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萦绕在我的鼻尖，我撑着自己的头，半眯着眼。
“娘娘，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雪燕在一旁细声细语道，“时候不早了，宫中的夜宴怕是快开场了。”
我瞥了她一眼，我心里清楚雪燕这小妮子心性儿一向很高，若不是魏桓不怎么来我房中，怕是她早就投怀送抱，成了我的“好妹妹”。
“本宫的事何时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我冷冷看着她道。
“是，是奴婢多嘴了。”雪燕低着头，目光里闪着不屑。
我抖了抖衣袖，看也未看她一眼道：“到白总管那儿领罚吧，今夜晚宴你就不要跟来了。”
到了府门口，莫邪打着一把伞，魏桓站在那里，见我来，他头也未转地上了马车，我苦笑了一阵，在莫邪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里热气升腾，他闭着眼，撑着头，空气中弥漫着冷意 。
“最近身体可好？”他悠悠开口道。
“难得淮王心里还有自己的妻子啊！”我阴里怪气地冷嘲热讽道。
他睁开了眼，看着我，眼中满是疲倦，“最近几日忙于公务，是我怠慢了 。”
我知道还是因为上次父亲罢免他军权的事，他怨恨父亲，对我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怎敢怪罪于淮王殿下呢？”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装着一个人？”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道。
“殿下在说什么胡话，既已嫁给殿下，我心中怎么会装着他人？”我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忽冷忽热？”他的目光中带着戾气和浓浓的不满。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闭上了嘴，我何必和他多费口舌呢。
“哑口无言了。”他狂笑起来，笑够了送开了我的胳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苏怡筠，你记着，如若你在如前世一般，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轻佻了一眼。
“那我一定不如你愿。”我苦笑地看着他。
“哼——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皇宫』
即使魏桓对我诸多不满，但他也是极好面子之人，至少他在人前总要做出一副夫妻琴瑟在御的样子。
在雪的覆盖下，一切美得不真实，外在华丽的皇宫，其中的肮脏与丑陋又少到那里去呢？
今日的夜宴怕是又不得安宁了，我蹙了蹙眉头，将头埋进毛裘中，可能是快临产的缘故，最近肚子总是隐隐作痛。因为疼痛，重心不稳的我一把抓住他的长袍。
“怎么了？”魏桓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还在为车上的事生气。
“无妨。”我咬了咬牙，挺了挺身子道。
他打量了我一下，一把抱起了我，我挣扎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伏在我耳边道：“别乱动，摔伤我儿子，你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轻哼了一声，嘴里喃喃自语道：“过会儿可要见到孟语盈，小心被她看见，让他的心上人吃醋。”
“你以为我是你吗？三心二意，见到这个喜欢这个，见到那个喜欢那个。”
“我哪有，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激动地和他争吵起来，肚子牵扯地疼痛起来，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没事吧！”看见我脸部的变化，他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缓一下……就好了。”我捂着肚子道。
“我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你快临盆了，应当事事小心一点才是。”魏桓黑着脸道。
“还不是因为怕皇上借题发挥吗？”我不服气地回嘴。
“好了，好了，快去叫太医。”他对一旁的莫邪道。
“是。”说完，莫邪像影子一样消失无踪了。
许久，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怜悯与心疼。
“雨儿。”
“嗯。”我正惊讶他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他却拥着我，看向星辰。
“前世，我就喜欢你，那次安河寺行鱼水之欢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只是因为后来边疆战乱，我要平息战事，才放弃了寻你之事，后来，我回到京城，早已物是人非，你已嫁给魏源，我助魏源，只因你，再后来，魏源帮我提亲，我一一回绝，魏源一开始并未怀疑，但因为宫珏之事后，他开始怀疑是否我也与你有染，为了抵消他的怀疑，我娶了孟语盈，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的眉宇之间与你有几分神似，可终究……负了人家姑娘。”他回过神，苦笑道，“往事有什么好提的。”
我一把吻住他的嘴唇：“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嗯哼。”莫邪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旁边是被莫邪用轻功运来的太医。
“微臣拜见殿下。”
“快，给王妃看看，她为什么痛成这个样子？”他一脸惊慌道。
“是。”太医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脉搏上，好一会儿，太医才慢悠悠道，“王妃无事，疼痛可能是临近生产引起的宫缩。”
“怎么样才能使她没那么疼？”他轻轻抚着我的额头。
“我这儿有人参片可以缓解几份疼痛，但是若想完全止痛是不可能的，女子受妊娠之苦是一定的。”太医从医箱里掏出人参片，准备放入我嘴里，我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没事，他是自己人。”他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忧
看着他的眼睛，我毫不犹豫地吃下来人参片，痛渐渐减轻了，我恢复了体力，从他怀里挣脱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他扶起我道。
“不要。”我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他本来就看你不顺眼，如果我进了宫，却没有去参加晚宴，被有心人知道，又要去他耳边吹风了。”
“可……”
“没事的，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我将手指覆在他的唇上道。
“算了。”他叹了口气道，“我也拿你没办法，走吧。”他扶着我慢慢走向了那个巍峨的代表着无上权力的太极殿。
『太极殿内』
“陛下，来。”一个妖艳的女子坐在魏晨褚的旁边，一手执着樱桃，嘴里含着葡萄，当着众臣的面用嘴喂起魏晨褚。
“美人儿。”魏晨褚用手抚着她的脸，一把抓住她的腰，用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胸道，“你知道你在惹火上身吗？”
那女子绯红着脸，轻推了他一把道：“陛下，真淘气，臣妾腹中还有您的皇子呢。”
“没事的，爱妃，朕自有分寸，今晚朕要你这个小妖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魏晨褚用他那油腻的大手探进她的衣物，抚摸起来。
坐在一旁的皇后，脸色真是难看的可以啊！
“儿臣魏桓携妻子苏氏来祝父皇寿比南山，白鹤延年。”魏桓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我也服身跪在他身后，额上有了汗珠。

魏晨褚看都未看他一眼，仍有一旁的爱妃嬉笑逗乐，坐在下面的魏栩看着一脸因为跪着而大汗淋漓的我道：“父皇，四嫂还怀有身孕呢，不宜长跪。”
“是啊，陛下，当以长姐的身体为重。”一听那阴历怪气的声音我就知道是苏怡癦，我抬起头看见坐在魏晨褚身边，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她竟然入了宫，而我竟浑然不知，她为了上位，竟然愿意在年纪与父亲不相上下的魏晨褚身下“嬉戏”。我又看向父亲，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们是从未相识的陌路人。父亲已经把手伸向后宫了，看来他已经有了谋权篡位的心思了。
“既然我的爱妃开口了，那你们就起来入座吧！”魏晨褚一副轻蔑的表情，仿佛在施舍乞丐一般。
魏栩忙起身，走上前去扶起我轻声细语道：“四嫂，你没事吧？”
我感激地摇了摇头道：“谢谢长公主的好意。”
她露出了坦然的笑，我忽而想起，前世她是被魏晨褚用来和齐国和亲，可她性子刚烈，还未和亲，就自尽了，大好年华，玉碎香零。
魏桓用厌恶的眼光看了坐在至尊之位正与旁边女子玩笑打闹的亲生父亲。
“儿臣为祝父皇大寿，特献上从北疆寻来的一把匕首。”魏桓从袖中掏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在灯光的照耀下，华而不实。
魏晨褚用眼神瞥了一下旁边的李公公，李公公服了服身，迈着小碎步从高殿上下来了，接过了他手上的匕首，然后又跑上了高殿，将匕首送到魏晨褚的手中，魏晨褚打量了一眼匕首。
“这匕首真好看。”苏怡癦笑得一脸妖孽道。
“北疆野蛮之地的东西有什么稀罕的，既然爱妃喜欢，那朕给爱妃就是了。”魏晨褚满不在乎，魏桓默默捏紧了拳头，我握住他的手道：“忍忍吧！”
魏晨褚看魏桓不顺眼，我从前世就有所领会，前世这场夜宴，魏桓也受了不少气。
“算了，既然来了，就赐座吧！”魏晨褚边打着哈欠，边起身，用嬉谑的眼神看着我道，“不愧是丞相府长女，长得倒真有几分姿色。难怪老四费尽心思要娶你，为你，还特地低三下四来求朕。”他的嘴角上扬，满是轻蔑，在场的人皆笑了起来。
“没想到驰骋疆场的淮王爷也难过美人关啊！”
“那是自然啊，自古英雄皆爱美人嘛。”
“尚书这句话说的对，说的对啊！”
这些老狐狸一个个阿谀奉承，拍魏晨褚的马屁，一群奸佞小人。这句句字字不是在旁敲侧击，说我是狐狸精迷惑魏桓，魏桓是个只爱美人的浪荡之人，有辱皇家颜面。
我坐在魏桓旁边，满不在意地为他添酒，他的目光阴冷的似一把剑，他扫视了众人一眼，众人忙低下头，默默喝起酒来，毕竟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战神，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令我有时都战栗。
“陛下，为何要给姐姐难堪，若我是男子，姐姐如此好看，我自也会爱上啊！”苏怡癦的声音当真令人觉得恶心。

魏晨褚邪笑一下，，父亲起身举杯道：“听说娘娘一舞冠绝天下，不知今日我们这些老东西，有没有机会大饱眼福啊？”
“陛下，你听听，父亲这说得什么话，这可是折煞臣妾了。”苏怡癦一脸羞愧地看着魏晨褚。
“美人儿，苏相说得没错，朕当时不就因为你的舞步而现在被你这个小妖精磨得神魂颠倒吗？还不快点儿，让朕在好好瞧瞧你的舞姿可有没有退步。”魏晨褚点了点她的鼻子。
“喏。”
她蜻蜓点水般径直走向殿中央，目光所及魏桓，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像是宿怨。
随着音乐流起，苏怡癦扭起自己的腰肢，四肢挥动起来。前世的魏源也曾因为苏怡癦的舞姿而神魂颠倒，不得不说她跳的是真的好。
但今日她所跳之舞倒像是一只残翅的蝴蝶在黑夜中没有目的地飞翔，倒让我想起三年前……
我转过脸，目光落在魏瑾身上，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再细细打量起苏怡癦，没错，她就是她，那个只知道拼命往上爬，根本不在意任何代价的苏怡癦。
一曲舞毕，她弯了弯腰，笑吟吟地走到了魏晨褚旁边，假装委屈道：“刚才臣妾跳舞，皇儿踢了臣妾一下，可痛了！”
“是吗？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一定很强健。”魏晨褚一脸笑意扶着苏怡癦坐了下来。
魏瑾一直用复杂的眼神盯着魏晨褚，然后起身举杯道：“儿臣恭喜父皇晚有儿祚，此乃国之幸。”
“就老五的嘴最会说了，今儿朕高兴，赏。”
“谢谢父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我的肚子微微开始阵痛，我用力抓住桌子的一角，痛从指尖传来，魏桓好似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轻轻询问道：“你没事吧？”
我咬了咬牙道：“没事。”
“没事，你额上怎么会有汗?”魏桓担忧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一把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准备离开了太极殿。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挣扎着，可每动一下，就扯得肚子更疼。
“别动。”他温柔的号话像一阵风，扫去我所有的烦躁，“大不了明日我自来宫中向他请罪就行了，反正他不想看见我，我也嫌他糟心，我走了，两全齐美。”
“可……”
“好了，你和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在我耳鬓厮磨，惹得我耳朵发痒。
“去空庭皖请宫先生去王府。”他将我放在车上，然后转头对莫邪说。
“喏。”说完，莫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刚想叫车夫赶车，李公公忙边跑边叫道：“殿下，等等。”
“李公公有何吩咐？”他冷眼道。
李俞边喘气边服身道：“陛下请殿下回去，王妃临产，殿下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今日陛下大寿，殿下作为人子，不辞而别，怕是不妥吧！”李俞弯了弯嘴角。
“你可知雨儿怀的是父皇的皇长孙。”他强忍怒气道。
“杂家自是知道，可是是男是女还不知，再说，就算是男，陛下会稀罕你的孩子。”李俞满眼挑衅道。
“你快……去吧，擅自离席，本是……你的不对。”我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抓住他的衣袖。
“如果，我今日偏不听呢！”
“那陛下只好派禁卫军来请了。”李俞毫不无畏地盯着他，“只是怕那时候，连王妃也出不了宫了。”
“好，那李公公稍等片刻，我于王妃吩咐几句。”他忽然露出笑容道。
“殿下客气了。”李俞笑得一脸猥琐。
他放下帘子，趴在我旁边，为我擦了擦额上的汗。
“你快去吧……我等你。”我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笑得狠毒道：“我哪儿都不会去的，我陪着你。”
突然，车外响起李俞一阵尖叫道：“大胆刁奴，你给杂家吃了什么。”
“蛊。”是莫邪那没有感情的声音。
“魏桓，杂家现在去向陛下告发你。”
“李公公，我劝你还是听话，要是我不高兴，把母蛊捏死了，你也命不久矣。”他温柔看着我。
“殿下……殿下，饶命啊！”李俞吓得跪在地上道。
“李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和你计较，不是怕你，是因为你，于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用，要不然，你早就死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凶狠，“滚回去，和皇后说，本王想走，她拦能拦得住吗？”
“喏。”李俞忙灰溜地跑了。
“莫邪，驾车。”
“是。”
他把我拥在怀里道：“疼吧，忍忍吧，马上回府了。”
“皇后是想利用我挑拨你和魏晨褚之间的关系。”我忆起自己刚才在宴会上，皇后一直在问我怀孕的事宜，我当时还在想皇后不是魏桓亲母，怎么这般关心我，原来是想在这时使绊子。
“以他的性格，如果真要我回去，就不是李俞，而是禁军首领了。”我依靠在他怀里。
“如果是禁军首领来，你会不会去?”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不会。”他斩金截铁道。
“为什么?他叫你去，你不去，是对他的大不敬啊！你不怕……”我止住了下面的话。
“我不怕，因为进军首领是我的人。”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人发寒。
『淮王府』
他一把抱下我，我看见站在雪中的宫珏，今天他没有戴面具，一个伤疤蜿蜒在他脸上，看来他受了不少苦。
“进去吧！”他与宫珏擦肩而过，宫珏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别来无恙，珏哥哥。这句话我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说了。现在的不是以前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是淮王妃，魏桓的妻了。

他将我轻轻地放在房间的床上，握住我的手道：“我会陪你，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我泪光点点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殿下，产婆来了。”莫邪站在门口轻声道。
“快让她进来。”
“王爷。”老婆子刚准备跪下身子，就被魏桓吼住了。
“不必多礼，快看看王妃。”魏桓一边帮我擦着汗，一边亲吻着我的侧脸。
“王爷，依下臣看，王爷要扶娘娘起来走走，待宫口完全开了再用力。”宫珏用他那无喜无悲的眼神看着我。
“好，雨儿，我扶你起来。”魏桓慢慢将我扶起，我忍着痛，没走几步就摔倒了。
“雨儿，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你为我孕育子嗣。”魏桓跪在我旁边，爱怜道。
“傻瓜，即使再痛，可是一想这是我和你的孩子，再痛也没那么苦了。”我抹着他脸上急出的眼泪，笑道。
“娘娘羊水破了。”接生婆子忙叫道。
这时我才感觉我的下身湿了一片，我羞愧地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
他笑着拿开我的手：“有什么不能看的，你的全身我都看过，这算什么。”
我不想理他，倚着墙，我慢慢地站起来，他一把拥住我，将我扶到床上，我躺在床上，老婆子看了一眼我的私处道：“王妃，宫口已经开了八成可以用力了，顺着宫缩的阵痛用力。”
“宫珏，你先出去，在门外侯着。”他看都不看宫珏一眼，“有事我会叫你。”
“是。”宫珏留恋地扫视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用力啊，娘娘，我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发了。”
我的意识已经疼得没有意识了，迷迷糊糊中听到老婆子了话，我强撑起自己的意识，用力。
“啊——”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雨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们马上要做父母了。”他不断亲吻着我的额头，不断为我打气。
“啊——”我疼到死死攥着床单，前世怎么没有遭这么罪啊！
“头出来，王妃，再加把劲儿啊！”老婆子继续鼓励我道。
“我没有力气了，桓郎，或许我们无论在前世还是在今生都无法在一起。”我虚弱地笑了笑。
“不要瞎说。”他吻住我的嘴，舌尖相抵，泪顺着脸颊滑落。
“再用力一点，你难道希望我们的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就离开吗？”他柔软的手抚摸起我的头发。
“对，孩子。”我想起孩子，更加用力了。
“哇——”孩子的一声啼哭打破了一切。
我还未来得及看孩子一样就晕过去了，只听见魏桓的一句话“宫珏，快看看王妃。”

『捌』
我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忽然潮水向我扑来，我被淹没其中，我挣扎着，可身体却越来越沉，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突然一把手抓住了我，将我拽了上去，待我想看清他的脸时，他却消失，只留下淡淡的荼花香。
这香味一如前世，贯穿于我的记忆。
——魏源，那个悲欢不形于色，一袭布衣执天下的楚王殿下。
魏源向来不是一个会被感情操控的人，他前世对苏怡癦的好，怕也是有图而为之。
我静静思索着，苦笑一阵，难道魏桓就对我真心实意吗？
我不信，他那日在皇宫对我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我不知道，但唯一敢确定的怕没几分真。
在
这诡异多变的京都，昏庸无能的皇帝，个怀鬼胎的皇子，趋炎附势的臣子。
有此情势，国难长存矣。

“雨儿，雨儿。”忽然，一个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寻着这声音走到一光亮处，桃花飘飞，鸟语花香，溪水潺潺，溪的对面有一个白袍男子，他执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我，可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
“我是桓郎，是你的夫啊！”那声音渐行渐近，好似就在我耳边。
“桓郎。”我低唤了一句。
梦破，人惊。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魏桓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意识到我醒了，他忙叫道：“莫邪，把宫珏找来。”他握住我的手道：“你饿不饿？”
“孩子呢？”我挣脱开他的手，他目光黯淡的看了一眼我，我未去瞧他。
“孩子在奶娘那里，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吓死我了，你可知生产之后，你大出血，流了好多……”在触及我冷冰冰的眼神后，他不言了。
“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魏桓起身出去了，离开时看了我一眼。
我撑起身子，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在梦醒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魏桓自始至终都在骗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傻，明明不信他，却总是止不住的去依赖他，就像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在一个温柔的午后，我躺在藤椅上，假寐着。
魏瑾带着面具，一把用轻功飞到我旁边，随意地坐在我的对面，提壶倒茶道：“淮王妃真是清闲的很啊！”
“你找我所为何事？”我也未行礼，仍自顾自的撑着头。
“我昨天做梦，梦到了轻芜……”
“轻芜已经死了。”我睁开眼睛死死盯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见他说这话的目的。
“假如她没死，假如她就是她。”魏瑾咬了咬嘴唇，仿佛在隐忍不发。

“她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在两年前那个晚上了。”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为何纠结于轻芜的生死，如果轻芜没有死，那她现在应该早与魏瑾有孩子了吧。
[两年前]
“今天中秋，宫里大办夜宴，你可要好好和你的谨哥哥温存感情啊！”我笑嘻嘻地将一枝珠钗插在她发髻中，双手搭在她肩上。
“你别瞎说，我还没有及笄呢。”她一脸蹭怪地打了一下我的手。
“看看，我们的林小姐含羞了。”我点了点她的鼻子，“五殿下刚刚从边疆练兵回来肯定也想你的紧。”
“雨儿，你也真是的，你再乱说，我就打你了。”轻芜一脸羞涩道，起身准备打我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求饶起来。

“小姐，小姐，马车在外面侯了许久了，夫人叫奴婢来催了。”雪燕在门外喊道。
“知道了，这就来。”我窃笑着看了轻芜一眼，“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你……”
〔三个时辰后——〕
魏瑾和魏源站一起谈笑风生，夜宴还未开始，轻芜魂不守舍地一直盯着魏瑾。
“你都快把人家给盯破了。”我磕着手里抓着的瓜子。
“我没有。”轻芜假装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啧啧……”我打量着她的侧颜，白稚的皮肤，柔顺的鬓发被风吹起，与她今日穿着的浅色衣服相衬，更显倾城。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是在看，作为陛下的嫡子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你又在开我玩笑。”轻芜愠怒道。
“哟，快看你的梦中情人来了。”我指了指迎面走来的魏瑾。
魏瑾一如既往地文质彬彬，轻芜忙站起身行礼道：“殿下。”
“你瘦了。”魏瑾温柔的对她笑道。
“殿下也是，看来殿下在边疆受了不少苦。”轻芜心疼地看着他。
他用手抚摸着她的脸，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坠子挂在她的腰间道：“这是我在边疆求的，送给你，希望保你一生平安。”
“谢谢殿下。”轻芜抚摸着它，眼中藏着笑意。
“还有个人在旁边呢！”我看着这浓情满满的画面。
“陛下，皇后娘娘到。”李俞那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跪拜，呼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