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原创恐怖悬疑短篇小说集】——嘘，有些故事只适合晚上看..
191.悬疑小剧场——夜间惊魂
夏茶/译
Annie96: David，你睡了吗？
Mcdavey: 没......你不是也没睡么？
Annie96: 我睡不着。风.....就像有猫在打架似的乱叫......你在做什么呢？
Mcdavey: (发了张照片)学习呗 :(
Annie96: 所以这就是人们说的自拍？:D
Mcdavey: Annie wtf!!!
Annie96: 承认了?:D
Mcdavey: 我......简直不敢相信Johnny今天做的事!!
Annie96: 我也是......那货看起来有毛病:(
Annie96: 风怎么这么大！太反常了lol
Mcdavey: 我这边没刮风......就下雨。
Annie96: 你真走运......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Mcdavey: 那就快滚去睡咯o(╯□╰)o
Annie96: Fuck！我好像听到外面的碎石小路上有脚步声！
Mcdavey: 让你傻呼呼的爸爸去看看呗:D
Annie96: 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好伐! 他们都出去度假去了。你不记得了?我跟你讲过了的!
Mcdavey: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约一约？:D
Annie96: 虽然听上去像脚步声，但我感觉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我该去看看但又好舍不得我温暖的被窝!
Mcdavey: 你确定？在夜深人静、没其他人的时候独自看窗外？万一真的有人在院子里，同时也正盯着你看了肿么办？:D
Annie96: David，这一点也不好玩(╯‵□′)╯
Mcdavey: wow扫兴......你肯定不敢。
Annie96: Bro，那我去看了？
Mcdavey: 如果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准备告诉谁？
Annie96: David!!!有人在院子里!!!
Mcdavey: 真的?你是认真的？
Annie96: YES!!!我看到那家伙的后背了！！！
Mcdavey: 他在干什么？
Annie96: 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的手和膝盖都在灌木丛里......
Mcdavey: 哈哈，这货一定长得很高，也许是在找他的赃物吧 :D
Annie96: David，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好方啊！
Mcdavey: 什么都不做？他也许等会儿就会自己离开的 :)
Annie96: Omg，现在他在徒手挖什么......他在院子里挖土！！！
Annie96: 卧槽，他转身了！！！
Mcdavey: 他长啥样？
Annie96: DAVID，这他妈的一点也不好玩！！！
Mcdavey: Excuse me？
Annie96: 你到底想干什么？
Mcdavey: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Annie96: 我看到你了！在我的院子里! 你到底是怎么做不碰手机就能打字的？你抬头，现在我靠在窗户边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Mcdavey: 卧槽，Annie，你真的吓到我了......我绝对不可能在你家院子里，那绝对不是我！
Annie96: 别装了，我看到你的脸了，绝对没有错！而且你还穿着你那件引以为豪的SB足球服!
Mcdavey: 那家伙可能是长得像我...... Annie,我发誓我绝对在家里!我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Annie96: David，那肯定是你的某个损友，为了开一个恶心的玩笑，要不然他怎么会穿你的衣服？？？
Mcdavey: 重样的衣服多得去了! 我才没有长得和我很像的朋友......难道是你太想我了？:)
Annie96: 他没有挖了! 等等，卧槽他朝我家的方向走过来了!!!
Mcdavey: Annie,你家里有枪吗？
Annie96: 别逗，David！我不会开枪打任何人的！
Mcdavey: 不，你用不着射他，吓吓就行了。
Annie96: 你是不是在那件衣服背后写了你的名字？
Mcdavey: Yep，我们足球队每个人都在后面写了名字。
Annie96: 那个人穿的衣服上印着你那操蛋的名字!!!我看见了！
Mcdavey: WTF？！
Annie96: DAVID，这他喵的到底是什么鬼啊！！！(╯‵□′)╯
Mcdavey: Annie，但那件衣服现在可是在我的柜子里......
Annie96: Holy shit，他看到我了！他在朝着我笑！他走过来了！
Mcdavey: 傻瓜，你快报警啊!!!
Mcdavey: Annie？Annie？你怎么了？回话啊！
Mcdavey: 我已经报警了,说有人闯进了你家。警察说正在赶往你那里，但是还得花大概半个小时。Annie，你还在吗？
Annie96:嘘......他现在正在我家里。我现在必须保持安静不能说话。我关了灯，正拿着刀藏在衣柜里。
Mcdavey: Fuck！Annie你先撑着，一定要等到警察赶到啊！上帝啊，他知道你现在藏的地方吗？
Annie96: 应该不知道，他朝屋子跑过来的时候我就拿刀藏进柜里了。
Mcdavey: 你一定会没事的.....但愿这个没脑子的瘾君子不会发觉柜子里有人。
Annie96: 天啊！他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和你不一样，David。他的声音很沉，满屋都在响......
Mcdavey: 他说什么？
Annie96: "出来吧Annie，我只想看看你......"
Annie96:他不停地重复重复，我要疯了，David！
Mcdavey: Annie!加油啊! 你那么坚强肯定能克服过去的!
Annie96: 他好像上楼了但是.....很慢.....没有规律。
Annie96: 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像你David？为什么是你？？?
Mcdavey: 我也不知道啊Annie!!
Annie96: 你能阻止它吗？求求你阻止它啊！
Mcdavey: 如果能的话我一定会的，我发誓！
Annie96: 他已经到了门外的走廊了。David，在我爸妈离开时我正在听音乐，什么话也没有说，你说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们了吗？
Mcdavey: Annie......
Annie96: 你应该能做什么，David.....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求求你快想想！
Mcdavey: 我不知道怎么办啊AnniE！上帝啊！！！
Annie96: 他用指甲在我的门上刮着什么，他越来越近了....求你了David..
Mcdavey:我在试....该死的，我发誓我已经在试了。
Annie96: 等等，他......似乎离开了......好安静，我什么听不见了......
Mcdavey: 真的吗？？先别出去!等警官来了再说!
Annie96: 我该怎么说呢？直接告诉警官他离开了吗？
Mcdavey: Annie，把所有你告诉我的一切都说出来。
Annie96: David，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Mcdavey: 幸好他住手了！你知道吗，刚才我差点吓死了！
Annie96: 那早上你能过来吗 David？我真的很想见见你 :)
Mcdavey: 当然了Annie！我会过来的！我保证！
Annie96: 好耶!等不及了!
Annie96 下线了。
Mcdavey: Annie......
Mcdavey: Annie，到底今天晚上用手机和我聊天的你，真的是你吗？
夏茶/译
Annie96: David，你睡了吗？
Mcdavey: 没......你不是也没睡么？
Annie96: 我睡不着。风.....就像有猫在打架似的乱叫......你在做什么呢？
Mcdavey: (发了张照片)学习呗 :(
Annie96: 所以这就是人们说的自拍？:D
Mcdavey: Annie wtf!!!
Annie96: 承认了?:D
Mcdavey: 我......简直不敢相信Johnny今天做的事!!
Annie96: 我也是......那货看起来有毛病:(
Annie96: 风怎么这么大！太反常了lol
Mcdavey: 我这边没刮风......就下雨。
Annie96: 你真走运......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Mcdavey: 那就快滚去睡咯o(╯□╰)o
Annie96: Fuck！我好像听到外面的碎石小路上有脚步声！
Mcdavey: 让你傻呼呼的爸爸去看看呗:D
Annie96: 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好伐! 他们都出去度假去了。你不记得了?我跟你讲过了的!
Mcdavey: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约一约？:D
Annie96: 虽然听上去像脚步声，但我感觉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我该去看看但又好舍不得我温暖的被窝!
Mcdavey: 你确定？在夜深人静、没其他人的时候独自看窗外？万一真的有人在院子里，同时也正盯着你看了肿么办？:D
Annie96: David，这一点也不好玩(╯‵□′)╯
Mcdavey: wow扫兴......你肯定不敢。
Annie96: Bro，那我去看了？
Mcdavey: 如果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准备告诉谁？
Annie96: David!!!有人在院子里!!!
Mcdavey: 真的?你是认真的？
Annie96: YES!!!我看到那家伙的后背了！！！
Mcdavey: 他在干什么？
Annie96: 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的手和膝盖都在灌木丛里......
Mcdavey: 哈哈，这货一定长得很高，也许是在找他的赃物吧 :D
Annie96: David，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好方啊！
Mcdavey: 什么都不做？他也许等会儿就会自己离开的 :)
Annie96: Omg，现在他在徒手挖什么......他在院子里挖土！！！
Annie96: 卧槽，他转身了！！！
Mcdavey: 他长啥样？
Annie96: DAVID，这他妈的一点也不好玩！！！
Mcdavey: Excuse me？
Annie96: 你到底想干什么？
Mcdavey: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Annie96: 我看到你了！在我的院子里! 你到底是怎么做不碰手机就能打字的？你抬头，现在我靠在窗户边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Mcdavey: 卧槽，Annie，你真的吓到我了......我绝对不可能在你家院子里，那绝对不是我！
Annie96: 别装了，我看到你的脸了，绝对没有错！而且你还穿着你那件引以为豪的SB足球服!
Mcdavey: 那家伙可能是长得像我...... Annie,我发誓我绝对在家里!我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Annie96: David，那肯定是你的某个损友，为了开一个恶心的玩笑，要不然他怎么会穿你的衣服？？？
Mcdavey: 重样的衣服多得去了! 我才没有长得和我很像的朋友......难道是你太想我了？:)
Annie96: 他没有挖了! 等等，卧槽他朝我家的方向走过来了!!!
Mcdavey: Annie,你家里有枪吗？
Annie96: 别逗，David！我不会开枪打任何人的！
Mcdavey: 不，你用不着射他，吓吓就行了。
Annie96: 你是不是在那件衣服背后写了你的名字？
Mcdavey: Yep，我们足球队每个人都在后面写了名字。
Annie96: 那个人穿的衣服上印着你那操蛋的名字!!!我看见了！
Mcdavey: WTF？！
Annie96: DAVID，这他喵的到底是什么鬼啊！！！(╯‵□′)╯
Mcdavey: Annie，但那件衣服现在可是在我的柜子里......
Annie96: Holy shit，他看到我了！他在朝着我笑！他走过来了！
Mcdavey: 傻瓜，你快报警啊!!!
Mcdavey: Annie？Annie？你怎么了？回话啊！
Mcdavey: 我已经报警了,说有人闯进了你家。警察说正在赶往你那里，但是还得花大概半个小时。Annie，你还在吗？
Annie96:嘘......他现在正在我家里。我现在必须保持安静不能说话。我关了灯，正拿着刀藏在衣柜里。
Mcdavey: Fuck！Annie你先撑着，一定要等到警察赶到啊！上帝啊，他知道你现在藏的地方吗？
Annie96: 应该不知道，他朝屋子跑过来的时候我就拿刀藏进柜里了。
Mcdavey: 你一定会没事的.....但愿这个没脑子的瘾君子不会发觉柜子里有人。
Annie96: 天啊！他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和你不一样，David。他的声音很沉，满屋都在响......
Mcdavey: 他说什么？
Annie96: "出来吧Annie，我只想看看你......"
Annie96:他不停地重复重复，我要疯了，David！
Mcdavey: Annie!加油啊! 你那么坚强肯定能克服过去的!
Annie96: 他好像上楼了但是.....很慢.....没有规律。
Annie96: 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像你David？为什么是你？？?
Mcdavey: 我也不知道啊Annie!!
Annie96: 你能阻止它吗？求求你阻止它啊！
Mcdavey: 如果能的话我一定会的，我发誓！
Annie96: 他已经到了门外的走廊了。David，在我爸妈离开时我正在听音乐，什么话也没有说，你说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们了吗？
Mcdavey: Annie......
Annie96: 你应该能做什么，David.....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求求你快想想！
Mcdavey: 我不知道怎么办啊AnniE！上帝啊！！！
Annie96: 他用指甲在我的门上刮着什么，他越来越近了....求你了David..
Mcdavey:我在试....该死的，我发誓我已经在试了。
Annie96: 等等，他......似乎离开了......好安静，我什么听不见了......
Mcdavey: 真的吗？？先别出去!等警官来了再说!
Annie96: 我该怎么说呢？直接告诉警官他离开了吗？
Mcdavey: Annie，把所有你告诉我的一切都说出来。
Annie96: David，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Mcdavey: 幸好他住手了！你知道吗，刚才我差点吓死了！
Annie96: 那早上你能过来吗 David？我真的很想见见你 :)
Mcdavey: 当然了Annie！我会过来的！我保证！
Annie96: 好耶!等不及了!
Annie96 下线了。
Mcdavey: Annie......
Mcdavey: Annie，到底今天晚上用手机和我聊天的你，真的是你吗？
192.审读员和女编剧
盛夏的晚上，我刚走进咖啡厅，一个年轻女人就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摘下墨镜，在她对面坐下。
招手的女人是个电影编剧，今天约我来，主要是谈谈关于她的剧本改编电影的事情。
“给你点的黑咖啡，刚上的。”
“谢谢。”
“我看见陈凯歌了。”
“陈凯歌？哪儿？”我屁股还没坐热就急忙起身，四处张望起来。
“一小时前的事了。他和几个朋友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谈笑风生。”
“是拍《无极》的那个陈凯歌？”
“对，拍《霸王别姬》的那个陈凯歌。”
“这不是一回事吗？”
“这怎么是一回事呢。一部是精雕细琢的艺术片，一部是粗制滥造的商业片，怎么是一回事呢。”
我顿时语塞，喝了一小口咖啡，顺便飞快地扫了一眼桌子下面她裸露的双腿。
“你的剧本我已经看过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您觉得如何呢？”
“怎么说呢？这个剧本很……”
“很糟？”
“并不糟。相反，它很具有冲击性，无论是语言还是思想——我还从没见过谁这样写剧本。”
“您是指我太外行？抱歉，我不是科班出身，我以前是做……”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写得很生动、很细腻、很深刻，但也很……露骨。
“您的意思是过于色情了？”
“总体而言，这是个很出色的剧本。但是很抱歉，我没法让它通过。
“为什么？我没有任涉及何政治和反动的东西……我用百度搜索过，没有敏感词。
“但你描写的主角是一个性瘾者。”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这部剧的定位就是针对成年人的。想必您肯定看过《挪威的森林》吧……”
“别的小说咱们姑且不论。就你的剧本而言，里面的性场面描写真可谓波澜起伏，一个接着一个，甚至还隐含着一触即发的乱伦！作为编剧，你自己应该会很清楚，如果真把它拍出来，会给观众带来什么影响吧？”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至于效果好与不好，还是留给观众的眼睛去评判吧。”
“你会吓着大家的！”我话语间已经带着一丝怒意了。“亲爱的编剧小姐，我必须指出，有些东西，不管你觉得是色情还是艺术，在法律是不允许的。这不是道德问题，这是法律问题。”
她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尊敬的审读员先生，谢谢您的提点。但我必须要说，这个故事的主题是严肃的，探讨的核心是现代人类的心理病症和最纯粹的孤独感。
“如果你非要这么执着，我还是建议你改写成小说吧。拍电影，那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这个剧本，在我们这里是不被允许的。”
“轻描淡写间就杀死一个剧本乃至一部电影的感觉，一定很棒，对吧？”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并不是针对你。像徐克、陈国富、海岩这些大编剧，剧本都被枪毙过。
“您不明白这个剧本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愿意为此承担任何风险，以及做任何事！”
一瞬间，我被她的神情给镇住了。
“你怎么还没明白……唉，我理解，你刚从美国回来对吧？”
“是的，我在洛杉矶学了四年戏剧表演，整整四年。如果在美国，我的剧本肯定能通过审查，哪怕被定为NC-17级。
“但这里是中国，不是好莱坞。你的剧本只会死在碎纸机里。”
咖啡不知不觉中喝完了，我又续了一杯。这个年轻的女孩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服她。
“故事中你塑造了一个坏警察……”
“我打断一下，他不是坏警察，我只是揭示了他有堕落的迹象。”
“但你剧中有警察这个形象。即便我网开一面让你通过，但这个剧本恐怕还将送给交公安部门审核，给你还有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警察难道打算把我抓起来吗？”
“之外，你还写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学生，抽烟喝酒卖淫——教育部也可能要看剧本！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你居然还写了宗教——一个喇嘛和女学生发生关系！亏你想得出！”
“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只有出奇才能致胜。我都想好了，那场戏我会让导演拍一个五分钟的长镜头——我这是向前辈致敬。
“向谁致敬？伯格曼？”
“不，是昆汀·塔伦蒂诺。《杀出个黎明》，你看过吗？”
“我看过，但那里面并没有喇嘛。我的意思是，你的剧本不要涉及宗教，一丁点儿都不要。总之，不涉及宗教、警察、未成年犯罪、情色，你的剧本也不是没希望……
“那我剩下什么？”
“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把故事背景放在时局动荡的民国——但有一点，色情内容还是要删。
“删多少？”
“全部……”
“您这就好比一个男人想去割包皮，结果医生却把他给阉了！”
“这是你第几个剧本？”
“第三个。”
“之前的都是这种犯罪题材的？”
“对，我最喜欢大卫•芬奇。您没看出来，这个剧本和《七宗罪》气质相符？”
“这些都不是理由。你以为只要剧本好，就可以无所顾忌？你以为，审读员会因为你的漂亮脸蛋网开一面？你以为……”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饱满的胸部也开始剧烈起伏。
“你生气了？”
“没有。”
“我告诉你，剧本如果没有审查，将会丧失象征，丧失隐喻，丧失戒律。《瘾》是一个讲述欲望的故事，但观众没必要看到赤裸裸的性爱。
“但观众有权看到最真实的人性！”
我此刻真的很懊恼，和这个固执女人的谈话让我很是不快。
“你一定觉得像我这种审读员很残酷很无情吧？”我尽量保持着所剩无几的耐心说道。
“不，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温和。但我写这个剧本的目的很单纯，并没有政治隐喻，至少我没这种企图。我只想用性和犯罪剖析人性的阴暗面，这种阴暗，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神圣的。”
“这我可不敢苟同。在我看来，表现和探讨阴暗本身就是阴暗。《无人区》是最好的例子。”
“我明白您的态度了。”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有了分级制，这种情况会不会好些？我不反对审查，我反对的是审查不近人情、没有依据。”
“我想起一个报道：有记者曾经问张艺谋，问他对分级制推行缓慢怎么看，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
“那是国家的事，我不懂。”
“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懂。他曾经是受害者，但后来他成为了受益者。”
“但最终，他还是受害者——谁叫他超生呢！”
“别人的私生活我们不讨论。反正就目前而言，分级制会给政府的工作带来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
“很大的麻烦，这很难一一解释。总之，我个人并不看好分级制——你没有在录音吧？”
我突然有些紧张。
她摇摇头：“可我觉得，分级制势在必行。《金陵十三钗》在美国被定为R级，您知道吗？
我也跟着摇了摇头。
“我一个表姐带着女儿去看这部电影，她的女儿6岁，上小学一年级，却当场被吓尿了裤子。
“这……我表示同情。”
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下一刻，她突然坐到我身旁，伸手抚摸了一下我蓬松的头发。
“苏格兰人祝酒时有句常用语，‘希望你能在天堂呆上半个小时，在魔鬼知道你死之前’。”
“你是说我是创作者的地狱？”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还要再来杯咖啡吗？”
“不了，谢谢。喝太多咖啡我会失眠的。”
“那你有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审查，是人类异化的一个范例。当审查者自身的弱点和痛处被触及时，他们的反应会格外强烈。这既是天性，也是权力的症结。现在，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你是个性瘾者，对吗？”
“当然不是！请注意你的措辞，小姐！”
“哦？但你对我的肉体很感兴趣，对吧？您的眼睛可是从头到尾都在我身上瞄来瞄去……”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我的脸变得很烫，“恰恰相反，我并不会因为对你产生兴趣或者欲望，就改变我在审查你剧本时的标准。”
“也就是说，潜规则在您这里行不通咯？”
“我从不干那种下流的勾当！”
“如果我的剧本不那么出格，不那么离经叛道，如果在你可控的红线之内，你会不会利用你手里的权力……”
突然，她把手伸向桌子下面，握住了我的生殖器！
“小姐，请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呢？”
“你在干什么，捉弄我吗？就因为我给你的剧本打了个X？”
“不，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股不为美色所动容的执拗劲！”
她的手加大了力度，开始对我的敏感部位反复揉搓。
“够了！我要走了！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
“咦？奇怪，你为什么还没有勃起呢，是因为你阳痿吗？作为审查官，你是不是看了太多令人阳痿的剧本和电影？是不是很久没有和妻子有过性生活了？哦，一定是这样！因为你从不肯给那些能令你勃起的电影放行。
我很想起身，但她的手让我不能动弹。
“如果我按你的要求进行修改，你会让它通过吗？”
“如果你确实想拍成电影，那必须重新写剧本……我会给你一些具体建议，告诉你底线在哪里……”
她笑了，唇红齿白。
“你……终于勃起了。看来你终于肯放下成见，享受偷情带来的快乐了。”她的手变得更加狂野了。
“这不是偷情——你放过我吧……”
“可你并没有真的离开。看来你很享受现在这个美妙时刻，对吧。”
“我可以再做一做最后的努力，你的剧本应该能得到通过……”
“那我们现在需要去开房吗？你知道的，有些东西一旦结束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改天吧……我今晚答应太太要早点回家。”
她的手突然停止了运动。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你了。这个剧本不需要通过你的审查了——因为它已经拍成电影了。
“什么！已经拍了？一部地下电影？”
“不，是一部美国电影，在今年初已经上映了，名字叫《诚实与羞耻》。想必你也没看过那部电影，对吗？我只是把里面的人名、地名换成了现在这个剧本的，你却完全没有发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实在太过分了！”
她耸耸肩，“我过分？可我治好了你的阳痿啊——因为你已经射了。”
她起身离开了我，刚走出几步，她又转过身来，“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是你的妻子让我来的。为了治好你的病，她付了一大笔钱。她真的很爱你。再见。
盛夏的晚上，我刚走进咖啡厅，一个年轻女人就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摘下墨镜，在她对面坐下。
招手的女人是个电影编剧，今天约我来，主要是谈谈关于她的剧本改编电影的事情。
“给你点的黑咖啡，刚上的。”
“谢谢。”
“我看见陈凯歌了。”
“陈凯歌？哪儿？”我屁股还没坐热就急忙起身，四处张望起来。
“一小时前的事了。他和几个朋友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谈笑风生。”
“是拍《无极》的那个陈凯歌？”
“对，拍《霸王别姬》的那个陈凯歌。”
“这不是一回事吗？”
“这怎么是一回事呢。一部是精雕细琢的艺术片，一部是粗制滥造的商业片，怎么是一回事呢。”
我顿时语塞，喝了一小口咖啡，顺便飞快地扫了一眼桌子下面她裸露的双腿。
“你的剧本我已经看过了。”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您觉得如何呢？”
“怎么说呢？这个剧本很……”
“很糟？”
“并不糟。相反，它很具有冲击性，无论是语言还是思想——我还从没见过谁这样写剧本。”
“您是指我太外行？抱歉，我不是科班出身，我以前是做……”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写得很生动、很细腻、很深刻，但也很……露骨。
“您的意思是过于色情了？”
“总体而言，这是个很出色的剧本。但是很抱歉，我没法让它通过。
“为什么？我没有任涉及何政治和反动的东西……我用百度搜索过，没有敏感词。
“但你描写的主角是一个性瘾者。”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这部剧的定位就是针对成年人的。想必您肯定看过《挪威的森林》吧……”
“别的小说咱们姑且不论。就你的剧本而言，里面的性场面描写真可谓波澜起伏，一个接着一个，甚至还隐含着一触即发的乱伦！作为编剧，你自己应该会很清楚，如果真把它拍出来，会给观众带来什么影响吧？”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至于效果好与不好，还是留给观众的眼睛去评判吧。”
“你会吓着大家的！”我话语间已经带着一丝怒意了。“亲爱的编剧小姐，我必须指出，有些东西，不管你觉得是色情还是艺术，在法律是不允许的。这不是道德问题，这是法律问题。”
她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尊敬的审读员先生，谢谢您的提点。但我必须要说，这个故事的主题是严肃的，探讨的核心是现代人类的心理病症和最纯粹的孤独感。
“如果你非要这么执着，我还是建议你改写成小说吧。拍电影，那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这个剧本，在我们这里是不被允许的。”
“轻描淡写间就杀死一个剧本乃至一部电影的感觉，一定很棒，对吧？”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并不是针对你。像徐克、陈国富、海岩这些大编剧，剧本都被枪毙过。
“您不明白这个剧本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愿意为此承担任何风险，以及做任何事！”
一瞬间，我被她的神情给镇住了。
“你怎么还没明白……唉，我理解，你刚从美国回来对吧？”
“是的，我在洛杉矶学了四年戏剧表演，整整四年。如果在美国，我的剧本肯定能通过审查，哪怕被定为NC-17级。
“但这里是中国，不是好莱坞。你的剧本只会死在碎纸机里。”
咖啡不知不觉中喝完了，我又续了一杯。这个年轻的女孩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服她。
“故事中你塑造了一个坏警察……”
“我打断一下，他不是坏警察，我只是揭示了他有堕落的迹象。”
“但你剧中有警察这个形象。即便我网开一面让你通过，但这个剧本恐怕还将送给交公安部门审核，给你还有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警察难道打算把我抓起来吗？”
“之外，你还写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学生，抽烟喝酒卖淫——教育部也可能要看剧本！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你居然还写了宗教——一个喇嘛和女学生发生关系！亏你想得出！”
“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只有出奇才能致胜。我都想好了，那场戏我会让导演拍一个五分钟的长镜头——我这是向前辈致敬。
“向谁致敬？伯格曼？”
“不，是昆汀·塔伦蒂诺。《杀出个黎明》，你看过吗？”
“我看过，但那里面并没有喇嘛。我的意思是，你的剧本不要涉及宗教，一丁点儿都不要。总之，不涉及宗教、警察、未成年犯罪、情色，你的剧本也不是没希望……
“那我剩下什么？”
“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把故事背景放在时局动荡的民国——但有一点，色情内容还是要删。
“删多少？”
“全部……”
“您这就好比一个男人想去割包皮，结果医生却把他给阉了！”
“这是你第几个剧本？”
“第三个。”
“之前的都是这种犯罪题材的？”
“对，我最喜欢大卫•芬奇。您没看出来，这个剧本和《七宗罪》气质相符？”
“这些都不是理由。你以为只要剧本好，就可以无所顾忌？你以为，审读员会因为你的漂亮脸蛋网开一面？你以为……”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饱满的胸部也开始剧烈起伏。
“你生气了？”
“没有。”
“我告诉你，剧本如果没有审查，将会丧失象征，丧失隐喻，丧失戒律。《瘾》是一个讲述欲望的故事，但观众没必要看到赤裸裸的性爱。
“但观众有权看到最真实的人性！”
我此刻真的很懊恼，和这个固执女人的谈话让我很是不快。
“你一定觉得像我这种审读员很残酷很无情吧？”我尽量保持着所剩无几的耐心说道。
“不，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温和。但我写这个剧本的目的很单纯，并没有政治隐喻，至少我没这种企图。我只想用性和犯罪剖析人性的阴暗面，这种阴暗，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神圣的。”
“这我可不敢苟同。在我看来，表现和探讨阴暗本身就是阴暗。《无人区》是最好的例子。”
“我明白您的态度了。”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有了分级制，这种情况会不会好些？我不反对审查，我反对的是审查不近人情、没有依据。”
“我想起一个报道：有记者曾经问张艺谋，问他对分级制推行缓慢怎么看，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
“那是国家的事，我不懂。”
“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懂。他曾经是受害者，但后来他成为了受益者。”
“但最终，他还是受害者——谁叫他超生呢！”
“别人的私生活我们不讨论。反正就目前而言，分级制会给政府的工作带来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
“很大的麻烦，这很难一一解释。总之，我个人并不看好分级制——你没有在录音吧？”
我突然有些紧张。
她摇摇头：“可我觉得，分级制势在必行。《金陵十三钗》在美国被定为R级，您知道吗？
我也跟着摇了摇头。
“我一个表姐带着女儿去看这部电影，她的女儿6岁，上小学一年级，却当场被吓尿了裤子。
“这……我表示同情。”
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下一刻，她突然坐到我身旁，伸手抚摸了一下我蓬松的头发。
“苏格兰人祝酒时有句常用语，‘希望你能在天堂呆上半个小时，在魔鬼知道你死之前’。”
“你是说我是创作者的地狱？”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还要再来杯咖啡吗？”
“不了，谢谢。喝太多咖啡我会失眠的。”
“那你有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审查，是人类异化的一个范例。当审查者自身的弱点和痛处被触及时，他们的反应会格外强烈。这既是天性，也是权力的症结。现在，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你是个性瘾者，对吗？”
“当然不是！请注意你的措辞，小姐！”
“哦？但你对我的肉体很感兴趣，对吧？您的眼睛可是从头到尾都在我身上瞄来瞄去……”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我的脸变得很烫，“恰恰相反，我并不会因为对你产生兴趣或者欲望，就改变我在审查你剧本时的标准。”
“也就是说，潜规则在您这里行不通咯？”
“我从不干那种下流的勾当！”
“如果我的剧本不那么出格，不那么离经叛道，如果在你可控的红线之内，你会不会利用你手里的权力……”
突然，她把手伸向桌子下面，握住了我的生殖器！
“小姐，请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呢？”
“你在干什么，捉弄我吗？就因为我给你的剧本打了个X？”
“不，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股不为美色所动容的执拗劲！”
她的手加大了力度，开始对我的敏感部位反复揉搓。
“够了！我要走了！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
“咦？奇怪，你为什么还没有勃起呢，是因为你阳痿吗？作为审查官，你是不是看了太多令人阳痿的剧本和电影？是不是很久没有和妻子有过性生活了？哦，一定是这样！因为你从不肯给那些能令你勃起的电影放行。
我很想起身，但她的手让我不能动弹。
“如果我按你的要求进行修改，你会让它通过吗？”
“如果你确实想拍成电影，那必须重新写剧本……我会给你一些具体建议，告诉你底线在哪里……”
她笑了，唇红齿白。
“你……终于勃起了。看来你终于肯放下成见，享受偷情带来的快乐了。”她的手变得更加狂野了。
“这不是偷情——你放过我吧……”
“可你并没有真的离开。看来你很享受现在这个美妙时刻，对吧。”
“我可以再做一做最后的努力，你的剧本应该能得到通过……”
“那我们现在需要去开房吗？你知道的，有些东西一旦结束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改天吧……我今晚答应太太要早点回家。”
她的手突然停止了运动。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你了。这个剧本不需要通过你的审查了——因为它已经拍成电影了。
“什么！已经拍了？一部地下电影？”
“不，是一部美国电影，在今年初已经上映了，名字叫《诚实与羞耻》。想必你也没看过那部电影，对吗？我只是把里面的人名、地名换成了现在这个剧本的，你却完全没有发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实在太过分了！”
她耸耸肩，“我过分？可我治好了你的阳痿啊——因为你已经射了。”
她起身离开了我，刚走出几步，她又转过身来，“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是你的妻子让我来的。为了治好你的病，她付了一大笔钱。她真的很爱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