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梦里椛开（撒妙，隆妙）
撒加环顾四周，只见园内红梅花团锦簇，犹如夕阳渲染的晚霞，延绵伸展，红得似要燃烧起来，不禁自语道：“今年的冬雪格外严寒，教这红梅开得这般猎艳。”话音刚落，远远花树之后突然响起一阵温柔的女音，操着一口北方口音，清脆流转，说道：“公子，你的病还没大好，可不要在雪地里伫立太久。”撒加和积安俱是一惊，低目远瞧，瞥见红墙近处积雪如新，只有两串人的足印梅花般洒落在上，一大一小、深深浅浅，似是一男一女相伴而行。但花树开的正茂，树枝错乱夹杂，如同珊瑚枝丫的乱影，遮挡了视线，无法瞧清说话之人的样貌。
又有人一阵轻咳，咳了许久，才说道：“阿雪，我出来赏赏雪，痛楚或许还能减轻些。”先前的少女恨恨道：“内务府克扣银钱也就算了，连太医院，也，也狗仗人势，不肯来给公子治病。”最后几字已带有呜咽之音。那人低叹一声，说道：“先帝大丧，太医们自然都在乾清宫侯驾了。”那少女又道：“可他们也欺人太甚，公子好歹也是淮南候的儿子，这没日没夜地跪拜，感染了寒疾，我连去催了数次，竟无一人肯来诊治，新帝的贵妃娘娘也是不闻不问……”那人说道：“贵妃与淮南候本就不和，何况，我一向不受父王喜爱，置身宫中，不过徒有身份。”
撒加只觉这男子的声音沉稳柔和，似水晶剔透，极为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先低声问道：“为先帝居丧，淮南候派了哪位王子进京？”积安回道：“是小儿子卡妙，他的母亲本是一个落魄秀才的闺女，只因淮南候醉酒铸成大错，当年被先帝好一顿责骂。他一落地便克死生母，王府的奴才多视他为不祥之人，候爷对他也是极为厌恶。虽说他是眼下唯一的儿子，却迟迟不肯上奏朝廷立为世子。”
撒加一闻“卡妙”之名，心中微有触动，却听那少女阿雪突然高喝一声：“是谁在哪里？”撒加不料她发觉了自己，面上不说话，内心倒也赞叹她心思灵敏，听力过人。积安跺一跺脚，厉声回喝道：“大胆，你可知自己在对谁喊话？”撒加一挥手，堵住了积安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沿着雪中足印上前数步，说道：“吾偶尔经过这里，不想叨扰两位清谈。”
那少女和那男子此时也已转过了身。那少女黑发如漆，梳着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对晨星般闪亮的俏目满怀警惕地凝视着撒加，见他气度高华，面目清俊异常，想来是位王公重臣，一时也不敢独自回话。身旁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生得肌肤白腻，清秀绝俗，一头青发一丝不乱，如帽冠稳稳地扎在头顶。这二人俱穿着宽大的孝服，却掩不住身姿单薄清癯。
撒加细细打量着二人，几年前尚作亲王时的情景依稀浮出了脑海，见卡妙与自己对视一眼后，神情陡变，上嘴唇压着下嘴唇，惊异中隐含了窘迫，似是有话说却又不敢说，竟是十分的可爱，暗中一笑，正要宽慰几句，身后的积安突地冒了出来，脖子一拧，板着面孔斥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拜见新帝！”
又有人一阵轻咳，咳了许久，才说道：“阿雪，我出来赏赏雪，痛楚或许还能减轻些。”先前的少女恨恨道：“内务府克扣银钱也就算了，连太医院，也，也狗仗人势，不肯来给公子治病。”最后几字已带有呜咽之音。那人低叹一声，说道：“先帝大丧，太医们自然都在乾清宫侯驾了。”那少女又道：“可他们也欺人太甚，公子好歹也是淮南候的儿子，这没日没夜地跪拜，感染了寒疾，我连去催了数次，竟无一人肯来诊治，新帝的贵妃娘娘也是不闻不问……”那人说道：“贵妃与淮南候本就不和，何况，我一向不受父王喜爱，置身宫中，不过徒有身份。”
撒加只觉这男子的声音沉稳柔和，似水晶剔透，极为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先低声问道：“为先帝居丧，淮南候派了哪位王子进京？”积安回道：“是小儿子卡妙，他的母亲本是一个落魄秀才的闺女，只因淮南候醉酒铸成大错，当年被先帝好一顿责骂。他一落地便克死生母，王府的奴才多视他为不祥之人，候爷对他也是极为厌恶。虽说他是眼下唯一的儿子，却迟迟不肯上奏朝廷立为世子。”
撒加一闻“卡妙”之名，心中微有触动，却听那少女阿雪突然高喝一声：“是谁在哪里？”撒加不料她发觉了自己，面上不说话，内心倒也赞叹她心思灵敏，听力过人。积安跺一跺脚，厉声回喝道：“大胆，你可知自己在对谁喊话？”撒加一挥手，堵住了积安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沿着雪中足印上前数步，说道：“吾偶尔经过这里，不想叨扰两位清谈。”
那少女和那男子此时也已转过了身。那少女黑发如漆，梳着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一对晨星般闪亮的俏目满怀警惕地凝视着撒加，见他气度高华，面目清俊异常，想来是位王公重臣，一时也不敢独自回话。身旁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生得肌肤白腻，清秀绝俗，一头青发一丝不乱，如帽冠稳稳地扎在头顶。这二人俱穿着宽大的孝服，却掩不住身姿单薄清癯。
撒加细细打量着二人，几年前尚作亲王时的情景依稀浮出了脑海，见卡妙与自己对视一眼后，神情陡变，上嘴唇压着下嘴唇，惊异中隐含了窘迫，似是有话说却又不敢说，竟是十分的可爱，暗中一笑，正要宽慰几句，身后的积安突地冒了出来，脖子一拧，板着面孔斥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拜见新帝！”
4
到了第二日清晨，卡妙才慢慢醒转，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撒加，正坐在床榻前的案上举着本清卷品读着，不禁吃了大惊，挣扎着要坐起来：“圣、圣上？！您一晚上都没有离开吗？”撒加闻见卡妙清醒，龙心大悦，上前一步摁住了他，道：“你是病人，不必行礼。”简简单单八个字，其中却不知饱含着多少情感与关切，卡妙胸口一酸，眼睛竟湿润起来。撒加想去抚摸卡妙的柔发，却又中途停住，喃喃道：“你醒了就好。”
卡妙刚要说些谢恩的话，却看到内室颦颦走出一名宫装女子，忙道：“这位是哪宫的娘娘……罪臣失礼了……”撒加有些不以为然，道：“她还是个才人，称呼小主即可。”姜才人道：“嫔妾才人姜氏，向公子请安。”撒加对着姜才人，口气淡薄，道：“天亮了，你一宿未睡，回宫歇息去罢。”姜才人忙道：“圣上操劳一夜，想必也乏了。圣上忧虑小王爷的病势，也需顾念自己的身子。不如嫔妾先扶圣上回乾清宫歇息。”
撒加嫌她说得过多，眉头深锁，道：“朕一点也不累，你别啰嗦。”卡妙忙道：“姜小主所言甚是。圣上龙体康健关系到万民安危，不宜过多劳累啊……”说完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不过较先前略好了些，只咳了一会儿便自己止住了。撒加见他食了这么多的药，仍是气色黯淡，精神委顿，心中憋了许久的那股烦乱的心绪又渐渐浮了上来，先宽慰道：“朕真的无碍，你少说两句吧。”说完瞪了姜才人一眼。姜才人见撒加目光锐利，脸有怒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说道：“圣上若不嫌嫔妾粗钝，嫔妾想留下来一同照料小王爷。”阿雪在一旁插口道：“小主的心意，奴婢带公子心领了。只是太医已有了吩咐，我家公子需要静养，人若多了，只恐对病情无益。”
卡妙面色绯红，胸口微微起伏，叹道：“阿雪，你瞧瞧，脾气又见长了。说话还是这般无礼。”他虽是口出责备之言，目中却全无责备之色。撒加接道：“阿雪说的对，你的身边还是清静些为好。”他看了姜才人一眼，冷道：“你跪安吧。朕得空再去找你说话。”姜美人见撒加面露不悦之色，口气亦有些不善，再也不敢多言，行过礼退了出去。
卡妙苦笑道：“圣上见笑。我与阿雪相识数年，身边也只有她这么一位侍女，对她难免疼惜多过教诲。”撒加笑道：“她这个脾气，朕又不是第一日才知。朕也有些喜欢她那直爽的性子，由得她吧。”阿雪见有撒加撑腰，吐了吐舌，去厨房端了一碗汤药出来，道：“这汤药煮了半天，等着公子醒来，一直没熄火。”谁知卡妙的手一直在发抖，连碗都拿不住，险些将药泼在撒加的黄袍上。
卡妙喘息道：“罪臣该死。”撒加忙从他手中接过汤碗，宽言道：“别动，朕来喂你。”他伸匙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再试了试匙羹中的汤药已不太烫，这才伸到卡妙嘴边。卡妙见撒加原本潇洒英气的脸庞如同璞玉蒙了灰尘，只是几日过去，就像老了一些似的，心下一痛，道：“罪臣累得圣上挂念，实在该死。”
到了第二日清晨，卡妙才慢慢醒转，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撒加，正坐在床榻前的案上举着本清卷品读着，不禁吃了大惊，挣扎着要坐起来：“圣、圣上？！您一晚上都没有离开吗？”撒加闻见卡妙清醒，龙心大悦，上前一步摁住了他，道：“你是病人，不必行礼。”简简单单八个字，其中却不知饱含着多少情感与关切，卡妙胸口一酸，眼睛竟湿润起来。撒加想去抚摸卡妙的柔发，却又中途停住，喃喃道：“你醒了就好。”
卡妙刚要说些谢恩的话，却看到内室颦颦走出一名宫装女子，忙道：“这位是哪宫的娘娘……罪臣失礼了……”撒加有些不以为然，道：“她还是个才人，称呼小主即可。”姜才人道：“嫔妾才人姜氏，向公子请安。”撒加对着姜才人，口气淡薄，道：“天亮了，你一宿未睡，回宫歇息去罢。”姜才人忙道：“圣上操劳一夜，想必也乏了。圣上忧虑小王爷的病势，也需顾念自己的身子。不如嫔妾先扶圣上回乾清宫歇息。”
撒加嫌她说得过多，眉头深锁，道：“朕一点也不累，你别啰嗦。”卡妙忙道：“姜小主所言甚是。圣上龙体康健关系到万民安危，不宜过多劳累啊……”说完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不过较先前略好了些，只咳了一会儿便自己止住了。撒加见他食了这么多的药，仍是气色黯淡，精神委顿，心中憋了许久的那股烦乱的心绪又渐渐浮了上来，先宽慰道：“朕真的无碍，你少说两句吧。”说完瞪了姜才人一眼。姜才人见撒加目光锐利，脸有怒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说道：“圣上若不嫌嫔妾粗钝，嫔妾想留下来一同照料小王爷。”阿雪在一旁插口道：“小主的心意，奴婢带公子心领了。只是太医已有了吩咐，我家公子需要静养，人若多了，只恐对病情无益。”
卡妙面色绯红，胸口微微起伏，叹道：“阿雪，你瞧瞧，脾气又见长了。说话还是这般无礼。”他虽是口出责备之言，目中却全无责备之色。撒加接道：“阿雪说的对，你的身边还是清静些为好。”他看了姜才人一眼，冷道：“你跪安吧。朕得空再去找你说话。”姜美人见撒加面露不悦之色，口气亦有些不善，再也不敢多言，行过礼退了出去。
卡妙苦笑道：“圣上见笑。我与阿雪相识数年，身边也只有她这么一位侍女，对她难免疼惜多过教诲。”撒加笑道：“她这个脾气，朕又不是第一日才知。朕也有些喜欢她那直爽的性子，由得她吧。”阿雪见有撒加撑腰，吐了吐舌，去厨房端了一碗汤药出来，道：“这汤药煮了半天，等着公子醒来，一直没熄火。”谁知卡妙的手一直在发抖，连碗都拿不住，险些将药泼在撒加的黄袍上。
卡妙喘息道：“罪臣该死。”撒加忙从他手中接过汤碗，宽言道：“别动，朕来喂你。”他伸匙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再试了试匙羹中的汤药已不太烫，这才伸到卡妙嘴边。卡妙见撒加原本潇洒英气的脸庞如同璞玉蒙了灰尘，只是几日过去，就像老了一些似的，心下一痛，道：“罪臣累得圣上挂念，实在该死。”
“说什么傻话。” 撒加目光爱怜地看着卡妙，不自禁将搂着他的手臂紧了一紧：“你踏实养病，就是对朕最大的宽慰。”卡妙睁大了双眼，喃喃道：“只怕罪臣活不过……”撒加忙用手掩住卡妙的嘴，道：“朕不许你再瞎想，朕已派人去请最好的大夫，只要他出手医治，天下顽疾都能迎刃而解。”卡妙点点头，嘴角微微颤动，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撒加揽着他的身子，慢慢放倒，将他的被单盖好，说道：“吾还得去上早朝，你再睡一会吧，等你醒了，大夫就到了。”他面上虽在笑，心情却不禁越来越沉重。御膳房端来了许多细巧茶食，撒加却食之无味，胡乱吃了几口便叫饱了。
有人在这时拂帘而入，行礼道：“圣上，您急传微臣入宫，可是贵妃娘娘的头疾又犯了么？”来者语音如柔风和面，清朗而又温婉。撒加念道：“总算来了。”他心中虽喜，面上仍不动声色，摆出帝王家的威严淡淡道：“是淮南候的公子得了重病，请穆太医进去瞧瞧。”阿雪见来人面容姣好，唇红齿白，神情斯文，风采潇洒，一时呆呆地瞧着，竟忘记了说话。
闻得“淮南候家的公子”几字，阿穆微微一怔，只是撒加和阿雪都已转头去看卡妙，谁都没有留意。“微臣遵旨。”阿穆收敛心神，他出门时积安催促得紧，连官服也不及换上，仍披着丁忧时一袭白衣素服：“微臣来的匆忙，不及换衣，请圣上治臣大不敬之罪。”撒加摆摆手，道：“无妨。”阿穆步入内室，乍然见到床榻上的人，目光微微滞留。撒加突然哼了一声，冷言道：“太医，请吧。”阿穆蓦地一惊，目光飞快地一转，稍定安神，瞅瞅卡妙的面色，手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皱眉道：“依臣愚见，公子此次是受了伤寒。此病患虽算不上不愈之症，但需谨慎调养，过程亦极缓慢，除药物辅引外，数月内亦不得忧思或愁容。”
既然穆诊断清明，撒加心中悬着的一块千斤巨石总算是落了地，说道：“有劳太医了。请大人现下开方吧。”阿雪的目光中闪耀出喜悦的光芒，道：“奴婢替公子谢过圣上，谢过大人。”阿穆写毕药方，嘱咐了用法，阿雪便即刻去往太医院拿药。她一走后，室内只剩下了撒加和阿穆两人。卡妙仍在睡息，阿穆正要告退，撒加突然叫住他，神情严肃地说：“你，认识公子么？”
阿穆抬眼见撒加双目有如膺隼，犀利的光芒在自己身上一闪而过，心中打个突，回道：“圣上明鉴。微臣的父亲在淮南王府当过差，幼年时微臣确是见过公子几面。不想他……”本想说“他长得比以前更加清秀俊落”，心念一动，又改了口：“不想他进了宫。”此时内务府的人来请圣驾，圣舆也已备好，一群小太监在殿外候着为撒加料理衣裳。撒加沉默一阵，才平静地说道：“宫中御医以你马首是瞻，朕今日就将世子的性命托付于你。交付给他人，朕终归有些不大放心。”穆谦卑地垂首，回道：“微臣惶恐，必定不辱皇命。若圣上无其他吩咐，微臣也告退了。”
有人在这时拂帘而入，行礼道：“圣上，您急传微臣入宫，可是贵妃娘娘的头疾又犯了么？”来者语音如柔风和面，清朗而又温婉。撒加念道：“总算来了。”他心中虽喜，面上仍不动声色，摆出帝王家的威严淡淡道：“是淮南候的公子得了重病，请穆太医进去瞧瞧。”阿雪见来人面容姣好，唇红齿白，神情斯文，风采潇洒，一时呆呆地瞧着，竟忘记了说话。
闻得“淮南候家的公子”几字，阿穆微微一怔，只是撒加和阿雪都已转头去看卡妙，谁都没有留意。“微臣遵旨。”阿穆收敛心神，他出门时积安催促得紧，连官服也不及换上，仍披着丁忧时一袭白衣素服：“微臣来的匆忙，不及换衣，请圣上治臣大不敬之罪。”撒加摆摆手，道：“无妨。”阿穆步入内室，乍然见到床榻上的人，目光微微滞留。撒加突然哼了一声，冷言道：“太医，请吧。”阿穆蓦地一惊，目光飞快地一转，稍定安神，瞅瞅卡妙的面色，手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皱眉道：“依臣愚见，公子此次是受了伤寒。此病患虽算不上不愈之症，但需谨慎调养，过程亦极缓慢，除药物辅引外，数月内亦不得忧思或愁容。”
既然穆诊断清明，撒加心中悬着的一块千斤巨石总算是落了地，说道：“有劳太医了。请大人现下开方吧。”阿雪的目光中闪耀出喜悦的光芒，道：“奴婢替公子谢过圣上，谢过大人。”阿穆写毕药方，嘱咐了用法，阿雪便即刻去往太医院拿药。她一走后，室内只剩下了撒加和阿穆两人。卡妙仍在睡息，阿穆正要告退，撒加突然叫住他，神情严肃地说：“你，认识公子么？”
阿穆抬眼见撒加双目有如膺隼，犀利的光芒在自己身上一闪而过，心中打个突，回道：“圣上明鉴。微臣的父亲在淮南王府当过差，幼年时微臣确是见过公子几面。不想他……”本想说“他长得比以前更加清秀俊落”，心念一动，又改了口：“不想他进了宫。”此时内务府的人来请圣驾，圣舆也已备好，一群小太监在殿外候着为撒加料理衣裳。撒加沉默一阵，才平静地说道：“宫中御医以你马首是瞻，朕今日就将世子的性命托付于你。交付给他人，朕终归有些不大放心。”穆谦卑地垂首，回道：“微臣惶恐，必定不辱皇命。若圣上无其他吩咐，微臣也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