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桃花雪后(驸马攻×帝王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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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回来以后,老皇帝放心了。我也算是自由了。
急匆匆地回到家,发现我爹我娘正一边交谈着市场上猪肉的价钱一边在吃饭。一看见我回来了,也就关切地问了一声是否安好,就继续四平八稳地吃菜了。
我没有见到想象中大团圆结局时一家人抱在一起的场景,有些失落。在旁边与他们聊了一会儿,就挠挠头发回房去了。

我这次从公主府带回来的,除了当初傅如诗临行前写给我的信,就没有别的了。
午夜的时候,我忍不住从怀里掏出来,上面六个字每每看在眼里,心里面都分外沉重。
我一方面想到慕媵待我的那些温柔款款,一方面又忆起他待太子、慕璇的手段和心机,觉得他很矛盾,自己也很矛盾。
就像那次和太子的对弈一样,我这一次,依旧不知道自己该信谁。
想着想着,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公主府外面。

自此慕璇回来之后,被皇帝软禁的人就成了她,只是当初我不能出府门,她现在连内院都出不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面黑黢黢的两个人影在那里腻歪,公主一手抚上粉衣女子的脸:
“你告诉我,你在他府上是不是被他欺负了!···我怎会嫌你脏,我爱你还来不及···只想把你捧在我的手里,宠着护着,不要摔了,恨不能把心掏出来。”
我在外面听了许久。
接着粉衣女子依依不舍地走了。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蓝衣女子。
公主见到她,便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心柳可知,这乱世里的缘分,终究不是你我说了算的···那些个爱恨,本公主想放下却难以放下···若是我还有一天,从酒醉中醒来,便是带着心柳抛下这天下,得一处湖塘撑一支长蒿,过一世逍遥。”

我觉得自己这个驸马,头上的草原的面积真是越来越广了。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5 13:3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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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我犹豫了一下,就往对面太子府里头去了。
方才看着慕璇那愈发往下的不规矩的手,我觉着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两人没准真要在我面前来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她再怎么不好好歹也算是我老高家的媳妇,本驸马若是再看下去,难免留下些个心理阴影来。
到时候一个忍不住去皇帝面前掀了她老底两边都不好看。

说实话,我与慕媵认识九年,从来没去过他府上。
我年少时与慕荣厮混的时候,常常能在慕荣的府上见到他。他对事对人总是面面俱到,骨子里却又有股疏离,不像是与慕荣感情深厚的,我总想不通他为何这般执着地出现在六王府,总不会是为了本驸马我吧?
于是我和慕荣每次一起偷鸡摸狗的时候,慕媵总是一袭白衣斜斜地靠在我们身后的墙上,既不参与也不阻拦,眼神平静而浅淡,让人看不透分毫。
我一向不喜这类人,觉着与他们勾心斗角实在累的慌,与他的关系就一直这般不远不近。
直到最近我在公主府的这段日子,他三天两头来陪我解闷,我发现他其实不似我心里想的那般冷漠无情。
既然都到了,那便进去瞧他一眼也不碍事。

以前我从外面瞧着九王府,以为里面会是和慕媵他人一般清雅朴素的,可是一进门,才发现根本并不是我所想的那般情状。
大大小小的雕楼走廊,漆黑的湖泊假山,不知名的殊丽花卉绽放,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透着股森森的鬼气。
半夜里进来,就像是来到了妖魔的洞府一般,安静到诡异。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躲在暗处的邪祟。

所以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的时候,吓得三魂儿都飞了几个,手巍巍颤颤地想要拔出腰间的匕首去扎来人,却看到是慕媵。
吓得我剑身一转,划到了自己的手。
手上一痛,心里却在担心,慕媵会不会一怒之下置我一个刺杀储君的罪名。
慕媵抓起我的手,看到上面的血,脸上果然带了丝微微的不悦和着急,让我的小心肝更是一颤。
“都这般年纪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的,看到剑也不会躲?”
“你方才调转剑势又是为何?你以为自己真的功夫好到可以伤了我吗。”
那语气中明显的优越感,让我的老脸一青。
又想到他之前两个月对我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现在突然这么凶自己。自己都流血了,他还在那里嫌我武功不如他。
想着想着,愈发就觉得此人实在是自私又可恶,回去便和他绝交。干脆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

慕媵看我突然地扭过头不说话,有些疑惑:“镜儿今日怎么想到来这里。”
“怎么,我半夜色迷心窍去公主府看看自己的未婚妻,想爬床结果走错了门不行吗?”
慕媵皱眉:“镜儿不是不喜慕璇吗?她那般胡来的人怎能配的上你。”
“人家是长公主,她配不上我谁配得上?再说我···”
心下有些凄然,我涩涩开口:“丞相家的儿子是个短命的,这事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又有哪个大臣愿意自己的掌上明珠守活寡?你当我能有什么选择。”
慕媵眼神一暗,捉着我的手,想开口说些什么。
我突然感知到了异样,一个健步上前。动作利索地砍断了他右手袖子里的一条花色动物。

慕媵低头,看着地上变成两段的蛇一愣。
我以为他吓着了,连忙拍拍他的肩给他安慰,一副知心大哥大的样子:
“别怕已经没事了。不过我说你也太迟钝了,蛇都跑进你袖子了还不能得知!要是没有你镜哥儿我,你小命就危险了。”
慕媵轻飘飘的笑:“多谢镜儿···救了我。”只是看着地上那血糊糊的一团,像是说不出的不忍。
我觉得有些好奇,他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有爱心的人。
蹲下去用手中的匕首去戳戳死蛇的尸首。那花色竟然是生平罕见,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物种。
“我说慕媵,你这宅子是不是风水不好?我进来也是,怎么东西都奇奇怪怪的。”
说完,我回过头去看他,慕媵那一身白衣翩跹,在这幽暗阴森的环境里,像是面目模糊起来。
突然的那么一瞬间,那种诡异与清冷的气质相融合,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6 13: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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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人家出生以后就一直在巫山住着,直到十岁那年才被送到皇宫,我又怎会见过他。到时候惹到了他的伤心处就不好了。况且,眼下我手又受了点伤,便有点想快些回家去。

于是我站在庭院里与他唠叨了几句之后,就委婉地说自己该回去了。
慕媵碎冰般的眼睛柔柔地看着我,可是却终是没再说什么。
他把我走到九王府门口,大门轻轻关上的一个瞬间,我透过门缝,看到他背后似乎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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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过了几天米虫的生活后,我就又开始闹腾起来。
闲来无事便和以前那些个狐朋狗友在京城各大酒楼里面聚着喝酒。时而聊聊赵二家新进门的如花似玉的小姨娘,时而聊聊张大家老头子藏了私房钱被她妈罚着在院子里狠狠跪了一天。
然后话头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傅如诗。
这名字许久不曾见,我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李小公子一边喝着酒大舌头,一边与我们卖弄:
“你们还没有听说吧,我也本以为傅如诗就这样倒霉了,结果人家就是厉害啊···在外面还吃苦头没呆上几个月,这便皇榜加身,中了个状元。啧啧啧,这才能,我李某也是佩服了。只是,人家这般着急着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京城里面的某个青梅竹马哈哈哈~”
说完,一张关公似的脸,就冲我暧昧地眨眨眼。
我一个忍不住,抓着他最近心爱的鸡窝头就一巴掌呼上去。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6 14:0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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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傅如诗回来了,我想着我得回去和我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又整天唉声叹气,说着什么小傅在外面有没有瘦了,小傅在外面有没有黑了这种有的没的。
我与酒席上的众人说喝多了,然后匆匆告辞。结果被一大群喝的烂醉的酒鬼缠着,外套都裂了几条口子才得以脱身。

这番挣扎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我站在门口,看那脸有些似曾相识的禁军头头,不知到他此刻从公主府过来,带着一千精兵围着我家又是作甚。这天都没黑呢,视力怎就如此不济,把丞相府给认成是公主府了。
我上前想和他打个招呼,结果还没走出一步,绿儿就眼泪汪汪地从一边跑出来,扑进我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说府里出事了。
我脑子嗡地一声响,有些不明白。
“出事··出什么事了,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老爷夫人呢?”
绿儿抹着眼泪:
“少爷你早上出去没多久,顾大人他就带人过来了。说是大理寺找到了老爷和前太子一起密谋造反的书信,证据确凿,二话没说就把老爷夫人一起抓走了,现在我估计都已经被关到大牢里去了。”
谋反?
我爹那驴脾气,没给慕新拖后腿就不错了,他谋个什么反?
到底是谁这么居心叵测地要造谣我高家。

我只觉得心里有股火在烧,也没管绿儿在后面喊我,一路心急火燎地跑到太子府想找慕媵帮忙。
他心思深,定然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先看是谁冤枉了我爹,再求人把我爹放出来。
我这样想着,推开门就要进去,可是却一把被两边的侍卫架住了。
“太子说了,今日谁都不见。”
我一把推开他:“你进去和他说,是高镜来找他。”
侍卫眨眨眼,胸前抱了个拳:“竟是驸马,驸马且在此等一下,小人这就进去问一声。”
我点头,心里依旧下面条一样着急的翻腾着。

那进去的侍卫没过多久又噌噌噌回来了。
站定后,看着我有些犹豫:“大人···太子说了,就算是驸马来找他,今日也不见。”
像是从头到脚一盆凉水扑上来,方才那股燃烧的火,嗞啦啦一声,浇灭了。

绿儿从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扶着我:
“少爷别去太子府···呼··就是太子··太子下命··查了丞相府的。”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7 11:2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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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丞相府被查之后,我就没有地方去了。
这几日,我心里压着事情,一边想着怎样去天牢里面找人把我爹娘截出来。一边依旧过得我行我素。
我现在毕竟是个逃犯,虽不是什么砍头的大罪,但被人认出来了到底还是有些麻烦。以前那些个地方,我也不好露面,什么都得偷偷地谋划。
白天闲着无事,去天桥边里听人说书顺便看看现在朝廷上的局势。晚上便回空无一人的街道挨着墙壁睡一晚。
第二天早上醒了,用口袋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买个馒头垫饥。虽然和以前吃的那些个山珍海味不能比,好歹也不会饿着。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比一般健康人,稍稍一点不适就有可能要毒发,还得小心伺候着才是。我虽然是个我爹口中不成器的,但也知道要惜命。

皇帝本要我继续住在公主府,我嘴上答应了,可是在路上趁着空子逃出来了。我现在连家都没有了,那个一头绿的劳什子驸马,我还真的不想当。
今天天气好,我在桥头说书听到一半,却运气不好地被人发现赶了出去。现下无事,就在大街上随便游荡。
前面街道上一辆华贵非常的马车驶过,前呼后拥着众多的侍卫呼啦啦一长串走过。一路走一路把沿街的百姓都拨开,远远看着,好大的声势。
群众纷纷一个个跪下来,长头磕地,口中大呼太子千岁千千岁。
我跟着默不作声地跪下去,微微抬头的瞬间,风卷起马车上的帘子,里面露出慕媵那清雅绝尘的半张脸。
几日不见,那眉眼阴沉了不少,也艳丽了不少。
我知道,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张脸,也是我现在最厌恶的一张脸。

马车终于驶过,我抬起头,拍拍裤腿上的尘土,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可是刚走几步,我就被一只红色的袖子拦住了。
抬眼,是慕璇高高抬起的下巴,她拿着扇子,故作潇洒地对着手拍了一下。
“驸马,好久不见,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我知道现在也不能硬碰硬,于是只好堆出一脸的笑讨好:“公主好久不见,微臣还有些事情,现在就不与多讲了,下次见面再与公主细说。”
慕璇脚下抹了油似的,一个漂移绕到我面前:
“我当然也不想见你,我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你非要逃走,我又没有强迫你你说你逃什么逃!害的阿棋三日没与本公主说话,我真是有苦说不出!”
慕媵看着我那眼神,简直像看着杀父仇人:
“这样也就算了。我都说了是你自己要逃了,可是我对面府上的那个人可不这么想啊。你在我府上不见以后,我那都快让他给掀了,你此番若是不和我走,我那嫣儿容儿芬儿盈儿何时才能被他给放出来?“
我一听心里一愣,干脆也不和她绕弯子了:
“慕媵要如何,是你们的事,又与我何干?”
慕璇一脸恨铁不成钢:“我说你这人也太迟钝,那些个欲擒故纵稍微玩一点还好,玩多了就没情趣了。人家都那般···唉唉,高镜你站住。”

我哪里会听她的,在这小巷子里左拐右饶,终于在第十个岔口把她抛在了身后。
这番正在街角喘息,想着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身后突然有几个黑影靠近,我抱着还在喘的胸,诧异地抬头,是一伙子甩头抖脚的青年,那样子和书里面描写的地痞很像。
我感慨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连骂街的脾气都没了:“各位大哥,要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们什么,我道歉。”

一把刀甩在我面前的墙壁上。地痞头喷着口水骂道:“这几晚睡在这里的人就是你吧?谁的地盘,你也不好好打听打听清脆。道歉?怎么道歉。”
我摸摸浑身上下的口袋,也就摸出来了四文钱。
叹了口气全部递到地痞的手上,结果被他一把摔开。
“才这么点儿,也好意思让我饶了你?”地痞拉着我的衣襟恶狠狠的,“看这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就来气,你们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懂懂规矩。”

我被一把扔在了地上,那伙子地痞也不听我的解释,就都过来对着我一阵拳打脚踢。
疼痛中我努力护着自己身体的脆弱部位,却还是把嘴唇都咬出血了。
暴打不知持续了多久,连耳朵边都渐渐响起了轰鸣声,我觉得我今天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我距离中毒到现在也就几个月就到二十岁了,现在死,也算了赚回了本了。不算亏。
一个地痞稍稍停手,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惊吓:“老大,他七窍流血了!”
地痞头子皱了皱眉:“这么不禁打,玩出命了就不好了。今天算了,只不过,可没那么便宜他。”
说完,我感受到自己脸上一阵冰冷划过,神经却没有丝毫的痛觉。
地痞手里拿着从我身上搜到的随身的匕首:“这把短刀倒是不错,估计着能卖个好价钱。小子,早交出来不就好了。”
我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我就像是睡着了。朦胧中,四肢越来越沉重,眼前似乎有火光燃起来,一双强健有力的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的怀里有一股幽幽的冷香,闻着让人觉得很安心。
熟悉的嗓音,他用一种压抑至极的声音说,小镜子。

第一次,这个人在我面前,脸上除了冰冷,有了别的表情。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7 12:15:00 +0800 CST  
所以我说,我粗长起来自己都害怕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7 12:16:00 +0800 CST  
20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我和慕荣在御花园里头玩闹,眼前有一朵分外红艳的牡丹,我本来只是想着去碰碰而已,谁知道控制不住力道一个用劲就给折了下来。
然后李家小公子就带着一群小屁孩过来了,笑着说我是不是知道傅如诗也来了,所以采了花要送给他。
傅如诗从小一脸黑面煞神的样子,听了这话周围三尺都要冰冻了。
我当时年少无知,对这青梅竹马还没那么反感,在我爹娘的潜移默化下,甚至有几分想亲近他的想法。被他们一起哄,鬼使神差的,就真的过去把花别在了他的发髻上。
周围一片静默。
身体突然有太监叫了一声:“九皇子驾到。”

晨光微熹中,我就和头戴一朵牡丹的傅如诗,同时转过了头。
清雅绝尘的少年,淡淡地望向我,交错的一眼之间,似乎惊起了前世的浮光掠影。

画面开始倒退,往事像是一张张颜色各异的画卷,在我眼前吹散开来。
最后,画卷落地,定格在了一座湖边的凉亭。
白衣的男子,纤长素净的手指挑着一颗黑子,轻轻点落,江山便似乎都在他的手掌间。

我低低一声念出了两个字,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光线没有防备地照进瞳孔,我皱了皱眉,发现自己此刻躺在一个素雅干净的卧室里面,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一股森冷的香气。
侧过头,傅如诗正深深地看着我,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我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半路就又给躺下去了。

傅如诗靠过来,坚实的手臂穿过我的身子,他的胸膛紧贴着我,像是拥抱一般亲昵,然后将我缓缓地抱起来靠在床头。
我对他说:“谢谢。”
要不是他救了我,我大概真要在那条小巷子里面默默无闻地死去。
他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爹娘暂时在天牢里面关着。我已经派人打点过了,吃的穿的,都尽量好些。你也不要挂心。”
我有些感激地看他,觉得他这人实在不错,对我爹娘也很好,不愧是差点成为我媳妇的人。
要不是他性别不对,现在也没有慕璇那小妮子什么事了。

只是,傅如诗方才从我醒来之后,就一直时不时地看我,那表情,与我向我娘要零花钱时一模一样。也不知是什么为难的事,我就循循善诱地开口:“傅兄可是还有什么要说?”
他抿着唇,张了张口,又低下头去,像是无限艰难。
我就问:“傅兄可是想告诉我,我的脸开花了?”
傅如诗皱着眉,抬头看我,一双美目里面,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摸了摸缠在左脸上的绷带:“刚刚醒来时候,觉得脸疼,我就猜到了。没什么,不过就是张脸而已,我倒觉得,多了条疤,更符合我的气概些。”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拍着大腿,一手拍拍他的肩膀,落落大方,豪情万丈,脸上丝毫看不出半分难过。
傅如诗摇摇头:“这世间能让腐肉再生,断手再长的灵丹妙药多的是,你别担心。”
我一听那温柔的语气,稍微怔了怔,低下头去,眼里有些热。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7 19:20:00 +0800 CST  
正牌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长得好。嗯,除此之外的优点大概可以忽略不计。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7 23:08:00 +0800 CST  
22
我在傅如诗的府上留下来了。
他每每从朝廷上回来,就连官服也来不及不脱,就着急地径直走来我床前看我,像是怕我长两只翅膀飞了似的。
我就舍不得地放下手里各类志怪小说,乖乖张口,等他喂药给我喝。
其实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傅如诗他这人看起来死板,但是意外地与我口味很合。他给我带的本子,我几乎每一本看着都很有趣。

想到自己如今这副倒霉样,他还对我这般春风化雨的,这气度,这胸怀,我以前那么别扭,简直不像个男人。就算他棋艺不是很好误导了我,也不该怪他啊。
后来还与慕媵走那么近,连爹娘都赔牢里面去了。
两厢一对比,要不是身体不好,当即就想拉着傅如诗去关二爷那里磕个头。

等到我终于可以下地的时候,我就被傅如诗牵着,在他府上的花园里散步。
我也是头一回发现,傅如诗他喜欢种花。
春天到了,园子里面的花姹紫嫣红,很是好看。在中间走着,连心情都不自觉地好了。
正在这般想着,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嗓音插进来。来人在春日的微风中,翩然而立:“傅大人真是好兴致,带着美人在此赏花,本宫好生羡慕。”

我一看见那人,就紧张地站在原地,手上都忍不住发汗。
然后想起来,自己现在脸上缠满了纱布,连我亲娘可能乍一见都认不出我,更别说是慕媵。我委实不用心虚。
傅如诗淡淡地抱手:“太子殿下今日造访微臣府上,不知所为何事?”
慕媵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来,白色纱衣晃动,步履间像是会飘出些云雾似的。
“我的人前些日子在西街碰到了驸马,等派人再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人烧光了,连带当地的一伙地痞也消失了。不知傅大人,可有听说此事?”

傅如诗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发现冰山原来还有这等好处,说谎都不用心虚的:“此事,臣未曾听说。”
慕媵点点头:“我自然知道,傅大人不会认。”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把泛着银光的东西,要不是喉咙不舒服,我看了差点叫一声。
那不就是我被人抢了的匕首吗?
慕媵把匕首放到眼前,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驸马曾在我府上用此刃砍了我一条小宠物,我便记下来了。前些日子,一个地痞拿去典当,被我的人抓太子府里去了。”

慕媵接着弯了弯嘴角:“那地痞一开始还嘴硬,任是我怎么审问,都不松口说出来源。结果被我一根根一节节手指切下来,就放老实了,真是无趣。”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幽暗的眼睛里像是带着些血色。
傅如诗还是不动:“殿下要找驸马,微臣不敢阻拦。只是实在不知道,殿下来这里的意思。”
慕媵眯了眯眼睛,眼神一转,突然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还不知,傅尚书左手边的这位公子是谁。”
傅如诗往前走一步,挡在我的身前:
“他就是我在在江州时候捡的一个书生,得了天花。眼下虽然好了,脸上却还见不得光。若是冒犯了太子,还望太子念他身世可怜,饶了他的失礼。”
慕媵站在原地瞧了我一会儿,两只漆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看出一个洞似的。


我这正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下一刻,他却一瞬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睛。
傅如诗抬手道:“太子若是喜欢这里的花,可在臣的院子里多赏一会儿。臣这小弟身子骨弱,在外不得多吹风,臣便先带他回去吃药了。”
在慕媵锐利眼神的注视下,傅如诗一手轻轻拉住我的手,带我往前走。

一阵风吹来,他满头的鸦发随风轻起,慕媵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低下头,与他擦肩而过。
有时候,人与人的缘分很奇妙,上一刻还是把酒言欢的知己好友,下一刻便恨不得生死相间的仇敌。
我不知道慕媵为什么要对付高家,一如我从来不知道,他当初对我无缘无故的好。
他日江湖,故人应不识。
真心亦或是假意,我都已不在意,其间爱恨,皆是化作了心底不可说的一声长叹。我与他,终究是站在了棋局的两面。

可是下一刻,我的左手被人拽住了。
阳光下,慕媵的侧脸,弧线完美,皮肤白的泛出微光。一只手紧紧地捉着我。松不开分毫。
我就这样被他抓着,静静的也不敢说话。
他没有回头,长时间地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却松开了手。


他慢慢地转过身,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来时的门口。
只是每一步,都摇摇欲坠,似乎正在走向深渊。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8 12:00:00 +0800 CST  
23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以前公主府那些个往事。
感慨着时光不复返,心里一阵惆怅,命运这玩意儿真是神奇,思绪万千,就差起来穿个衣服提笔写首诗了。
外面门被人推开了,我有些诧异,就见月光中,傅如诗像是有些微醺的,慢慢走了进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连忙闭气装死。
他进来以后也不做别的,只是坐在我床头,一双眼睛幽幽的看我。现在已经是午夜了,我委实不知道他来我房里这般坐着是个什么意思。
傅如诗身上带着些醇厚的酒香,此刻在黑暗中,眼睛湿润,带着些我不懂的情绪。

我被他这般盯着,老脸一红,刚要开口,他便开始脱衣服,悉悉索索的,毫不拖泥带水,看得本驸马心头一阵慌乱。
我从前竟是不知,傅如诗也和我一般,有喝醉了向人炫耀肌肉的习惯。
只不过,许久之后,我被迫发现,在月光的照耀下,那蜂腰窄臀的完美身形,确实是很令人心惊。
等等,窄臀?
我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我虽然也爱脱衣服,但也不会裸露到这地步啊。傅如诗他··平时也是看不出,竟是如此豪迈,这叫个什么事啊。

我捡起地上他的衣衫就要给他套上,结果刚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他一把搂在怀里,低下头,一个深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他怀里气喘吁吁了,张着嘴唇,任他的唇舌在我口中追逐。
我心里一阵缄默,当初还以为他这冰山不如我风流潇洒沾沾自喜,结果如今我被他勾的都失了神,才知道真是真人不露相。
他吻了我许久才将我放开,眼中愈发一片晦暗,然后转身,便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分开腿就要坐上来。
我一看这场景觉得不对,眼睛瞪大,方才被他一个用力,背后撞到了伤处,现在再加上眼前的刺激,一个撕心裂肺哭爹喊娘的叫唤,声音之凄切,把傅如诗都怔住了。
可是他愣了愣神片刻,就又要过来缠我。
我连忙抓紧被子,将自己裹成个粽子。红着脸骂到:“傅如诗你个老淫虫要干什么。”
他的眼睛像是茫然的:“我不是老淫虫,我就喜欢小镜子。”
我听到那称呼,脸上火烧一般。
只是下一刻,我张口怒到:“你喜欢我就要强迫我?这是什么逻辑?”
他低下头,看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我一看就不忍心了。我现在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人家只是半夜寂寞要和我睡一下,我这般推阻显得自己多保守陈腐的。
我摸摸他的头发。看着他英俊的脸。
正想要答应。
他嗫嚅了一下,把地上的衣服穿起来,低头声音很小:
“对不起,我应该先征得高兄的同意的。只是···我眼下既然已经这般对你,你想必也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
他撇过脸:“既然这样,你明早给我答复好吗。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安然接受。”

傅如诗说完,就走出去了。
我看着自己伸到一半的手,恨不得回头把人叫回来,觉得自己倒是多什么嘴啊。
这年头,本驸马装个清纯,真是辛苦。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8 12:16:00 +0800 CST  
想要的话,求我啊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8 14:12:00 +0800 CST  
24
天没有亮,鸡还没叫。
我背着自己的小背包,蹑手蹑脚地从傅如诗的府里的墙头上悄悄翻出去。
本驸马昨晚头一回被一个男子表白,心如擂鼓,内心荡漾。
想着想着,怎么睡都睡不着。眼前总是回荡着傅如诗那张轮廓分明而俊秀白皙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说实话,傅如诗这个人除了冷了些外,什么都好,对我也好。我觉得自己心里对他也是很敬佩。
可是,如果真的要我回应他,说我也喜欢他,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不爱他,当然也不排斥他。
该怎样面对他,我对着烛火想了两个时辰没想出来。
最终,我决定先离开这里避个风头好好想清楚再说。
我站在墙顶,看着下面两米高的地面,闭上眼睛,毅然跳了下去。

身下响起一个哎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
我移开身子,发现躺着个黄衣的女子。她扎着一个斜斜的发髻,上面别一朵碧绿的花,说不清是什么品种。眉清目秀,此刻正瞪着我。
我连忙表达自己的歉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在下不知姑娘正好在这里。”
女子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看着我的脸有些好奇。
“你就是高镜?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见她一下子认出我有些惊讶,只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身份,一时之间也不敢开口。
“你先别说了,现在先跟我走吧。”黄衣女子也不管我挣扎,一把拽住我的衣领,飞到了半空中。
我头一次体验轻功的感觉,吓得我那不治之症在半空差点病发。

落地处,是一处隐蔽的桃花谷。我看着悠悠飘到自己头上的花瓣,不知道原来京城中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
被她一路带到一座高高的楼阁里,入目所见一片富丽堂皇。
我忍不住问:
“这位姑娘,你带我来此是为何?我在外面还有些事要办,人命关天,耽误不得。还请姑娘放我回去。”
女子道;“这件事我做不得主。是少主要见你。”
我眉头都皱起来,我过去结的仇家多了去了,不知道她少主又是哪根葱。

这番想着,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压抑得令人不舒服。
男子浅淡的身影隔着屏风:“可是把人带到了。”
黄衣女子恭恭敬敬地把头磕到地上,声音软软糯糯:“是。”
“你先退下吧。”
拨了拨手上的琴弦:“此事,你若是与夫人说,我便打断你的腿。”
黄衣女子抖了抖,应了一声就走了。
我看着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里面是个怎样可怕的人物。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这两天到底走了什么运了,等会儿说不准又要小命不保。

焚香缭绕中,里面那个人也缓缓坐起身,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他的脸上扣了一只半边脸的白玉面具。身上也是一身雪白。一头青丝零散得垂下,尽数披在肩上。
黑的黑,白的白,气势凌厉,妖异非常。
慢悠悠的在我眼前的一张软榻上坐下,他姣好的唇张开。
“这般拘束是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实在是猜不透他是何人,虏我来此又是为什么,也不记得以前交往过这号人物,就没好脾气地说:
“这位兄台,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将我带过来不知要我做什么?不瞒你说,我那家中还有八十老母和四岁小儿嗷嗷待哺,兄台若是没有什么急事,把小弟放了可好?”
他似乎嘴角微微抽了抽,不过很快恢复了:
“镜儿,你不认识我了吗?小时候,在水牢里,我救过你一命。”
我愣愣地看他,脑海中十年前那张模糊的脸,一瞬间与此时的这个身影重合起来。不禁一阵恍惚。
他淡淡道:“你别怕,我把你留在这里,不过就是想见见故人。前些日子得知你受了伤,我有些担心,便派人来找你了,还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我盯着他片刻,想着该怎样开口,才能表达自己早已看透生死,更不在乎这张脸了。
他却像是知道了似的,一只手指搭在我的唇上。
“嘘,镜儿若是想离开这里,那便别说了。”
他的眼睛透过面具,直直望着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留下,我保证,慕媵的头,三个月会我会亲自交给你。”
我静默了。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8 20:23:00 +0800 CST  
25
于是,我就算是在这桃花谷里面住了下来。
平日里接触的下人大多皆是女子。我看那给我送饭的丫头,从这里退出去后,在栏杆上往外一翻,就姿势潇洒地跃下去了,动作很是优美。
觉得慕璇要是在这里,指不定怎么逍遥。
清晨,我从阁楼上望出去,谷里一大片的侍女都飞在半空中,腰带翩飞。
要是个没见识的,或许真要以为自己到了蓬莱仙境。
而那仙境的主人,白日里我是见不到他的。他的行踪总是与他那被面具覆盖的脸一般,神秘得很。

我在谷里养伤养了半个月,觉得自己老是当条米虫也不是个事。这里到底不是家里,还是要客气一下的。于是就抢了那扫地丫头的扫帚给她帮帮忙。
晚上那谷主回来的时候,就见着一屋子的瓷器碎片,那浅杏色衣服的丫头在地上抖成了一只麻雀。
而不远处的罪魁祸首,就那那里悠闲地喝茶。

于是,后来几日,我与那丫鬟打扫的时候,总觉得屋子里的瓷器越来越少了。
我心里有几分委屈和恼怒,我好不容易想干些活,那人还嫌弃我。
于是晚上他回来我屋里给我上药的时候,就没给他好脸色。
他看着我,就直接一把将我搂到怀里,语气温和。
“我收着那些个东西,是怕你又摔着碰着了,你要是喜欢,我命人每天拿些过来给你摔可好?”
我方才有些好受。
然后他就在我脸上的伤口上抹了些清清凉凉的东西。下一刻,嘴唇凑过来,一点一点,小心地吻着我的伤口。
每每吻到最后,就吻上我的嘴唇,一直把我亲的面红耳赤。
我就不禁奇了怪了,哪门子药非要这么个涂法的。
于是某一日那华神医再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问了一声,是不是这药太精贵,所以一定要用嘴才行。
然后那华神医就用一种我说不起清的眼光看着身后的谷主,在他身上气压的压迫下,对我点点头。

我有时候也会问谷主,他小时候为什么会被关在那个水牢里面。
他笑得不在意:“我小时候长得有几分像父亲,不得母亲的喜爱。每当一些东西学得慢了或者学不好了,母亲就会很恼怒。关水牢,打得皮开肉绽,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就忍不住静默了。
对亲儿子都这么狠,他母亲对他父亲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
然后他就笑了:“镜儿问我这些,是不是心疼我?”
我呸了他一句,可是心里确实是有些为他难过。
他捧住了我的脸,像是平时给我上药一样,开始吻我的唇角。
不知道是他的吻技太好,又或是我太弱了。我竟然一时忘了回绝,等到有点意识的时候,连衣服都给他扯开一半了。裸露的肌肤碰到空气,不禁有些寒意。
他将手抚上来。
平日里明明是冰冷的手,此时触在胸前,却是火热的。

我这段日子憋得慌,被他这般一拨撩,就有些激动了。看到他还是整齐的衣冠,就忍不住也去扯了扯。
他漆黑的眸子像是骤然间燃起了火光,激动地站起来,一把将我按在床榻上。
他把床帘拉上的那一刻,我在心里面忍不住哀悼一下,我那随风飘散的节操。
谷主平日里看着霸道,他在床上也很霸道。
我被他搂在怀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汤圆,任他搓成圆的还是扁的。
有时候他实在太紧了,我就稍微往后瑟缩一下,结果又被他一把拉回去。四肢死死地交缠在一起。
他一点一点吻着我脖子,声音温和得有些耳熟,对我说着,镜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揉了揉酸痛的老腰。
看着一胳膊搂着我睡得香甜的谷主,觉得我这笔直笔直的人,这回算是真的上了贼船被带到沟里面去了。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8 20:41:00 +0800 CST  
26
到了春分的时候,谷主看着我脸上变得光洁的皮肤,心情似乎很好。
他心情一好,就问我:
“镜儿有没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想了良久,那些个我想做的事情,他一开始就许诺过我了。眼下,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想要的。
又静静得思索了片刻,我就对他说:
“我想见一眼太子。”

谷主听到这句话沉默了。
我委实不知道他会是这反应,可是仔细想了一下,感觉他作为我的床伴,大概是从我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确实有些不是滋味。将心比心,我还是别问难他了。
刚想说那么算了。
结果他就站起来,绕到后面的屏风背后,换了身衣服出来。
出来的时候,手抚上我的脸颊,温柔缱绻:“镜儿若是想见太子,我便带你去。”

我许久没有出谷了,看到许久不见的街市俗景,很是兴奋,就拉着谷主一会儿转到这,一会儿转到那儿。
什么小吃都要来一点,吃不下了,又舍不得扔掉,就塞到他嘴边,逼着身后的人给我吃了。
两个人一直走,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得与他牵到了一处。
谷主看着我,隔着白玉面具,那眼睛里的光柔柔的很是醉人。

我们在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谷主对我说:“慕媵就在上面,你上前吧,我在这等你。”
我就问他:“你不与我一同吗?”
他摇摇头:“我的身份,不太方便。”
我仔细一想觉得也是,他是乱成贼子,等会儿若是见到了一国储君,确实有些尴尬,两边要是打起来了,到时候名声传出去,我还得被说成是个红颜祸水。
于是我也就没强求他,自己往楼上走去了。

临风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先帝曾来此饮酒,那日春风和煦,花鸟醉人,赐名临风。
我上去的时候,慕媵正坐在先帝曾经坐过的那张位子。
他右手执一杯酒,轻轻在唇上抿了一口,道:“你来了。”
我也就不客气,径直上前坐在他身边,往他身边四处望望。
“你今天没带人手出来?”我的内心似乎还是不相信他。
他看了我一眼,嘴唇张了又合上。
“过去,我想拘着你,现在,怕是不能了。”顿了顿,他看着楼下的某一处。
“你与方才那执手的公子,是个什么关系?”


我委实不知他的眼神何事竟是如此尖锐,被他这么一问,想到最近晚上与谷主那些个鱼水之欢,不禁老脸一红。
可是又想到他是慕媵,说的话定然里面有两三到弯,委实要放到脑子里去细细嚼上那么几回,方可回答。
我就说:“什么关系,你道是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还在笑着:
“镜儿,我知你还在怨我,我查了丞相府,确实是有原因的,当日不见你,也是为了你好。可是连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和你说,你就从我身边着急地逃开了。”
那看着我的目光是恳切的:“镜儿,这么久了,你可知道我的心意?”


我拿着杯子的手愣住了,觉得此刻问出这样话的他,有些可笑。
“慕媵,你既然坦诚与我说了,那我也告诉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当时我年少不懂事,你个神仙似的人物对我一亲近,我确实心里有了点不可言说的幻想。可是,就算有了点喜欢的苗头,也被后来你的背叛烧了个干干净净,我现在站在这里看着你,我心里面,只有我爹娘这几日在牢里面吃的苦。”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8 20:54:00 +0800 CST  
27
我今日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有怀念,有疑惑,有愤怒。
然而,此时此刻,我发现,自己也许来这里,就是为了想说这么一句。

我是个小心眼的人,别人负了我,我做不到一笑而过。
现在与他这么说出来了,心里怅惘的同时,竟是说不出的痛快。

慕媵的脸色完全已经苍白了。他像是抬起手来想要摸摸我,可是手伸到了一半又放下了。
春日的阳光下,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容颜,此刻看着竟有些颓败。
我想起那一晚他问我,是不是要离开公主府,我回答是,他看着我,眼里亦是透着刻骨的悲寥。
那个记忆中浅笑安然的九皇子,如今想来,似乎已经渐渐远了。

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谷主还没回来。
我左右看看,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就想着他竟然敢让我等着,回去不让他睡床上了。
结果我等着等着,却把我那青梅竹马等来了。

傅如诗见到我的时候,那严肃的脸竟然泛起了一丝慌乱。他也不顾周围围着他的一群官僚,直直往我这边走来了。
我连忙一把遮住自己的脸,想着这小子真是沉不住气,也不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这一朝廷要犯被发现了还得了。
于是连忙一把拽住他往小树林里走去。

傅如诗看着我捉住他的手,脸上露出些古怪的红晕来。
嗫嚅了一下:“高兄,你怎么上次没说什么就走了,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现下正探头探脑看别人有没有追上来,一听这话就立马吓得不轻。这才想起竟然还有这么回事情。
我手里还捉住傅如诗的手,眼下是抓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顿时一个紧张,手里发汗。
傅如诗倒是稳稳得抓起我的手。

我想了想,还是对傅如诗这样说。“傅兄,你我同为男子,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我方才受了些情伤,对于这玩意儿都有些怕了。觉得自己做不到这么快就心无芥蒂地接受另一个人。
傅如诗皱了皱眉:“高兄竟是在意此事,你放心,我定会比女子还好的。”
我一听脸都黑了。不是这么个事。
正想解释自己是个笔直的,就看到前面一人一袭白衣,长袖飘飘,脸上覆一只白玉面具。邪魅风流得一塌糊涂。我是笔直的这种话,顿时觉得没有什么底气了。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8 21:09:00 +0800 CST  
楼主本身更擅长写虐文,要是力道一个没收住,虐到了攻宝,大家装作没看到吧。菊花给你们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9 08:00:00 +0800 CST  
28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大概真的要变成个死断袖了。
谷主斜倚在一株桃树下,看着傅如诗,脸上的表情颇为讥诮,话里带刺。
“原来是尚书大人。大人也是有本事,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外一套。不知道的,当真以为是一片深情。”
我一听,就觉得谷主大人这阴阳怪气的八成又是吃醋了。
只是不知,他竟然连傅如诗的醋也要吃。我与他这八字都没有一撇呢。
傅如诗站在原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谷主微翘着的嘴角抿起,走过来,将我一把像是面团试的拉过去。

傅如诗的手捏的紧了一些。
我有些尴尬得咳了一下,就怕我这竹马发现我们两个之间的奸情,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
“镜儿什么时候与我回去。”某人一手搂上了我的腰。
我一把将那爪子拍下去,没搭理他,装作正直的看着傅如诗。
“傅兄,你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与此人尚有些事情要解决。”

傅如诗那远山般的冷峻眼睛瞧着我,我竟心里有了几分心虚。
然而,他却终究没有在说什么。
转了个身,就往林子外面走去了。
那样子,让我颇为不忍心。

然后我就又被某人的爪子缠上了。
我觉得此人就是看起来正经的,其实随时随地都像个禽兽似的缠着本驸马。
这不,不一会儿,手就滑到我衣服里面去了。
我闭着眼睛挺尸,只觉得自己的前途很黑暗。

回到桃花谷,还没进门,谷主就迫不及待得拉着我又亲又吭的,我就像个贞洁烈妇一般死命抓着自己的领口。
结果最后还是没守住,我被他翻来覆去在床上折腾毫无反抗之力时,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去学点武艺了。

早上醒来,我一如既往地发现自己以一个非常屈辱的姿势被他搂在怀里。阳光透过床幔一丝丝一缕缕得撒到床前。照得他裸露的皮肤愈发像是透明的。
我盯着他脸上的白玉面具,头一次心里有些好奇。

老实话,我没有喜欢他。
我现在与他在一起,而不是接受傅如诗,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遮着脸。
看不见脸,我就有一个逃避内心的机会。
他的身形,有些像某个人,我也许心里很清楚。
我是个卑鄙的人,每当与他做到动情处时,我忍不住想喊那个名字。
话到口边,便生生饶了个弯,出口,变成了傅如诗。
一遍又一遍,温柔缱绻。
然后,谷主看着我,就会更加大力得抱着我,那样子,透着股绝望的狠劲。连指甲都掐进了自己的手心。
每每看到他这样子,我就觉得他和那人更像了。

眼下,我看着那张面具,一个怔愣,鬼使神差地就将手伸上去。
他的睡颜,显得那般毫无防备。
我吸了口气,轻轻将那白玉面具揭开。

真相,有时候,本来就是那么几厘米的距离。
我看着那睡在我身边意料之中,预想之外的清雅容颜,觉得自己此时的内心很平静。

然后下一刻,慕媵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我看着他那毫无睡意的眼睛,问他:“你就等着这一天?”
他说:“一开始,我只是单纯想看看你。后来玩过头了,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把手上那白玉面具摔到地上。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9 11:54:00 +0800 CST  
28
我出谷的时候,没有半个人拦住我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我此刻一脸煞气,手上流血的样子着实可怕,丫头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一旁静静得看着。
慕媵一步一颤地走到门口,脸上有一道泪痕。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却没能动摇我分毫。我只是说了一句:
“慕媵,你怎么就还不死呢?”
他在我背后叫我的名字,没人应他。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真的很笨,才会一遍又一遍被他耍得团团转。
他也是厉害,白天刚听完我的告白,晚上回去,便能毫无芥蒂的与我睡在一起。
而我,竟然也丝毫没有瞧出分毫来。
慕媵他知道我的软肋。我这个人很孬,一日日温情的日子让我昏了头,就一直贪恋者这份虚假的温存,哪怕有那么一刻的怀疑,我也当作从来不知道。

我没有管自己这个朝廷要犯,大白天就出现在大街上。
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我想回家。我想让我爹抽我一顿让我醒醒。
虽然我的家,已经被慕媵给查了。

一步一步得走到丞相府门口,那上面皇帝亲自赐的“正大光明”的牌匾,此刻竟已经布满了蛛网。
我也不管什么了,就沿着柱子爬上去擦。
擦到一半,我就忍不住掉眼泪。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我爹娘,不仅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了两次,还被他骗了身又骗了心。现在我这残花败柳的,谁还会要我。
哭着哭着,傅如诗就来了。

傅如诗当时在徐知府那里做客,两人正研究着王安石的诗集。
外面衙役跑进来说,有人来报,街上有个乞丐爬到了丞相府的柱子上要偷牌匾。傅如诗一个愤怒,把书扔地上,就过来了。
结果来了,就看到我在这里幽幽地哭,一愣之后,赶紧连忙爬上来拉我。
我又哪里肯。

“你们这些个人都没什么好心,都是要骗我。”
傅如诗捏紧了手,神色凄惶:“高兄,我日后再也不骗你了。”
我擦了擦眼泪,抓着他的手,顺着爬下去:“我刚刚随便说说的,你骗我什么了。”
然后傅如诗沉默了。
我还在好奇,就看到身后徐知府也过来了,赶忙转过身。
傅如诗把我的脸揽进他的怀里。
“徐大人,这小兄弟是我乡下的一个远亲,来京城投奔我的。无意偷匾,还请徐兄不要见怪。”
徐知府就躬着身子说傅尚书严重了,此事本就无甚大事。

于是当天傍晚,我就又被傅如诗牵在手里带回家去了。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9 11:55:00 +0800 CST  
露珠明天要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今天能更多少更多少,快来夸奖我。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9 11:59:00 +0800 CST  
29
第二次住在这里,我表现得就比第一次时熟门熟路多了。
丫头也认识了几个。比如说现在,我对着门口那个嗑瓜子的喊道:
“小翠,我茶凉了。”
对方咯噔咯噔下去找了个茶壶过来,一边到一边抱怨:“公子,我叫鸢尾。”
我连连称是,然后想了想,觉得自己离开了许久,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怎么样了,就问了她一句。
结果这丫头嘴就和放鞭炮似的说了一溜。
我也算是知道了,我爹娘现在在牢里面也没啥事情,皇帝像是忘了他们似的,又不放人又不处置。
傅如诗最近又升官了,变成了一个二品,委实把我们这一个圈子里的小侯爷小世子的吓到了。人人都感慨回家少不得又要被自家老爹念叨几句。
慕荣那王妃出生了,他过去看了那小丫头一眼,被人家吐了一脸唾沫。
还有皇帝最近身体不太好,大概是被太子和慕璇给气的,听说今天在大和殿上又吐血了。

我一个个消化着这些事,觉得那个人是不是也快要出手了。
他现在要做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这天下再乱又干我何事?
只是昔日在桃花谷时,他答应过我,三个月后,会把太子的人头交给我。也不知道这事还算不算数。
我喝了一碗茶,迫不及待那一天的到来。

楼主 明朝小松树  发布于 2017-02-19 12:03:00 +0800 CST  

楼主:明朝小松树

字数:35555

发表时间:2017-02-12 08: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1-12 03:23:01 +0800 CST

评论数:106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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