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深秋，寒溟之岸。片芥横波，斜晖在眼。掬起霜风，萧条先满。忽听愁鸣，似近还远。泣诉伤怀，悲歌戚惨。高低怨怼，百转如殓。渔父闻之，和然歌曰「哀哉弱羽，厥心空宛。兽骨枯颜，一世卒殚。逆运颉顽，黑云何黯。无那微命，华季而畔。见欺鹰隼，不侣徙燕。徘徊穷海，支离厓巘。哀哉弱羽，独行蹇蹇。」
予则感之而问曰「君之所咏者何也？」对曰「殇女也」言讫移目遥指，厓之厓间有鸟焉，其形绝类精卫，予怪之曰「殆非精卫哉？」渔父曰「子亦知之乎？」予因曰「是鸟也，本神农之髫幼，化沧溟之弱羽。形素典而如乌，似深怨之凄苦。首繁文而昔华，且踟蹰乎前故。喙垩白而铮厉，湮东海以砱砾，足姻赤而拳张，踏风尘扵云路。水暗暗而无穷，日冥冥其未曙。振两翼以奋进，破层棘之罗罟。苟卑躬扵运命，何淹留乎块土。」
渔父叹曰「此众人之所见哉？我之所观与君殊异也。何东海之寥阔，虽纵目而难越。移巨巘其崇阿，斫神枝扵广月。彼自愚而作瞽，人相蔽而为说。万顷垓之不至，此渊水其焉竭。
哭青髪之早落，嗟白首而号啕。海将续而完璧，命未改扵丝毫。殆行薄乎百岁，始见省扵二毛。苟富贵扵今日，知生死扵明朝？盖天数其既在，何挣扎而徒劳。感物华其尽去，听秋声之萧条。哀我生其已定，似落叶之飘摇。乘风水而共逝，驾春秋以消遥。」扵是不复言。
嗟乎！夫天地之元始，合物事扵一揆。纵形知之渐变，追本律其莫违。未托道扵偶作，斯存在乎必然。识甲子之可测，唯万代之循环。岂小知其能逾律，非薄力之可胜天。盍侘傺扵外物，且徜徉乎目前。凌片羽而凭远，舍俗物以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