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亚，我们搞定了。”


“真不错啊，图里奥。”


我开始脑补自己身着白色皇马球衣的样子，干净简约又咄咄逼人，与众不同的纯净色泽下流淌出真正的豪门气质。我的思绪时常漫游到伯纳乌球场，伯纳乌，那座让对手望而生畏的足球圣殿。来到这里的对手，仿佛就像是被殴打鞭笞的奴隶身处国王的盛宴上一般惶恐不安。


“图里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我问他。


“过几天先一起吃个饭吧。”


“去哪儿吃？马德里的Meson Txistu餐厅（传说中的皇马御用餐厅，皇马队员最喜爱的一家烤肉店。译者注）怎么样？”我提议。


“不是，安德烈亚，不是去马德里，是去米兰内洛吃。”

“你什么意思？怎么会是米兰内洛？你是不是傻了你？”我很奇怪地问。


“你没听错，是米兰内洛。你转会皇马的事加利亚尼还没批。”


是的，就是那个钢笔男还没同意放我走。

米兰内洛餐厅的菜单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我都能背下来：开胃菜、前菜、主菜，然后是招牌的脆片冰淇淋。
我们在球队聚餐的房间见了面，贝卢斯科尼曾在这里的钢琴上乱弹一气，谈天说地指点江山。这个房间在厨房和装饰有壁炉的大厅之间，置身其中，质朴和奢华，谦卑和强权，辛苦贫穷和生来富有，就像一道道对立的风景。


而我，此时，正徘徊在米兰和皇马之间。


还是图里奥率先打破了沉默：“安德烈亚准备和皇马签约了。”


我应和他：“是的……”


然后加利亚尼也开了口：“安德烈亚，我的朋友，你哪儿也不会去的。”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说。


加利亚尼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我忍俊不禁，这情景让我联想到了莱温斯基藏在克林顿的白宫办公桌底下（我有时会这样脑洞大开，想些不找边际的事）。

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份合同，说道：“你不会走的，因为你要签这份五年的合同。而且，薪水一栏是空着的，你想填多少就填多少。”


图里奥把合同从我手里夺走，说：“我先替你保管。”


他把合同拿回家，花时间反复研究。我则动身前往了科维尔奇亚诺（注释：位于佛罗伦萨市郊）的国家队训练基地。随后的几天，我对转会的进展一无所知。我本以为去皇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开始用西班牙语思考，连做梦都是在说西班牙语。我幻想皇马的一切，我的想象自由驰骋，思绪飞去了马德里，在马约尔广场和太阳门广场之间的某处降落。


随后我的经纪人来电。


“马上跟米兰续约吧，他们不放你走。”


“不行……”


“没有不行，只有行。”


“那好吧。”

人们可能觉得做出这样的重大决定需要花很长时间，至少好几个小时，好几天，甚至是好几个月，会耗尽体力和脑力。但对我来说几乎从来不是这样的，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你的直觉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但合约上的条款却迫使你不得不做出相反的决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需要花多长时间来说“不”，哪怕你有太多心不甘情不愿。


接下来，你被迫向媒体说一堆废话，当然前提是在他们问了该问的问题的情况下。当他们问，你是否已经确定签约皇马时，你必须说一些陈词滥调和半真半假的话来搪塞他们。其实，你只是在照本宣科地把新闻官给你写的内容背诵出来，就像背一个死气沉沉、枯燥无味的剧本。


“不是那样的，我在米兰过得很开心。”


去他大爷的！

真可惜，事情只能是这样。如果可能，我会毫不犹豫地与皇马签约。比起米兰，皇马是一个更有魅力的俱乐部，更有前途，更有吸引力，更有一切。不论碰上谁，皇马都能让对手胆寒。


总而言之，那个赛季末，米兰拿下欧冠冠军给了我些许安慰。否则的话，事情可能会更糟糕。


当图里奥告诉卡佩罗和他的助手弗朗哥·巴尔迪尼，我将不会转会皇马时，他们颇为不悦。然而，想把我带走的念头似乎一直在巴尔迪尼脑中挥之不去，每次我见到他，他总会走过来，微笑着反复说同样的事：“我还是没能把你带到我工作的俱乐部，但是早晚有一天……”


在我签尤文之前，他曾试图劝我去罗马。尽管我很相信他，他的工作能力很出色，有自己的风格，但我只是对那里的情况和环境心存疑虑。陌生的高层格局让我有点紧张，就是这个问题让我未能下定决心去罗马。“我们将打造一支强大的罗马战队。”巴尔迪尼不厌其烦地向我发出邀请，然而关于俱乐部的新任美国大股东及相关的事，他却没跟我说。

我确实心存疑虑。如果那时“全新的”罗马俱乐部把架构搭建好了，顺利运转，制定出了实实在在的发展方案而非纸上谈兵的空话，那么也许我就跟他们签约了。罗马是一座美丽的城市，那里民风独特，气候宜人。只可惜，当时甚至没人见过俱乐部的新主席托马斯·德贝内代托。而他们口中的所谓新官“三巨头” 帕罗塔-达莫雷-鲁阿尼，这几个名字听起来就跟足球没啥关系，倒更像是圣雷莫音乐节（创办自1951年，深受欢迎的意大利歌唱比赛。译者注）上某首歌的作者似的，“作曲：帕罗塔-达莫雷-鲁阿尼，指挥：文斯·坦培拉（注释：意大利音乐界翘楚，知名制作人、编曲家、指挥家、演奏家）。”


试想一下，在阿里斯顿剧院，他们被鲜花包围着，主持人用以上台词请出当晚献唱的歌手。歌名是什么呢？无论如何都得是《感谢你，罗马》（注释：由安东尼洛·凡狄帝创作，这首歌在1983年罗马夺得意甲联赛冠军时大热，时至今日仍被球迷传唱）。


也要感谢西班牙，永远感谢。因为除了皇马，巴萨也向我伸出了橄榄枝。说起巴萨，那是梦想的另一半。

第三章连载结束啦！大家给提前建议啊

今天开始连载第四章，讲宇宙队的

PS游戏机是继车轮之后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自打我开始玩实况，就一直习惯用巴萨，除了刚到米兰时的那一小段时间。


这些年来，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踢了多少场实况了。但如果非要数一下，我想至少是我踢过的真实比赛的四倍。


在米兰内洛的日子里，皮尔洛PK内斯塔是一对经典的搭档。我俩总是很早起床，9点吃早饭，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实况玩到11点。进行完当天的训练之后，我们又回去玩游戏，一直玩到下午四点。现在想想，生活就是这样，日升日落、月圆月缺，都是游戏一场梦一场。


我俩昏天黑地的对决总让人紧张得肾上腺素飙升。我选巴萨，内斯塔也是，所以我俩的比赛是巴萨对巴萨。我最先选择的队员是埃托奥，因为他速度最快，但是我还是在很多次比赛中败下阵来。有时我会气得摔手柄，然后不服气地跟内斯塔说再来一场。但是结果还是我输。


我没法以他选的教练比我的好当作我输球的借口，因为他选了瓜迪奥拉，我选的教练也是瓜迪奥拉。至少在教练方面，我们在同一水平线上。


一天，我俩起了绑架瓜迪奥拉的念头，绑架那个活的真人版瓜迪奥拉。那天是2010年8月25日，我俩随队前往诺坎普球场参加甘伯杯的比赛。我们决定最好在离开前实施绑架人质的计划。但是为了防止人质逃跑，我们把他绑架回意大利以后还得轮流看守他，这可不太行，得多难熬啊。


但后来事实证明，瓜迪奥拉比我们先动了绑架的念头。在诺坎普的那个夜晚，他把我从最亲近的人身边带走了。回想起来，也许那些人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与我亲近，但不管怎样，还是先说这个故事吧。

在比赛结束时，所有人都追着伊布屁股后面跑，那个被他的经纪人（就是传奇人物拉伊奥拉）点燃的定时炸弹。奉先与巴萨有了矛盾，正准备转会AC米兰。我的几个队友想找他鼓励他转会，而他在巴萨的朋友们则在努力让他留在巴萨。最后是那些试图从他口中套出点消息的记者，他们不用花太长时间就能办到。


“我很愿意和罗纳尔迪尼奥一样，在圣西罗球场踢球。”他说。“这里的教练甚至不和我交流。过去的六个月里，他也就跟我说过两次话。”


瓜迪奥拉不跟他说话是为了省下口舌来跟我对话，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趁着闪光灯暂时都聚焦在伊布身上，瓜迪奥拉邀请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当我从球员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注意到有人在等我。此人正是瓜迪奥拉的童年挚友、同时也是深受他信任的助理马努尔·埃斯蒂亚特。他那天晚上就像是个穿着人字拖执行任务的特工，其实他以前是最优秀的水球运动员，历史上第二个能行走于水上的人。


“安德烈亚，请跟我来。教练想见你。”他对我说。


我真心不习惯看他不戴泳帽的样子。我再看看他，嗅出了一股漂白粉的味道。


“好吧，走着。”


没有三顾茅庐，我就跟着他过去了。瓜迪奥拉的办公室是让人冷静和清醒的装修风格，桌上还摆着红酒。“这总是个好的开始，”我喃喃自语。幸好，那位全世界最令人羡慕的教练并没听到我的嘀咕。他说话的方式跟我很像，声音并不高。


“别拘束，安德烈亚，”他的意大利语非常标准。


除了那个把我叫来的哥们儿以外，房间里也没什么让我感到不安的。瓜迪奥拉坐在扶手椅上，开始和我讲巴萨，他说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能自动运转的完美机器。他那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领带颜色相配的深色裤子。他的穿着和他的谈吐一样优雅，二者相得益彰。

“非常感谢你答应见我。”他很客气。


“也感谢你的邀请。”


“安德烈亚，我们这里需要你。”


能看出来，瓜迪奥拉并不是那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人，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作为球员的时候，他主要负责组织中场，而作为教练的时候，他又学会了进攻，用无懈可击的风范完美出击。


“现在巴萨已经很强大了，我非常知足，但是你就像是蛋糕上的翻糖，你如果能来绝对会赋予蛋糕特别的意义和生命。我们正在找一个能和哈维、伊涅斯塔与布斯克茨轮换的中场，而这个人就是你。你具有巴萨所需要的一切特质，尤其是，你是世界顶级球员。”


在那半个小时里，几乎都是他在说，我在听，我最多也就是点点头。我对于他的盛情邀请惊讶得连反应都变慢了。我的感觉更多的是恍惚与茫然，多过兴奋与开心。当时的场景让我发抖，当然，这是好事。


“你知道吗，安德烈亚，我们来找你是因为这就是我们做事的方法，我们不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想把你买下来，也和米兰方面谈过了，他们拒绝了，但是我们不会放弃，我们可是巴萨，以前我们也得到过类似斩钉截铁的答复，但是事情后来总会峰回路转。我们会继续和米兰沟通，与此同时，你也可以开始做点什么了，咱们双管齐下，争取早日搞定你的转会。”


在那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过这件事。我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成了顶级球星转会市场上一个引人瞩目的商品。


“如果你加盟了巴萨，你就会发现你来到了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拉玛西亚青训营，是我们的骄傲和欢乐所在，和其他任何一个俱乐部都不一样。巴萨像钟表发条一样保持良性运转，我们是一支不允许出现一点杂音的交响乐团。每年，青训营都会培养出一批优秀的队员，输送到一队，身披巴萨战袍作战。”


“我们冠军战队的成员都来自本土，当然除了你。我们做什么都很出色，也很严苛。有的时候，赢球也会让人精疲力竭。”


我从来没有料到这些。可能是我光顾着踢实况了，深陷于另一个平行时空，沉迷于我最大的爱好，而现在，操纵木偶的人突然大发慈悲，向我伸出施了魔法的手。

“安德烈亚，你一定得来。我一直都欣赏你，我希望成为你的教练。”瓜迪奥拉恳切地说。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内斯塔，如果我告诉他，他得嫉妒死。我抢走了属于他的那50%的瓜迪奥拉。


“尽管现在米兰拒绝了，我们也不会就此放弃，拭目以待吧。”


和渴望加盟皇马（实际上比皇马还要更渴望）一样，我恨不得像虔诚的信徒爬到诺坎普。在当时，巴萨和皇马是全世界最好的球队，这无需多言吧？他们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统治者，用华丽的传球和控球能力征服世人。


他们的足球理念是一个基本哲学思维——“球是我们的，由我们控制，”，这个理念里又融合了感知力和理解力，因此创造出了令人惊叹的成就，仿佛是由上帝亲自精心打造而成。劳力士表搭配斯沃琪电池，匠心独运，精美绝伦，持久耐用。


“我们等等再聊，”瓜迪奥拉说。“回米兰一路顺风，也希望你不会在那儿待太久。”


“再次感谢，跟你的会面很愉快。”


晕晕乎乎地走出了瓜迪奥拉的办公室，我几乎是最后一个登上米兰大巴的人，但是没人注意到。许多球员都把鼻子贴在窗户上凝视窗外的风景，好奇又惊诧地看着伊布在走钢索。一端是火焰将熄灭的巴萨；另一端是星火将燎原的米兰。


我和伊布正走向两个相反的方向。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事，但对我的情况还一无所知。如果这些最初的进展演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那么我就会进入一家真正伟大的俱乐部，迎接崭新的挑战，对此我心驰神往。

谈判持续了一段时间，最终米兰方面还是没有松口放我走。我猜到事情总是会发展成这样。那个时候，他们还认为我有能力，想留住我，他们其实根本没打算真正投入谈判。有的也只是相关的只言片语，简短的交谈，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我觉得能被瓜迪奥拉招致麾下实在是幸运，因为他是真正能给球队打上独特烙印的人。他一手建立起球队，在他的锻造、引导、批评、鼓励下，球队更上一层楼，走向辉煌，走向卓越，这种境界已经超越了纯粹的足球的范畴。伊布觉得讽刺瓜迪奥拉为“哲学家”是在贬低他，但仔细想想，那其实是一种称赞。


哲学家意味着善于思考，追求智慧，并拥有指导和影响他人的准则。他们能定义事物，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并相信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即便前路漫漫，正义也终将战胜邪恶。


瓜迪奥拉懂得上述这一切，并把这些道理都运用到了足球这项并非完美的科学事业上。他苦心孤诣，拨开重重迷雾。他所取得的成就并不是奇迹，真正的奇迹是他对球员精妙的调遣。他的风格就像是crèma catalana（一款西班牙经典甜品，加泰罗尼亚焦糖奶冻。译者注）——极易吸收。他把虚拟现实与真实生活相结合，在埃斯蒂亚特的辅佐下，畅游于幻想和实际之间。


其实我是在说PS足球。

第四章结束！抱歉最近都没更新！

要出国了，四月初回来。自传就先连载到第四章，四月见！

瓦回国啦！！今天继续更新，让大家久等啦！

PS游戏机中有一个禅意的角落，硬盘里有一部分尚未使用的空间，瓜迪奥拉就住在那里。那是一个密室，光影交错，婆娑起舞。在2006年7月9日，世界杯决赛的日子，我也来到了那里。

那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只有少数人才能到达，遇见总是充满神奇，能和这里不期而遇真是有缘。我的遇见转瞬即逝却又刻骨铭心，这段经历简直妙不可言。


那里的一切让人迷恋沉醉，无法自拔。你感觉自己身陷囹圄，但又安闲自在。前一分钟你快要窒息，下一分钟又能呼吸到山间清新的空气。闭上双眼，你能纵览世间万物；睁开双眼，色彩斑斓的画卷浮现在你眼前。那图景的轮廓渐渐氤氲，思绪也随之飘散，沉重的万千思绪吞噬了飘在空中的热气球。


眼前短短几公里的路程却让我筋疲力竭。这不仅考验速度，更是对耐力的考验。对于阿姆斯特朗来说，是漫步在月球表面；对于我来说，是奔跑在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2006年德国世界杯决赛场地，最终意大利在点球大战中，战胜法国夺得冠军）的绿茵场上。

关于世界杯决赛，有一个瞬间一直占据着我的回忆。当120分钟比赛的结束哨响起，里皮来到我跟前，说实话，我倒希望哨声能盖过他的声音，但周围的嘈杂喧闹却无法阻挡我清楚地听到这位伟大的教练对我说的话，那几个字铿锵有力，直贯入耳。


“你先上。”


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第一个去主罚点球。我将成为这场最重大的、最不可思议的比赛中第一个站在罚球点的人。天哪，这在任何一个球员的职业生涯中，都是难以想象更难以碰到的事。不过，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虽然这表示大家认为你是最出色的，但同时也意味着如果你罚失了，那你就是罪魁祸首，将遭到万人唾弃。


我会踢向右边，不踢左边，因为右边是对方门将的弱点。不，我还是踢球门上角吧，他肯定扑不到。但是万一我出了差错，球飞向看台怎么办？


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各种想法像在游乐场开碰碰车一样横冲直撞，大脑一片混乱。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最糟糕的是我依然还得面对这一切。当一场比赛注定要以这样的方式分出胜负，一个人孤军奋战，对抗身负拯救国家命运的对方门将，就像是某种把你引向命运的残酷祭典。献祭的队伍缓缓前行，召唤着你走上祭坛。

两队的队员都聚集在球场中圈，即将主罚点球的队员要走过去确认到罚球点的路线。那是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碰到或重复的经历，虽然只是50米，却是一段最险恶的路程，莫名的恐惧在我心底蔓延开来。也许这么比喻有些夸张了，也并不恰当，但我当时真切地感觉自己像一名死囚，漫步经过“绿里”（即死亡线，参见电影《死囚漫步》和《绿色奇迹》。译者注）。


我走向罚球点。该我上了，我决定凭直觉去踢。


我会直接将球打向球门正中，稍高一点的位置。巴特斯肯定会飞扑过去，但是他绝对触不到球，哪怕用上脚也碰不到。


真是太折磨人了，巨大的痛苦正铺天盖地涌向我，将我吞噬，那是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从中圈走向罚球点的一路上，剧烈的情感充斥了我的全身，我选择放慢脚步。潜意识里，我不想错过任何细节，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刻，将它铭记于心。我发誓，我绝不会忘记当时所踏出的每一小步，那每一步都超越了一切，将一瞬间化为永恒；每一步里都有惊心的故事，每一步都将永载史册。


但我并没有真正做到。画面一闪而过，只在我脑海中留下些许支离破碎的片段。我凝视着这个球场，仿佛它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与我以前所踏上的任何一块场地都不一样；我的鞋钉好像也接触到了更加柔软的草皮。我的球鞋上刻着我几个孩子的名字，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很小心，生怕伤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