你的话全都是谎言——”
史黛西的嗫嚅完全是因为她在伤心。她想着她的父母，她的书柜，但在斯内普眼里完全不是这样的。他太不容易相信人。
“我没有！西弗勒斯，我没有！我后悔过，不知道他们到底会怎么惩罚我——所以才想过要躲在你家里。但我也真的有些舍不得你…你不信任我——如果你当初答应我，我的书柜就…”
史黛西惊喜地叫出了声——她看到了她最珍视的红木书柜。
它被施了缩小咒，正安安全全地躺在斯内普的掌心。

第三十七章 午夜飞行

【当心灵不再被灾难惊动，
当阴影游移得这般安详，
当溶溶的月光笼罩着尘世，
整个心灵毫无遗憾地
沉入美好的神秘。
——节选自鲁伯佐夫《故乡之夜》，有改动】


“谢谢你！西弗勒斯…”史黛西的黑眼睛发出惊喜的亮光，她激动地说，“你什么时候——”
“史黛西，”斯内普没有理会她的道谢，“你骗了我，却总是让我对你有问必答。我竟然相信了你说的那套鬼把戏——”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为了报复他们！”
斯内普的眉头皱了皱，史黛西回过神来，“你的脖子，再让我看看——”
斯内普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有些轻微的开裂。库柏在哪儿？”
“他们走了。西弗勒斯，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史黛西的表情呆滞起来，声音中也隐隐流露出痛苦，“但如果不是知道我救了你，他们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他们不信任我，或许压根就没有想起我。”
斯内普警惕地看着四周，“这里太危险了，先离开再说。”
斯内普抓住史黛西的手臂，但是她挣脱了。
“不——你的伤口，西弗勒斯！我们坐骑士公交车。”
“除非你刚才逃出来的时候还记得带上了金加隆——并且还想向售票员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和我的证人大半夜的在这里烧房子。”
“那我们怎么离开这儿？”
“有一个别的办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斯内普瞥了一眼史黛西，他的手轻轻环过她的肩膀，史黛西满脸的茫然。
斯内普低声说：“把手放我腰上。”
“什么？”史黛西有些不知所措。
“闭嘴。抓紧了，我不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史黛西右手搭在斯内普的腰上，紧紧抓住他的袍角，“你要干嘛？”
斯内普看起来全神贯注。他的长袍翻滚着，忽然化作几道黑影——斯内普带着史黛西慢慢腾空而起。
忽然的失重让史黛西惊叫了一声，她没抓稳，往下滑落了一些，肩膀险些滑出斯内普的手。斯内普猛地抓住史黛西，架着她的左胳膊。
“抓紧！抓紧！”
“怎么回事？”史黛西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兴奋。
斯内普按住史黛西的右手，今天他的语气第一次这么轻松：“这算是我间谍生涯中的一个小报酬。”
他们以这种怪异的姿势划过夜空，火光远远地被他们抛在了脑后，斯内普急速地向前飞行。
史黛西把头转过去，笑着说：“西弗勒斯，你真像一个大蝙蝠！”
“史黛西，注意你的言辞。我极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失手把你扔下去了。”
史黛西感觉像是在穿透云层一般，灵魂似乎都要挣脱身体。他们飞得很高，但她一点也不害怕。他们飞过一片片深绿色和棕色交织的田野，飞过暗影层叠的山峦和小丘，飞过高耸的橡树和深邃的水塘。
寂静的夜影中，史黛西安静地贴着斯内普。
不知过了多久，史黛西看到了麻瓜街区上的路灯。蜘蛛尾巷到了。

“把白鲜拿给我。左边储物柜第二层。”斯内普仰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而憔悴。
史黛西飞快地跑向储物柜。她打开柜子，发现白鲜就在最醒目，最触手可及的位置。
史黛西想起了她给斯内普擦拭身体时，他背上那一条条像被鞭打过一样的白色伤痕，不由得捏紧了她的袍角。
史黛西无视了斯内普伸出的手，不容分说地解开了他脖子上的衣袍残片。斯内普也没有反抗，他已经很疲惫了。
史黛西解开了斯内普的领扣，他的喉结动了动，眼神看向了别处。
血液流过史黛西冰凉的手指，她默默地把白鲜往他脖子上滴，那神情几乎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瓷器。
“我们飞起来了！没有扫把，什么都没有。是黑魔法——伏地魔教给你的？”
“是的。”
斯内普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莉莉穿着晨衣，抱着双臂站在格兰芬多塔楼入口处的胖夫人肖像前面的场景。
莉莉一直努力维系着他们岌岌可危的友谊，而那句“泥巴种”则成了导火索，使他们彻底地决裂了。那时斯内普以为只要向莉莉说清楚，那句话不是故意的，莉莉就会和他重归于好。多年后他才明白过来，他们早已是不一样的人，他们的关系也已是积重难返。就算没有那句话，他们也会渐行渐远——莉莉热情开朗的性格是他迷恋的，也是他永远不可能有的。
人以群分。在分院帽喊出“格兰芬多”的那时，一切仿佛都已经注定了。
有的人带有偏见，开口就是在审判别人，根本没有给人解释的机会，斯内普宁肯被误解，也不屑于向这种傲慢的人解释；但是莉莉不一样，她给过他无数次解释的机会，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错失了。斯内普天真地期望着莉莉无条件地理解他，和他站在同一边。
“太晚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借口原谅你。我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还跟你说话。你和你那些亲爱的食死徒朋友——你看，你甚至都不否认！你甚至都不否认那就是你们的目标！你迫不及待地想成为神秘人的手下，对吗？”莉莉的质问声里透出痛苦。
斯内普终于开始急着解释了，可一切已经太迟。
“你管我这类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种，西弗勒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斯内普到现在都还记得莉莉那个轻蔑的表情，和他心里深不见底的恐慌。莉莉从没有这样对他说话，从没有。斯内普几乎脱口而出，你当然是不同的——可是他挣扎着，终究没有说出口。
想起莉莉的身影决绝地消失在肖像洞口，斯内普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望着史黛西，有些费力地说道：“史黛西，我相信世间没几个人可以做到不借助任何东西飞行。黑魔法高深莫测，但它的性质取决于什么人在用它。我承认我有野心，我想超越，想挑战，甚至想创造——但我真的不想用它们去…伤害无辜的人。”
斯内普想，也许这是一个迟到多年的解释，他说的是他站在那个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女孩面前没有说出的话。但斯内普发现不止，他好像在渐渐尝试着学习如何让一个人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在意史黛西对他的看法。
斯内普飞快地瞟了一眼史黛西，好像她此刻的反应比他的伤口更重要。
“不，你不用解释，我从没有认为黑魔法十恶不赦。而且，你证明了它的确是充满魅力。你和我爸爸妈妈那样的食死徒不一样——今天我再次体验到了飞起来的感觉。那黑魔法让我永生难忘。”
斯内普怔怔地看着史黛西，他张开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西弗勒斯，谢谢你今天冒险来救我。”
“不得不承认，”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双面镜是一个感人的礼物。今晚一定会有被惊醒的麻瓜，第二天魔法部的人也会闻讯赶去。你又打算怎么编？”
史黛西小声说道：“现在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斯内普坐在他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史黛西给哈利和布莱克端茶。
布莱克目光灼灼地盯着史黛西，后者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布莱克决定先听听史黛西怎么说，于是他漫不经心地别开了眼睛。
布莱克注意到架子上有一瓶开过的拉玛尔格酒，此刻它正泛着泡沫。斯内普对酒的品味倒是不糟，布莱克舔了舔嘴唇。
斯内普向史黛西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但她的目光坚决而镇定。
“我自己来说。我的真名是史黛西·库柏。”说完她愧疚地看了一眼哈利和布莱克。
哈利震惊地望着她，“你说你是——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想烧死你？”
“我想他们还不至于要我死。我躲在外面，他们以为我不在家。”史黛西惨淡地笑笑，“有个陌生人闯进我的家，斗篷遮住了脸，疯言疯语的，但他知道我是谁，还叫我跑的远远的。”
“多大岁数？”布莱克的目光移开了那瓶酒。
“隔着斗篷，声音有些模糊，我听不太出来，他说完就幻影移行走了。”
“会是谁呢？难道是个良心发现的食死徒？”哈利疑惑地说，“为什么会不想让你看到他的样子？”
雷古勒斯的样子划过布莱克的脑海，他感到有些恼火，却不知道原因，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更加渴望那瓶拉玛尔格酒，迫切地想要让那辛辣的液体划过他的喉咙。
“除了我的家人，没人知道我还没有死。”史黛西摇摇头。
哈利望着史黛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没想到你——”
“听一个有趣的故事怎么能没有美酒相伴？”史黛西有些自嘲地说，她站起身，走近架子，拿起了那瓶拉玛尔格酒。它昨晚已经被喝掉一些了。
史黛西的手指摩挲着酒杯，“也许对于不喜欢的人，说他死了就好像可以当作他从来没存在过。你们也许听过那则小新闻——库柏家的哑炮女儿病逝。我母亲是个非常骄傲，盛气凌人的人，但我父亲很在意她。她生下一个哑炮，觉得大丢面子。他们把我丢进了麻瓜的儿童福利院，从没有来看望过我——”
听到史黛西说起凯特·库柏，哈利的心一紧。他想起了霍格沃茨最后一战时，贝蒂·夏特尔——他的格兰芬多同学，伏在她哥哥的尸体上大哭。他被凯特杀死了。
“哑炮一般都是被送到麻瓜学校，鼓励他们融入麻瓜社会。”哈利声音干涩地安慰史黛西。
“奶奶也这样说。她说这要比给我在巫师界找个位置仁慈得多，因为…如果我真的是个哑炮，我在巫师界最多只能是二等公民。”
布莱克打了个呵欠，说道：“库柏——我可爱的老妈称赞过这个家族。又一个背弃家族…或者说被家族背弃的人？我以为我会是唯一一个呢。”
史黛西不明白为什么布莱克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我恨他们！”史黛西极力克制着自己。
布莱克发出短促的笑声，他把手放在脑后，说道：“我是为自己保持了本心感到自豪。再说，被黑暗除名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如果对你不好，家人又算什么呢？如果不是詹姆——哈利的父亲，我根本无处可去。我和詹姆总是一起露营，一起探险，我们骑摩托车超速被麻瓜警察穷追不舍…我过得很快乐，朋友就是我的家人。”
哈利本来把头伏在桌子上，现在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布莱克。他爸爸的冒险故事，他还没有听够。他又想起了卢平，鼻子有点发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不肯交出他，在战场上死去的人。
布莱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这种喝法是在浪费美酒。”史黛西开玩笑说。她想象着布莱克和斯内普学生时代的生活，想得十分入迷，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斯内普在听到布莱克的冒险故事时露出的万分厌恶的神情。
布莱克给自己斟满，然后优雅地倾斜了一下他的酒杯，说道：“我倒认为，这是殊途同归。”
史黛西微微讶异地看了一眼布莱克，他看起来一直都不是很正经，但是那一刹那，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什么东西，让他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第三十九章 坦白

【像被风追逐的雪花，我已认不出
石头上刻着的文字
何况浮名如青苔，
历史如地衣，
早把一切掩埋。
——麦克迪尔米德《摇摆的石头》，节选】


史黛西抿了一口酒，接着说：“我的魔力时有时无，奶奶说我是先天缺陷，但还是有可能在一些高级魔药的帮助下恢复到正常水平。西弗勒斯配置的稳定剂就很有效果。”
哈利听到史黛西自然地称呼“西弗勒斯”的时候，他差点从板凳上跌下去。哈利和史黛西差不多大，但借哈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喊斯内普的教名。
“这是需要长期服用的，短时间内效果不会这么大。我想也因为你自己本身也在渐渐恢复。”斯内普补充道。
“虽然我没有就读过魔法学校，却在福利院请的麻瓜老师那里接受了四年中学教育——麻瓜们分为小学、中学和大学，真是麻烦。我一开始很不情愿，但后来我发现麻瓜的文化也有迷人的魅力——甚至某些方面远远先进于巫师。他们的医疗设备看起来也充满魔法…
史黛西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她的脸上挂着微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天真。
“奶奶常来看我，福利院的朋友们也很友善，我最好的朋友叫雷吉娜·怀特。她总是问我为什么梅林有很多臭袜子——但是后来，她不告而别了。
“我十五岁的时候，身上渐渐显示出了一些魔力的迹象，后来慢慢增强，奶奶就把我接走了，住到了那栋荒原上的小屋里。我时常在想，重新成为一个巫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还是没有管过我的死活…我不肯相信奶奶死了，直到我看见爸爸。爸爸站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几乎都没有认出来，他看着我，那个神情…我差点认为他也有一瞬间担心过我——从那以后，我更恨我的母亲，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来。”
史黛西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她本来黑洞洞的眼睛反而因这泪光忽然有了一点点神采。
“奶奶有次对我说，也许我爸爸还有一丝良知尚未泯灭——但我看不出来。奶奶告诉我，如果有一天爆发大战，爸爸会在尖叫棚屋等我，她一直叫我答应她，不要放弃爸爸，多劝劝他——但那天我去时，爸爸已经在霍格沃茨了。”
“伏地魔那时正在尖叫棚屋等我！好险，真的好险。”哈利心有余悸地说，“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知道一个门钥匙，直接通往尖叫棚屋，是奶奶自己制作的，魔法部不知道。奶奶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死前还对我说对不起…说她没有照顾好我。我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蜂蜜馅饼和苹果派了。”
哈利眼眶有些湿润，“你有这样的奶奶真的很幸运。以前我一直住在弗农姨夫家，每天干很多活儿，还吃不饱，我的表兄还会欺负我。当然，这是和小天狼星住在一起之前的事了。”
布莱克揉了揉哈利的头发。让该死的克利切继续抱着布莱克夫人那该死的毯子吧，布莱克发现自己不在乎了。
“之后，我没有钱去上大学，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追求我的理想——当一个治疗女巫。我白天就在一个咖啡厅里调咖啡。”
史黛西说完这句话后，四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难以想象。”斯内普轻飘飘地插了一句。
“治疗女巫？”哈利欲言又止地说，“没有毕业证书，也许会很难——但你救了斯内普教授，我想，也许…”
史黛西笑笑，又隐隐有一丝苦涩，“有时候我会想我为什么对治疗魔法这么狂热——也许这都是注定的。”
哈利心里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史黛西决心暂时不去想毕业证书的事情，先好好研究她喜欢的东西。
布莱克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怎么联系到斯内普的？难道…你把双面镜给他了？”
“是啊。幸好——”史黛西心有余悸地说道。
布莱克有一些抓狂，哈利也有点懵。斯内普竟然接受了。
“在睡前看到镜子里的那番景象真是令我惊喜。”斯内普懒懒地说道，“第一次使用它就这么令人难忘。”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布莱克有些认命地问道。
“我当然是住在这里了，要不然我还能去哪儿？”史黛西大声地说道，她已经有些醉了。
“我会尽快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住处。”哈利说话已经越来越稳重，他在向他的目标发展——成为一个傲罗，“在此之前，斯内普教授，请你好好保护史黛西——”
斯内普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始终没能发出抗议的声音来。

——————————————第一卷END——————————————

今天看到点击量十八万了，好感动，明天更新正文。让小伙伴们久等了
此外，史黛西·道森/史黛西·库柏的名字用英文写是这样的：Stacey Dawson/ Stacey Cooper.这个名字英文比中文读起来好听多了，但因为我觉得全篇中文更方便阅读，所以还是用的中文啦~

战后文最大的难处就是人物性格与关系会比一开始出场时复杂很多，我会尽量IC。剩的线索与人物也不多了，所以原创的角色会比其他类型的文多一点点。感谢大家的反馈，我会加油♪(^∇^*)

这篇文计划改为四卷→_→起承转合吗喂！
申明：史黛西对其他角色的看法不代表我的看法。
阿佳妮这张照片是我心中比较接近史黛西的样子（不过这也许不像我写的“没有叫人一见瞩目的外貌”了…），以后还会放她几张图上来，如果和自己的想象截然不同的，就请无视掉吧~

Severus Snape,happy birthday

这里是视频的链接。http://www.tudou.com/albumplay/R1TsMn_jp14/I5pwiozDX8E.html

顺便再贴一下这章里提到的《星空》。

外婆前几天住院了，陪床的时候我也有用手机写文，但实在太累了。等外婆出院了我会尽快更的，抱歉各位。

第三章 山洞之影

【我们望着熊熊的柴火，
觉得屋基在动摇，但依然坐着，
看着窗户摇晃着往里倾倒，
听见地平线下面的石头在呼叫。
——泰德休斯《风》，节选】


这里的海拔有一些高，大风贯过史黛西的头发和袍子，直达她的肤肌，她那根长长的发辫也被风吹拂起来，飘在脑后，但她却不感到寒冷。
山峦尽收眼底，夕阳照耀着广阔的海岸线，气势恢弘，几棵苍郁的冬青还有香桃木参差不齐地排在身侧。转过一个弯时，史黛西看到一棵高大的月桂树，生长在一道陡峭的石灰岩山岭上。
大部分月桂树都是树姿优美，但这一棵的形状却颇为怪异。它孤零零地生长在那里，被人遗忘，也许根本不为人知。
史黛西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她想起了那棵她心爱的、已被烧死了的月桂树，它还未来得及长得像这棵这么高大。她想走过去，抚摸那棵树的树干，触碰上面的树疤，拾捡树下的叶子，就像在她无忧无虑的时光里常做的一样。
“只有多愁善感的人才不会控制自己的感情，永远沉溺在悲伤的回忆中。”斯内普的眼睛冷漠又空洞，像两条漆黑的隧道。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无坚不摧，西弗勒斯。”史黛西轻声反驳。
这句话似乎惹恼了斯内普，他的声音有些阴沉，“那是我一生中受伤最重的一次，除此之外——”
“你知道我不是指那个。”史黛西想不通，这个人就骄傲得连一点点脆弱都不肯暴露出来吗？他心底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你不会自大到认为现在你已经可以在我面前畅所欲言了吧。”斯内普眯着眼睛检视史黛西。
无视斯内普言语间的不友好，史黛西反问道：“朋友间难道不可以畅所欲言吗？”
“朋——友？”这个词从斯内普的嘴里慢慢地吐出来，好像那让他不可置信似的，“你真有幽默感，史黛西。”
“谢谢，西弗勒斯，比起你我还是自愧不如。虽然你比我年长不少，但除了雷吉娜，我觉得你几乎称得上我最好的朋友了。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史黛西。
史黛西不喜欢斯内普忽然的沉默，那总让她感觉面前是一潭深不可测的黑水，不知道在积蓄了多少年，不知道有多少叶子在里面腐烂过，连一个气泡也不往上泛。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想捡起小石子往里面投掷，并且愉快地观看她引起的微澜。
“西弗勒斯，我们难道还不算亲近？我可是给你倒了整整一个月的尿盆。”
“闭嘴！”斯内普的反应像是吞下了一根豪猪刺，他的眼睛猛然睁大，脸部肌肉都有些扭曲了，他咬牙切齿地说，“这种事情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史黛西满意地窃笑，她想起了斯内普在她家浴室里踩滑，她和布莱克在外面憋笑的样子。
“一天都没移动，我想你一定还没饿。”斯内普的目光迅速看向了旁边的几堆像小小的、像伞盖一样的蘑菇，成功地转移了史黛西对刚才那个话题的注意力。
那些蘑菇摸起来有些湿润，好像可以立马咬出汁来。斯内普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它们。他在恶咒、黑暗、死亡的世界中艰难生存，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间，长到他几乎忘记这个世界的美丽之处了。
斯内普意外地发现他不太记得伏地魔回来后的那几年里他具体吃过些什么——那时候饥饿是世界上最轻松的磨难，轻松到他几乎不去在乎它。非要回忆的话，印象比较深刻的竟然是他醒来后的第一餐——史黛西的炖肉和布丁。的确是印象深刻，他暗自嘲讽地想。
不过现在，吃饭可以不再是一件潦草的事了。他不必在吃饭的时候还要忧虑波特在外面逃亡时会不会被抓到，不必在听闻学生在被卡罗兄妹折磨时急匆匆冲去不动声色地营救了，不必把享用餐食当作一个任务一样匆匆完成，也不会再食不知味。
斯内普熟练地念了几个咒语，架起了一个锅。“清水如泉。”他挥动魔杖，搅拌着一锅汤，像熬制魔药时一样神情专注。氤氲的水汽逐渐往上升腾。
当温暖的汤慢慢流进史黛西的胃时，她赞不绝口：“好香——比我做的汤好喝多了。”
“小时候……”斯内普的声音很轻，夹杂在风声里几不可闻，他忽然停住不说了。史黛西装作没有听到，但她却感受到身上那根浅绿色的腰带变得沉重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但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山洞。斯内普在外面靠近洞口的位置点燃了一个火堆。他施了一些保护咒后，头靠着墙，显得有些疲倦。
史黛西睡在里面一些，里面没有风，可她还是试图给自己施一个温暖咒。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成功了。
“要是你敢趁我睡着时走出去——”斯内普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当然不会，我发誓。”史黛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晚安。”不出意外，没有回应。
史黛西安稳地睡着了。但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她依稀听到山洞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小声的嚎哭。里面是狭窄的石壁，斯内普施保护咒时没有往里走，但他确认过那里不可能是任何生物的巢穴。也许是回声？
反复确认那嚎哭不是她的幻觉后，史黛西感到有些害怕。她翻身坐起来，往里张望，里面漆黑一片。忖度再三，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面去。
斯内普安静地躺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背靠着墙，双腿微蜷。除了他昏迷的时候，史黛西从没看见过斯内普熟睡的样子，他的表情比清醒时柔和几分，而且看起来很放松。史黛西靠着斯内普坐着，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火堆已经有些熄了。
史黛西敢发誓，绝对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石壁，发出窸窸窣窣的诡异声音。最后，她不得不选择叫醒斯内普。她用她的辫尾去挠斯内普的大鼻子，喊道：“西弗勒斯？”
斯内普睁开了双眼，那一刻，他那双乌黑的眼眸里闪现的是迷茫，还有某种安乐。但那稍纵即逝的眼神瞬间就变为了极为不悦。他的声音里带有警告的意味：“史黛西，你倒是睡足了。不要打扰我。”
“我听到有人在里面哭。洞穴里会不会有吃人的疯子？我在书上看到过，有黑巫师专门吃少女的脑子——”
“那他要抱憾而归了。”斯内普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史黛西的场景。他从混沌中醒来，史黛西坐在他的床边。他翻过身面对墙壁。忽然，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危险的光。他也听到了——那的确是嚎哭声。
“你听！”史黛西不由自主地往外退了一些。
似乎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在里面，山洞里温度也有些降低了。斯内普没有答话，他抓起魔杖，站起身，慢慢往里走。
史黛西跟在斯内普后面，他呵斥了一句：“别跟着我。”
“不行。我跟你一块进去。”史黛西严肃地说，“我不是个胆小鬼。”
“这不叫勇敢。”斯内普低声说道，“如果我对付不了的话，我看你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到外面去。”史黛西不再做声，低着头慢慢往外走。
山洞越往里越狭窄，空气也越来越差，斯内普的嗓子莫名又开始疼。忽然，他恼火地转过头。史黛西比他想的还要固执。
“你想让我把你咒出去吗？”斯内普用他最带危险性的腔调威胁道。史黛西从一块岩石后面探出身来。她眨眨眼睛，说道：“我和你一块。有什么危险，你幻影移行也好方便带上我呀。”
“有的时候连幻影移行也来不及——”斯内普想起自己当时差点死在尖叫棚屋，但史黛西不会幻影移行，如果他有危险，她也绝对跑不掉。于是，他无奈地伸出手，“脚步声轻一点。”
史黛西抓住斯内普的胳膊，但她却没有感到多紧张，她意识到她信任面前这个人。
山洞顶上的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光，但仍然太暗。斯内普走到了转角，猛地停住了脚步。史黛西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她从来没看到过斯内普那个样子。他像石化了一样，几乎是六神无主了。他瘦削的脸庞皱在一起，嘴唇苍白，可以看见上面的血液突然退去。
史黛西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好像现在正置身在冰窖里。她拉着斯内普想往外跑，可斯内普的脚像是钉在了地上。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史黛西惊恐地喊道。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主导了她，史黛西冲到斯内普的身前。她模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影，似乎有一头深红色的长发，眼睛惨白发亮。
突然，空气中响起了一声爆裂声，那个人影旋即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水蛭，它扭动着身体，慢慢地向史黛西爬来。它在蠕动，同时发出怪叫声，那个样子可怖又令人作呕。
史黛西感到毛骨悚然，她大声尖叫，连连后退。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斯内普像是终于能动弹了一般，他飞快地拉了一把史黛西，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滑稽滑稽！”

第四章 树疤

【当我飘渺的影子离你而去，
我在哪里？何处是我的归程？
我不是下定决心，作个结束，
我不是曾经爱过，也曾经生存？
——席勒《台克拉（一个幽灵的声音）》，节选】


“什么？”史黛西担心斯内普已经昏了头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只仓鼠从她脚边跑过，斯内普变出了一只盒子，把它困在了里面。她惊魂未定地坐在火堆边旁，问道：“那是什么，西弗勒斯？我从来没看到过你那个样子——”
斯内普的嘴唇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半晌，他说：“是一个特别小的博格特。我想之前它躲在了山洞的缝隙里，所以躲过了我的检查。”
“啊？”史黛西在书上看到过，博格特喜欢黑暗、封闭的空间。但她心想，就算是伏地魔复活，斯内普的表情也不会更惊恐了。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它是变形的东西，可以呈现为它认为…最能吓唬我们的任何形象。”斯内普的脸颊肌肉轻轻抽搐，但却在尽力维持大理石雕像般的冷酷，“我竟然在一个博格特面前惊慌失措。”
“那不耻辱，恐惧是每个人都有的，何况…”史黛西忽然明白过来斯内普看到了什么，她低下头，手指拢进头发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再强一点，我们今晚就不会呆在这个鬼地方了。我们回去吧，别找魔药材料了。”
“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斯内普黑色的眼睛里映照着火焰，却死板得没有一点生气。
史黛西把斯内普的斗篷丢给他，跨过火堆和他相对而坐。她重新躺下准备睡觉，但她知道，今晚她和斯内普都不可能睡着了。
史黛西一直睁着眼睛。她忽然听到动静，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发现是斯内普正披上斗篷。“你去哪儿？”
“出去走走。”斯内普深吸一口气，好像这山洞里空气很闷似的。想到要一个人呆在这个山洞，史黛西感到有些害怕，但她毫不犹豫地说：“好。”在他快走出山洞的时候，她忽然又鼓起勇气问道：“你想去看看那棵月桂树吗？”
斯内普停住了脚步，没有反应。史黛西犹豫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等她过去。斯内普没有反对，这让她感到惊讶。她抓住斯内普的袖口，两个人沉默地走进寒冷的夜风。
走近之后，史黛西才发现这棵月桂树有许多树疤，多得超乎她的想象。她知道树疤是树的愈伤组织，是一种自我保护，可有的地方洞连洞，疤连疤，称得上遍体鳞伤。高处的枝条向外侧伸出很远，低矮的枝条又纠结在一起，远不如远望时那么令人惊叹。
“是不是很后悔？”斯内普的语气嘲讽。
“后悔什么？”
“显而易见，有的事物还是不靠近的时候更具美感。”斯内普回答道，声音轻得几乎像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它会有这么多的树疤？”史黛西抚摸着树干，听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没想到它受了这么多伤害。”
“有人曾榨取树干里的某种物质。不管是麻瓜的医学还是作为魔药材料，月桂树都有很多用途。”斯内普盯着一个丑陋的树疤，不知想到了什么，“它的价值已经被攫取一空了。”
“我还以为没有人注意过它。”史黛西有些心疼，“没想到它还能存活，而且…这么高大。”
斯内普发出一声冷笑，“你大概想说这些树疤是它的勋章？”
“不，伤疤就是伤疤。”史黛西意有所指，“但是树疤是树干中最坚硬的地方。说到勋章——有时我在想，梅林爵士团的勋章有什么意义？魔法部颁发勋章给了那么多人，以荣誉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事实是，许多人在战争中死了，许多人和家人永远分别。报纸上说莱姆斯·卢平是第一个获得一级梅林勋章的狼人，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他活着，哪怕他是个战争英雄，仍然会有人对他感到畏惧——我想我也是，会有谁不畏惧那些尖牙和带着病毒的血液呢？”
“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斯内普直盯着史黛西，“要是你亲眼见过狼人变身的样子，哪怕他后来对你友善地伸出手，也很难——”
“卢平是你的朋友？”
“史黛西，你对于人和事的准确判断总是让我惊讶。你没看见报纸头版布莱克拿着卢平的勋章痛哭流涕的样子？”斯内普牵动嘴角，做出一个假笑。但卢平的确是凤凰社里对我稍微友好的一个了，他暗想。
“我的确没看见。”史黛西耸耸肩，“其实还有些遗憾，没有机会来看你接受勋章。”
“如果我没有听错，”斯内普薄薄的唇瓣动了动，“你之前充分表达了对它的不屑。”
“那不一样。”史黛西重复了一遍，“给你授勋的意义不一样。你把它放在那个蒙灰的柜子里，没有丢掉它，也没有把它挂出来——”
“你怎么敢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翻我的东西？”斯内普的面孔出现了愤怒的神色，“你像波特一样怀着那种卑陋的好奇心——”
抽屉里有斯内普的食死徒面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扔掉它——还有莉莉的签名和半张照片。
听到上锁的时候史黛西显得有些失望，她急忙解释道：“打扫卫生的时候，很抱歉，西弗勒斯。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的。”
“也许需要一个镶着金边的箱子来提醒你里面可能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斯内普伸出双手咆哮道，“我是不是像个蠢货？是不是让你笑出声？”
“没有！我…我只是没想到你还留着它。”史黛西没想到斯内普这么激动，是因为那个银白色的食死徒面具戳中了他的痛处吗？
“看见我把撕下来的半张照片像个傻瓜一样放起来，你都没有笑——？”斯内普的牙齿嵌住下唇，“史黛西，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幽默感。”
“照片？”史黛西盯着斯内普，她意识到那也许是斯内普再也不想打开的抽屉。
“不许！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斯内普吼道，“滚！滚回山洞去！”
“西弗勒斯，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柜子，当我看到勋章和面具，我没有仔细看就马上合上了。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
斯内普的眼神散乱地瞥向史黛西，看出她说的是实话。
他总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那副冷漠的外表下是一个苦苦挣扎的灵魂，史黛西想。他对照片主人的感情除了爱，也许更多的是别的什么。如果一个人是生命里唯一真心相待过的人，如果自己是那个人死亡的导火索和见证人——
“我们对已逝的人感到痛苦遗憾，想着他们不能再在春天里沐浴明亮温暖的阳光…但是他们也许在轻轻细语，讲故事给坟墓旁边的花朵听，那些话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听懂。”史黛西的眼神下沉，她犹豫了一会儿，谨慎地开口道，“西弗勒斯，我知道那种感受，一提起就痛苦万分。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没有用，因为我们不在乎离开的人到底去了哪里，我们只知道他们永远离开自己了。”
“不——闭嘴。”斯内普脸色恐怖地挥挥手，“我不想讨论这个。”
斯内普的眼神让史黛西有些动摇，她抿起嘴唇，抬头仰望着月桂树顶，坚持说下去，“当我站在月桂树下的时候，我感觉我能更接近我奶奶，触摸到她的灵魂。那天晚上我发烧说胡话，告诉了你奶奶的事后，我发现我好了很多。我猜你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过她——”
斯内普很少回过头去回忆往事，这是他告诫自己无数次的。但今晚一切都无法控制了。伏地魔死后他头脑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松懈了不少，情绪仿佛再难关住，它们在他的脑子里叫嚣。他嘶声说道：“不要用这种该死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想看到什么？你想看到我在看到她的尸体之后还可以安然入睡吗？或者我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一场，就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的感受。”
斯内普甚至忌妒过那些阿尼玛格斯，可以随时随地摆脱自己的躯壳，暂时逃离这一切——而他，只有忍受、坚持、再忍受。
“对，我的确不知道她对你来说意义有多重大，我只知道伤口如果坐视不理，它不会结痂，只会感染，越来越腐烂。”史黛西的辫子已经散了，她绞着双手，乌黑纷乱的头发在脑袋周围飘舞，“我大可以对今天的事只字不提，可是我关心你！那场悲剧里你不是唯一有罪的那个。放过自己吧，西弗勒斯——你的罪过已经得到救赎了。”
斯内普注意到她的眼睛里不再是同情，而是一种他感到陌生的情绪。是得意吗？毕竟她对自己的言语刺激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他竟然该死的声音颤抖。
海水欢跃，却宛若沉寂。斯内普的手撑在树干上，把脸别了过去。史黛西缓慢地转过身去，往远处走了一些。

第十三章 惊喜

【羊群溢出绿色的洼地
牧童吹起单调的短笛
——北岛《信仰》】


他们来到一个壁炉前，绿光过后，史黛西出现在了金斯莱的办公室。史黛西有些困惑， 照理说这件事没必要金斯莱亲自处理，他现在已经是部长了。不断有纸飞机飞进办公室，金斯莱把它们放在桌上展开，认真查看。
为了谨慎起见，金斯莱还是称呼史黛西为道森小姐，他告知史黛西她以后的住址。位置没有过分冷清，但不知为何，史黛西觉得现在独居显得更难以忍受了。但她的失落感没有持续太久，金斯莱忽然开口问她：“你想去学校吗，道森小姐？”
他说——学校？史黛西眼前出现的第一个地方是医疗翼的一排排病床。“难道现在还是人手不够吗，部长？”
金斯莱微笑，但他想到了什么眉头又有点愁云。“最缺的是生源，道森小姐。”战后霍格沃茨的学生减少了不少，每一个都曾怀揣着成为伟大巫师的梦想。他亲手抱起许多小小的尸体，把他们交到悲恸的父母手里。
“部长，我不懂你的意思。”史黛西不太确定地说。
“你在最紧张的时刻在医疗翼了帮了大忙，而且你救了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长。”金斯莱的手指把桌上的几张报纸拨远了些，史黛西知道上面有什么，她装作没有注意到，“哈利跟我说，你很想成为一个治疗女巫。米勒娃和我商讨，你有机会——当然，以史黛西·道森的身份去霍格沃茨接受巫师的系统教育。”
“可是，可是——”史黛西激动地话都说不流畅了。她想了想，她姓库柏的事情只有金斯莱、斯内普、小天狼星还有哈利三人组知道。噢，还有那个全身罩在斗篷里的人，他喊她库柏小姐。除此之外，没人知道她是食死徒的女儿——
“道森小姐，我的意思是——”金斯莱似乎在斟酌言辞，“五年级结束后霍格沃茨的学生都会参加一个重要考试，叫做普通巫师等级考试。这本该在六月的两周中进行，但它——延期到了现在。你有一个参加考试的机会，但进入学校还得成绩通过才行。你想试试吗？”
史黛西一下子有些灰心，她连变形学都是刚学。但是，庞弗雷夫人不是说过她的治疗魔法胜于同龄人吗？小天狼星也说过她有天赋。终于有一次，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了，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谢谢你，沙克尔先生！”史黛西使劲点头，“我会试试看。”她忽然想到斯内普，如果她去到霍格沃茨，那她又能经常见到他了。


“是这儿？”罗恩指着不远处一个牙科诊所，他转过头有些紧张地问，“哈利，你觉得我看起来怎么样？”“比舞会那次好一些。”哈利故意摊摊手，“你确定我们不跟赫敏说一声就这样进去？”
“当然，我要给她一个惊喜。”罗恩信心满满，“我会非常有礼貌，还会不经意地展示我的风度，你看着吧，哈利。”
希望吧，哈利在心里说。“我们别呆太久，你妈妈还等着我们呢。”
罗恩再次问道：“赫敏为什么不跟我写信？”
“你知道赫敏离开家之前对父母施了一忘皆空咒吗？”哈利苦涩地说，“现在想多陪陪家人吧——我们到了，你的衣领，罗恩。”罗恩翻了翻领，深呼吸了一口，走了进去。
赫敏不在。
“预约过吗？”格兰杰夫妇温和地问。
罗恩支支吾吾地说：“不。我是罗恩·韦斯莱。”噢，哈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噢，没有预约过。”格兰杰先生和善地说，“不过今天不用排队。张嘴让我看看你的牙，孩子。”他按住罗恩的下巴，“你吃太多糖了。需要补牙吗？或者上牙套？”
“我们是赫敏的朋友。”罗恩有些气恼。
“噢，抱歉。我以为你来补牙。”格兰杰夫人给赫敏打电话。赫敏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高兴，罗恩也显得愉快了些。
“不过你的牙确实需要保护。赫敏告诉我们巫师的很多食物都很甜。”格兰杰夫人拿出一管红色的像牙膏一样的东西，“试试这个。”她示意他涂到牙齿上。罗恩不情愿地照做了。
当他们三人一同踏往去陋居的路上时，罗恩突然问道：“赫敏，你没跟你爸妈讲过——？”
“讲过什么？”赫敏转过头，“噢！罗恩！我实在不想看到你的牙。”
“这该死的弄不掉。”罗恩烦躁地说，“你没跟你爸妈提过我？”
“怎么可能，我从一年级就提过你啦。”赫敏的嘴角浮现笑意，然后她解释道，“我修改过他们的记忆，但是恢复起来有些困难，他们还不记得你们是正常现象。对了，我最近一直在准备高等巫师等级考试——”
“怪不得你不给我写信。”罗恩小声嘟哝了一句。
“罗恩，你看起来像桃金娘。”哈利嘲笑道，“终于要开学了——感觉已经好几年没有打过魁地奇了。嘿，你们知道吗？史黛西不住在斯内普教授家里了。”
“她搬走了吗？”罗恩显得并不惊讶，“有谁——咳。难以想象和斯内普教授同住是什么感觉。”他表情故作惊悚，“光想想他那油腻腻的头发我就——”他仍然在背后开他教授的玩笑，就像他经常揣测平斯夫人和费尔奇有什么秘密恋情一样。罗恩还是老样子，但他现在提到斯内普时却又总是不忘了加上“教授”这字眼。
哈利没像他之前的年月一样对斯内普的头发表示厌恶，他继续说道：“她还会参加这次的普通巫测，是我向麦格校长建议的。”
“和五年级一起考试？”罗恩有些惊讶，“那会有转校生吗？”
“不知道，但是——”赫敏盯着她的男友，“反正不会有芙蓉那样的。马尔福也会回去。”
“他的日子不会好过。斯莱特林会被孤立。”罗恩厌恶地撇撇嘴。
“史黛西住在哪儿？”赫敏若有所思，“或许我可以把我以前的笔记借给她——”
“你确定这不是谋杀？”罗恩坏笑道，赫敏气恼地捶了他一拳。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陋居。
莫丽还在忙活着准备晚餐，金妮在和亚瑟争执什么，还没看到哈利来了。韦斯莱家的孩子们都齐聚一桌——哈利注意到乔治不在这里。芙蓉拨弄比尔的长发，莫丽又念叨起那个老问题：“比尔，你的头发越来越没法收拾了！你看小天狼星把头发剪短就精神了很多——”
哈利站在门口，就像无数个他来到陋居的日子里一样，他有些恍惚地看着餐桌，那里本该坐着更多的人。亚瑟抱着泰迪，那一瞬间哈利仿佛看到卢平在对他微笑，唐克斯就坐在他的旁边，变换着她头发的颜色。
哈利还记得初遇摄魂怪那天卢平掰下一大块巧克力，对自己说：“吃下去。对你有好处。”卢平是给予过自己最多实际指导的父辈，甚至比他的父亲和教父还多。
那些都是为我而死的人。哈利又看向韦斯莱家神奇的钟，它还摆在老位置。所有人都指向“家”，只有弗雷德的那一根指针孤零零地指向“死亡”，异常显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装作没看到。
“哈利！”金妮跑过来，朝他绽开一个微笑。她盛给他一大碗洋葱汤，哈利知道她看出他的异样。喝下后他感觉心里暖和了些。“小天狼星还没到？”
“他来了又走了——收到了一封信。我听他说什么…会给你惊喜。”金妮理了理哈利乱糟糟的头发。哈利感到不解，但他没想太多——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乔治不在这里。最终他低声问金妮：“乔治呢？”
“他在楼上。”金妮的睫毛抖了抖，“一直在楼上。”哈利感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心脏。
“哈利，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赫敏瞟了一眼餐桌，没有人看向这里，她低声说道。罗恩的姜红色的脑袋像是突然冒出来，他猛地拍了一下哈利的肩膀，“我上去叫他。相信我，这次我无论如何要让他下来。”
这时，布莱克在门外高唱着“上帝保佑你，快乐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我的巴克比克——”，接着他走进来，双手背在背后。布莱克生命中有十二年是在阿兹卡班度过，心理年龄其实年轻很多。
“小天狼星，我听说有惊喜。”
布莱克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的手覆在另一只手的手指上抚摸，好像上面戴着个什么东西，他大声说了句：“哈利，我要结婚了。”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接着，布莱克哈哈大笑，他的快乐像有传染性一样，整个屋子热闹了起来，此刻哈利由衷地感激布莱克，感激他的活力与魅力。
“真是件好事。”珀西竟然鼓起掌来。布莱克冲珀西亮了亮干净的手指，他眨眨眼，“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套住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刚一坐下，克鲁克山就跳上了他的膝头，趴在他腿上呼噜呼噜地叫着。
“哈利，我找到合适的工作了——”他推搡着比尔，还想脱下他的龙皮靴子，然后他忽然坐正，冲哈利诡秘地眨眨眼，“我会是霍格沃茨新的变形学教授。麦格校长找上我。”

第十四章 房间里的狐媚子

【亿万个辉煌的太阳
显现在打碎的镜子上
——北岛《艺术》】


“太好了！”这下赫敏真的鼓起掌来，“我们可以经常看到你。”
“每天。”哈利纠正道，“我找不到比这更适合你的职业。”
“我还没想好我毕业后做什么。专业棋手或者魁地奇守门员都不是我想要的。”罗恩嘟囔着。金妮拍了他一下，罗恩转身上楼。
“我刚刚收到董事会的信，又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布莱克咳嗽了一声，他从亚瑟手里接过泰迪，冲他挤眉弄眼，还用胡碴去蹭他的脸颊，“实际上，哈利，我有点担心——我还会是格兰芬多院长。”
“天啊，她很信任你！”哈利阻止了小天狼星想把泰迪抛在空中再接住的想法，他踱步到他的座位，“我们一起回去，这是我做梦也没奢望过的事。”
“我也担心。”莫丽把煎蛋和熏咸肉摆在桌上，“我担心格兰芬多的孩子们因为院长被扣学院分。”这时她瞟了一眼乔治的位置，端起一个空盘子往里夹菜。
“罗恩说他能让他下来。”金妮按住给乔治送餐的盘子，手轻轻抚摩她妈妈的肩膀。
“我们去过无数次都失败。”莫丽的眼泪突然要流出来，“我几乎同时失去两个——他除了镜子什么都不肯再喜欢，也不胡闹，噢——”
“别说了妈妈！”金妮注意到房间里气氛又不对了，她坚持说，“罗恩可以。”
“噢，小孩子脑袋着火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查理·韦斯莱突然指着泰迪，后者的头发刚才变成了红色。泰迪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莫名其妙变成了草绿色。
那孩子就像卢平一样善解人意，哈利想。


陋居三楼的这个房间看上去像是一个临时仓库。地板上一大片地方都堆放着许多没有标名的密封的硬纸箱。乔治·韦斯莱躺在弗雷德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脑袋侧面黑乎乎的洞口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他自己的床头挂着他们两人的梅林爵士团勋章，他的眼光满不在乎地透过它们，落在那个熟悉的银色鼻烟壶上。他在上面施过生瘤魔法，让弗雷德的手长满了硬壳——那使家里都感到大快人心。
乔治曾把那鼻烟壶视为真正的勋章，因为他们互相整蛊时很少成功。他们太了解彼此。他们都知道那种坏笑的意味，能猜到哪里会有陷阱，连对方的手段都能猜到。他们有共同的理想，极其相似的性格，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脸上的雀斑也一模一样。恶作剧成功带来的快乐总是如此强烈。看着面前的人或无辜或迷茫的表情转为恍然大悟或咬牙切齿，他和弗雷德总是默契地击掌欢笑。
布莱克死后两年也回来了——不守规矩的人天堂会赶他们回来，乔治希望。他幻想着有一天他的孪生兄弟突然在空气中显形，得意地说这是他最成功的一个恶作剧，以报鼻烟壶之仇。如果真是那样，一定要扑上去狠揍他一顿，然后让他去花园清理一年的地精。他一直等待着空气中的爆响，不去想他已见着弗雷德的尸体。
他回忆起比尔结婚的时候，弗雷德一边扯他长袍的领子一边说：“等我结婚的时候，我才不搞这些讨厌的名堂呢。你们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我要给妈妈来一个全身束缚咒，一直到事情办完。”弗雷德，多么可爱的弗雷德。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下佐科的店面，搞个霍格莫德分店——他对未来的计划还有很多。
乔治曾希望死的是自己，但他又不希望弗雷德承受这种痛苦。他停止回忆，起身走到镜子前。他努力去忽视镜子中那个残缺的耳朵，把它想象成完整的。
镜像是真实世界的投影——但或许他所以为的真实，也不过只是镜中世界在这里的投影。
他们懂事起从未分开过，除了七个哈利那次。那次他掉了一个耳朵，也是第一次看到弗雷德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赶紧讲了个笑话，直到弗雷德苍白的脸重新泛出血色。他担心弗雷德和父母的感受胜过担心自己。
他和弗雷德总是争说自己更帅一些，还为此决斗。弗雷德一边取笑他，又一边去到处搜罗好看的假耳朵，正如他现在努力寻找有什么魔法能使人死而复生。他心里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他把手贴在镜子上，微笑着对自己说话，假装那是弗雷德：“洞听①，要不要一起去找你那倒霉的耳朵？”镜像中的手和他的手贴在一起，好像在轻轻击掌。乔治向上的嘴角又抽搐着往下弯，他突然把头磕在镜子上哭泣。尽管在别人眼中他们几乎完全相同，但乔治其实要比弗雷德稍稍温和一点。在世上没有人比弗雷德了解他更多，一人死亡也带走了另一人的一部分。
乔治听到敲门声，他擦干眼泪。当他打开门后，发现罗恩手里并没有晚餐，他意识到会听到什么，转身想把门关上，可是罗恩固执地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嘿！嘿！听我说。”
“见鬼，罗恩。”乔治低声咒骂了一句。但罗恩对弗雷德只字不提。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好像在思考什么。空气中好像有甲虫翅膀嗡嗡扇动的声音，罗恩看见一只狐媚子，他抓起灭剂朝它喷去，小虫子掉在地上挣扎，四只小拳头愤怒地攥得紧紧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乔治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它，避开它尖针般的牙齿。他想起他和弗雷德研究的速效逃课糖，曾想过用狐媚子的毒液做实验。
“霍格沃茨要开学了。”罗恩从床下拉出一个纸箱，里面全是一种双色口香糖。
“想让我帮你把级长徽章永久粘贴在你的前胸上？”乔治发现自己在开玩笑。那是一种惯性，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他注视着那堆口香糖，还没研发成功——呕吐者会停不下来。
“会有一大堆猫头鹰订单飞到笑话商店。”罗恩语速很快，他踢了一脚那箱产品，“你打算停业吗？你这个傻瓜！佐科笑话商店现在可以把我们的店买下来当分店了。”
“我们的——？”乔治重复了一遍，目不转睛地盯着罗恩红色的牙齿。
“我会来帮忙。等我毕业了，我们一起经营笑话商店——”罗恩涨红了脸，那几乎都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我也是你兄弟，乔治。”他等着乔治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但他却很安静。罗恩不好意思直视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乔治的双手在颤抖。
“休想，罗恩，你太蠢了——你是个蠢蛋。”乔治顿了顿，好像在等谁接下一句似的。他蓦地捶了罗恩一拳，“还有谁敢来买速效逃课糖？你可是个级长哎！”
“不管怎么说，打败佐科！”罗恩几乎像喊口号一样大声说，他粗鲁地把乔治拉出房间，“挣的钱我要先给自己买把新扫把——”
“我不会雇佣你，弗雷德一定会说我大脑大面积损伤。”乔治在罗恩的推搡下下楼。
“雇佣？我要当老板——”罗恩不可思议地说。
“罗恩，你真是有幽默感。你看起来倒像个吸血鬼头领。”
“我可以考虑让你研究我的牙齿。我们可以推出新的产品。”他故意用谈生意的口吻和乔治说话。
罗恩看见莫丽转过身用围裙擦眼泪，发出急剧的无法抑制的抽噎声。亚瑟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晚上好，乔治。”他拉开身边的椅子。
哈利听到金妮轻声哼唱：“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注：①洞听：乔治掉了一个耳朵后开的玩笑。原著中弗雷德把它当作了乔治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