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宜情结】【原创】—— 長相守。

齐楚战死。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消息很快便如藤蔓疯长般蔓延开来。


戎州守将裘世天是个暴戾至性之人,攻下洚城俘虏齐楚,酷刑迫他投降不成,竟将他残忍杀害,以其血写成战书,以其尸首威胁图尔善将军退让九城,并叫嚣着要康熙退兵投降。

军中人心惶惶,齐楚身份特殊,朝堂之上一时议不出个万全之策,大局之下作何决断,终归还要康熙亲自定夺。

康熙心乱如麻。
失去挚友本已让他哀伤,可意料之中更叫他牵挂的,自然就是瑞梓。
叫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位瑞格格不但没有哭闹,竟是一反往常地安静。
然而撑不过几日,终究大病袭来。
病势汹汹却不知何因,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

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5-26 01:00:00 +0800 CST  
窗外斜晖脉脉,照进深广的院子里,光线便黯淡下来。
凤儿收了手里的绣活儿,正想着什么,就瞧见三德子通禀一声小步进了来。
“宜主子吉祥……”他躬身一礼,稍作起身朝凤儿望去:“万岁爷命奴才来转告主子,说是这会子还在慈宁宫照顾格格,怕是不能来陪您晚膳了。”说罢又答问了凤儿几句瑞梓的情况,便就告退。

“桃红,去传膳吧。”她对桃红吩咐道。

四面苍茫暮色渐起,西窗下日头一寸一寸沉下去。薄薄的并没有暖意。
她忽就想起有句云:东风临夜冷于秋。
古人的话,果然真切。


天色已是入夜。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
凤儿一个人坐在院儿里,就着月光端视着掌心里那半片环佩出神。晚膳她并未食得许多,多半也是因了各种心事的缘故。

“主子……”
桃红过来,见宜妃这般模样,心中亦是免不得一沉。然而该通传的话还是得硬着头皮说。
“毓漱院小乐子方才过来传话,说是格格醒了……万岁爷要陪留照顾……今晚就不过来了,让您也早些安置……”她边说边递上一盏清茶。

凤儿将环佩握在掌心,接过那盏茶浅啜一口。
桃红瞧她反是心事更重的样子,不知该从何宽慰。
瑞梓这场大病惹得孝庄忧心、康熙怒责太医院的事,宫中人人皆晓。
各种传言更是喧嚣不止,凤儿避之不及,只当听过。
只有一句,是那日经过经过御花园时听得假山后头有两个小宫女细语的,凤儿着急要去慈宁宫便就没有在意,竟不想瑞梓病重的这几日里,竟暗暗传了开来。

“桃红,格格大病至今,该是五日了吧?”
凤儿抬眼问道。

“是……”

她记得清楚,因为他亦是第五日叫人通传不过来了。

“高烧昏迷这许久……醒了就好,醒了必定吉人天相。”
细碎念语,并未觉察到自己话不从心。

“齐大人不在了,格格哪还能好……”
桃红不当心的这句,才是把凤儿从繁乱思绪中拉回许多。

“你这丫头!”

“奴婢该死……”惊觉说错话,桃红屈膝跪地。

“快起来……”凤儿伸手扶她,自然就瞧见这丫头眼底瞒不住泛了泪,重叹一声道:“你担心格格在情在理,怎会该死……只是这样的话,万不可说出口来,知道么?”
桃红抹了抹眼角连连点头:“奴婢记住了。”

“时候也不早,万岁爷既不过来,你也去准备准备替我安置罢……”凤儿觉得些许疲累地:“等过阵子,格格再好些,慈宁宫不那么慌乱了,我再带你过去探视。”

桃红应声离去后,凤儿冷不丁地又想起那两个小宫女的细语。
不觉惗紧掌心皱了眉头,心思又沉重许多。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5-26 01:01:00 +0800 CST  
西南之事悬而未决,表面上看,是因了瑞梓这场病才作搁置,然而时间久了,各种猜测总要流传起来。

又过几日,凤儿熬了燕窝粥,带桃红一道去往毓漱院。

“听话!把药喝了!”

才踏进毓漱院正堂,便听得寝屋内传来康熙这句不悦命令。

“你这丫头!自己的身子骨不要了吗?!”

紧跟着就听见瓷器触地破碎的声响。

“你!”

“万岁爷,宜主子来看格格了……”

碧翎这声及时通传,止住了康熙呼之欲出的勃怒。

踏进寝屋,眼前之景免不得叫凤儿惊诧。满屋子弥漫着一股浓烈药味儿,地上撒着药汁和碎瓷,抬眼朝床榻望去更是惊心,知他这几日不是为朝事焦心就是在亲自照顾瑞梓,却不曾想他竟憔悴了这许多,再侧目,瑞梓的小脸苍白得透明,浑然没有一丝活气。

“宜妃叩见万岁……”

“哦,快免了!宜妃你来得正好,赶紧劝劝瑞梓好好喝药…...这丫头听你……”
尴尬劲儿还没完全叫他抹去,床里的瑞梓烈生生咳嗽起来。

康熙立即回过身去将瑞梓扶揽进臂弯,另一手上下拍抚她脊背。
“快倒杯水来!”

碧翎端着一杯水急走进来递给康熙,一时间,小小的寝屋内又慌乱起来。

“你……走……走开……”
瑞梓一边咳一边要推搡开康熙,凤儿眼瞅着康熙竟也少有地起了倔意,硬是不肯松开瑞梓,使了大劲儿地要叫她喝下水去,推搡中,那杯水撒了一半在床上。瑞梓咳得喘不过气,康熙只得拿开杯子,凤儿上前接过,再看他满脸又气又悲地继续替瑞梓拍抚脊背,也是焦虑得不知所措,可又不知为何,眼前此景仿佛让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怪异情绪。

“去宣太医来!”康熙又一声命。

“万岁爷……先松开格格……”凤儿劝他道:“这样呼气不顺,更要闷着的。”
凤儿边说边坐到床头,康熙先是一愣,旋即就松了手,瑞梓这次的用力一推总算挣脱开他。然身子轻若枯骨,不当心就要瘫躺下去,凤儿连忙顺势将她扶住揽进怀里,她自己则靠在床柱上。

呼吸顺畅,咳嗽就比先前轻了不少,凤儿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伸手轻抚她胸口。

“桃红,别傻站在那儿,赶紧再去倒杯水来。”
“哎……”
“碧翎,快去给格格再煎副药……”
“是,奴婢这就去。”

吩咐完两个丫头,凤儿偷偷朝康熙望去一眼,发觉他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激怒看着瑞梓。而她身前的姑娘不出意料地倔强着偏过头,只朝凤儿怀里更缩了些。
手势不曾停下,凤儿心乱地尚未想好要怎样劝,只听得怀里的人儿虚喘着先开了口:“凤儿……你…..叫他走……我不要看见他……”

“瑞梓!”凤儿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握她烫热的手掌以示提醒,再抬眼,目光与康熙碰上。
从他眼里,凤儿看见诸多复杂心绪。可要说心有灵犀,却也并非全然透彻。

正想开口,桃红端着水走了进来。

“让她把药喝了。朕先去外头,也免得添堵。”
他站起转身时,凤儿仿若听他一声叹息。

接过杯子,凤儿仔细地给瑞梓喂水,然而她只浅饮一口便将凤儿的手推开。
尚未将茶杯搁置,怀里的人儿稍稍动了动身子……
瑞梓侧过身,伸出手揽住凤儿。


凤儿先是一愣。
没一会儿,身上真切地感到她强烈颤抖。
却硬是忍着,不叫自己哭出声。



只觉胸中一痛,搂住她,脸上亦是浮起一片哀伤。

少年初见惊翩鸿,毕生无缘无善终。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5-27 01:49:00 +0800 CST  
夜凉秋风起。

凤儿独坐院中,仰头望去,前几日还盈圆的明月日渐残缺。
手边那杯热茶早已凉透,摊开掌心,那半片环佩上的兔儿亦是不全。
手里是环佩,腕上是镯子。

那日众嫔妃们的闲话,正是她几日来思绪纷乱的症结所在。

想过来又想过去,好多从前不大明白的事仿佛也理清了一些。
为何齐楚对康熙提及四年选妃之事时他会有那般表现;为何除惠贵妃外众嫔妃们见了瑞梓都会行礼;为何惠贵妃失势前失势后皆由瑞梓携理后宫;孝庄只是为了不叫瑞梓与齐楚相见才命她陪康熙去守灵?康熙对瑞梓的种种袒护和关怀……

——“怪不得格格同她走得近……”
——“……将来谁要傍着谁还说不定呢……”

凤儿摇了摇头。
不能再想下去了。
可是……
她想他了……

上一回见他还是中秋佳宴那晚。她坐在位上无心赏戏,目光总不经意朝他望去,却见他也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模样。唯独蒙古使臣问及瑞梓又牵带着提及与洛琮的婚约时,她才分明瞧见他脸上似有不悦的沉色。知道蒙古使臣在,瑞梓以病为由不肯赴宴,康熙一口答应时,连凤儿都分外诧异……

中秋佳宴后便再没见过他。算算时日,也有五、六天了吧。
这几日侍奉孝庄,隐约听老祖宗提及蒙古使臣尚无离京之意,对康熙的迟迟留中不发似有不甘,对孙儿的种种数落,是责备更是心疼。

——“万岁爷若真有此意,格格与蒙古那点婚约又能如何?”

凤儿心中矛盾至极。

“主子,”桃红一声唤,将凤儿从思绪中拉回不少。又为凤儿换上一盏热茶,面露担忧道:“主子怎么又坐这儿想心事,起风了,还是回屋里去罢……”

端起茶盏稍感烫手,凤儿才发觉自己指间冰凉。
轻啜一口,忽对桃红问:“桃红,你说……瑞格格真只能嫁去蒙古吗?”
桃红低了头:“后宫里头,只有您宜主子真切关心格格……”再叹气道:“有些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讲……”
“你但说无妨……”
“格格定是不愿……奴婢知道主子定也不舍……可格格身份特殊,如何能长留宫中……怕也只有……”

未尽之言,化作一声叹。

这丫头说的没错,凤儿确实不舍瑞梓远嫁……
那么,他玄烨呢?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05 19:29:00 +0800 CST  
“凤儿,若是哪天我嫁离这皇宫了,你会想我吗?”

几日后在毓漱院,凤儿奉孝庄之意将康熙准奏蒙旗册封世子一事传达给瑞梓,只见这姑娘坐在琴前,玉指轻抚琴弦并不弹奏,淡淡然却是这样一句问,反叫凤儿莫名不安起来。

“总想这些做甚么?老祖宗不都说了要留你,哪舍得你嫁!”
这样的答非所问是为了宽慰,瑞梓心里明白。
凤儿静静瞧着她,才见起色的脸上浮现一抹凄然笑意,不禁怜悯心疼。

康熙准了克察亲王的折子,再又同孝庄一道设宴款待后,蒙旗使臣才欣然离京。

这阵子他来庄宜院倒是多了些,可凤儿总觉得他与从前不大一样。眉间总是不自觉地微蹙,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她亦是少言寡语。

凤儿猜想,或是因为瑞梓不肯见他,加之宫里头谣言种种,他才要到这儿来躲个清静?
那日清晨侍奉他洗漱备朝,她分明看见他对着妆台上那只玉兔定目良久,终还是长叹一声。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05 19:32:00 +0800 CST  
不几日过去,康熙的风寒便就好全。瑞梓终因养心殿一事被孝庄禁在毓漱院。这里头多少有康熙的意思,宫中秽言秽语不断,不叫她听见撞见,总也是为了她好。

再者秋寒交替,她又犯起了哮症。孝庄正好以此为由,让苏钰去庄宜院请宜妃过来照应一阵。

便有一日里,才哄得瑞梓喝了药,就听得毓漱院小乐子一声通传——

“万岁爷驾到——”

凤儿心中一沉,才刚放下手里药碗,已听得他脚步进来。

“叩见万岁……”也不看他,只颔首着恭敬福礼。
“免了……”他更是不带感情地走过,就着碧翎布置好的凳子坐在床边,既不看她,也不看瑞梓,只峻峻道:“哦,朕有事要同瑞梓讲,宜妃你不必在这候着,先退下罢……”

“三哥你这是……”
别说瑞梓惊诧得从床里坐起来,瞪着眼担忧地朝凤儿望去,本就还未来得及想好该如何劝解这二人,却又听凤儿似也漠然道——

“是,宜妃告退……”
说罢便就辞了礼往外走去。
就连一旁侍立的碧翎和才进来的苏姑姑都直感讶然。愣谁都体察得出这样假意的平和。

“蒙古那边来了折子,克察亲王命洛琮亲赴京礼谢册封……不几日……”

走出正堂前,凤儿听他如是断续说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百种因果缠绕,隐忍屈俗的,又何尝只她一人……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15 15:39:00 +0800 CST  
他一把抓住她,在她还来不及挣扎前便将唇重重地压上她的,在她又要呼出那个“不”字前就野蛮地吻她。他用手指抓住她的颈背,不许她移动。另一手滑进她衣裳扶住腰际迫使她压向他的身体。他咬啮她的唇,寻找里面的丝滑,舌尖热热地探进去。她无助地推他强壮有力的身躯,手掌接触到他坚硬的胸膛,强劲的脉搏似乎在燃烧她的手,这反令他喉间发出某种声音,更加坚定地挽住她的小脑袋,让他的舌头探得更深,呼吸热热地吹在她脸上。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起来,然而脑海中有个不屈的自己,正在讨厌着这样的他。她抬起手捏了拳击打他胸膛,使劲地想将他推开。然而他的吻仿佛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叫她的行动显得那般柔弱无力。

“放开我......”她呜咽着。
可康熙毫不理睬,反而一把用力扯开了她的亵衣。他迅疾地将衣裳撩褪至她腕处,紧紧揉成一团。如此一来,凤儿的双手就被牢牢扣在身后,更是动弹不得。
他的嘴唇向下滑去,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身体因激情而颤抖。

“你无赖......你仗势欺人!”她羞愤挣扎却又躲他不开,声音已是哽咽:“我讨厌你!你......你这个昏君......啊!”

话语未毕,心口已被他重重一记噬咬。紧跟着,全身泛滥起一股强烈的酥软。若不是被他扶住腰肢,凤儿真要瘫软下去。
他才不顾忌旁的,她是他的人,他当然知道如何能既让她讨厌,又能挑起她的爱欲。只是那句“昏君”倒是真的激怒了他,只稍停顿,他便更加用力地咬噬亲吻,贪婪地不肯放过任何一处。

抚触刺激之下,凤儿低眉望他的目光里也有了迷离,他亲密而温热的气息烫在她胸房,或也不是因了肌肤裸露,她浑身都止不住轻轻颤抖。

“不要......”凤儿命令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咽下涌到喉间的骚动情绪。
“玄烨!你弄痛我了!”忍无可忍,她俯下去就在他耳朵咬了一口。
康熙惊痛地松开了她。
“你......”意外且吃痛,他起了怒气朝她瞪去,却发现她好看的脸上已然挂着泪水。
突然又心疼愧疚起来。

忍住羞愤,趁他松了手,凤儿赶紧扯起衣裳盖住自己的身子,使不上多大气力却还要伸手推他一把。
“你走......”跟着就委屈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深深吸口气,偏就不甘心地上前拥她入怀,无视她的小小挣扎。

“不。”他咕哝着吻了吻她耳朵:“朕不走!”

他用厚实的手掌温柔地轻抚她裸露的脊背,仿佛是在安慰一个伤心的孩子。渐渐地他感到凤儿在他温暖的触碰中放松下来,另一手便小心移至她腰下,轻一用力,他们的身体就贴在了一起。

浑身一个激灵,旋即就感到浑身发热,又听他吻着耳畔低语——

“想你才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快要死了一样!”

然后他松开她些,看着她绯红了脸,眼睛晶亮、迷惑地瞪着他。
“弄疼哪儿了?”带着歉疚,他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的泪痕。
这一问却叫凤儿害羞得烫热,几乎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康熙的唇角漾出一许狡黠笑意,他当然知道。
“朕是天子,也是你的夫君......不许把朕推开,知道吗?”他讲的认真。
恍惚间,凤儿记起那日孝庄对她说的话。
她望进他专注的眼里,之前的不愉快像烟雾般消失了。
说到底,她心里只有他。
她的想念只会比他更甚。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27 00:01:00 +0800 CST  
一言不合好像就被度娘删了贴……叫你们抓紧时间看了吧!!!一小段而已,要的留邮箱。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27 10:21:00 +0800 CST  
半梦半醒间,康熙忽觉颈颊阵阵暖痒。
迷蒙着睁开眼,发现她在他怀里熟睡,像个满足的孩子。
睡梦里她似乎呢喃了句什么,窝在他颈边咕咕笑起来。
康熙正想退开脸去仔细看看她,哪知凤儿更凑近了些……
柔软的唇瓣,触碰到他下颚上。

这小女人,竟在梦里吻他呢!

看她脸颊红润得诱人,这一吻让康熙忍不住情动,俯过去也吻住了她。



天空透彻蔚蓝,白云在山腰海浪般翻涌,绿茵茵的满坡青草。
野花迎风飘摆,迷人地在山石间摇曳,芳香扑鼻。
凤儿四肢舒展躺在青草上,明媚的脸庞在阳光照耀下,莹莹泛着柔美的光彩。她呼吸轻畅,日光暖意之中似要朦胧睡去,却又好像在和谁说话儿。

一片浅影浮现在她上方,替她遮去大半阳光。
恍惚中,凤儿的脸侧过去。
几片青草触到她的唇瓣,清香而青涩……
象是吻的味道……

……

终于,她呢喃着醒了过来,渐渐看清梦中的那张脸庞。

他的吻并没有停止,而是顺着她微烫的脸颊移上她额头……
“唔……”星眸半闭,她喉间发出一声诱人的浅吟。
感到他身体的重量逐渐加压在她的身上,感到他兴奋起来的身体和结实的胸膛……
“大胆宜妃……”他吻着她的额头低语。
凤儿惊悸地瞪大了眼看着他。
“竟敢魅惑朕……”他亦俯眼望进她迷人的眼眸,看见她又迷惑又不信。
“你……唔……”话音未毕,她已被他霸道地封住了唇。她的呢喃声就像砂糖如水一般融化了。
然而康熙的打算却不止如此……
正当凤儿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要与他交融在一起时,他的手掌落在她身体敏感处抚触游移。他的吻也随而沿着她润如琼脂的肌肤,从锁骨到胸房到腹间......湿润地滑落下去
凤儿大为惊羞地偏开了脸……身体渴望地哆嗦不停。
“玄烨……你要做什么……”
她在自己的小腹间感到他的唇角漾出笑意……
“朕要做一次昏君……”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28 23:22:00 +0800 CST  
晨曦将至时康熙习惯性地醒来,凤儿像个熟睡的婴孩一般靠在他肩旁。他侧过脸望着她娇俏柔美的脸庞,回想起昨夜发生的全部,真叫他直感美妙动人的难忘。她美得那样鲜活具体,她是他这一生的渴望。

忽然想起什么,康熙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臂膀欲要起身。
“别走……”浅眠的凤儿被他这一动作惊醒,伸出手臂就环在他的腰上:“时候还早,不要走……”
她细细软软地说着,一边挪了挪身子朝他更挨近些。
她的话让他一惊,感到她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更是让他心动万分。
揽住她,却还是起了坏心眼儿,假装不悦地:“怎么还是这么大胆,还要对朕说个‘不’字?”
凤儿惊睁开眼,扬起小脸朝他望去:“我不管……”嘟囔的话语里尽是小小的倔意:“你不许走……”
再又稍稍用力地环紧了他。
好大一阵欢喜在康熙心中涌起。
“朕不走……”他笑了,安抚地吻了吻她额头:“朕只是拿件东西而已……”

虽有不舍,他还是松开了凤儿起身下床。凤儿半撑起身子,看着他朦胧的身影走到那堆衣物边,伸手翻找到了什么,再又转身回来。
上床掀开被子那瞬时的寒冷叫凤儿不禁一个哆嗦,他立刻就将她拥进怀里,躯体交缠,他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进她心里。

她柔顺地靠在他宽阔的胸前,手指抚过他坚实的肌肉,缓缓放在他心口,静听彼此的呼吸心跳,感触他胸膛的一起一伏。康熙顺势握起她的手,一件已被体温烫暖的东西顺着她的玉指滑到她的腕上。

凤儿在他怀里一颤。
她知道这是什么。

“额娘说过,这镯子,只能交给心爱的女子……”感到她情绪正悄悄发生变化,康熙将她更搂紧些,手指轻抚她掌心,缓缓说道:“朕既然圈住了你,你宜妃生是朕的人,死了也是……”

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伴随着起伏的情绪,她朝他挨得更近,再度环拥住他。

“宜妃听旨……”他话语无比认真:“朕要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人……”
有泪水清凉划过他胸膛,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愿花前月下,与你相守天涯。
愿青梅竹马,许诺流年韶华。
你笑靥如花,你眉眼如画,你是我此生情丝牵挂。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29 23:13:00 +0800 CST  
至死不渝的美好与忧伤,少有人能看懂,岁月总能让一些疼痛磨钝成平镜。镜光深处藏着波涛汹涌的浪,让人一辈子都不想再翻滚。曾以为这一生也放不下的人,或也能盼到风轻云淡的那一天。理想的少年和纯情的少女终要长大,达观与通透并非因为爱得不够深,这世界既有梦幻温暖的圆满,便有真切现实的冷漠,所有和风花雪月沾亲带故的人事,都被蔑视成傻子,情感被堵在胸口,欲吐不出,欲咽不能。人们唯有躲在戏台的白色绫幕后,借着虚幻的故事,娓娓诉说现实中寻不到的性情人生。

绫幕的另一面,泪水悄然掠过瑞梓的脸庞。
同样的戏词,那年的齐楚与此时的康熙,把感情唱得如此分毫不差的相似……

她坐在那里回忆,和谁演过的戏,和谁吟过的诗,和谁一起的快乐……
可巧笑倩兮又怎样,翩若惊鸿又怎样,还不都是镜花水月,所有的幸福转念已成破碎幻象。

真是痴傻啊……

那一江春水未改,那满溪桃花未改,那如黛青山未改――

曲终人须散,戏落各苍茫。


戏毕,康熙和凤儿放下皮影,从绫幕后走了出来。
“格格呢?”讶然发现眼前只落一张空椅,康熙对侍立门边的桃红问道。

“格格一盏茶前已回,吩咐了不可惊动万岁爷和宜主子……”桃红如是回答,顿了顿,又道:“格格还说,这戏幕与皮影她再不需,还劳宜主子命人丢了便是……”

凤儿心中一悸,转眼望向康熙,目光灵动泛着哀怜。
康熙眉心深皱,透彻心绪化作一声叹。



长叹此情不可期,半生寂寥付君心。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30 07:50:00 +0800 CST  
夏花三枯,冬雪四融。
岁月自是极美,美在必然流逝。

又是一个年关,漫不经心就过去了。

庄宜院内,熏笼里焚着百合香,暖洋洋的融融如春。倒是叫人能感不到深冬寒冽。

康熙正同凤儿对弈一盘棋。
黑白二子交错,下着下着,凤儿却不由地眉目颦蹙起来。

康熙的布局散得很开,有很多子落的地方都让凤儿不明所以。这样的棋风使他漏洞连连,使凤儿随便就能抓住机会,但她却又不可以,便只有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漏洞,仔仔细细地计算每一步棋,还要让它们看起来中规中矩,毫无破绽。

她从未与他下过这么累的棋。
抬眼朝他望去,才发现他指间捏着一子,然手势凝住,目光疏离,思绪全然不在棋上。

“万岁爷……”凤儿轻声一唤将他不知飘散何处的思绪拉回些许,直到他的目光触上她的,才又道:“该您下了……”

“嗯?哦……”康熙故作无事伸出手去,将手里那颗黑子随意一放。
这一着叫凤儿更惊诧,猜不透他在考虑什么。
忍不住,小心探道:“万岁爷,西南面一角已全被白子围住,只要两枚棋子就能一举把白子歼灭……为什么……忽然又罢手了?”

康熙沉默不语。
心头压着的心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礼部与太常寺的婚期择卜一直叫他压着日子,然而年关卜卦,终逃不过要被孝庄问及。

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同凤儿述说。
他知道他已无法挽留住瑞梓,然而身为兄长,他总不停地想着,想着尽可能去弥补什么。

终于他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缓缓起身走开几步,背对凤儿,鼓起勇气。

“凤儿……朕要离开一会儿……”

凤儿亦是起身。

“去吧……”她早有预料,不过是在等他开口。

康熙的身子明显一颤,面上闪过惊异神色,却又不想让她看见地没有回头,依旧平淡了语气道:“朕要离开的,不是一、两个时辰,也不是一、两天……朕想……”
欲说还休的间隙,他听见她长吁口气。
“我知道……”上前两步在他身后站定,凤儿的声音柔和平静,波澜不惊:“你打算到西南去……你想去把齐楚带回来,让他魂归故里……这也是瑞梓一直放不下的心念……”

康熙惊也似地回过身,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爱的小女人。
他心中感激莫名地望着她:一抹微笑漾在唇边,眉目沉静似秋水,目光无比轻柔,澄澈得仿佛直能看进他心底。
不知怎的,他觉得她不同寻常的娴静温柔。

“不愧是与朕情意相通之人……”他走近她,笑道:“一点儿心思都叫你看得这么通透……”
却见凤儿忽地起了羞意,浅笑颔首:“去归去,可你得快点回来呀……”

“怎么啦?”疑惑不解,康熙伸手轻揉了她的小耳垂。

凤儿脸颊泛起一抹微红,声音也更轻了些——

“你不在,我和孩子总要为你担心的……”

“你说什么?!孩子?!”以为自己听错,康熙瞪大了眼,可旋即就明白了过来:“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凤儿的笑容更是美丽灿然,抬眼凝望他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猛地将她紧拥入怀,激动得不知所措:“这真是太好了凤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兴奋不已,好像这是他头一回要做阿玛一样:“你放心,朕一定尽快回来!朕一定要好好陪着你,直到皇儿降生!!!!!太好了凤儿!!!!!太好了!!!!!”

凤儿将自己埋进他胸怀里,唇边满是忍不住的幸福笑意。
但愿时光能将这一刻拉长,好让这样的幸福感长久延续。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6-30 07:53:00 +0800 CST  
皇帝出宫毕竟不是小事,更何况是要下西南督军作战。康熙犹疑再三将此想法禀给孝庄,他自是想足了理由才来,半字未提是因为瑞梓与齐楚。老者明睿,总是比他顾虑到更多,既未否决,亦是没有应允,只说尚需从长计议。

今年春到得早,才正月里就河开雪化柳枝吐芽。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背身珠帘而立,置笔于案,凤儿瞧着之上那个“琢”字的点似乎落得不甚到位,脑海里却已是显了康熙的模样。每每想到他,心头就忍不住一阵甜润泛暖,唇边也总不觉地漾出笑意。
正是神游之际,冷不防康熙从背后猛地楼住了她,将脸蹭贴在她颈子里。
“写字都要写这句,可是想朕不轻?”他一脸狡黠笑意地逗她道。
凤儿既惊又羞地连忙转过身,忿忿地捏了拳就要给他胸口一记,却被他抢先一步抓进宽厚的掌心里。
“嗯?又这么大胆敢对天子动手?”康熙眉目一挑:“要罚!罚亲十下!”说着就要凑过唇去。
凤儿涨红了脸,挣出手来又推又扯,拽他的手拽不开、推他的脸推不动,又怕被外头宫人瞧见听见,急急道:“你还要罚我?你把我和孩子吓着了,可怎么得了?”

康熙这下惊着,连忙松开不与她再闹,倒也真是起了担忧神色地望着她:“真惊着了?朕去宣太医……”
“哎……别……”凤儿制止他,小嘴一瘪,故意气嘟嘟地:“待会儿邱太医又得开一堆药叫我吃了……”
康熙看着这样娇俏的凤儿愈觉可爱至极,忍不住心中满涌爱意,伸手揉了揉她小耳垂,道:“你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自是处处都要陪着小心……哎,最近脾胃可好些了?”自从凤儿有了身孕,康熙得了闲就来庄宜院陪她,吃穿用度,桩桩件件的大事小事他都分外上心。孕初三月总见她食欲恹恹地起反应,真真叫他心疼不已。

“还是老样子……”凤儿也是无奈:“这孩子,可把我折腾住了……”
康熙低下头去,将手掌放在凤儿腹上,画圈轻抚道:“呐,皇阿玛给你陪个不是,你可不许再折腾你额娘啦……”他姿态放松,微微歪头望着她。
不想他会有这样的动作话语,凤儿一愣,旋即一种奇妙的感觉流窜过她,就像是穿过水面的温热轻暖的阳光。
“对了,怎么在外头那两株石榴树上系了金铃红绸?”想到前几日孝庄命人赐来时并未有见,康熙好奇地问。

凤儿眨眨眼,笑道:“前天二月初十,占书上叫花朝,是百花生日。老祖宗特地让苏姑姑来给这两株石榴树系上金铃红绸,说是要谢谢花神,保佑来年花事更盛……更保佑……”
“你多子多福?”康熙抢过她话。
见他又在逗她,凤儿轻咬下唇地低了头去,正想不好该如何顶他,只听外头宫人通报:
“瑞格格到——”

二人才侧过身,瑞梓已是一阵风似地走到他们跟前。

“连老祖宗都祈盼凤儿多子多福,你倒好,竟要对她和孩子不管不顾!”
只见她一脸气呼呼模样,也不对康熙行礼,言词满是诘责之意。
“这……”康熙与凤儿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一眼,悻悻一笑道:“瑞丫头,你这话可怎么说的……”
倒是凤儿心中已然猜测些许。
“我问你,”瑞梓站前一步对康熙问道:“你是不是打算亲自去西南督战?”
果然是为此事,凤儿毫不讶异的同时更是有些担忧。
康熙心中一凛,此事他仅与孝庄凤儿提及过,按说最该瞒着的人就是瑞梓,竟不想这丫头已是知晓。
“是老祖宗告诉你的?”他揣测地问。
“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也别想戏说这事儿无稽之谈,总之,我不许你去!”
至少这时,康熙时及好气又好笑的。
二十几年的生命中真正叫他在意的这两个女子,都敢对他说个不字。
而他只有无可奈何:“此事尚无定论……你这……”
“堂堂天子,放着金銮殿不坐,竟要往战场去?!你去那儿能做什么?”瑞梓越说越气:“再说,凤儿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不好好陪她,再同上回那样有个闪失要怎么办?!”
这话让凤儿心头一紧,可看瑞梓一脸坚定倔意,康熙也已是忍着不悦的模样,凤儿只好解围道:“瑞梓,西南战事军机岂是你我可知?万岁爷……也是有他的顾虑……”说罢她小心地瞧他一眼。
“凤儿!你别总这么惯着他!”瑞梓瞪她一眼,再又将目光转向康熙:“他能有什么顾虑?!不过又使性子罢了!真要去了西南,上下照应他还来不及,还怎么打仗?”
“瑞丫头……”康熙声音低沉,面上更是肃然:“朕有此意,也是为了……”
凤儿一个紧张,下意识正要阻止,却听瑞梓大声嚷到:“我知道你为了什么!”
康熙和凤儿诧异地看着她……
她的眼底盈然有光:“可你不许去!我就是不许你去!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哥哥了!”
这最后一句,让康熙心中泛起一阵酸痛。
凤儿亦然。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7-05 19:21:00 +0800 CST  
御花园里的寒梅香气弥远,康熙忙里偷闲,陪凤儿散步其间。
欲去西南一事一拖再拖,每每思想致此,总叫康熙眉目不展。
凤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他必是怅然无比,偏自己亦是无能为力。

就这么牵着她的手缓步走着,静默无言……忽地感到手里一紧,诧异回身,凤儿已是定住脚步。

“怎么啦?”只当她或有不适,康熙关切道。
凤儿对他莞尔一笑,也不说话,却是朝他腰间伸了手,解下那只她给他绣的荷包,转而向不远处的一株梅树走去。

不甚明了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她摘下一朵朵梅花放进他的荷包里,这才了然些许。
再一环顾,猛然间就回想起什么。

不消一会儿,她系好了荷包的结子转身就要朝他走去。
“等一等……”他对她摆手:“凤儿,你先站那儿别动……”
“嗯?”凤儿好一阵莫名其妙,却还是依他的话站定在那儿。

他静静地看着她——淡绿色的纳纱旗衣,粉柔的脸蛋、洁白的前额,衬得细眉下一双眼睛秋水般明净,头上的乌发高高地挽了个堆云髻,用金凤珠钗别住,鬓边替了两朵淡红的绢花,松松的鬓发垂下盖住了小巧的耳朵,这一身淡妆常服,衬得她更像一朵初出绿水的芙蓉。

恍如那日同是此处,他惊见她时的模样。

“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触到他的目光,浑身窜过一阵暖热,他的目光中饱含赞美和爱怜,令她不觉微微红了脸。
“好看……”他朗然笑了,举步朝她走去,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百花再艳,都比不过朕的凤儿好看……”
“你又拿我取笑……”她娇羞地顶他,心里却是蜜一样的甜。
往昔种种在脑海里闪过,他搂她更紧,垂首轻吻她耳畔低声道:“你仔细看看,这是哪儿?”

目光偏顾四周,凤儿这才惊讶地意识到,这里正是她初入皇宫那日,与他命定一生的地方。

三年了……

他松开凤儿,温柔无限地望着她那双剪水双瞳。
情深情重,全都凝在眉眼笑颜。

“奴才……叩见万岁爷……”
德寿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等康熙与凤儿回过身,这老奴已是匐跪在地。
“奴才奉太皇太后之命来找万岁爷,请万岁爷移驾慈宁宫一趟……”
往常这个时辰他本该在南书房批阅奏章,只是今天总觉心神不定,这才偷了个闲出来与凤儿散步御花园,按说若非有要紧的事,孝庄也不会叫德寿来找他,这样一想,康熙不禁眉心微蹙。
“可知太皇太后是有何事?”
“回禀万岁爷……”德寿应道:“太常寺为瑞格格择卜了几个吉日,太皇太后已召见礼部尚书,想请万岁爷过去详商格格大婚事宜……”

康熙顿觉惊骇,就连凤儿都清楚看见他身子一颤。
正是因为康熙暗中压着礼部和太常寺,婚期择卜才迟迟未定,谁想现在……竟如此突然得让人猝不及防!

康熙脸色已是难堪,鼻息更是粗重了起来。回过身与凤儿对视一眼……
她眼中是与他同样的骇然……


“五月初十这个日子不好……五月主阴,怎好在这个月生里头办喜事……若要八月就得中秋后……不然……”
“孙儿拜见皇祖母……”“宜妃给老祖宗请安……”
康熙进到正殿里,未有管顾跪地行礼的礼部尚书陆敏御,直直走到孝庄与苏钰跟前,凤儿紧随其后。
“哦?宜妃也来啦?”孝庄抬眼先瞧见凤儿,老者现在对这个孙媳格外看重,连连招呼道:“快坐罢快坐罢……你来也正好……”

与康熙才就着苏钰布置好的椅子坐下,凤儿又听老太后道:“按理皇帝与你是瑞梓的兄嫂,既是长兄如父,由你二人替她参选吉日亦是合情合理。”
凤儿惊异朝康熙望去一眼,他的面上果然已是压着为难之色。
此事轻重几何,凤儿心中明了。
她笑着,尽力不显辞拒之意:“格格乃老祖宗掌上明珠,如此大事,该由您来定夺才对……宜妃怎敢逾矩……”
孝庄喜欢凤儿,正是看中了她心思敏锐却又拿捏得体的秉性。
抿嘴含笑,再又转向康熙:“太常寺呈上来今年的几个吉日,我看了一下,也是拿不定主意……玄烨呀,你也看看……”
说罢,苏钰便将老者递来的黄簿呈交给康熙。
硬着头皮,他佯装仔细过目着,条条例例皆是宜嫁娶,没一会儿就又合上黄簿,只作平静道:“宜妃所言极是,”他稍低着眉,也不看谁:“如此大事,该由皇祖母定夺……”

“既是我的婚姻大事,难道不该我自己定夺?”
几人的目光循声望去,瑞梓娉娉婷婷走进殿内,身后竟跟着难得露面的太常寺大司仪。
站定孝庄跟前,巧笑着对老太后欠了欠身:“丫头叩见老祖宗……”

她一脸灿然,好像这桩婚事是她心中最期盼的事情一样,反叫康熙、凤儿皆感无比诧异。
就连孝庄都要差点被她恍过神去。

“不就是嫁人而已,这日子真有这么难挑?”说着她已然走到康熙跟前,从他手中拿过黄簿翻看起来,一脸认真的模样,刻意避开康熙与凤儿的目光。
“大司仪,你刚给我卜的那一卦怎么说来着?”她一面拿着黄簿走到孝庄身旁,一面对跪在那儿的大司仪说:“也给太皇太后讲讲……”
众人的目光皆都落在了大司仪身上。
康熙更是疑窦丛生,他知道,大司仪性情古怪,若非有祭祀、典礼之类的职事,一般不会走出太常寺,今天居然会替瑞梓卜卦,真是让人意外。
只见那头发灰白身骨清瘦的大司仪向孝庄、康熙分别揖礼,再就缓缓说道:“回太皇太后、万岁爷,格格方才命微臣卜卦婚事,卦象上说:坤阴无主,听命乾阳。”

“何解?”康熙即刻问。
“格格命寿主阴,终身大事……该以阳象相和……”

“不如就定四月这个日子罢?”瑞梓将黄簿递到孝庄面前:“四月主阳,今年春醒又早,依我看,四月正是好时候。不知老祖宗意下如何?”话语安详,好像这根本不是她的事一样。
不仅苏钰分外诧异,就连孝庄也颇觉意外地抬眼朝这丫头望去……历经三朝,活到她这样的岁数,无论什么事都能猜到个八九分。看着她低眉垂目,比从前乖顺更多。短短几个月,她却像大了许多岁……

“瑞丫头长大了……”话音既是欣慰亦是惋惜:“也知道周全顾事,替自己打算了……就依你罢……”
“瑞梓谢过皇祖母……”她去到孝庄面前跪而叩首。

她知道,只要表明这是自己的主意,孝庄不会不作应允;她知道,只要孝庄点头应允,康熙就再也不能辩驳……

这是她最后能为他们做的顾虑了。

心中一阵空落酸楚,凤儿带着忧愁的目光朝康熙望去,从他颦蹙的眉目里,看见他同样沉落的心情。
他们都知道,四月那个日子,是黄簿上最早的吉日……



五日后康熙下诏,封瑞梓为和硕靖懿公主,定于四月十六,下嫁蒙旗世子洛琮,以结满蒙姻亲之好。


至此,剩下的时日里是忙碌也好是安宁也好,不过都是在等待那一天到来罢了。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7-06 13:46:00 +0800 CST  
月光穿过树叶,光影斑驳地投在地面上。清凉的空气中,有种春天特有的混杂着泥土和草木叶的新鲜味道。

而毓漱院内,八盏垂着长长玉佩流苏的巨大宫灯,放射出明亮的光芒,透过灯壁薄绢上绘制的山水仕女花卉翎毛,把凤冠上斑斓的珠宝照映得更加耀眼绚烂。

康熙牵着凤儿的手走进去,今夜的毓漱院忙碌至此,终于得了最后的宁静。他们的目光掠过那一叠叠装着体己和嫁妆的箱盒,向里头望去。

寝屋内,碧翎和嬷嬷在为瑞梓梳头,她的头发浓密柔细、如黑色瀑布,已经快垂到地上。
想到再不能见她,不能听她嬉笑玩闹,真叫他二人心中直感堵胀酸绞。

碧翎俯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瑞梓倏地转身,撩开珠帘走了出来。
“三哥,凤儿,你们怎么来了?”她走去凤儿跟前,拉起她的手:“我正想收拾妥备了去找你们呢~”
康熙与凤儿对视一眼。
看她这般模样,没有一丝别离的伤感,反倒叫他们更说不出话儿来。

“翎儿,去把我的琴取来。”她对碧翎吩咐,再又转向康熙二人:“我特为你们新制了一支曲子,现在就弾给你们听?”
又说:“也只有这会儿了,以后还未必有机会了呢。”
凤儿掌心一紧,低声说:“别说这种话!”

于是他们坐下,看着瑞梓一袭乌发衬着一件月白色的缎袍,没有饰物,不施脂粉,面容沉静,仿佛一个成熟的少女,垂首轻抚着那张羲木琴。
琴音非但没有丝毫伤感离别之意,反而柔情荡漾,宛如春日暖阳。
康熙偏脸望向凤儿,琴音通情,她听懂了琴声中的干净纯粹,以及一个女子对爱情最后的祝愿与向往。

“我给这支曲子,起名叫《长相守》……”她看着碧翎将琴收放进琴盒里:“想来想去,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张琴了……凤儿……”她转向凤儿,仿佛是要托付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那管玉箫我给了三哥,这张琴,就交由你替我保管罢……”
“瑞梓……”凤儿近乎哽咽。
“琴(情)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东西……”她分别握起康熙与凤儿的手,将它们合在自己双手心里……
“所以,你们要答应我……琴箫相合,终身相守……”

长廊下那一挂碧玉铃铛,在和着清风“叮当”飞响。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7-06 17:53:00 +0800 CST  
晌午才过,四下环顾无人,三德子疾步进到南书房。

见他进来,康熙立刻放下手里的笔,急急对他问道:“皇亲戚们可都散了?”
“回万岁,八旗皇亲和文武百官差不多都已离宫。”
“哦……”康熙眉眼一低再又思忖到什么:“老祖宗那儿呢?”
“奴才刚从慈宁宫来,太皇太后这会子已安憩了……”顿了顿,又道:“万岁爷命奴才准备的车马,这会子也已在西华门候着……”
“好,好……事不宜迟……”康熙起身走出桌案:“快给朕换了这身衣裳,咱们这就去……”

“我也要去!”

康熙猛然一惊,才要循声望去,凤儿已是大步进来站在他的面前。
她额上泛着一层薄薄细汗,鼻息轻有急喘,脸颊泛着潮红,却是目光决然地看着他。
“这……”康熙显然猝不及防,只好勉强撑出笑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哪知凤儿朝前一步站他更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康熙尴尬地与三德子对视一眼,心里一沉,仍是继续哄骗她:“朕……朕这也不去哪儿呀……”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凤儿急得泪眼盈然:“我舍不得她……”
“宜妃!”知道瞒她不住,康熙龙颜大变,声音也不觉抬高:“你擅闯南书房已是坏了规矩……朕可以不究你,你现在就回庄宜院去!”
指望这样吓唬她,能叫她断了随他同去的念头,毕竟他要出去已是冒险,他不想也连累她。
“万岁爷……”谁知凤儿突然就跪了下去,眼泪断了线似地流下来:“带我去吧……让我再见她一面……就一面……万岁爷……宜妃求您了……”
“快起来快起来……”康熙好不惊骇,连忙俯身去扶:“你这是干什么……你怀着孩子呢……”
“玄烨……”
她这双盈满泪水的乌黑瞳仁里,糅杂着清楚的幽怨与凄切,像钻子一样钻进他的心,几乎把他的心钻得流血、钻成碎片……
“好……好……”康熙再也于心不忍:“朕带你去……你快别哭了,别动了胎气……”
又伸了手,替她拂去脸上泪水,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比瑞梓远嫁更叫他心如刀绞。
“赶紧去换身衣裳……咱这就走……这就走……啊……不哭了……”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7-07 00:58:00 +0800 CST  
已近黄昏,北麓山脚下,依稀有几个身影临风而立。

“格格还说,若是宜妃娘娘生了小阿哥,将来她定要生个小公主……以结秦晋之好……”
声音越来越轻,终于碧翎再忍不住,垂首低声啜泣。

凤儿不觉将那只碧翎交给她的玉兔在掌中渐渐攥紧,侧身将脸埋在康熙怀里更近。
康熙揽住她肩头,遥望天边云潮翻滚以及远方群山的混沌轮廓,失意苍茫掩没他的脸庞。

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二人相依相偎。

碧云西风,北雁南飞,匆匆酒一杯。
人生无常,聚散还复,心为一人醉。

靠在康熙宽厚的胸怀里,凤儿静静地同他一道坐在山腰那块空净的草坪上。听桃花深处,他抚箫声声流顾。看天的尽处,烟霭模糊了沉暮。

芳儿、齐楚、瑞梓的面容……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曲声渐止的最终,他放下手里玉箫,目光落在怀中的凤儿身上。

若是一切回到最初,又该会是怎样的篇幅?

感到他的目光,凤儿仰起脸望着他,一朵带着阳光的笑容在她柔美的脸上轻轻绽放。
“他动了。”
康熙脸上闪过一抹讶然的惊喜。
“你说什么?”
凤儿拉过他的手,轻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刚才你吹曲的时候,孩子踢我了……”
他满怀感激地轻抚着,山鸟飞翔振翅,风吹细草沙沙,生命原来是这样美丽。
“这孩子,定是认得他姑姑的这支曲子……”
他与她十指相扣,再将她拥紧怀间。

远天有落日哀艳的绯红,熟悉的体温散开她眼底的烟雾。
她知道,这一生终是被他圈住,有他执手述说长相守护。

摊开另一只手里攥着的藕荷色荷包,手指细抚那缎面上歪扭绣着的字句——

不爱宫墙柳,
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年岁过往,不浓烈也不漫长。
期间的每一点困顿和迷惘,坚守和喜悦,一弹指就都成了往事。而有些人,有些事,在心里留下的痕迹,永远不会变得浅淡。










_____________《長相守》__终。_____________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7-07 04:17:00 +0800 CST  
曾也无数次想过会怎样结束,终究最好不过平淡如初。
总算还是坚持下来了,也就无谓好与不好。
感恩所有冒泡或不冒泡,却一直坚持在看的小伙伴们。
若是不嫌文陋,还望支持下篇~



P.s 此篇将进入修改状态,改成将以全文方式分享给大家。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07-07 04:29:00 +0800 CST  
妈蛋度娘你删我这么多贴几个意思?!

楼主 窗外的女孩  发布于 2016-10-10 09:46:00 +0800 CST  

楼主:窗外的女孩

字数:54212

发表时间:2015-10-11 07: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9-13 15:22:39 +0800 CST

评论数:2275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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